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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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兰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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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刘青山大概已无退路,,只好正面答复:“没有一张虎皮摆在新房里,我绝无脸面娶桂姐。”

大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一面说道:“大妈也知道,相信桂姐儿也知道的,这场里的男孩子,都是言出必践的好男儿,你的苦心,我们都原谅你,可是,办不到的事儿,怎么能作准呢?”

大妈转入房间,刘青山倒满两碗酒,颤声道:“兄弟。别听这些泄气事,你我虽是初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敬你一碗!”他咕噜一声,将一碗酒全喝光,伸手又去倒酒。

文俊喝了一大口,伸手按住他,正色说道:“大哥,难得你我一见如故,不把兄弟当外人,你慢些喝,听小弟一言成不成?”

刘青山突然放手,苦笑道:“兄弟请说。”

文俊提过酒瓮,替他倒了半碗酒,他坐在客位,可以看到门外侧三丫的一只秋水明眸,随即问道:“大哥,能一说你誓得虎皮的经过么?”

刘青山慨然他说道:“那是八年前的事了,桂姐儿的大哥杨定山,和我同庚。咱们共有十余个小伙子,都对桂姐儿钟情,那天打猎回来,三杯下肚,不知天高地厚,竟当着定山兄面前说:”咱们岚桌场近三百年来,从没人打过猛虎,假使想娶桂姐儿定得用虎皮挂在新房内,咱们共有十余个的踪迹,到哪儿去找?唉!“

“那些小伙子们目前怎样了?”

“都成家了,绿叶成荫满枝啦!”

“你为什么不成家?”

“我……”

“别说我吧,大哥。”

刘青山吃力他说道:“我爱桂姐,我非她不娶!”

内间里传出大妈的一声深长叹息,门外三丫头飞的走了。

“大哥,情天不是恨海,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不会失败的,相信桂姐儿终会等到这一天。”

“兄弟,那是多么渺茫的事呀!”

“这大巴山乃藏龙卧虎之地,深山大泽中定藏猛虎,大哥神力惊人,打个把猛虎岂非易事?难道这儿竟无猛虎出没么?小弟未敢全信。”

“有是有的,三百年之前,这左近常现虎踪,但已绝迹多时,山中猛兽委实为数甚多,七尺以上的巴山猿人,三丈以上的巴蛇经常出没,千斤大熊亦到此地横行。怪,就是不见猛虎,咱们活动打猎的领域,仅在两百里以内,再往前走,不死在猛兽之吻,也会迷失在远古森林内,或者被瘴毒取去性命,早些日子里,咱们在云雾岭北三十里内,曾发现虎迹,也许那儿有虎可猎着的,唉!”

“为何不去呢?”

“什么?去云雾岭?”

刘青山惊恐他说:“千百年来,谁也不敢接近云雾岭三十里以内,不但有去无回,而且永远难避那来去如风的瘴毒所袭。云雾岭西北百余里,也有一座高入云表的高峰,叫大峰山,那也是最险恶的所在。据说,不但那儿猛兽群集,而且有山鬼木精一类异物出现,我怎么能往那儿去呢,有一次我曾深入十余里,眼见一奇高奇大的黑影,两手吊着两只千斤大熊,飞快地一闪不见,吓得我几乎大病半月之久。”

“那是什么地方?”

“云雾山,那东西是鬼怪,可惜他行动如风,没看清他是怎样个唬入怪象。”

文俊心中一动,他想:“看来云雾山定然隐有奇人,也许三位师姑的行踪,可由奇人的口中间出,我得冒险一走。”

他心中打定主意,随即用安慰的口吻说道:“大哥一你会如愿以偿的,也许咱们这次出猎,可以碰上离开云雾山猎食的猛虎。”

“但愿如此,兄弟。”刘青山目中隐现光彩,举杯相庄。

文俊晚上独居一室,练功两个更次,然后躺在狼皮榻上,计算着深入云雾山的各种可能困难最后沉沉睡去。

山中奇寒,罡风带来彻骨冷意。

一早,文俊起身打点,刘青山已在隔室吆喝了:“兄弟,暖锅里有清汤竹鼠肉,咱们先喝上两碗暖酒儿,今早大家在场主家中聚会,商讨入山路径,和找猎所在,在会中,要每人露一手儿,不够格的不许跟去呢!”

