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俊脸沉寒,他暴喝一声,“说!石虎令你前来,是何用意?”
一句话吐出,便是‘扑通’一声跪地声传来。却是站在右侧第四的那个士族人,不知为什么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冉闵见状,双眼一睁,一抹暴戾的寒光迸射而出:果然有问题!
他右手轻抬,手中长戟向前一送。
瞬时,那被长戟指着的士人再也挺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别,别杀我,我说,我说……是陛下,陛下说了,将军的心全在汉族人这边,这样不好,他要我们随着将军入城时,顺手杀几个德高望重的士族首脑。”
果然如陈氏阿容所说的一样,她一个小小的姑子,从哪里听到这么精准的秘密?不由自主的,冉闵头一转,朝陈容盯去。
他看到的,是个侧面对着他,小脸清艳动人,腰细不盈一握的佳人。
冉闵收回目光,盯着那士人,沉沉说道:“南阳王呢?陛下不要你们也顺手杀了他?”
那士人连连摇头,伏在地上急急说道:“不,不,陛下说了,南阳王就算了,有那昏愦的老儿在,南阳不足惧。”
冉闵收回长戟,喝道:“李为。”
“在!”
“把他们拖下去,询问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同伙,问完后由你处置吧。”
“是!”一个瘦长身形,气质阴冷的中年人策马出列,手一挥,便使着手下把那个大呼小叫着求饶的士人拖了下去。
冉闵策着马转向陈容。望着依然侧面对着自己的陈容,他低沉一笑,道:“别看了,那方向只有青山什么的,没有美男!”
陈容哼了一声,回头看向他。这时,冉闺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冉闵皱着眉头,很是认真地问道:“小姑子,我真没有得罪过你?”
陈容回答得迅速,“没有。”
“当真?”
“自是当真。”陈容给了他一个白眼,忍不住说道:“此间事了,我们走罢。”说罢,右手放在车帘上,便想把它拉下。
就在这时,冉闵的手闪电般地伸出,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握着她的手腕后,向下一移,竟是把她的整只小手都包在手掌中。
他暖暖的大手,便这般包着她的小手。嗖地一下,陈容脸红至颈,她抬眼看着他,看着他,目光中,除了惊慌,竟还有些泪光。
冉闵大奇,他策马再向她靠近。这一下,他与她之间,只隔了数寸,两人吐出的呼吸之气,都相互缠绕着。
冉闵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精美的小脸,薄唇有意无意间,触了触她绯红的小脸。
随着他的唇这么一碰,陈容几乎是吓傻了,她张着小嘴,泪汪汪地抬头看着他。看她那表情,原本是想控诉的,可眨巴眨巴着,却只有了汹涌的泪意和委屈。
冉闵一直目不转晴地盯着她,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见状,他浓眉挑了挑,俊美无瑕的脸孔上,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浅笑。他薄唇一扬,声音低哑地说道:“陈氏阿容,我向陈府求娶你吧。”
“不!”陈容几乎是尖叫出声。她双手齐出,胡乱地推着他的胸膛,道:“你离我远一些。”
冉闵没有动。他任由她推着他,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温柔地在她的脸上,拭了一滴泪水。低着眸光,他盯着手指尖上的那泪水,竟是薄唇一凑,把它吞入腹中。
这动作,这动作……陈容傻了,她愕愕地张着嫣红的小嘴,傻呼呼地看着他的动作。
冉闵把她的泪水抿入唇内后,浓眉一挑,道:“有点咸。”他抬头盯着陈容,问道:“你真没有见过我?”
“我说了没有!”
听到陈容的低吼声,冉闵哑声一笑。他竟这般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粗糙的手指在陈容的脸上温柔地移动,一下又一下,他慢慢地拭去她脸上所有的泪水,然后,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触到了她的鼻尖,低低地说道:“真不要我娶你?”
第66章 被轻薄了
听到陈容的低吼声,冉闵哑声一笑。他竟这般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
粗糙的手指在陈容的脸上温柔地移动,一下有以下,他慢慢地拭去她脸上所有的泪水,然后,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触到了她的鼻尖,低低地说道:“真不要我娶你?”
这个熟悉的男人,这般靠近她,以这种温柔的,诱惑的,多情的语气,跟她说着这样的话。
瞬时,陈容的眼眶又红了。
她咽中一哽,嘟着小嘴恨恨地叫道:“当然不要你娶!”
“当真?”
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暖暖地拂着她的毛孔,渗入她的体息。
陈容很想瞪着他,大声喝骂他,指责他这种轻薄良家妇女的无礼行为。奈何她只要对上他的眼睛,那眼泪便有点控制不住。
当下,她低着头,双手齐出,用力地撑着他的胸膛,把他重重朝外推去。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小脸都涨得通红通红。
冉闵微微侧头,嘴角含笑,饶有兴趣地望着辛苦抗拒着自己的佳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几乎是突然的,他呼地一声坐直了身子。
他这个动作太过突然,陈容正在用尽吃奶的利器把他推开,哪曾料到他来这一手?推出的力道落了个空,整个人向前一扑,向着马车下摔去。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铁臂搂住了她的细腰,冉闵竟是这么一提,把他提着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他搂紧她,脸贴着她的脸,温柔地责怪道:“怎的这般不小心?看,要不是我身手敏捷,你已经摔下去了。这么美貌的小姑子给摔个灰头土脸的,那可多丑?”
