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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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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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瞟了一眼依然望着车外的陈容,冷冷说道:”夺妻之恨,某不敢忘!“ 
  八个字,杀机毕露! 
  侧对着他们的陈容,唇咬了交,又咬了咬。 
  终于,她还是回过头来。 
  一看向这里,她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望向王弘颈项上渗出的血流,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陈容低低说道:”冉将军。“ 
  这一次,她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容抬头看着冉闵,轻声说道:”今晨,我在宫门之外,看到一个桓氏青年被当众射杀!“她望着冉闵,静静地说道:”他只是唱了一句,“红楼美人广袖招,朱门酒肉酿成糟蹋。”便宜被当众射杀了。将军应该知道,在建康城里,一向对朱门子弟,不是当众行刑的。“ 

  陈容说到这里,不止是冉闵等人,便是王弘,也讶异地回头看向陈容……这妇人,竟对时局世事有着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陈容却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只是盯着冉闵,低哑着说道:”只是这么一句诗,便对一个朱门子弟不管不顾地射杀了。将军难道以为这是寻常小事?“她垂下双眸,徐徐说道:”闻将军有意整合晋人,抗击众胡……建康城中的血性男儿,已有不少意动的。“她笑了笑,又说道:”将军自以为无人注意你到了建康,可上一次在南阳,你家陛下便在将军身边安了人,这一次,焉知将军的身边,便没有小人。“陈容长叹一声,说道:”怕只怕,那一箭指的,正是将军你!“ 

  她这番话,分析得条理清楚,对时局对建康的事,竟是洞察分明! 
  这两个男人,都是一时之杰,可听陈容这话,竟似是才智不输于他两人? 
  一时之间,两人都怔住了。 
  王弘静静地望着陈容,这时他记起了,这个妇人最初吸引他的,正是她在南迁路上表露出的大智慧……他竟差点忘记了! 
  在两人的注视中,陈容静静地望着冉闵,望着这个平素杀戮果断,可是在把长剑架在王弘颈上时,却废话颇多的男子汉,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杨将军不曾转告将军么?这建康城,是非颇多,将军休要阴沟里翻了船了。“ 

  冉闵抿紧了薄唇。 
  他沉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着她。 
  她一会,他沙哑一笑,喃喃说道:”你对他,真是用心良苦!“ 
  陈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她轻轻一晒,说道:”将军错了。我纵是因他,却也因为,这世间有志于击败胡人,扬我族人雄威的,已然不多了。你们内讧,得意的只是石虎慕容恪等人。“ 

  陈容这话一出,冉闵便是哧地一声冷笑。 
  他转眼瞪向王弘。 
  这时的王弘,依然是气定神闲,在冉闵的瞪视中,他还在望着陈容,笑容温柔,”阿容聪慧过人呢。“ 
  与王弘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女子有点不安,也有点着急的叫唤声,”夫主。“ 
  叫唤的人,是站在不远处,穿着男人服饰,瘦瘦弱弱,脸孔都罩在斗笠下,颇有点不起眼的陈微。陈容听出她的声音后,抬眸张了张,便不再理会。 
  陈微咬着唇,声音中带着哭音,”夫主,算了,求你,算了。“ 
  冉闵回过头去,朝着陈微瞪了一肯,沉沉低喝道:”闭嘴!“ 
  两字吐出,陈微的话立马哑在咽中。 
  冉闵回过头来,他望着陈容,又望着王弘,慢慢的,他薄唇一扯,手中那架在王弘脖子上的剑锋,再次按了按。 
  这一用力,王弘刚刚血流稍缓的颈项,再次血流如注。 
  冉闵盯着王弘,冷声哧笑,”我这次,本不打算取你性命!“ 
  他话音一落,王弘便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你没有那么愚笨。“ 
  王弘这一点头,冉闵便是冷笑一声。他有点恼,也有点痛恨地瞪着王弘,咬着牙,他冷冷说道:”然,夺妻之恨,冉闵没齿难忘!“ 
  这一次,王弘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便不再在意地垂下目光。 
  冉闵说出这句话后,重重一哼,收剑还鞘。 
  他望向陈容。 
  望着她,他的眸光着实有点复杂。这个妇人,他本不应该来见的。在刚才之前,他也不打算再在这无聊的情字上多作纠缠。可不知为什么,无意中瞟到马车中的这对相依相偎的奸夫淫妇,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便甩开护卫拦住马车,用剑指向了王弘! 

