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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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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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容终于清醒过来了,她连忙伸出手,握上了他的大手。 
  大手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放到了马前。 
  他右臂一伸,搂着她的细腰,脚尖一踢马腹,便向前急冲而去。 
  ‘的的的’的马蹄声中,那坚硬的胸甲与她的衣袍在风中的合唱声,还在身后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占据了陈容的双耳。 
  几乎是突然的,两行清泪一涌而出。 
  那泪水涌得太猛太快,陈容刚刚反应过来,刚想把它掩去时,它却如同喷泉一样,涌得更猛了。 
  转眼间,陈容只能以袖掩脸,啕啕大哭起来。 
  她的呜咽声,合在风中,合在马蹄声中,无休无止…… 
  “够了!” 
  冉闵不耐烦地一喝。只是一喝,他便令得陈容一噎,惊得连忙止住了哭啼。 
  背后,传来冉闵极不耐烦地声音,“如此舍不得王七郎,为何不向他自请为妾,随他左右?” 
  他以为,她哭得这般伤心,是因为舍不得王弘。 
  陈容咬着唇,她没有回头 ,只是恨声叫道:“我一个小姑子,你把我一丢便是一天,还,还直到现在才来……你这样对我,都不许我哭?” 
  冉闵万万没有想到,她是因为这个而哭个不停,当下一愣,转眼又有点好笑。 
  这时刻,信口把委屈说出来的陈容,却想到了前一世,前一世,她葬身火海中时,这个男人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为什么这一次,他只是把她丢下半天,一天的,她就感觉到委屈了?这个无情的男人啊 
,她怎么还会因为他的无情,而委屈? 
  想到这里,陈容心肺处一阵绞痛,这痛太剧烈,它绞着肺,刺着骨,刮着心……陈容连忙以袖掩脸,一动不动的。 
  身后的冉闵见她这样,忍不住一晒,哼哼道:“小姑子不晓事。你说出那番话时 
,便应该料到,会绝了你我之间的情谊。”才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低叹一声,搂着陈容的手臂也是一紧。 
  …… 
  星光下,一切都安静如许。 
  也不知过了多久,冉闵低声说道:“陈容阿容。” 
  过了一会,陈容才低哑地应道:“恩。” 
  “忘了王七郎吧。” 
  他一句话吐出,陈容僵住了。 
  他说,忘记王七郎吧!他居然说,忘记王七郎吧! 
  难道说,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这么一点情面也不给他了,他还是准备要她? 
  第110章 明白 
  错愕中,陈容怔怔地抬起头,就着星光,看向那张俊美沉凝的脸。 
  在她的目光看来时,冉闵墨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遥远的天边,没有理会她。 
  陈容收回目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嘴角,慢慢扬起了一抹笑容,这笑容,似是讥嘲,似是得意,似是苦涩,似是无力…… 
  她张了张嘴,终于应道:“是。” 
  一声应下,冉闵右脚一踢,胯下的火龙马开始加速。 
  这火龙马,实是天地间少有的极品骏马,它全速奔行时,如奔雷,如闪电,迅捷之极! 
  陈容窝在他的怀中,咬着唇,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被坚硬胸甲摩擦的肌肤。 
  好一会,她低声问道:“这次是去哪里?” 
  “洛阳。” 
  洛阳? 
  陈容一怔。洛阳啊?这一去,岂不是要很久很久?岂不是说,她再次回来,或再次听到南阳城的消息时,已经物是人非?便是那个从来不需要她参与的白衣翩翩的谪仙,也有了属于他的结局? 

  很久很久后,陈容低声回道:“是。” 
  就在这时,冉闵冷笑起来,“阿容便不担心,你回来时,王七郎已被慕容恪所杀?” 
  几乎是这句话一出口,他便悔了,于是他紧紧闭着薄唇,生起自己的闷气来。 
  陈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垂下双眸,轻轻地,果断地回道:“琅琊王七,并不是无能之人。将军,这世上,慕容恪惧怕的不止是你一个!” 
  这一次,她的声音一落,冉闵已是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他声音一收,浓眉一轩,喝道:“以后,不许再想他!” 
  陈容垂眸,好一会才应道:“是。”熟悉他的性格,知道这个男人的心胸,并不是那种可以撑船的陈容,又喃喃说道:“陈容虽是女人,也是敢做敢为的……我不会再想他。”便如,不会再恋着你一样。就算呆在你的身边,就算与你朝夕与共,我也不会再恋着你,不会! 

