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莫流香纵然不知道,也肯定了解他的过去。所以一说出这些话,在他听来不免刺耳。可内心虽然咒骂,面上却还是布满笑容:“蒙王爷抬爱举荐,皇上隆恩,下官自然要誓死效忠。日后还得有不少地方仰仗莫公子,您才是皇上和王爷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曹大人果然是聪明过人呐……!”
即便先前莫流香的话是随口说的,可曹彬的画蛇添足却让莫流香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一切。而他这不无讥讽的一句赞许,当然让曹彬的脸色大为尴尬!
笑了笑,莫流香又缓缓道:“请曹大人回去代我向皇上和王爷道谢!月影门在京城的都是正经生意,若有官兵把守怕也不妥。反正京城之后会渐渐安定,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曹大人就请收兵吧……!至于反贼的事,若皇上并未如何上心,我看曹大人倒也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啊……”
“是!是!公子说的是极……!那么,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再打扰公子了!日后公子如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吩咐,下官必当竭尽所能……”
“多些曹大人了……”
曹彬走后,莫流香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歉疚!是对定国王朱厚晨的歉疚!
不可否认,朱厚晨的确颇有治国之才,所缺者王者气度!但是正德本身不失明君之风,所以朱厚晨的夺权心意必然会引发战乱,使得天下兵连祸结!为保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也就只有牺牲他了!
可是,像曹彬这样的人,朱厚晨先前用他可以说是为了局势。而今皇帝和朱厚聪仍然对此等人放纵,便难免让莫流香心里不快!
可是想想,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何曾少了曹彬这样的小人!而在历史这个超大舞台上,这种人的人气实际上也是非常高的!
魏征,包拯,于谦……这些人在历史长河中实际上是好一段时间才有一个,但像安禄山,史思明;秦桧、蔡京这样的人,确实从来都比比皆是,从不间断的流水般涌现!
所以,“人性本恶!”只要个人自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做到了称职,其实也不必太过分去苛责他的私心!想清楚这些无可奈何,莫流香的心里倒是轻松了些!或许说,是苍白,空乏了些!
后院里,除了守礼在勤奋苦读以备大考之外,其他的几个弟子都在苦练武功。殷慕情为白玲珑出走的事仍然闷闷不乐,而这一次与定国王之战,月影门乃至江湖痛失了多位绝顶高手,气氛不免沉闷!
莫流香心里苦叹,缓缓进屋坐到妻子身边:“慕情,你……”
殷慕情轻轻摇头,勉强微笑道:“香儿,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担心玲珑,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莫流香心里一阵刺痛,安慰道:“放心吧!她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出门了,以她现在的武功天下也少有人比了。况且月影门的势力遍布天下,真有事她还不会找人吗!我想她也只是闷久了,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等过段日子,玩累了她自然就回来了,你放心吧!”
殷慕情点点头,心里酸楚,涩涩笑道:“希望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想能尽快把这里的事都了结了。咱们去接了仙姿一起回江南去,沿途也好顺路找找玲珑……!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虽然繁华,可我总感觉不自在!”
莫流香点点头,深有同感道:“是啊!天子脚下本该是明理正法之处,可权贵们却都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千古以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有权有势的就可以想如何就如何!还是回去好,天高皇帝远,王法不王法和咱们也没关系。咱们踏踏实实过自己日子,也好多了!”
轻轻点头,殷慕情依偎进丈夫怀里,喃喃道:“香儿,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莫流香轻轻搂着妻子,沉吟道:“大考还有几天就到了,我想等守礼考完,发了榜。不管他能不能中,总算是他自己的心愿。这次来,月影门的事都没怎么顾得上,我也想趁这几天去看看……!哎!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慕情,嫁给我真是辛苦你了!不仅要天天为我提心吊胆,还得跟着我四处奔波劳碌,一天安生日子都难得……”
“不香儿,既然嫁给你,我就早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无论你到了哪,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只要咱们夫妻在一起,在哪,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不在乎……”
莫流香紧了紧双臂,心里充满安逸,幸福!夫妻俩相依相偎,满室的情意绵绵!
“家”对每个人的意义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无“家”者,无心,而无归处!有心者,则处处皆可为家!相爱相守,真心相待,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温馨的家,体会到家特有的幸福感觉!
而家的意义决不仅仅是一座房子,而是人心有归处的感觉!
“家”,温馨,安乐,有在乎自己,并且自己在乎的人!如果有了这些,即便是寒窑陋洞,也可以安然处之。
但相反,那些冰冷冷,孤零零的仙楼玉宇,虽然表面富丽堂皇,可和棺材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迢迢路远徒步进,心守一意不惧难。连绵群峰满坎坷,踏破乾坤志乃成!
日子匆匆流逝,大考的日子,莫流香一早亲自把守礼送进了紫禁城,一番鼓励让他信心满满!
