《血剑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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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兰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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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以剑掘地,把尸首连道袍同埋了。结束妥当,连夜向保安故园赶去。

从此,江湖中暂时消失鬼崇道人音讯。

东海三神仙的门人,在他未重出江湖之前,亦已消失不见。

九现云龙并未死,徐家湾徐家庄院重与土水,双凶一霸行敛迹,双凶从此不再到徐家湾生事。

第三天晚问,他回到了保康河清凉山边故园,自从上次回来偷取玉浆一别,又将一年,河山依旧,人事未变,只是弟弟似乎长大了。

他并未公然返家,那死气沉沉的家园,他已不再眷恋了,惟可以击住他的心,只有生母那孤荒凉的墓园,他准备了香烛,在茫茫凄清的午夜,痛快淋漓地哭诉一场。最后向他那神奇的古洞里奔去。

古洞中一切依旧,那两株异果在洞内比洞外生长的更繁茂。他在洞中休息了近十天,饥食异果,渴饮玉浆,每天加紧练功勤读,功力又进一层。

解毒真经和奇门数理之学两书,他已全部装在脑中,他把它埋在地洞壁里;准备留给他发现古洞的有缘人。

第十天一早,他结束停当,仍将大石把洞堵了,一切恢复原状,穿山越岭到了壳城。

沿汉水直上,他念念不忘大巴山隐隐的三音妙尼,和氓江上游的雷音大师遗迹。

古代有个巴国,就在大巴山之南,不知是以山名国呢?或是以国名山?

在地学家的眼光看来,在长江和汉水之间的一连串无尽的山岭,统称巴岭山脉。

这个岭,旁临汉江,东接三峡,支峰绵延数百里,端的奇峰怒突,万壑千崖。最为人所知的山有孤云山,两角山,小已山等,往东南,有鸡心岭,往西北,是米仓山。

这万壑干崖里,端的无奇不有,渺无人迹,一年四季山里都被白雪所封,那身高七尺的巨大人猿,就是山中的主宰,至于其他的奇禽异兽等比比皆是。

大巴山的主锋,在紫阳之南。

紫阳刚在本朝始设县治,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要由紫阳进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向南翻过丛业山峻岭,得爬上八至十天,一是沿任何南溯河而上,再向东进入万山丛中,这得化上十四五日,但比较好些,假使要走风河口近是近些,但找得到的人可是太少太少了!“

这一座主峰,其实名叫大峰山。

真正被人称为大巴山主峰的“巴山”。该到南郑(汉中)去找,距西乡不足百里,如果由南川人山,可以沿巴水或者清河直上。

但这里所指的大巴,仅指大峰山而言。

大峰山之东,约百十里之遥,有一座无比险恶的几座奇峰,虽没有大峰山之高,但终日为云雾封锁,愁云笼罩,阴风惨惨,这就是有名的云雾山。

三音妙尼在圆觉寺,说是大巴山潜修九如心法,偌大的大巴山,到哪儿去找?

文俊脑子简单幼稚之至,他也不问问自己是否能找到,就凭一点信念,昂然向这洪荒之区摸索起来。

这天,他到了风河口,眼望万锋千峦的山区,真的要在这儿找人,真是有大海捞针之感,他不知三音妙尼藏在那一座山中,这一带土民少得可怜,问起大巴山,他们就往万山丛中一指说:就是那儿。

他不住地在想,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他管不了,既然来了,且花上一些时日找上一找吧!

在风河口,他准备火食干粮,预定在山中逗留十日,沿风河直上,凡是有土民聚居之地,便打听这一带有否生人进入,或者有否眼岔异事发生。

那年头,人口不象今天多,平地里有开不完的荒地,谁会往这鬼打死人全是禽兽天下的山区里栖身?走了一整天,连鬼影也不见一人,别说是人了。

晚间他到了一个小村后,叫作风桌场。那时,这小市集不过百十户人家,在山区里已算是大市镇了。

直到这一代清朝,这里方建为厅,称风桌厅,到咱们民国,这儿神气起来了,正式建为县治,但在明代,这里比蛮荒之区好不了多少。

他已经恢复了褐衣流浪汉的装束,青中缠头,除了身材伟岸,脸蛋英俊出群外。已看不出他是徐家湾那个蓝衣少年恨海狂龙了。

这小市集委实是小,除了每三天有一次赶场的热闹日子以外,平时冷清清地鬼打死人。每逢赶场的日子,,四面八方的人都往这儿集中,山中的产品都在这儿聚散,药材和兽皮,是最为吃香的物品了。

