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需要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才能学会的东西。但这“一天”的时间,却绝不可省略。
换言之,对任何事物的认知,都仍然需要一个过程。
而对于当前局面下的这样一种地理变动,方天以前的认知,是零。
三天之内,方天能确保没有什么危险,地下熔浆向地面的渗透毕竟需要一段时间,就算有小股冒出地面他也能轻易地疏导或镇压之,但三天之后,那种仿佛挟着整个地心力量向着地面的喷涌,情况究竟会如何方天还真的不知道。
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与大沙漠,其中的好多地方,遍及数千近万公里的区域,都将变成高原、山泽与丘陵地带?或者说,在不久的日后,将会一步步演化成一片新的“莽荒”?
这是方天依稀能推断出的情况,嗯,只是依稀。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大草原来说,这都真的是一场极大的灾难。至少有数百万人,将流离失所。
而这还是最好的情况,只考虑了地面,没有考虑天上。
是的,天上。
以地下那些熔浆现在看上去的势头,还不知道要向着地面喷涌多久,不知道要把多少东西喷洒到天上。
这些其实也都还好说,虽然也很严重,但大草原有圣域者在,也有好些高法**在,日后只要费点时间和心力,还是能对这片草原上空进行一次“大扫除”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极多热量的涌出。
这将彻底改变或者说扰乱这万里之域的气候状况,而且别说是圣域者了,就算是他,也将无能为力。
这场灾变之后,方天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六月飞霜,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十月火炉,但大面积的植物将被异常恶劣的气候环境摧毁,无法生存,这将是毫无疑问的。——而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
这个影响的,就不仅仅是数千近万公里的区域了,而是至少,要在这个基础上扩大好几倍。
到时,会发生什么情况?
若在前世,这意味着一场波及一整个大陆板块涉及好几个洲的大动乱,大灭绝。哪怕已经跨入了二十一世纪,若发生了这样的一次事件,整个地球亦将立即陷入第三次世界大战。
而这个世界呢?
方天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去想象。而不管怎么想象,结果总不是那么好。不管事态如何演变,都只能是在坏、极坏这两种可能中,发生着一个。
在这样的一场大灾变面前,众生,真若蝼蚁。
而哪怕是超越圣域之上,大陆至高,天下第一,在这一事件面前也同样无能为力。
这就是方天此时的感受。
如果是“梦”中的那等存在呢?对于这种情况,或许能挥手之间便为解决?嗯,也只是或许。
方天感受着自己的识海,在识海边界,那极为遥远的天际上方。一颗明星如昔悬挂。只是,也依然如往昔一般。漫无动静。似乎,就如真实的外面天地中。一颗天上的星星在地面上的投影,仅此而已。
“你们几个,来陪我看看这地下吧。”方天淡淡说着,也坐了下来。
金多来及南风两人,自然也是跟着坐下,然后在场的这大大小小,就算是都已围坐在地了,远远看去,就如郊游。
只是。在这个小圈子之外,一里外,十里外,一百里外,以至于一千几千里外,仓皇,惊乱,哭喊,嘶号。以及种种扎挣,连绵不绝着。方天此时,是放开了感应的,而也正因为感应着。这些,俱入眼中,俱入心中。
谈不上悲伤或失落。更谈不上什么无能为力的愧疚。方天淡淡看着,心神波动并不算大。能做的已经做了。其它的,除了接受。还是只能接受。只是,终究是不好受。
或许,对于这颗星球来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伸腿或者挥动胳膊?连翻身都算不上。
不知为何,方天此时意识中竟是涌起了这样一种思绪。
一方面,看着这千里之域的忙乱哭喊,以及万里之域的惊恐慌张,另一方面,却又如古井不波地想着,这样的事件,从古到今,发生了多少次?乃至于以后,又将发生多少次?