看着弟子昂首阔步的背影,莫流香心里暗叹:“哎!守礼啊,师父不奢望你能出将入相,流芳百世。只要你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便足够了……”
“莫公子,王爷有请……”
突然的呼唤把莫流香从冥想中唤回,转身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恭敬垂首立在那。莫流香问:“是王爷派公公来的?请问王爷现在何处……?”
“回公子,王爷正在御书房等候公子,请公子移驾!”
“有劳公公引路……”
皇帝的御书房如何富丽堂皇也不用多说了,书桌上摆满了厚厚的奏章,可见正德近来确实是勤于政务的!
“哎!做皇帝确实也不容易啊……!”
心里微微感慨,朱厚聪由侧门走进来笑道:“流香来了,快坐!皇上正在大殿监考,完事就过来……”
“怎么?是皇上传我来的……?”
“哟!你怎么了,难道忘了那天我在山上告诉你皇上要你大考后来见他……?”
莫流香呆了呆,朱厚聪微微摇头道:“好啦!忘就忘啦,我就提醒你一下!哎!难得有机会咱们哥俩能坐下来好好说会话,大哥可真是想你啊……!”
莫流香微笑道:“大哥如今权倾朝野,政务繁忙!哪像小弟我整日无所事事,闲散懒惰。不过事情纵然是多,大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多谢兄弟关心啊……!”笑笑,朱厚聪缓缓道:“哎!说起来,大哥还真是羡慕兄弟你闲云野鹤的逍遥自在啊!可我毕竟生在帝王之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对了,这些天忙得我真是半点空闲都没有,弟妹和……和玲珑都还好吧……”
在两人结拜之初,莫流香觉得朱厚聪为人谦和,仁厚,颇有许妹终身的心意。但长久的相处之后,莫流香渐渐发觉他有了很大的变化,而这心意也就大减了。况且现在……
莫流香心知他那句问候弟妹不过是客套,实际想问的才是玲珑!当下叹道:“哎!慕情性情恬淡,无事就在家闲坐而已!至于玲珑……哎!这丫头真是被我惯坏了,任性的过分!这不,前两天突然就一声不响的走了,也不知又到哪玩去了,找了好多天都不见人……”
朱厚聪惊道:“怎么,玲珑走了?那快派人去找啊,可别出什么事……”说完,发觉自己的失态,朱厚聪尴尬的红了脸,但担忧之色甚诚!
莫流香微笑道:“大哥也不用担心,玲珑任性是任性,可她也着实机灵着呢!况且她武功不弱,身上也带着不少银子,加上月影门遍布江湖,不会有事的!我看她也就是嫌闷了,跑出去疯玩。等玩累了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一定得好好教训她……”
“别,别……”一阵尴尬,朱厚聪忙转口道:“那个,我的意思是……!哎!流香啊,玲珑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又是出身江湖,爱玩点也正常,你不要总是这么严厉!再说了,女子大了总要嫁人的,你为人兄长也不用太苛责……”
莫流香苦笑道:“我对她严厉还不是为她好,你看她成天疯疯野野的,以后有哪个好人家敢要她,我是真怕她嫁不出去啊……”
“不,不会的,玲珑绝不会嫁不出去的……”
莫流香假装疑惑,朱厚聪面红过耳,干笑两声难掩赧然道:“哎呀!我说你就多余操这心,玲珑人长得漂亮,武功又好,活泼点正是她性格开朗,可爱,没什么不好!”
莫流香心里有数,只淡淡一笑,未再接口。半晌,气氛渐渐陷入沉寂!
不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快步走进一人,见了两人恭敬道:“下官贺九拜见王爷……!啊,莫公子也在……”
“贺总捕头,你好!”
来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贺九,莫流香微微还礼,朱厚聪依旧安坐问:“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贺九想说什么,可看了看莫流香,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莫流香会意应是他想报告什么机密之事,当即道:“王爷,既然两位有事要说,那我便先行出去等候就是……”
“兄弟不用……”挥挥手,朱厚聪又对贺九道:“莫公子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贺九想想,当即道:“是!禀报王爷,下官近日查知不久前昌平府发现了白莲教徒的行迹,特来禀报皇上和王爷,请示下一步行动……”
朱厚聪心里沉思,看看莫流香,正好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不解的异样!
莫流香微微别过头,朱厚聪沉吟道:“此事本王也难以决断,等会儿皇上监考完毕,我等等候圣裁便是……”
贺九恭敬应声,没再听到什么指示,他也只好不尴不尬的垂首站在一旁!
良久,三人各想各的心事,谁也没再说什么。其实是都再想不出什么可说的,而三个人的尴尬,当然比两个人时更浓,但却是舒服些……
两个时辰的殿试终于完毕了,正德兴冲冲回到御书房,三人正要行礼,正德微笑摆手道:“免了,免了!让你们等这么久,礼数就算了!朕今日监考,见殿下百余士子个个神采奕奕,心里颇为欢喜啊!今次的殿试必然能为朝廷选拔许多才能,实在社稷之福啊……!”