许多来自汉水下游,和汉中一带的商贾,经常在这儿收构需要的零碎物件。

他到得不巧,正是散场的第二天,青石街冷青青地,只有几个小娃儿在街上胡闹。

十月天了,山区与外界成了两个天地,白光耀目的冰雪随处可见,这海拔千尺的高山丛里,已进入严冬了。

孩子们停下了游戏,好奇地注视着这个陌生人,两旁半掩的门缝里,不时伸出一张张平实朴素的村民脸面,讶然地打量这个闯入者。

文俊对身边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孩子,覆然地问道:“小哥,请问一声,这儿可有供住宿的客店么?”

孩子脸一红,害羞地摇摇头,一溜烟跑掉了。

“兄弟。”站在一家草屋门里的一个中年人说:“请问兄弟是来自山下么?”他脸现微笑,相朴实的脸孔十分可亲。

“小可来自湖广,因慕贵地大巴之胜,不远千里而来,欲入山一观胜迹,请问大叔尊姓大名?”

“敝姓刘,小字青山,请到舍下稍坐,这儿并无客店、如不嫌弃,请屈驾将就一宵如何?”这人口吻不俗,不带丝土民的口气。

文俊供手一礼说道:“多谢大叔方便,打搅府上,实感不安。”他举步台下走去。

“兄弟别多作客套,山居化外之民,极少有山下请客光顾,兄弟请屋里坐。”

“小可姓梅,名文俊。”文俊坐下说,“听大叔口音,似亦湖广人氏,山居清雅,不知可有思乡之念么?”

刘青山捧上一杯清茶,微微一笑道:“我确是湖广人氏,只是入山已久,感到做一个化外之民,确比山下尘世纷攘好得多,久而久之,已不复作出山之想了。”

说完,反问道:“梅兄不远千里迢迢而来,欲一观大巴山之真面目,可惜!自下大雪封山,除了一些凶禽猛兽之外,已一无所有了,梅兄在寒冬进山,除了一探胜迹以外,不知说何贵干?如需相助之处,但请吩咐,在力所能及之下,愿倾力为之。”

“小可性喜山水,发愿不惜跋涉,四处寻幽探胜,心慕大巴山灵奇,故动此一游,欲穷十日之久,人山一行,如大叔肯拔冗为导,小可感激不尽。”

“只要兄弟你有兴,愿为前导,日下隆冬将届,山道时有被封之虞,故出入山区客商,为数极少,本在三日一集盛况,须待明年初身,方可恢复;日观。梅兄既欲停驻十日,区区愿尽一地主之谊。”

“大叔府上方便么?”

“哈哈!”刘青山大笑道:“我孤家寡人一作,大多数日子在山中混过,正需要有人相伴。梅兄弟,你请稍坐片刻,我也先至场主处一行,将兄弟留在本场十日之事禀明。”

说着,自转身去了。

文俊解下背上包来,放眼打量四壁设备,草屋一间,分为内外两屋,虽嫌狭小,但窗明几净,倒也收拾得十分雅致。

壁上张挂着罗网,架上是一把沉重的腰刀,和一把锋亮沉实的三股托天叉,还有一柄约有两石的大弓。

由壁问的兵刃和张着的几张老狼皮看来,主人定是一个臂力过人的好猎手。

片刻,主人刘青山满面春风,肋下挟着一罐十斤装的酒罐,大踏步跨入,朗笑着说:“兄弟,真巧,后天场主要到虎岭捕猎,本地的小伙子全得跟去大显身手,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么?”

文俊雀跃他说道:“那可好!托大叔的福,赶上了这场捕猎,可以一开眼界了!”

“别大叔叔乱叫,把我叫老了,兄弟!”

他放下酒罐,提起文俊的包裹,又道:“先安顿了再说,我已请了邻大妈呆会过来,为你整洁几个下酒菜,我这个郎当惯了,乱七八糟一锅煮,自己吃不打紧,招待客人可不行。”

“刘大哥,干嘛不娶个大嫂?”

