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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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续-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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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你为什么在伤神,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你方才的神色?若曦,你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向弘翰伸出手浅笑着道:“我伤心的是什么,你马上就能知道。”弘翰望望我,又望望他,小脸突地一转,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我重重地叹口气,笑睨他们一眼,
转身向内院行去。
    刚行两步,背后便传来他沉沉的声音:“若曦。”我脚步一顿,转过身子,只见他眉头轻蹙,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道:“你在敷衍我。”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间我便笑逐颜开了,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高无庸一脸焦虑,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走过来。见他如此神色,我的心没来由地抽了两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过去,向弘翰伸出手,这次小家伙倒是乖乖地让我接了过来。胤禛看看高无庸,脸上无丝毫情绪,淡淡地对他道:“有何事?”高无庸眼睛一闭,两袖一甩,“嗵”的一声跪在了地
上,泣诉道:“六十阿哥殁了。”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这是年妃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名福惠,乳名六十,今年才八岁。年妃殁后,由坤宁宫皇后乌喇那拉氏抚养,因乌喇那拉氏没有孩儿,平日里对这个阿哥也是宠爱有
加的,况且平日里这孩子身体极好,前几日在畅春园中,也没听皇后提及他有什么事。
    我心中惊痛难当,呆愣地盯着胤禛。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面色苍白,薄唇紧抿,眸中悲伤的神色令人不敢多看。死一般的沉寂中,他冷冷地开口问道:“怎么殁的?”
    高无庸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轻轻回道:“落水。”
    自他入宫,我的心就一直揪着。
    这天清晨,我起床后焦躁难耐,脑中如一团乱麻,在房中默默地踱着步子。
    “娘娘,奴婢刚由宫中回来,有要事禀报。”正在焦急,房外正好传来菊香的声音,我莫名一慌,走过去一下子拉开了房门。
    “娘娘,皇上在西暖阁,已两日未进食,也没有召见任何一个人,皇后也病倒在床,高无庸让奴婢带话,娘娘是否往宫中一行?”菊香站在门口一口气说完,我心痛难耐,他本就子息单
薄,失一子后,接着又失一子,这种伤痛,怕是要压垮了他。
    我步出房门,边走边道:“快去备车,我这就入宫。”背后的菊香犹豫了一下道:“娘娘是否整理一下仪容?”我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仍身着单衣。我回头进房,吩咐菊香简单地打理
一下。
    西暖阁外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朝臣,最前面的人听声音像是张廷玉:“……皇上,您的身体关系着我们大清江山,您不能这么下去啊。”他话音刚落,众大臣齐声说:“臣等恳请皇上以江
山社稷为重,臣等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但阁内仍寂静无声。
《步步惊心》 第四部分 《步步惊心》 第二十章(2)
    高无庸立在房门外苦着脸,看见我,他面色一喜,快速走过来道:“娘娘,皇上已两日未进食,也不允许奴才们进去服侍。”
    我暗暗叹气,弘时、福惠,两年之中走了两个,这种锥心之痛,又岂是劝两句就能消除得了的。
    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我心中酸痛不已,开口问道:“怡亲王去哪儿了?”高无庸回道:“王爷一直在忙朝上的事,另外,六十阿哥落水的事,也由王爷亲自查究。”
    我心中惊恐,难道六十的溺水不是意外?我扭过头盯着他问道:“可有了眉目?”他身子一颤,回道:“奴才未听到任何消息,这件事皇上命王爷清查,任何人不得插手。”
    我收回目光,看着房外的众人,对高无庸吩咐道:“命他们散了吧。”高无庸躬身应“是”,走向张廷玉身旁的人,矮身说了一会儿。那人回身一看,我才发现他原来是果亲王允礼。他
起身走过来,两人互相见礼后,他道:“皇嫂进去劝劝皇兄吧。”
    我点点头道:“你们都回吧,这样下去怕是老臣也支撑不住了。”允礼叹道:“那臣弟就让他们散了,臣弟还要去趟坤宁宫,福惠就如皇后的亲生儿子一般,他这一走,皇后怕是要伤心
欲绝了。”说完,他重重地叹口气,转身向众大臣走去。
    待众人静静离去,我上前轻轻推开房门,胤禛背对着房门坐在桌边,纹丝不动,只是发辫有些许乱。我凝视着那直挺挺端坐的后背,压了两日的悲痛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来。
    半晌后,我擦擦眼泪,强忍着悲伤,走过去跪在地上搂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柔声道:“不要这么憋着,难受就发泄出来吧。”他依然如刚才一样,端坐不动,我轻轻摇摇他的身子道
:“你这么折磨自己,福惠就能活过来吗?”