朱厚聪恭敬道:“皇上乃千古明君,自然是福泽深厚!此次必定是上天派下许多贤才,为皇上分忧解劳而来!”
正德欣然微笑,转向贺九:“贺九,有什么事……?”
贺九恭声应答,把要禀报的事说了出来。听完,正德微微沉吟道:“朕知道了,此事你暂时不要外泄。待朕想好对策,自会告诉你该如何。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到内务府领三百两银子,先去休息吧……!”
“谢皇上恩典……!”
贺九走后,两个时辰的沉闷尽去,对他来说比那三百两银子更幸运!说实在的,三个人的尴尬中最难受的一个就是他了,至少人家两个都还坐着,没人让这御书房哪有他坐的地方。而且,没人问他还不敢说话。面对着两个都是自己实在惹不起的人物,他这简直就是受活罪!此时得了恩典让自己退下,连忙揉搓已经站麻的双腿跑出去。
朱厚聪见正德居然因莫流香连叛贼都不管了,心里满不是滋味。他实在不理解,莫流香究竟有什么魔力?还是皇帝对定国王的兴趣已经消失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清楚自己此时还无法在皇帝心里占到最重要的位置!
思索少时,正德微笑道:“流香,朕适才监考一完就回来,已经让人收拾好考卷送来了。这次朕想你一起来参阅考卷,为朕选几个有用之才如何……?”
莫流香沉吟道:“皇上厚爱,草民惶恐!殿试选才乃是朝廷大事,草民怕不当偕越!所以……”
正德摆手截口道:“你乃豁达之人,何必墨守陈规!其实这次大考虽然严格秘守,可朕还是不免担心有弊端存在。所以朕想咱三人一同亲自阅卷,至少可以看出考生的真实才学。就算是先前题目有所泄露,我三人也可一目了然!怎么,你连这小忙都不愿意帮朕么……”
“皇上言重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皇上如此抬举,草民领命就是……”
正德满意的点头笑笑,可朱厚聪心里确实酸涩无比!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午宴后官员送来试卷。这次的殿试有考生一百三十八人,三人分别阅览。接着派出优劣顺序,交换了再审。三人皆饱读之士,放下身份都是举世少有的才子。所以,也可说都绝对有资格评价这些考生的考卷!
百多份考卷看下来,已经是入夜时分了!正德把一张考卷交给莫流香笑道:“流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你那弟子小小年纪,不仅文采飞扬,见识也是超人一等!来,你自己看看,有徒如此你做师父的也足可骄傲了!”
莫流香微微一笑,双手接过守礼的考卷。卷上字体公整干净,文章思维敏捷,对事分析精到,确是上佳之作!看了守礼的考卷,莫流香心里确实不免骄傲!
交给朱厚聪道:“王爷也看看吧!这孩子确是用了心的……”
“哈哈!名师高徒,兄弟你一手调教出的弟子,当然不会错了……”
笑着接过考卷,朱厚聪通篇阅览下来,心里不由又惊,又嫉!他当然知道莫流香本人的绝世才华,可却也真没料想到,他教出的小小弟子竟也有如此本事!
守礼文中主要注重五点,其一,东南沿海倭寇乃是朝廷自宋代以来的大患,东瀛地贫人稀,又地处偏僻,朝廷难以有效的节制!针对此,守礼提出开放通商以安定其心,不仅可以促进发展,也可以免除祸端!而如此应派一重臣带兵前往谈判,即表明了朝廷的诚意,也可耀武扬威,彰显我朝大国气象!
其二,牧族侵扰中原多年,边塞地带战火连绵,不仅朝廷为此要付出极大的消耗,百姓也生灵涂炭!不如同样以通商为介,利用以物易物之法,用中原物产换购畜牧。一来各取所需,二来可安定其心!并且由于修筑长城边塞劳民甚苦,若在边塞地带开垦农荒,同时减免一定赋税。一面可以扩大土地,还可以使当地百姓安身立命。形成规模后可以建立城镇驻兵,也可以使牧族有所顾及!
其三,由于大明属国极多,虽年年进贡朝拜,却远不及朝廷所拨发的援助,这也是朝廷一大笔开销。试想可以派遣中原匠人往各属国,即帮助其发展自身,又显天朝体恤关怀!而其各自发展成效之后,不仅可以减轻朝廷负担,还能多纳供奉,可谓一举两得。
其四,朝中官员先正处于新老交替之时,却因青黄不接而致使许多要职悬虚,政务废弛。即便广纳良才,恐也难极快适应。一旦行事有误,极可能产生无法估计后果。于此朝廷应妥善分派官员,将新老融合,以老带新。如此在填补官员空缺的同时,即可以增加新生力量的活力,还可以不失办事的稳便。
最后,很多事情都非朝夕便可建功,如今朝廷政务延滞仍有许多,府库也见空虚。所以政务办理应分清主次缓急,尽量填充府库。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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