文俊随他进入内屋,一面打趣他说:“孤家寡人,苦啦!”

文俊本来不善言词以对,但刘青山那豪放热情的举止,直教他心花怒放,往日的阴沉暮气全丢到九霄云外啦!

“兄弟,你可不知光棍儿的乐趣呢!不必担心家累,不必日愁柴米,渴饮山泉,饥食生肉,海阔天空,任我逍遥自在,要成家干嘛?哈哈!”

“至少可以让家中有个主妇,方算一个家啊,大哥。”

内室分两个独门,一床一桌一椅,床上垫着一个老狼皮,被枕皆备,倒也相当象样。

刘青山指着里面那间房说道:“兄弟,委屈些儿,就在这儿安顿,不到之处请不要见怪。山晨面一切因陋就简,将就将就,我到后面打点饮食,你可到外面坐坐,李大妈来时,我再来陪你吧。”

“大哥请便,小弟理会。”

他身无长物,只有那小包裹内有几件换洗衣物而已。他不畏寒暑,衣物少得可怜,其实他身上拈据得紧,除了百宝囊中预先藏的一二十两银钞外,所有的金银全放在徐家湾,所以日常衣食只能马马虎虎算了。

将天残剑和两个革囊全放到枕下,在这儿他用不着提心吊胆了,放好包裹,缓步出室,却听对面厨房刘青山说道:“兄弟,我必须先交代,这儿山区的礼俗,有点异于平地王化之区,所有的男女,全是豪迈率真的浑金噗玉,爱恨极为显明,千万不可矫揉造作,正应了处世无奇但率真这句话,兄弟须记住了。”

“是的,谢谢大哥关照。”

他正要往厨房内走,那面已传出刘青山洪亮的嗓音:“别来别来,我这点见不得人的手艺太窝囊,你且到外面坐坐,我就来。”

“可怜的刘猛虎,又得麻烦大妈了么?”

这是一个老妈妈的嗓音,渐进内间。

刘青山操起衣袖一头草灰在厨房内抢出,正好接着跨进前间的那个老太婆,她脸色慈和,笑意亲切,青希棉衫收拾得清爽极了,稳健在踏入内。

“大妈,就算侄麻烦,谁叫他这双笨手窝囊呢?”向文俊笑着引见道:“这是隔壁李大妈,兄弟快来见过。”

文俊躬身一礼,微笑道:“小侄梅文俊,游山至此,打搅刘大哥几天,并且劳动大妈,委实不安。”

大妈笑着说道:“好傻的小俊生,别刘那些客套话,哥儿,山区一切不便,只是些野味烧腊等等,大妈的厨艺手艺马马虎虎,可别嫌弃就是。”

文俊真诚他说道:“小侄怎样?有劳大妈。”

“你们到厅中聊聊。”大妈说:“青山侄外号猛虎,可别唬住了咱们凤桌场的佳客呢!”她笑着进厨房去了。

“走,兄弟,厅里坐。”刘青山放下衣袖往外去。

两人在厅中落坐,刘青山笑道:“咱们这儿猛兽甚多,本地的小伙子都有两手擒兽的能耐,但真正敢单人独进山的并不多,我因一无牵挂,经常独自进山,所以他们叫我猛虎还说我是猛虎的同类。”

“大哥的托天叉,怕不有六十斤以上?能使这种家伙的人,叫猛虎不算是过甚其词。”

“别抬举我,兄弟,叉倒真有六十斤,兄弟的眼力真不含糊,刚才看兄弟步履沉实,从容稳健,而且猿臂鹰肩,双目有神,大哥要不是双眼不瞎,不用猜,兄弟你两膀最少有五百斤臂力,别认为你的一双手象女孩子一样地洁白,就可以掩饰了你的行藏,来!

这是两石弹弓,请你试一试好么?“

文俊本欲隐住行藏,但既然家人豪爽过人,而且又曾赐示过参加他们后天的打猎,不露两手怎可令人放心?便谦虚地笑道:“小弟倒有几斤蛮力,但是否拉得开二石弓,很难把握,大哥别见笑。”

他接过弓,装得象是用了十成劲,勉勉强强将弓拉满,挣红着脸放下道:“伏魂伏魂,这玩意小弟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去得了!”

