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球密的春天- 第3部分

“你觉得我很帅？”

“还可以啊。”张凯挑眉笑道。

“还可以？”

“比我帅一点点。”说着，张凯用手比出一点距离。

他也算是个及格的帅哥——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身高178公分。可惜生了一双丹凤眼，常常让人嘲笑太过女气。

“帅不能当饭吃。”

“这话难说啊，你知道吗，我在银行工作，长得帅点的人一般很少客户投诉。”

“那能打好篮球吗？”欧阳飞越十分不屑。

“篮球？一半天赋，一半努力咯。”

“那你看我有天赋么？”

张凯轻轻锤了两拳欧阳飞越臂上的肌肉，笑着说道：“勉强及格。”

“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怎么，觉得自己打得不够好？”

“没有邓肯好。”

“他也是你偶像？”

欧阳飞越提到邓肯的时候，张凯第一时间想到TD21。

“也是？”五官俊朗的少年轻轻挑眉。

“我认识一个网友，他也很喜欢邓肯。”

“喔。我在想，到了邓肯的年纪，我还能像他一样继续在球场上飞奔么？”

“看你教练是不是波波维奇咯。”

张凯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不说了，回去洗澡吃饭。”

“嗯，再见。”

“再见。”

互相告别之后，张凯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回小窝。他这套房子按揭四年，首付八万，还清贷款之日遥遥无期。作为一个房奴日子过得真心惨淡。

打开房门，一边脱衣服一边翻冰箱，张凯发现他囤积的饮料零食所剩无几了。

明明已经过了十月，秋老虎的尾巴都摸不着了，偏偏天气还是热得要命。张先生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跑出阳台收衣服洗澡。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洗完澡回来照旧进贴吧签到看贴。

经验条上显示472，张凯心一横，决定今晚水到8级。

令他意外的是，他在首页几乎看不到“我的弱点是你吗”和“你的弱点是我吗”这两人的贴了。两个ID约好似的人间蒸发，张凯疑惑地继续往下看，谁知连“奥尼尔的奶奶”的技术贴也不见踪影。

见鬼了？

张凯默默嘀咕一声。

他眼尖看到一个回复数不多的贴子，标题是“马刺中国球迷协会”。点进去一看，果然是关于旅游团的消息。

里面列举了活动时间、内容、费用，其中活动内容就包括三场比赛＋观看训练＋圣城自由行。预算在20000到25000之间，因为将个人签证费用、国际＋美国境内往返机票、8天7夜住宿费、餐费和三场比赛球票都算在其中，张凯觉得很便宜。

他动了动心思，发现自己能用的卡就一张，截止报名时间是12月21日，在那之前他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再说，他还得考虑假期的问题。

越想越没盼头，张凯深深叹了口气，心里觉得十分遗憾。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长，他和刺吧十万吧友一样，渐渐爱上这个低调团结的球队。邓肯就更不用说了，自姚明时期他就在联盟里拼搏，眨眼6年（姚明08年退役）过去了，他还是一成不变地在球场上奔跑。光凭这一点，张凯就不得不被他折服。

能有机会一睹偶像风采还能顺便感受异国风情，这对刺迷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知道TD21是怎么想的？

他是不是也很心动呢？

张凯点开好友列表，里面只有几个聊天对象，排在第一的就是TD21。想起上次的失约，他感觉十分抱歉。这份迟来的愧疚忽然占据他的心思，令他没有立刻打开好友对话框。

犹豫半天，他还是忍不住开了个头。

张先生：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张先生：我在吧里看到一个贴子。关于中国刺迷组团游圣城的，你看到没有？

张先生：看了让人十分心动。可惜我一没时间，二没金钱，你呢？

等了十来分钟没有回复，张凯默默退出了贴吧。

临睡前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皱眉想了一会儿，他扼腕长叹——说好的今晚水到8级呢！

欧阳飞越是在22点左右收到张凯消息的。

他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妈喊他喝糖水，他应了一声就走回卧室。打开手机发现有几条短信没看，欧阳飞越直接进了贴吧签到。

消息盒亮着，十分刺眼。欧阳少年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手滑地点开来看。

张先生：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欧阳飞越扯动嘴角，心里默默说道：当然。

张先生：我在吧里看到一个贴子。关于中国刺迷组团游圣城的，你看到没有？

嗯？！真的假的！？

头发还滴着水的少年瞪大双眼。

张先生：看了让人十分心动。可惜我一没时间，二没金钱，你呢？

看到这里，欧阳飞越已经忍不住咧嘴笑了。

他的五官随之绽开，明亮的眼睛里面蕴含着无限活力。

TD21：你想去？

他修长的手指点进马刺吧，埋头认真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那个贴子。

看完贴子之后，一个计划隐约在欧阳飞越心里成型。

☆、有些坑是自己挖的就要自己跳

12月，马刺的寒冬来了。

北京时间13日星期六，尼克杨一个神奇的三分将比赛拖入加时，马刺最终以110…112惜败湖人。

贴吧一片哀嚎，而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天气逐渐变冷的同时，贴吧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两个大水比“我的弱点是你吗”、“你的弱点是我吗”先后升到13级，水贴之争已经从虎扑战地转移到3g、新浪。张凯这个莫名躺枪的“T嫂”和TD21也减少了“秀恩爱”的频率。