生命,真的很脆弱。
又想及不久前在秘境中看到的那位上古武者笔记中,那所谓“永恒帝国”的想望及行动,方天此时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种相当荒谬的感觉。
一时间,方天想了很多。前世的,今世的,修行相关的,尘世中种种的,以至于慢慢地,意识中,千思万虑,如雪漫飞。
与此同时,感应与视觉,却仍然定定地投注着地下。
地下。
就如地面上人间的一次野炊,篝火已经架上,熊熊燃烧,锅悬在上方,水正在被烧煮着,就不知何时,会真正走向“沸腾”。
方天的感应并不能深入地下太远,越往深去,受到的阻力越大,感应范围简直是呈指数级的衰减。而能感应到的区域中,下方,以及四面八方,尽是无尽的熔岩与裂焰。
约摸一个魔法时左右。
当太阳即将落山,暮晚已经来临之际,方天遣散了此时留在身边的众人。
南风及小东小西被他直接送到了他们的队伍中,少年被他依此办理,送到了其师身边,而至于金多来及阿东阿西几人,方天没有问话,同样直接地送到了其原来的“队伍”中,其以后的行止,就由他们自择吧。
周边,远远近近,喧嚣与慌乱中,人群渐离渐远。
独留方天一人,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地,面对着浩淼无波的达达木湖。与此湖,是初见,却也是终见。不久,夜色降下,天幕渐垂,很快地,漫天星光灿烂。——若只从这一点看,这依然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夜晚。
然后,时间按其固有的步伐流走着。
一天,两天,三天……
地面上,许多征兆已经渐次显现了。
除了那理所当然的越来越频繁的地震之外,许多地方,喷泉冲天而起,带着种种刺鼻的气味,好几处,平坦的草原或沙漠中,突然地就出现了由小而大的裂缝,有的裂缝在缓缓扩张,有的,却直接如莽荒凶兽一般,张开了狰狞大口。
之前,被方天下令迁徙的四十三城,其中就有一个城池,整个地,被那地下裂缝给吞没,居中断裂,倒坠地下。
此外,四面八方,好多地方,已有熔浆挣脱出了大地的束缚,来到了地面之上。有的静静流淌,有的冲天而起,有的张而不发,有的,却如咆哮的泥石流一般,以一秒钟超过五十米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将所到之处,迅速化为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第四天清晨,就在灿烂的朝阳把晨光漫洒大地之际。
方天看着前方的达达木湖,湖底,一点点的气泡由少到多地出现,然后到达湖面。
湖中的生物,鱼虾之属,以及其它好多方天不认识的东西,俱在湖中不安地游蹿起来,以至于由少到多地,由试探到疯狂地,向上飞跃,以图逃脱往日它们生存的地方。
但当然是徒劳。
就在这一天的中午,突然地,湖水整个地沸腾,然后,一声无以形容的炸响之后,整个达达木湖的湖水,被掀到了半空之上,而与此同时,无尽裂焰,冲天而起。
一瞬间,至少数十公里的范围,尽成肆虐之熔岩领域。
而没有任何停歇地,这个范围,在飞速扩大……(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百五十章 风起,离去
差不多同一时间,冰蓝帝国之北,大陆“近北之极”的地方。≥頂≥点≥小≥说,。。
大地上无穷烈焰涌出,一片冰海中好多地方变成了火海,而天空之上,正常来说应是极其洁净无比的高空,此时,早已经变成一片暗黑。——来自地下源源不绝向着天上的喷洒,在这里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了。
浮在海中,一座堪称巨大的冰山之上,一堆人聚集于此,有的望着深海地下,有的仰望天空。
十几人,有老者,也有看起来仅中年形貌的,还有两位女子。
场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风兄,从去年到现在,大陆上,这样的灾变一共有几起了?”其中一位女子说道。
“神兄,不如你来说说?”那被称为风兄的四十左右男子说道。
“嗯!”那神兄同样是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子,神态严肃,此时点了点头,道:“地动及火山之事,向来有之,这个情况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以往的情况是,遍及整个大陆,一年中亦不过七八起,而且其中的一多半,基本上都发生在莽荒之域。是以就算对于我等来说,此等之事亦不算常见。”
“但自去年开始,情况大家都知道了。”
“可能诸位有的还不是很清楚,在这里,我要说的是,最近这十六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大陆的地动,发生了一百二十七起,而火山喷发,有四十六起。”
“而且。从情况来看,随着时间的推移。事变有点越来越频繁。”
在场有人确实不怎么清楚这情况,而此时。听这位神兄一说,许多人神色都变得凛然,甚至有人都有点倒抽冷气的样子。这绝非定力不够,而是情况确实很不正常。——比以往,加剧了十数倍的火山地动?
秋风未动蝉先觉,这是某人前世的一句话。
而这里,这是一群比蝉什么的不知要敏感了多少级别的存在,更何况,现在的局面不是“秋风未动”。而是秋风已动。
是以,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有一种大变将起的感觉。而如果再联系起之前的一些事情……
“不久前,我从南边那里得到了一段消息,也可以说,是一个故事。”那风兄沉吟着,开始缓缓讲述起来。
故事并不长,也并不复杂,就是大地之上。洪水肆虐,人不能安,兽不能宁,草木不能生长。然后有人“治水”的事情。而故事中的两个要点,一是“有大能自天外传音下界”,二是末尾的几句话。“大水非为灭世来,天地翻覆造宏才。十万年间一回转。谁人得之大道开。”
那风兄说完之后,现场一片静寂。长达好久。
好久之后,才有一人轻轻言道:“这故事,出自方天小友之口?”