    感觉他身子一颤,绷紧的后背也松了下来,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他眸中沉痛无比,薄唇已干得裂口,我蹲下身子,抚着他的脸庞,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默默地望了我一会儿,用手拭去我腮边的泪,缓缓站起,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来。我跟过去,为他盖好薄被。接着疾步出门,向御膳房走去。
    我端着一碗小米清粥走进西暖阁时,却发现他竟不在床上。
    我走出房门,提步向养心殿走去。
    大殿门口立着的高无庸忙上前两步,接过粥,正欲行礼,我摆手止住问他:“大殿中有何人?”他向内望了一眼,轻声回道:“怡亲王。”我接过粥,跨入大殿。
    “出洋船只条例已经制定好了,只待下旨了。”刚入大殿,就听到十三的说话声。胤禛表情是平静的,默默听完后淡淡地说道:“那就下旨吧,先按这个执行。”说到这里,他眉头轻轻
蹙了蹙,淡漠的表情退去,冷声问,“查得怎样了?”
    十三沉默了一瞬,沉声道:“前些日子,福惠偶尔发现那湖里的鱼煞是好看,于是那日叫了皇后娘娘去赏,这才出的事。臣弟已经查了当时园子里的所有人,宫女太监们都离得挺远,福
惠身边只有皇后娘娘和贴身大丫头岚冬,福惠落水后,岚冬最先下水去救,随后太监们纷纷下水,但还是来不及,等找到福惠时,他已经断气了。”
    岚冬,也就是吕岚曦,两次出事她都在现场,究竟这是过于巧合,还是她真的有问题?
    我立在原地,默默地想着。如果她有问题,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她总应该有理由,究竟有什么恨,能使她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段?是在针对皇后吗?还是……我有些
不敢往下想。
    “若曦。”乍听到胤禛的声音,我回过神,望着他道:“我熬了些粥,你已两日未进食,需要吃些软粥调理一下。”
    把粥放在案上,瞥了一眼两人沉静的脸庞,我在心中暗暗伤神,这些事为什么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呢,为什么平静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呢?细细想想,我又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
了,宫中之事历来如此,是没有太多“为什么”的。
    突地觉得大殿内静悄悄的,疑惑地看看两人,胤禛脸色依然平静,沉默地盯着我,十三掠我一眼,收回目光后盯着眼前的桌角,一动不动。
    胤禛见我回神,缓缓说道:“你先回去。”我沉默地盯着他,知道他要吩咐十三做些事情,又不想让我知道。我收回目光,低头搅搅粥,深吸口气,盯着他道:“无论你心中有多难受,
你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让心疼你的人心痛。”他眸中掠过一丝温暖,但瞬间过后,面色却若万年玄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固执地站在原地,他轻叹了口气,端起碗喝了几口。我举步下阶,疾步向殿外走去。
    出得大殿,我转身进入茶水房。房内一个眼生的宫女正打着瞌睡,另外一个坐着,腿上摊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
    也许是发觉房中来了人,坐着的宫女抬起头,原来是笑泠。见到是我,她慌忙起身行礼,我挥手道:“给我泡杯茶,然后出去看着,如果怡亲王出了大殿,及时回我一声。”她应声“是
”后,手脚麻利地倒好茶水,放在我身边,快速地走了出去。
    抿了两口,唇齿留有清香,我心中暗奇,她竟是位泡茶好手。起身拿起她方才翻看的书籍,“茶经”两字赫然入目,原来是唐朝茶圣陆羽的著作。我轻轻叹了口气,脑中蓦然想起以前的
事。
    正在出神,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笑泠进来道:“娘娘,王爷已经出了大殿。”我起身,把书递给她道:“无论是煮茶,还是泡茶,只要合了喝茶人的口味,便是好的。”她一喜,躬身一
礼道:“谢谢娘娘提点。”我点点头,看了依然未醒的宫女一眼道:“精神不济时,不要来应值,御前应值,可容不得犯错。”说完,提步而出。
    殿外,十三缓缓走着,我提步追了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等我何事?”
    我微怔,侧过头瞄他一眼,他又道:“御前奉茶的小宫女,看见我出殿门就转身便走,随后你就跟着来了,不是等我吗?”
    我暗自思索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岚冬没有什么问题吗?”
    十三停下步子,眉睫轻蹙道:“你为何这么问?”
    我叹道:“岚冬入宫前曾易名吕岚曦,她拜师学过功夫和医术,和张毓之是师兄妹,据说功夫虽不是很好,但身手比一般人还是好很多,并且医术十分高明,对药物和食物相生相克研究
得颇深,这方面宫中的太医也许并不比她强。”
    十三沉思了会儿道:“难道你怀疑,上次皇后的病她做了手脚?或者,根本就是因为她皇后才有了那场病?”