  听到她这个答案,冉闵才哼了一声。 
  两人一骑,还在向前奔去。 
  渐渐的,月上中天。 
  就在这时,火龙马突然间,于急速奔行中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冉闵沉喝一声,“有埋伏!” 
  喝声中,他俊脸沉寒,眼中杀气毕露,那握着缰绳的手,也五指成勾。 
  陈容在听到他这句话时,脸孔则是一白,她朝马侧看了一眼,那里,没有他的兵器。 
  有了火龙马,有了兵器在手的冉闵,是威杀无敌的天王。可是,如果没有武器在手呢? 
  ……如果不是为了寻她,他那兵器,是片刻不会离手的! 
  就在陈容沉思时,沉着一张俊脸的冉闵,回头瞟了她一眼。 
  就在他回头时,陈容抬着头,她对上星光下,他那沉寒如冰的双眸,低声说道:“你的马神骏,必能冲过去,将军,你把我放下马,轻装简骑的,必能冲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冉闵惊愕的目光中,她轻声说道:“不用担心我。” 

  这一刻,她的眼神,十分十分明亮,十分十分温柔…… 
  冉闵明显被感动了,他盯着陈容,低低地说道:“你这个小姑子。”叹息中,他在她的脸上轻轻抚了一把。 
  转眼,他背对着陈容,策马向前缓缓而行。 
  这时的陈容,低着头,嘴角,慢慢浮起了一抹冷笑。 
  她就知道,在这种时候,只有这样的一句话,才能让他动容,才能让他最大限度地保护她!才能让这个心如坚铁,不管最后对她是留还是弃,都铭记于心……这种铭记,有可能会是一生! 

  星光如水,银月如钩,两人一骑,缓步而行。 
  走了一百步不到,冉闵突然暴喝一声,“驾——”喝声中,他脚尖一点马腹。 
  随他多年,最是明白他心意的火龙马,顿时纵跃而起,腾空而行! 
  这一瞬间,马作闪电,其行如风! 
  他的发作十分突然,两侧的草丛中,传来一连串的吆喝声,“拦下他,拦下他!” 
  这口音,是胡人的,还是鲜卑胡人那一族的。 
  吆喝声中,嗖嗖嗖,上百人于草丛中,同时举起长弓,箭发于弦! 
  嗖嗖嗖嗖…… 
  风声中,箭下如雨!向着冉闵和陈容铺天盖地地袭来。 
  几乎在那胡人的吆喝声出口的刹那,陈容想起一事,突然挣开冉闵的搂抱,以最快的速度解下了自己的浅蓝偏紫色外袍。 
  然后,她把衣袍扔给冉闵,叫道:“将军,这个可用!” 
  一句话吐出,冉闵哈哈大笑。 
  而就在这时,箭雨已至。 
  只见冉闵左手策缰,右手抓着陈容那外袍,便是一阵急甩。 
  外袍如帐篷般张开,被风吹得鼓起,呼呼作响的风声中,箭雨还没有射到,便被外袍挡开。 
  冉闵的功夫何等了得?到了他这种地步,已是落叶摘花,皆可伤人。只甩了两下,他便把那衣袍甩得流转之极。 
  于是,不管两侧的箭雨如何密集,如何凌厉,他手腕一抖,鼓成帐篷的女式外袍,便把那些箭,稳稳地拦截下来。 
  而这时,他胯下的火龙马,正在如风,如电般的急冲。 
  只是二息不到,火龙马已冲到了箭雨之前,渐渐冲出来埋伏圈。 
  胡人的伏兵显然急了,一个嘶喝声传来,“废物!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一个抱着女人的冉闵!射!再射!” 
  饶是那嘶喝声不绝,那箭雨如林,可那鼓了风的衣袍,已是稳稳地护着二人一马,向前急冲。 
  转眼,火龙马冲出来包围圈。见到他冲出,一个唿哨声响,百来个胡人从草丛中一冲而出,向着冉闵扑来。 
  冉闵却是仰天大笑着。 
  笑着笑着,他回头瞪向那些胡人,暴喝道:“有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慕容律,回去告诉慕容恪,叫他洗干净脖子在南阳城外等着我!” 
  说到这里,他再次仰天长笑起来。 
  笑声中,二人一骑,已一冲而出,卷起漫天烟尘,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胡人们追了一阵,发现根本追不上后,便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几乎是突然的,那个慕容律怒喝道:“都是你这个奴才,说什么带多了人突然被发现,反而打草惊蛇。狗才,要是刚才来个千箭齐发,怎么会跑了他冉闵?”一边骂,他一边长鞭一挥,朝着一个汉人长相的文弱士人没头没脑地打去。 

  火龙马一阵急驰,冲出了几十里后,冉闵吆喝几声,令它慢慢停下脚步。 
  他翻身下马,伸手对上陈容,“下来。” 
  陈容知道,他这是想让火龙马休息一下,连忙应声跳下。 
  就在她移了移,想跳到一个空阔所在时,冉闵眼睛眯着,也移了一步。 
  呼的一声,陈容纵身跳下,却稳稳地,跳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砰地一声,陈容的小鼻子,扎扎实实地撞在那坚硬的胸甲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冉闵可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伸臂搂着她,右手抚着她的长发,低低地说道:“陈氏阿容。” 
  “恩。” 
  “你方才,为何令我一人逃命?难不成,你不怕死?” 
  …… 
  他问到这里,却许久都没有听到陈容的回答,不由低着头,不耐烦地看向她。 
  星光下,陈容的笑容有点苍白,也有点奇怪。 
  多么熟悉的一切啊。陈容恍惚地想道:前世时,阿微便是这样让他喜欢上她的。想来,他当初也问了她这句话吧? 
  陈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低下头。 
  不知不觉中,她推开他,低声说道:“将军为了阿容,才孤身回返的。阿容虽是一个女人,却也不能让将军因我而受损!” 
  想了又想,她给了他这个最真实,最没有情意的答案。 
  冉闵盯向陈容。 
  片刻后,他问道:“小姑子,你又恼我了?” 
  陈容连忙摇头,低声道:“无。”又恼他?当然没有,她恼的,只会是自己。刚刚重生时,她想过要报复他的,她想过,要让他爱上她,然后,让他尝尽她前世经受过的苦楚。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几乎是突然间,有点意兴索然了。 
  陈容推开冉闵,向前走去。 
  眼望着前方茫茫的星空,陈容第一次发现,一切,是真的变了,完全变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报复,已没有了什么意义,因为,她突然在想着,一直以来,她从来都不担心王弘,是因为她知道,她帮不上他。而且,她才知道,她竟是在想着,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随他去吧。活着也挺辛苦的,便这样,在他和他的族人,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他而去! 