  不过是一个妇人!不过是一个妇人…… 
  直直地盯着陈容,直盯得陈容垂下双眸,冉闵才甩了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开。 
  他一走,陈微与另两个戴着斗笠的汉子急步跟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王弘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手帕,用手帕捂着汩汩流着血的伤口,王弘淡淡说道:”清理一下,不要让人知道我与他见过。“ 
  ”是。“ 
  他想了想,又说道:”通知下去,对冉将军不可为难,恩,能帮的,也可帮一帮。“ 
  这话,让陈容诧异地抬起头来,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王弘悠然一笑,道:”卿卿都能以家国为重,王弘岂敢落于人后?“ 
  他回过头来,定定地看向陈容。 
  媚公卿 第160章 抗旨的王弘 
  感觉到他的目光,陈容连忙避过。 
  望着低眉敛目,向车厢角落里挪去的陈容,王弘随手把捂着伤口的手帕一扔,伸手一扯,把她重重扯向自个怀中。 
  陈容身不由已地向他怀中一歪,手肘向侧一偏,收势不住地在他伤口处一撞。 
  瞬时,血流如注!那血,转眼便浸湿了整个手帕,转眼便如溪水一样流向他的衣襟,也染向陈容的衣襟! 
  鲜血印满白色衣裳,那情景,要多惊心便有多惊心。 
  陈容看着那染得通红的一片,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按上。 
  她也不看向王弘,便这般盯向外面的护卫,低喝道:“药呢?” 
  五个护卫朝着王弘望了一眼,低头上前。 
  在他们地帮助下,王弘的伤口,很快便被包扎住了。连同他的裳服,也给换了一身。 
  转眼,车帘再次拉下。 
  陈容搂着王弘的颈,温柔的,软软地说道:“夫主,痛么?” 
  声音绵绵,情意无限。 
  王弘伸手抬向她的下巴。 
  可不等他抬,陈容已举眸望向他。 
  她望着他,眸中波光流动,关切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朝他温柔地望上一眼,陈容低下头,隔着裳服,在他伤口处轻轻印上一吻,低低说道:“很痛的,对么?” 
  王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陈容白嫩滑腻的手指,顺着伤口划过他的下巴,青葱玉指划着划着,她从咽中溢出一声低叹,把脸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她学他那般,咬上他的鼻尖,吐气芳兰,“下次再有这事,阿容愿替郎君挡下。” 

  她的话,字字温柔。 
  她的眼神,含情脉脉。 
  她的表情,关切溢于言表。 
  这本是王弘希望看到的……可此刻这般静静地看着她,他却感觉到了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鼓声喧嚣。 
  陈容连忙把车帘掀开,朝外看去。抬头看了两眼,陈容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整理着扯乱的衣裳和秀发。 
  整理了一会,她朝王弘妩媚一笑,问道:“容色可整?” 
  王弘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闻言朝她上下打量着。 
  他伸出修长的手,如春风一样指过她耳边的碎发,那手指又滑到她后颈,把那颈后的皱褶弄顺,他说道:“整了。” 
  “多谢夫主。” 
  陈容说了一声。伸手把车帘掀开,向下跳去。 
  她的手臂被人扣住,王弘的声音飘入耳中,“阿容这是往哪里去?” 
  陈容回眸向他看来。 
  她看着他,抿着唇,笑得开怀:“夫主有所不知,阿容出身寒微,自南迁以来,一路战战兢兢,总是察人颜色,不敢有放松时。使如这建康城吧,阿容可是向往很久,却拘于这身形长相,不敢放纵自己。现在好了,有了夫主,生有人记挂,死有人收尸。阿容终于可以放开了。” 