他的声音当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举止是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不知不觉中,那二百多名士卒,已发出一阵压低的笑声。
陈容被他这般搂在马背上,气得整个人都噎住了。她颤抖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急地说道:“快放开我,放开我~”
“当真放开?”
“废话!”
“好,听你的。”冉闵呵呵一笑,双手一松。
只是他的双手在松开的那一瞬间,他右脚不动声色的,在马腹上轻轻一踢。
瞬时,火龙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
而这时,陈容刚刚得到自由,正挣扎着向地上跳去。这马突然人立,她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向地上一歪,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滚了个狗吃屎!
想陈容出来时,也是衣冠修洁,华服花颜,这般在黄土地上一滚,整个人便成了一只灰猴子了。
陈容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么脸朝下的一摔,刚刚坐直,便对上二百多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一转眼,又对上冉闵端坐在马背上,那戏谑调皮的注视。
瞬时,一种羞恼和郁恨同时涌出心头。她扁了扁嘴,水汪汪的双眼恨恨地瞪着冉闵,瞪着瞪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竟是“哇哇”地大哭起来。才哭了一声,她便以袖掩脸,小脑袋藏在袖底下哽咽着。
那种压抑着愤恨委屈的哽咽声,听起来还挺让人心酸的。
冉闵长叹一声,跳下马背。
他把她一把捞起,搂到怀中,强行把她挡着脸的袖子拉开,冉闵一边帮她拭着脸上的泥灰,一边叹道:“连人都敢杀,摔一跤就哭得这般伤心?真是个小姑子。”
他胡乱拭了两把,右臂把她一喽,再次举到了自己的火龙马上。
陈容急急扭动,她瞪着红红的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叫道:“我坐自己的马车。”叫出这句话后,她身子一扭一挣,便滑下了马背。
一下马背,陈容便冲到了自己的马车内,呼地一声把车帘拉下。冉闵看着她那一连串的,快如闪电动如脱兔的动作,哑然一笑,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只见嗖的一声,车帘重新掀开,陈容举起马鞭,把鞭柄抵着他的咽喉,恶狠狠地吼道:“姓冉的,你再敢不老实,小心我废了你!”
喝声既响且厉,倒是威风十足。
只是这个时候,她脸上泪痕犹在,泥土也在,整个人宛如一只小花猫。
这样的形象,再配上她张牙舞爪的动作,又想到她这般指着的,是他们英武神勇,天下无双的冉天王,不知不觉中,众士卒哄堂大笑起来。
陈容一怔,她慢慢回过头去。
当她对上那二百士卒时,众卒的笑声是更加响亮了。而陈容,在呆了呆后,小脸上的怒色烟消,换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羞躁。她连忙身子一缩,闪到了马车中,紧接着,白嫩的小手一伸,把车帘给重新拉了下来。
冉闵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纵身跃上火龙马,右手一挥,喝道:“走吧。”
烟尘再起。
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中,冉闵策马靠近陈容,轻笑道:“小姑子,你给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便嫁给我了吧。”
陈容闷声闷气地低喝道:“休想。”
这话一出,众士卒再次哈哈大笑。
冉闵呵呵一乐,道:“不逗你了。”
他策着马来到队列前,收起笑容,沉声问道:“可有同伴?”
那脸色阴沉的中年汉子李为站了出来,拱手回道:“还有两个同伙,通过询问,几人所说一致。”
冉闵点了点头,“都杀了吧。”
李为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何不把这些人绑缚起来,交给南阳城的士族?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对将军指指点点了。”
冉闵脸一沉,冷冷地说道:“我堂堂丈夫,何必在意小人言论?再说,真交了,他们又有别的说辞了。”
李为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行进了大半个时辰后,南阳城已然在望。
这时,马车中,传来陈容冷漠的声音,“冉将军,南阳城到了,请容许阿容先行离去。”
冉闵一怔,他转过头,盯着车帘晃动下,那模糊的人影。半响,他哑然笑道:“就算恼我,小姑子也不必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马车里,传来陈容的重哼声。
冉闵大乐,他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那你走罢。”
马车中,陈容也不道谢,想着驭夫喝道:“驶快一些。”
“是。”
可怜的驭夫,一直被自家女郎与冉闵的亲密行为给惊呆着,直到这时才清醒过来,他呆呆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向前冲去。
冉闵望着陈容远去的马车,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陈容的马车冲得飞快,卷起一抹烟尘,在离城门还有二里时,她令驭夫在一个水塘边停下。直把马车和马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马车才再次启动。
她的马车刚刚启动,南方的小道上,烟尘滚滚,却是数千人疾驰而来。陈容一眼便看到那烟尘的中央处,飘着两面旗帜,其中一面写着‘闵’,另一面写着‘孙’字,正是孙衍带着队伍,前来迎接冉闵了。
陈容知道,按规定,孙衍的这支千人队不会跟着冉闵进城。他也只是在城门处迎一迎,把事情跟冉闵汇报一下后,便会带着队伍,再次回到南城门外营帐处。
陈容望着那个‘孙’字旗,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叫停马车……她还真不好意思,当着孙衍的面,再见冉闵那个王八蛋!