“那小弟准去不成了。”文俊若无其事他说。

“正相反,本地小伙子都欢迎客人参加,凭兄弟你可挽两石硬弓的身手,准可受到最隆重的欢迎。”

文俊刚一出房,刘青山已经准备妥当,刚撞出房来,他一身狐皮短夹果脚,皮帽儿沿额,一见文俊只穿一身单衣,脸蛋儿白里透红,只道客人受了寒,惊叫道:“兄弟,你怎么这般大意,山中奇寒,躺下了够你受的,天啊,你快穿上衣衫。”

“大哥,不打紧,小弟未备皮裘,这点儿还受得了。”

“呸!你简直自找苦头。”

他一将他拖入房内,又说道:“你那包裹小得可怜,准没备寒衣,我这儿有,你的身材比我雄伟,但仍可将就。”

不管文俊是否答应,硬将一件狐皮外衣给他披上,找了一顶狼皮帽和半统猎靴,迫着他穿戴。

文俊无法拒绝这位热诚主人的盛情,只好领下了。

两人就厨房火炉旁,喝了三碗暖酒,饱餐一顿,谈些打猎见闻。

文俊在白鹿岭随荆山老入学艺,日与奇禽猛兽周旋,在山谷蹑恨海狂人一年,更与异兽珍禽打交道,所知比任何人都多,但他不是多话之入,只静静地听,不时发表些无关宏旨的浅见,表示他并不陌生而已。

当日影刚欲升上东山之时,镇南响起一声声牛角长呜,震荡在长空里,刘青山一拉文俊的虎腕,说道:“场主在召集我们了,咱们走!”

两人踏着厚厚的坚霜,向南便走,所有镇中房屋,都是三五成群散聚各处,只向西有一条较为象样的小街,乃市集交易之地。

转过两处房舍,迎面撞见一两个一身袭衣,难辩男女的人,但皮风帽下,那双清彻深如潭的大眼睛,和远山眉樱桃嘴,不用猜,准是两个绝色美人儿。

刘青山似乎一怔,但瞬即恢复常态,含笑点头道:“大妹二妹,你们早!”

“刘大哥早。”两少女同声说。

“兄弟,我给你引见杨家大妹和二妹。”他含笑向姐妹俩说:“这是本场主昨日刚到的客人,姓梅名文俊。”

“客人位止本场,一切简便,先生休怪。”姐姐说。

“不可打扰贵地,且蒙刘兄弟亲切照料,铭感五内。”

“少掉文吧!兄弟。”

刘青山豪放地叫,又向文俊引见道:“这是杨家大妹,芳名月桂。”

又指右面少女说,这是二妹月芝,大妹和二妹不但是本场丽人,而且是名猎手之一,曾经搏杀过三百斤斑豹一头。“

“大哥,你……”月芝含羞他说。

“二妹,大哥说说不打紧,杰兄弟还以此自傲呢。”

“大姐,你看他,这张缺德嘴。”

月芝脸泛朝霞,向乃姐撒娇,但掩不住她脸上得意之色。

月桂含笑注视着刘青山,目光中闪耀着海洋般神秘,只看得刘青山手足无措,他拉着文俊就走,一面说道:“二妹,大哥这张嘴缺德,杰兄弟可称为金口玉牙,大慈大悲观音大士的佛旨呢,不信你可去问杰兄弟。”

他大笑着掩饰内心的波涛,拖着文俊就跑。

文俊一听“月桂”两字,已知昨天所说的月桂姐儿,就是这美丽的姑娘了,不期而然在对刘青山神秘地一笑。

南面是一座宏大的院落,二层大楼府览着一处大草坪,草坪中有兵器架,箭道,练拳脚的沙袋木桩等等。

草坪四,散布着二三十名浑身皮裘的人,分不出是男是女,但由身材的高矮中,可以测出他们到底是男是女。

刘青山大踏步在前领路,一面对文俊说道:“咱们先见过场主,然后再见见这些兄弟们。”