  她扯开他的手,纵身跳下马车。 
  车帘晃动间,她嫣然回首,朝着马车中的王弘福了福,说道:“夫主,阿容逛逛去了。” 
  说罢,她甩了甩衣袖,慢步向那鼓声传来处走去。 
  陈容才走了几步,王弘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回来。”声音舒缓,却是命令。 
  陈容脚步一顿。 
  马车驶动。 
  一支修长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王弘低叹一声,轻轻说道:“稍候时日吧。”他跨下马车,牵着陈容的手,一步一步向马车中返回。 
  陈容没有挣扎,她顺从地随他上了马车。 
  “走罢。” 
  “是。” 
  “去道观。” 
  “是。”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中,王弘搂着陈容,把她置于膝间,因为他这一动,他颈项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陈容看到,便伸手捂着那伤口不放。 
  王弘垂眸望着她,轻声说道:“阿容不是知道么?我不会允许你死的。” 
  他笑得雍容而轻浅,五指指过她的秀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呶,看看那人。”他指的是离马车百步远,一个背着背蒌的少妇,“那妇人,她是九公主派来的。哟,还有那,那,那也是。” 

  他低低一笑,朝着陈容的秀发上轻轻一吻,道:“那些人,会欢喜阿容落单的。” 
  陈容笑了笑,她的声音有点无力,“知道了。” 
  她偎入他怀中,喃喃说道:“夫主真坏,都不许我任性。”她嘟囔道:“生不易,死不允,唉,夫主实在不是好人。” 
  听到这话,王弘哈哈一笑。 
  一直以来,他的笑容都是浅浅的,淡淡的,如这般放声大笑的时候,实是不多。 
  他伸左手,在车辕上‘啪啪——’击打起来。节奏分明的击打声中,他右指放在嘴前,轻嘘一声,低低警告,“阿容,这话可轻易说不得……你在建康说我坏,可是会被人围攻的。” 

  在王弘的大笑中,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西山道观下,开始减速。 
  王弘微后一仰,他伸手抚着陈容的背,抚着她如缎的墨发,望着陈容妩媚动人的侧面。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妇人,自从那次失身于他后,整个人便变得明艳照人,妩媚中颇有风流之姿。这种风流妩媚,那是掩也掩不住,已是完全洗去她以前的欲艳卑微之气。现在的她,便是做出卑微之姿,便是如以往那般,有**失据之时,那容止也不同于往昔,那姿态,也有高**之美。 