刘青山毫无心机地笑道:“咱们这里,能拉两石弓的人不算多,兄弟,咱们后天可以大显身手了。”

文俊面对这相朴实豪迈的人,心里大不好受,他天性不惯谎,所以深觉不安,讪讪他说:“但愿不至今大哥丢人。”

这时,门外有几个小把戏,不住向里张望。

刘青山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我必须告诉你,咱们这儿,女娃儿比男娃儿要强些,后天入山,将有几个妞儿参加,兄弟你是客人,也许她们会恶作剧作弄你,但请放心,她们都是善意的,兄弟,千万让她们些儿,但也别太驯顺,太驯顺了更糟,她们眼高于顶,最瞧不起弱夫,但愿你在这儿愉快度过这十天,不然大哥心中不安。”

“谢谢,大哥,我会自己小心的,不去惹她们就是。”

“哈哈,这是不可能的。”

刘青山将声音压得更低些说道:“这不可能说实在的,这小小山区里,一百年也找不出一个象你一般英俊的男孩子,也许那些丫头会疯了,假使你想在这儿定居,我到不用多费心。”

“是的,不需大哥费心,小弟身如行云野鹤,游踪四海,定居?早着哩!”

“那智能,后天你不可远离我们左近,分开驱赶野兽时,咱们走在一块就成,在这儿女孩子都有点讨厌我,定居十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却还无意成家,她们都说我是怪人,有我这块料在,她们将会知难而退。”

“大哥,这十年光阴,你竟然浪费掉,难道这里的女孩子都醉似无监么?”

“哈哈,你可说惜了,这附近三五百里的上场集镇。谁都知道岗桌的妞儿象朵花,岗桌的花儿不好摘。”

他突然向门外叫道:“三丫头,进来!”

门外闪出一个美秀无比的八九岁小妞儿,一身青袄,一又大辫子鞘结一双结绸蝴蝶儿,她那明丽的大眼睛顽皮地眨了眨,撇撇小嘴说道:“要叫,叫大姐来,你神气啦!

青山哥。“

刘青山脸一红,笑道:“胡说!就要你来给咱们的佳客瞧瞧,看岚桌的妞儿是否象朵花。”

“去,你去向大姐说吧!”她一溜烟跑掉了。

刘青山哈哈大笑,强掩脸上红潮,说道:“兄弟,你看到了,三丫头在本地还不算小美人,你能说咱们这儿的女孩子醉似无监么?”

文俊心中有数,他已看出刘青山的尴尬,微泛笑意道:“三丫头的大姐是谁?大哥,这儿的女孩子都有点讨厌你,我没记错吧。”

“真不骗你。”

刘青山一脸通红,道:“谁不知我刘猛虎一向不愿受人管束,三丫头的大姐……”

“想管你是么?”

李大妈捧着红漆菜盘,由内间跨出,笑迷迷地接口:“大妈从今后不管你的厨房了,告诉你场主也在说你哩,桂姐儿等了你六年,二十三岁的姑娘出不了门,天地良心,我大妈就不服气你要再往下拖,小心老天爷不答应哩!”

她将菜饭一一摆在木头桌上,神色一正说道:“不是大妈说你,全场的人谁都不担心?万一,桂姐儿想不开,青山,你对得起她么?”

刘青山眉心紧锁,一面打开酒瓦泥封,曙喘着说道:“大妈,别迫我,桂姐儿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是个没辔头的野马,喜爱独自闯山,万一有三长两短,大妈,我更对不起她桂姐儿。”

“你呀,死心眼儿!什么喜爱独自闯山,什么不受人管束,全是废话,还不是为了八年前的那句话?小伙子们瞎胡闹,一句戏言就当成圣旨,咱们这般山岭里,哪儿来的猛虎?一辈子没遇上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简直荒谬!”

刘青山垂着头,没答腔。

大妈加紧进攻,迫着问答:“是吧?大妈说到你心眼儿上去了吧!”

“是的。”

刘青山大概已无退路,,只好正面答复:“没有一张虎皮摆在新房里,我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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