他们所经之处,人群纷纷向他俩集中,刘青山笔直走到大门外石阶下,向一群人当中的一位全身裹着裘衣内的人,“躬身为礼,朗声他说道:”二叔,梅兄弟向你老请安来了。“

文俊早得到刘青山的叮咛,岚桌场的场主叫彭奇士,是个年届知命的慈详长者,但身手之矫捷,仍胜过不少少年人,他排行第二。所以弟子们不是叫他二叔,就叫他二伯,更小辈的干脆的叫二祖爷。

他上前恭敬地长揖到地,朗声说道:“小可梅文俊。偶尔经贵地,欲逗留十日,以一观大巴山之真面民昨日已请刘青山代为先容,谒见来迟,二叔尚请原谅。”

彭二叔急忙下阶,把住他端详片刻,突然呵呵大笑道:“青山贤侄昨日曾将客人的仪表风华一再在老朽面前备加赞扬,只怪老朽愚味不明,未予全信,想不到今天一见,果然是仙露明珠,人间俊杰,托个大,我叫你一声贤侄。”

他转头叫道:“孩儿们,见过梅贤侄,日后你们可亲近些。”

阶上下来四个人,三个是彪形大汉,一个是身材娇小,全裹在狐裘内,四个人点首为礼,彭二叔一一引见:“这是小子彭英,彭真,彭雷。”

又一指娇小的人说道:“这是小女彭珠。”

三个彪形大汉抢上前和文俊握手表示欢迎,但当他们退回去时、互相扮了个鬼脸儿,笑了一笑。

原来他们是不怀好意,在握手时全用上了真力,但他们感到对方那巨灵之掌,柔若无骨,毫无着力处,却又似有无穷的潜力,毫不相迎地卸去他们的力道,所以全感到莫名其妙,只好放手退回。

文俊淡淡一笑,说道:“小可打扰贵地,诸位大哥尚请多多担代。”

“梅兄弟,咱们输了,输得干脆,没话说。”

彭英豪爽地叫:“今日搬过来,咱们多亲近,你,青山哥,竟然走了眼,梅兄弟绝不是只可挽两石弓的入,罚你两天多跑几步,到这儿做陪客。”

“英弟,你抢我的客人,好意思。”刘青山苦着脸说。

“英哥,不是小弟不知好歹。”

文俊替刘青山解围,道:“昨晚曾应允刘青山大哥,这十天中除了打猎的四天外,全交由青山哥异游附近景色,英哥盛情,小弟心领。”

彭二叔插口,道:“好了好了,贤侄也不必作难,就和青山贤侄一起搬过来盘桓,大家也亲近些。”

这期间,彭珠姑娘一直不开口,用她那双震人心弦的明眸,默默地注视着文俊的一举一动。她发觉,文俊除了引见时向她颌首一笑外,尔后从未瞥过她一眼,姑娘心里暗暗惊奇,但也有气在打主意使坏了。

彭二叔挽着文俊重行踏上两级石阶,居高临下叫道:“大家且过来见客人,这位贤侄姓梅,名文俊,青山贤侄曾说过,梅贤侄决定随我等入山,大家见过面,也好有个照应。”

文俊向众人拱手一礼,四面俱到。

“欢迎梅兄弟加入!”众人同声叫。

“等会儿你们再亲近,时候不早,且先试箭。”

二十步外是由东至西的一条二百武箭道,只有碗大的一点红心,在箭柄上闪闪发光。

第一个在兵器架上取大弓的一个年轻人,他取了三支狼牙箭,站稳脚步,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三箭中两支命中红心,一支偏左一寸。

“这位叫李俊杰。”

刘青山附耳向文俊道:“二妹的心上人,劈力过人,神射算得上伎饺出众。”

“是的,二百步两中红心,难得。”文俊答。

刘青山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等会儿你可看得到三中红心的人,也许会令你吃惊。”

“是谁?真值得吃惊么。”

刘青山避开主题,又道:“光凭劈力拉两膀硬弓,不希奇,弓箭这玩意儿心眼手法步要面面俱得,凭蛮力决不是那么回事。”

“大哥,你能三箭中的么?”

“也许能,可是总不能命中中心。”

“那你说的三中红心的人是你了,我不会吃惊的。”

“不是我,我说的是本场最美丽的娇花,一朵带刺的花,岚桌场附近百里内,年轻小伙子敬如天神,也畏如雌虎的娇花。”

“是桂姐么?”