  似乎,现在的她,不再汲汲营营,不再在乎生和死……也是,她是变了的。 
  这般看着她,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颈,低而温柔地说道:“阿容越来越媚了,这可如何是好?” 
  声音低喃。 
  陈容回过头来。 
  王弘对上她流转的明眸,手指轻抬,他抚过她长长的睫毛,嘴角微扬,轻浅温软地说道:“阿容让我越来越放不下了,可如何是好?” 
  陈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郎君何出此言?你不是已经把阿容锁于身侧么?这世间,便是无上珍味,吃多了便会烦腻。郎君所期待的烦腻之时,想来用不了多时。” 
  陈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就在她转眸回望时,突然的,一阵鼓声传来。 
  那鼓声,正是他们在街道时听到的那鼓乐。可是,此时此刻,那鼓乐却尾随于她身后,出现在道观下! 
  陈容腾地直身,伸手掀开车帘,望向外面。 
  那鼓声越来越近,于弯弯曲曲的山道间,若隐若现。只是一眼,陈容便发现,那鼓乐队的旁边后面,还跟着上百数看热闹的人。 
  此刻,那鼓乐离她只有百步之远。 
  马车停了下来,陈容还没有回头,王弘的低吟声传来,“是皇帝的人?” 
  皇帝的人? 
  陈容一凛,侧头看去。 
  渐渐的,行人散开,那支队伍出现在陈容面前。 
  这却是一只皇家卫队,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太监。那太监手捧圣旨,在他的身后,是敲锣打鼓的乐伎和天家护卫。 
  陈容想了想,跳下了马车。 
  她堪堪走出两步,王弘那低而温柔的声音传来,“阿容,上车。” 
  声音中有着他平素少有的沉冷。 
  陈容有点诧异,她回眸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盯着那支乐队一瞬不瞬,心神微动,便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地退到他身边,爬上了马车。 
  她一上马车,王弘便把她搂在怀中,轻声说道:“走。” 
  这是对驭夫说的。 
  驭夫应了一声,连忙驱动马车。 
  马这么会功夫,那支队伍离他们的马车只有五十步了。王弘的马车刚刚一动,一个太监尖哨的声音传来,“弘韵子仙姑可在?” 
  那太监,是对着紧跟在王弘的马车身后,属于陈容的那辆马车开口的。 
  一声传出,四下一静。 
  无数双目光,同时看向工容的那辆空马车。 
  这时,身后的王弘轻声说道:“上前吧。” 
  “是。” 
  驭夫驾着马车走出两步,来到那辆空马车之前。 
  慢条斯理的,王弘掀开了车帘,让他和陈容的面容,都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下,四下看来的众人,行是一怔,转眼嗡嗡声大作。 
  琅琊王七何等名头?不用王弘露面,众人也知道他在身侧。可是,他却是搂抱着一个道姑,这么大赖赖地露出面容。 
  这架式,简直是让人无法装聋作哑了! 
  那太监只是朝王弘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举止这般自在,分明是早就心中有数,陈容的心猛地一沉。 
  那太监也不理会王弘,只是专注地盯着陈容,尖声叫道:“可是弘韵子仙姑?” 
  陈容细腰被王弘锁住,无法直身还礼,只得这般微微低头,应道:“是。” 
  那太监盯着她,徐徐吐道:“有圣旨!” 
  圣旨? 
  陈容一凛,朝着那太监持手一礼,应道:“弘韵子接旨。” 
  这一次,她的声音一落,四周传来了一声怪腔怪调地语声,“好一个风流道姑啊。刚起男人塌,又接帝王旨。” 
  声音不小。 
  陈容没有理会。那太监身后的众护卫,却有一人回头狠狠一瞪。这一瞪杀气毕露,喧嚣着的众人同时一静。 
  那太监盯着陈容,慢慢点了点头,然后,他好整以暇地打开了圣旨,尖哨着声音唱道:“弘韵子既慕红尘,何必求朕赐尔女冠?既为女冠,又与男人厮混终朝,尔让朕颜面何存?” 

  那太监尖着声音,诵到这里,向着身后之人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三个宫女捧着木制托盘,慢慢上前。 
  几乎是那太监的声音一落,便是喧嚣声大作,而此刻,随着这三个宫女上前,那喧嚣声,已是变成了惊叫吵闹。 
  便是一直侧倚于塌,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的王弘,这时也是挺了挺腰背,倾身望来。 
  这三个宫女手中捧的,是三样物事。 
  一个精美的陶瓷,一块白练,一把匕首。 
  …… 
  这个天下,怕是无人不知道这三者的含义了。 
  看来,皇帝为了维持天家的威严,要赐死这个风流道姑啊。 
  随着那三个宫女向前走来,喧嚣声越来越大,惊叫声更是高涨。 
  无数双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陈容,也盯向王弘。 
  陈容怔住了。 
  她完完全全的怔住了。 
  陛下,赐她一死? 
  这怎么可能? 
  这时,那太监尖哨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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