“除了他,还能是何等之人?”那风兄摇了摇头,“我现在想的是,我们现在,是不是就遇到了那‘十万年间一回转’之时?”
“大地之上,洪水肆虐。”一人说道。
“人不能安,兽不能宁,草木不能生长。”又一人说道。
然后有一人作补充:“地动及之火山之事,我们之前还不能确定。而现在,听了风兄的消息之后,我想,不管是洪水肆虐,还是人兽不宁,我们很可能,很快就要见证了。”
这人说后,在场所有人都同时把视线向更北的高空投去。
相对这里的暗黑天际,那里是一个晴空,只是,那“晴空”之中,风云激荡,一阵又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闷响,这些天来一刻都没有停过,而那风雷之所以起,对于在场诸人来说原因并不难察知。——天变来自地变。
远处天上的风雷,实来自近处脚下的火焰。
“西大陆中,一个小国。同样的火山,同样的风雷,然后是暴雨。而那暴雨,持续了整整四十七日。地变加上天变,整个地面为之沉降,此时,那里已经完全是一片泽国。”那神兄于此时漠然说道。
“风兄,方天,现在在哪里?”之前的那女子问道。
“游历中,大体仍在卡拉多山脉范围,具体无法确定。”那风兄说道,“从炎黄城离开后,他去了几个地方。最近一次能确定的地点,是黑海。”
“那个禁忌之地?”场中好几人目光一缩。
“是的。”那风兄道。
……
被讨论着的某人,此时却正在听着千百万人的“心声”。
方天还是第一次这么持续长久地感应着大范围的区域,本为监察地下灾变,好随时插手,比如某些地方撤退不及时,临时强制控制一下那里的火山爆发等,事实上,这几天中,他已经插手不下五次了。
但与此同时,千万里之域,各种大大小小的迁徙浪潮中,人的种种行为与情绪,亦都映入方天的感应之中。
以一种超然的视角,同时看着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人的活动,以及被动感受着种种喜怒哀乐,而且是大灾变之下被放大了很多倍的喜怒哀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那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说明。
当地面岩浆肆虐,天空一片暗黑,许多灰色的大大小小的尘粒像是雨一样地从天下不绝落下,许多的,哪怕是普通人,也都明白了家园的彻底被毁。
于是,哀恸与无助,以及迷茫与绝望,开始由微而渐地整体弥漫在这片大地上。
丈夫宽慰着妻子,父母安慰着儿女,哥哥姐姐扶持着弟弟妹妹,以至于许多以往完全不相识的两人、两队之间,在这种灾变之下,人心莫名地变得凝聚。
这些可以称为是“闪光”的东西遍地皆是,不胜枚举。
与此同时,具体到一个个小的迁徙单位中,一些人,多半是中低阶的武者和魔法师,却开始为了由谁主导自己那个小单位的迁徙,而明争暗斗起来。
或许是畏于之前的戒严之令,几乎没有人敢于明目张胆的械斗,但是,那种种争斗的情绪,却如激荡的暗流,在这千万里之域的许多角落,一点点地酝酿滋生着。
方天不知道,如果没有他之前的那番警告,截至此时此刻,已不知有多少黑暗血腥之事发生。
这是一场由千万人参与的关于光明与黑暗的汇演,而方天,是惟一的观众。
且一观看,就是数天又数天。在这个观看的过程中,千千万万人堆积起来的那种庞大无比且越来越庞大的负面与正面的情绪,如此时大地上的烈焰一般,在方天的意识中喷涌。
于是,方天渐渐地有些自问。
“我应该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然而,自问之下,却得不到答案。方天发现,其实,居然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他惟一能做的,差不多也就是单纯的观看而已。
于是,在十数天之后,遥遥感应到一位圣域者的气息向着大草原这边而来的时候,方天撤去了感应。
撤退的人,已经撤退得差不多了。
既然正主已经登场,那也到了他离场的时候了。
此时此际,并不是合适的见面时间,对方且不说,而他自己,方天感觉,情绪有点激荡。关于这一场灾变,方天感觉,有些东西,他需要在心里好好思考一番。(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百五十一章 老叉角的逗逼魔药师
不知是一种偶然还是一种必然,两个大的国家之间很少直接接壤。◇↓頂◇↓点◇↓小◇↓说,。。
这或许是为了方便两国撕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