吧主三叔的脚不禁连声哀叹——这是要变天了。

那次“失约”之后，张凯和TD21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两人依然聊着篮球聊着比赛。只是张先生觉得，TD21对他的态度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比如，某次两人聊到深夜0点，TD21竟然破天荒叫他赶紧下线睡觉，还说什么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后要多加注意。

又比如，TD21一天没有上线，晚上11点忽然发来消息，问张凯有没有想他。

张凯感觉不对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二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北京时间12月18日星期四，马刺以一分之差输给前来挑战的灰熊。球队重复着13日的剧本，0。4秒，小加索尔投进一个三分将比赛拖入加时。

三个加时下来，马刺那群老胳膊老腿的球员最终饮恨败北。

时隔一天之后，马刺在主场再次迎来三加时拉锯战，可惜最后一节体力不支难敌开拓者，以119…129的比分惨败城中。

距离比赛完结还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老将邓肯眼看大势已去在板凳上捂住脑袋连连摇头。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向来面无表情的石佛脸上挂着无尽的失望和无助。

张凯重看录像的时候，心脏也揪得紧紧的。他在那时首先想到的是TD21，不知道这个年轻气盛的邓肯死忠在看到这幅画面时会不会同样失落痛苦。

自己又该如何安慰他呢？

正想着，消息盒就亮了。

TD21：今天比赛看了吗？

张先生：嗯。抱歉，我不会安慰人，你看开点，一场常规赛而已。

想想觉得这句话不好，张凯决定说点什么弥补，谁知还没打字那边就立刻回复了。

TD21：我能要求点什么吗？

张凯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答应。

张先生：嗯，我尽量满足。

TD21：QQ号、微信号、微博、手机号，反正可以联系到你的方式都给我。

张先生：我很少上Q，不玩微信，要不我把我手机号码给你，我有两张卡，一张联系同事，一张联系家人朋友。

TD21：我都要。

张先生：嗯。

这气氛实在有够诡异，不过他能明白TD21现在的心情，那种悲伤难过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抚平的，与其费心安慰他，不如暂时满足他的一点小要求。

张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纵容对方。

有些事情开始脱离正轨沿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逐渐发展，张先生却还迟钝地挖着坑准备埋下自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个周末张凯参加了一个同事聚会。

之前还有一个同业之间的联谊，时间定在12月21日星期天，可是那天有一场马刺的比赛，张凯没有去。平时他也不会参加这种带有相亲性质的联谊，家里两老催着就已经让人心烦了，他还没贱到主动折磨自己。

张凯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早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谈过两场恋爱，可惜最后都无疾而终。两个女孩子，一个太过现实，一个没有共同语言，这样的恋情能够持久才是奇迹。

后来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张凯不禁感慨良多。

他从来都不认为爱情是必需品。有固然很好，没有，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

至于嵌合他的另一半，估计到现在还没出生吧。

聚会结束得比较早，张凯到家时才10点。

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两条短信，一条是老妈的，另一条是TD21的。

自从拿到他的两个手机号码TD21就没少发来骚扰信息。昨天只收到“晚安”两个字，今天点开一看，这小子连日常也开始向他汇报了。

“4点有一场篮球比赛，我上去打了半节，感觉还可以。篮板只抢了3个，对方中锋比我强点。”

张凯摇头笑笑，然后点开贴吧客户端。消息盒果然还是被TD21承包了，他看着那个红点，心里忽然蹿起一股暖意。

TD21：下个周末有一个同城刺迷的聚会，你去么？

TD21：三叔组织的，他是我朋友。

TD21：今天晚下班了？

TD21：你去哪儿了？

张先生：刚刚参加聚会回来。

没过多久那边就回复了。

TD21：是吗？喝酒了？

张先生：喝了一点。你说的聚会我不去了，实际上我不喜欢那种氛围。

TD21：怎么了？

张先生：比起一大堆人围在一起胡吃海喝，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弄火锅吃。再说，我和他们不熟，见面可能会尴尬。

TD21：你喜欢吃火锅？

张先生：嗯，不过T市正宗的火锅店太少了，过不了嘴瘾。

TD21：下次带你去一家正宗的。

张先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这次我不会放你鸽子的。

说到吃的张凯比较讲究，一听说是家正宗的火锅店他就爽快答应了。

同城刺迷聚会那天张凯和人换了班，星期六一大早还要赶去工作。

下班经过一条银行附近的美食街时，张凯在一家酒店看见一个面熟的人。想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人就是刺吧吧主三叔的脚！