    我轻轻摇头道:“我不能肯定,只是怀疑而已。也许皇后是真的生病了,只是太医救治的时候她做了手脚,令皇后的病加重了而已。”
《步步惊心》 第四部分 《步步惊心》 第二十章(3)
    十三听了我的话,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道:“皇兄不知道?”我叹气道:“这次事关福惠的一条命,我并不能肯定的事,又如何向他说?况且,我两次见到吕岚曦在八爷府前,究竟她
和八爷有没有关系,我并不知晓。”
    闻言,十三摇摇头,笑道:“她不会是八哥府中的人,这你不用担心。”我盯着他问道:“你怎能如此肯定?”他叹道:“八哥已去多年,即使当时有些想法的人,看到如今朝堂上的局
势,也不会再有所行动。另外,还有一些事情,你也不用知道。”
    我默默思索一会儿,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极对。
    但十三眉梢一扬,沉声道:“即使查不出什么,她也不能再待在坤宁宫了。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对功夫和医术感兴趣,也是极特别的。”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但这次她毕竟立了功
,总要给她些恩惠才是,她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想来也想念阿玛和额娘了。”
    我默默地抬起头道:“你怀疑她的身份?”十三肃容冷声道:“如果她真有什么问题,她要为福惠的死付出代价。”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不争的事实,没什么可多想的。
    两人默默地走着,各怀心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走后,你皇兄又吩咐了什么?”十三瞅我一眼,淡淡地道:“如果福惠的死是一个意外,那当日陪着赏鱼的宫女和太监
,除了坤宁宫总管和岚冬外,全部陪葬。”
    我一惊,脚步一滞,觉得胸口有些闷,有些后悔问了这些。
    十三停下步子,面沉如水,望着我道:“若曦,这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再问了,你目前只要照顾好皇兄和弘翰就行,不必考虑其他的。”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十三见状,叹道:“你如今已有弘翰,福惠这一出事,如果你为奴才们说话,知道你为人的清楚你只是不想无辜之人受到连累,但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
说,你心中应该清楚。”
    我思绪纷乱,但再也提不起精神说宫中的事。我淡淡一笑道:“佐特尔在交晖园生活得可习惯?承欢怎么样?”
    十三舒了口气,道:“佐特尔适应能力很强,但承欢整日里只是和佐特尔一起玩耍,和府中的其他孩子们都合不来。绿芜和承欢有七分神似,照理说,承欢应该有所感觉才是,可她和绿
芜依旧不亲近,不仅如此,我总觉得她对绿芜还有些抗拒。”
    我皱起眉头,道:“承欢年龄渐大,你是否考虑一下告诉承欢真相,让她们母女团圆?”十三微笑着摇揺头道:“现在虽然绿芜伤心,但我们毕竟在一起,承欢也生活在绿芜的身边。我
不想冒险,绿芜的身份不允许是其一,其二是我不知道承欢能不能接受亲生母亲活在世间,却从来没有照顾过她的事实。如果她不能理解,伤心的可是两个人。另外,如果抖出绿芜的身份,
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我低头苦笑一阵,道:“你们总想着这样不会伤害承欢,或许等承欢知道真相后,她会怨你们,为何不早早让她知道自己本该早知道的事。”说完,我对着微怔的十三浅浅一笑,转身疾
步往回走去。
    跨入养心殿,却见案子后的他以手支着额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几案一角,眉头紧皱,神色凄苦。我站在殿中央默默凝视着他,心中酸痛不已,但又没有一丝办法能缓解他内心的苦楚。
    站了半晌,一腔愁绪渐散,理智慢慢回来。此时此刻,我怎能如此无措?于是,我举步走到他的身侧,环住他的肩,静静把脸靠在他的肩头。两人默默地靠在一起,他哑着嗓子道:“你
先回去,我单独待一会儿。”
    我抬起头,与他四目相望,他眸中的凄苦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坚定,我心中一紧,这种神色我已好久没有看到了。
    凝神看他片刻,虽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最佳时机,仍是一冲动说道:“死者已矣,不论他是失足落水,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再活过来。”
    他紧盯着我,眸中有一丝冷意弥漫。我心神微乱,口舌有些打结:“我说的并不是什么都不去做,而是仔细调查,查清真相,如果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怎么处罚都是他应得的。可如果
真的只是失足落水,那么让当日陪着的奴才们都跟着陪葬……”
    我话未完,他已淡淡地截口道:“此事你不要管。”我低头望着他,突然发现两日之间,他的发辫中竟有了丝丝白发。
    在现代时看到电视剧中的人物在伤心之下,一夜之间须发皆白,总觉得有些夸大其词,没有想到亲眼目睹时,我却如此心伤。我轻轻地抬起手臂,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略显苍白的脸,看
着他黑沉阴晦的眼睛,心头一阵难受,他此时必是极度悲痛的吧。
    他凝视着我,半晌后,反握着我的手,轻扯嘴角微笑道:“若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这些奴才们没有尽责尽力照顾六十,却也是实情。”不待我开口,他又道,“我还有些事在处
理,你去吧。”
    我抽出手,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只是不希望无辜之人送命,而让真的有心之人成了漏网之鱼。”说完,我朝他浅浅一笑,然后转身缓缓向外走去。
    “若曦。”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身静静地望着他。互相凝视片刻,他却道:“去吧。”说完,低下头不再看我,我心中不解他为何如此,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子缓步出去

    坤宁宫
    乌喇那拉氏躺在床上,目光散漫,面色苍白,两眼盯着帐顶一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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