  这个想法,如此理所当然,如此的,让她解脱…… 
  终于,在她看着前世深爱的这个男人痛苦后,在她利用她对他的了解,慢慢让他喜欢上她后,在她离她的报复,只有一线之隔时,所有的阴霾散去,她终于发现,原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叫王弘的男人! 

  上苍的安排,当真可笑之极!费尽心力,用尽手段,却落了个自丵焚而死,而一直犹豫着,还没有下定决心真正报复时,却得到了她曾经企盼的一切。原来,所有的痴迷不悟,刻骨铭心,随着时移世易,都是会改变的……这世上,便没有海枯石烂而不变的东西! 

  这时,她的手臂一紧。 
  却是冉闵嗖地伸手,握紧了她的手腕。 
  他把她强行扯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朝着陈容细细地瞅了一眼后,冉闵不耐烦地皱起浓眉。不过,他没有喝骂,只是牵着她跨上马背,喝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马蹄翻飞,转眼,两人一骑,在弯月的牵引下,越去越远。 
  月上中天时,两人追上了大部队。 
  冉闵把陈容扔给一个士卒后,大步向灯火通明的主帅营帐走去。 
  陈容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在那士卒的带领下,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还没有走近,火把光中,平妪便急急地扑了过来,她牵着陈容的衣角,小小声地问道:“女郎,你怎么才回来?”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主仆两人便进了营帐。 
  平妪一掌上灯火,便向陈容张望而来。 
  望着陈容,平妪惊异地说道:“女郎,发生了什么好事?”她发现,陈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轻松的笑。 
  陈容抬眸看了她一眼,唇一弯,说道:“没有,只是想开了一些事。” 
  平妪好奇地跟在她的身后,和她一样坐在榻上,连声问道:“女郎想开了什么事?” 
  陈容提起几上的酒杯,慢慢抿了一口,以一种随意的语气回道:“想通了,不管是死是活,这般有个人值得念想,便是够了。”她把酒水一饮而尽,自嘲道:“我终于可以与他好好相处了。” 

  平妪更糊涂了。 
  陈容也不耐烦再说什么,当下挥了挥手,命令道:“去看看,能不能打点水来,我要沐浴。” 
  “是,是。” 
  这一晚,陈容睡得很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 
  第二天,陈容明显感觉到,冉闵的计划真是变化了,士卒们行进的速度减缓,哨探四路派出,幕僚们频频出入营帐,便是他那张脸上,也出现了一种悠然自在,仿佛,有一件有趣的事,正在他的期待下上演。 

  难道,他真的就因为那件被埋伏的事,便改变主意,不去洛阳,而去参与慕容恪与王弘之间的争斗了? 
  陈容暗暗诧异。 
  下午时,平妪从营外走来,她捧着一个托盘,朝着陈容叫道:“女郎,女郎。” 
  “什么事?” 
  平妪走到她面前,把托盘放在几上,她掀开盖在上面的缎,苦笑道:“真是怪了,将军居然送给你两套男子袍服呢。” 
  陈容诧异地走下塌,她把托盘上的衣服翻了翻,“噫,真是男子袍服。”转眼,她明白了,“这是军营,我出出入入的,扮成少年,自是更合适。” 
  平妪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是。” 
  陈容知道冉闵的意思,当下,她便换上其中一套淡蓝色的袍服,想了想,还是戴上纱帽,才向冉闵的营帐走去。 
  不一会功夫,陈容出现在营帐处。一个幕僚大步走出,他一眼看到陈容,先是一愣,马上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陈容拱了拱手,才大步走开。 
  陈容一怔。 
  她目送着那幕僚走开后,又一个幕僚走过,这幕僚见到她,也是拱了拱手,才大步走开。 
  陈容低下了头。 
  她明白了,定是冉闵向他们透露什么了,这些人对她行礼,是把她当成他的夫人了。 
  ……此生虽得不到圆满,也算是有个归宿了。 
  陈容大步向营帐中走去。 
  营帐中,只有冉闵一人。陈容看着跪坐在塌几上,正伏案疾书的他,忙放轻脚步。 
  可饶是如此,她才走出二步,冉闵头也不抬地开了口,“阿容。” 
  “是。” 
  陈容福了福。 
  冉闵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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