如果没猜错，他们就在这儿聚会！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张凯无语。

知道三叔的脚长什么样是因为之前他在吧里和一个ID叫“寂寞如歌”的女孩子在一起了，两人还发贴爆照求祝福。

TD21说三叔的脚是他朋友，今天他自己也去参加聚会了。也就是说，那小子也在里面？

张凯心念一动，不知不觉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隔着一张彩灯装饰的玻璃，他只能看见一群人在喝酒狂欢，桌上的菜丝毫未动，还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女生在玩自拍。

谁是TD21还真不好说。

就在张凯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三叔的脚忽然冲里面一个包厢大喊了一声。

“欧阳飞越！赶紧给老子死出来！”

张凯的双脚瞬间粘在地上不能动弹。

欧阳飞越？

那个骨折少年？

他也是刺迷，对，他告诉过自己他也是刺迷，他还喜欢邓肯，是啊，然后呢？

擦！

擦擦！

他不会就是TD21吧！？

联想二人之间的关系，张凯震惊地发现欧阳飞越是TD21的可能性大于等于100％！

☆、基佬是种病，容易感染还没得治

要说为什么他们两人没有在网络上交换真实姓名，张凯回想起来就觉得很搞笑——因为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TD21一般叫他“张先生”或者“张大哥”，他管TD21叫“TD”，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也就没人在意名字的事了。

现在左右想想，欧阳飞越和TD21的共通点真的很多，两个人说话的方式也几乎如出一辙。不过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张凯不想把这事告诉欧阳飞越，或者TD21。

这么拖着拖着，12月就要过去了。

月底马刺也有几场比赛。

北京时间1月1日，马刺在主场迎来鹈鹕。此前在两次对阵新奥尔良鹈鹕的比赛中马刺都惨遭横扫，浓眉哥甚至在第一场最后时刻完成绝杀。

NBA中有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历史总在重演。

比赛走到第四节最后几分钟，两队紧咬比分轮流反超，在剩下短短10秒的时间之内，1/2常规赛mvp呼声最高的浓眉哥再次用空接的方式打进一个致命绝杀球。

刺吧瞬间被赢球密占领。

“为什么没人补防浓眉哥？！”

“一次惨痛的教训还不够吗？！”

“狗刺万年背景帝！完了完了！”

…………

坐在电脑面前的张凯也是一脸菜色。不过再怎么失望他也不想在热线里面发表一些消极的言论。这样做没有半点用处，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招黑。

留给马刺的时间——0。7秒。

张凯觉得没啥可能了——马刺向来专业背景帝，估计这又是元旦送温暖的节奏。

暂停结束之后，屌哥在边线发球。浓眉哥奋力干扰，他只好用力一扔让球越过浓眉哥的双臂。场上几个球员迅速跑位，邓肯冲到篮下，阿西克过来贴身跟防。

触到球了！

两人触到球了！！

张凯屏住呼吸——进啊！

在主场球迷沸腾的欢呼声中，那个球打在篮板上轻轻弹跳几下，然后“刷”地一声落入篮筐。

天不绝马刺！

邓肯倒在地下的时候两手捂着脑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队友们纷纷跳着跑过去将他拉起。

加时赛过后，坚韧的马刺以95：93险胜鹈鹕。

张凯笑笑，在热线里面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消息盒跟着亮了。

TD21：是邓肯。

张先生：你这个呆吹得意了？

TD21：很得意，你要奖励一下吗？

张先生：球是你打进的吗？

TD21：这种球我也打进过。

张先生：吹牛。

TD21：是不是又想打赌？

张先生：你想赌什么？

TD21：你的照片。

张凯心一惊，下意识就想拒绝。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被TD发现他知道对方的事？

大家都是男人，也都是同一个球队的球迷，离得近点不是更好吗？

擦！

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娘娘腔了，这种事情也需要犹豫。

默默在心里鄙视自己，张凯这么回复对方。

张先生：你骨折好了？

顾左右而言其他。

TD21：好了。现在可以蹦可以跳，抢板完全没有问题。

张先生：你说三叔是你朋友，那你见过他网恋的对象吗？

TD21：寂寞乳鸽？

TD21：如歌？

张先生：嗯，看她照片挺清纯的，真人怎样？

TD21：很丑，不要被她照片骗了！

张先生：……

这下张凯更加确定TD21就是欧阳飞越。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TD有事下了。张凯回过神来左思右想，忽然觉得他和TD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暧昧。

以前聊天，“你想我了吗”只会偶尔出现几次，现在越来越频繁还大有刷屏的趋势！

TD的坚持让他有种被依赖被关心的错觉，不知不觉之中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孩子气。

这样下去不妥啊。

张凯心里麻麻的。

休假三天之后照常上班，回来的时候经过小区篮球场，他又听见熟悉的“砰砰”声。

那声音恰如他此刻的心跳频率，每一下都特别有力清晰。

张凯将公文包夹在腋下，深吸几口气后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假期还没结束？”

少年看见他立刻收了篮球跑着过来。

尼玛那股青春的气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