片刻后,马车驶到了南阳城门外。
这时,城门内外,都站着不少士族的大人物。这些人或两两对卖,或树下抚琴,或令歌妓便在城门边唱歌跳舞。至于陈家的家长陈公攘,正站在城门的中央处,侧着头,与虞公说说笑笑的。
陈容望着长袍大袖,三络长须,气质宽厚的陈公攘,暗暗想道:这一次,他不会被刺吧?
前一世,陈公攘便是在这次事故中死去,经过一番争夺后,最终由陈元来主管南阳陈家的一切事务。没有了陈公攘管制的陈元,行事非常跋扈自私,陈容简直不敢想象,这一世,如果还由陈元来管理整个南阳陈家,她会有什么后果。
陈容把车帘掀开,在陈公攘有点诧异的目光中,驶入了南阳城中。
陈容的马车直接驶入陈府,驶入她自己的院落里。
一入院落,平妪和尚叟便迎了出来,同时迎出的,还由陈茜陈琪和陈微等女郎。这些人在对上灰头土脸,华服上泥污处处的陈容时,齐刷刷一怔。陈微等女更是瞪大了眼,吃吃笑了起来。
陈容也不理,她朝着众人胡乱一福,便二话不说地冲入后院,开始清洗起来。
陈茜望着陈容逃之夭夭的身影,转头对驭夫叫道:“喂,你家女郎这是怎么了?”
那驭夫低头一礼,回道:“奴驱车不稳,令得女郎摔了一跤。”
陈茜吃吃一笑,道:“她还真是倒霉,幸好没有别的士族子弟看到,不然就笑话大了。”
驭夫没答,他驱着马车向后院赶去。
陈容这一清洗,便用了近一个时辰。当她出来时,陈微等女已经离去。
她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走向堂房。
就在此时,平妪和尚叟等人围了上来。
陈容一抬头,便对上喜形于色的奴仆们。平妪更是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手臂,欢喜地说道:“女郎女郎,听青工说,冉将军向你求娶了?”
尚叟也在一侧笑呵呵地问道:“女郎,冉将军可是真正的大丈夫,你在平城时,每每听到这人的名字,都要赞赏一番的。现在能嫁给他,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我家女郎是个有福气的。”
陈容苦着脸。
她还没有回答,突然的,平妪也苦起脸来,“只是,王七郎这里,这,这可如何是好?”
第67章 磨刀霍霍向狼去
求粉红票啊,大伙要把媚公卿顶到新书榜第一才好呢,呵呵,我最是贪心了。
??
陈容蹙着眉,不高兴地喝道:“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许提。”
众仆一怔。
陈容瞪向那个驾车的青工,怒道:“以后不许再说了,记着,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青工还是有点怕她的,闻言连忙讷讷称是。倒是平妪在一侧急急地问道:“为什么?只有冉将军不像别的士族把出身看的这么重,他可是能娶你为妻的啊。错过了他,你怎么办?”
陈容红着眼,倔强地扁着嘴,狠狠地回道:“便是一生不嫁,我也不会嫁给这个人。”
说罢,她转身向房中冲去。
尚叟在她身后叫道: “女郎,家族可不会让你不嫁啊。当别人的小妾,远不如当冉将军的妻子的。”
回答尚叟的,是房门被重重带上的关门声。
陈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到得下午时,她听到外面街道中,传来了一阵阵地欢笑声。
她听了一阵后,忍不住站在门后,喊道:“妪。”
过了好一会,平妪的声音急急传来,“在呢在呢,女郎,什么事啊?”
陈容侧着头望着纱窗外,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看着她长大的平妪,一下便听出了她那奔涌的好奇,当下她哭笑不得地说道:“女郎想知道,为什么不出去看一看。”
里面的陈容没有吭声。
平妪只好说道:“是这样的,冉将军仅带着二百士卒,便来到了南阳城了。大伙都很高兴,都觉得他带了这么点人便来了,那是真心想保护南阳城的。”
陈容‘恩’了一声。
平妪见她又安静了。不由凑上前来,小心地问道:“女郎,你都没有吃早餐呢,现在都下午了。饿不饿,要不要出来?”
陈容没有回答。
平妪嘟囔起来,“也不知是跟谁赌气呢,竟然连饭也不吃,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