“不,彭珠。”

“你是说场主的千金。”

“正是她。”

这时,许多青年男女都射过了,没有三中红心的人出现。

有人在叫:“猛虎,轮到你了!”

刘青山拖文俊奔到箭道尽头,他弯弓搭箭,“休”一声箭破空而飞,远处红旗在左方招展,有人在大声呐喊。

“就差一点儿,红心偏左。”刘青山说,“休”一声又是一箭,弓弦仍在震鸣,对面红旗在右方招展。

“红心偏右,我老了。”刘青山说,第三箭脱弦而出。

对面红旗正举,急据挥舞,有人狂叫道:“三中红心,不愧猛虎。”

刘青山微笑着交弓交到文俊手中,并替他取了三支箭,叮咛着说道:“兄弟,沉着些,这就是一石弓,你可以胜任。”

文俊本欲应付了事,但一听刘青山说彭珠可以三中红心,不由激起好胜之心,接过弓箭,微笑走到起射线,暗运真力,“休”的一声箭出如闪电,尖锐的划空啸声震人心弦。

沉重的箭朵向后一挫,箭并未靶上,而红心正中一个小洞上,还留有几片残羽。

验箭的犹豫片刻,突然急挥红旗,发狂地叫起来:“神箭穿朵,红心!”接着,四周响起了疯狂地欢叫。

文俊从容不迫,第二枝箭穿破空飞去。

箭由原洞射入,并未穿透箭朵,原来他已先做了手脚,箭头被他运内家真力,便将铁尖变了形,验箭的人站在箭朵前发呆,好半天才一蹦而起,象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着红旗,尖叫着道:“红心!红心!连珠穿孔!”

四周响起了山洪也似的吼叫,人群一阵骚动,全向箭朵奔去,有人在五十步外坚硬地把地面拾得第一支箭,箭人土三分之二。欢叫呐喊之声雷动,却把文俊警醒,暗骂自己该死,为什么要在这儿卖弄呢?

他不再,待箭垛前人群一散,观难柄角,一箭破空而出。箭恰中左上角,验箭人象沫了气的皮球,摇着那面青旗,四周人群骚动停下了,鸦雀无声。

文俊放下弓,走向刘青山,汕汕一笑道:“一箭落空,大哥,总算没丢人。”

刘青山凝视他半晌,苦笑道:“兄弟,你该射中它的。箭啸有异,你该有五石弓之量,大哥走了眼了。”

“大哥,没骗你,这玩艺我少练,一是侥幸而已,场主千金来了,咱们走吧!”

两人循道走向门口石阶,劈面迎面大踏步的彭珠,两人含笑闪至路旁。

彭珠小嘴厥得老高,神情不大友好,她昂然大笑经过文俊身边,突然在他身前一站,没好气他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哼!为什么你要故意相让呢?谁会领你的情?哼!她昂着头,转身便走了。

“兄弟,麻烦来了,我没告诉过你,这丫头刁钻得紧,她要是不高兴,有得瞧!”

“大哥,我在这儿只有十天,有四天在山中打猎,已经过了两天啦!”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看她的态度,可能不会坏,她要是冷冷地看你一眼,冷哼一声,那就不妙了。”

“她不是哼了两声么?”

“兄弟,你真是傻,那是装出来的呀!可能……晤!可能又另有麻烦了!”

他们到了石阶,四周已欢身雷动,彭珠已经在大显身手,三箭连珠粘箭,三枝箭在红心中央相距不到一寸。

接着是竞赛飞矛,单刀搏击,套绳等等猎兽之技,文俊这次小心行事,马虎地混过了,尽可能装得稀松,但求不突出便算了。

午间,他帮着刘青山收拾家伙,场主派英,真,雷三兄弟前来促驾,两人借口须在家里收拾猎具,要晚间方可前往。

送走了三兄弟,却来了三丫头,她刁蛮地将刘青山拖走了。

文俊心中暗自决定,在离开岚桌之前,无论如何,得设法弄来一头猛虎,促成一双佳偶也算是报答这位热情感人,浑扑的血性朋友。

他正在庭上整理一张硬弓,这是他准备入山时应用的兵刃,天残剑和百宝囊中之物,如非必要,他不准备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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