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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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他-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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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暗自嘲笑,穗高不知道,对她而言,在蔚蓝大海上生活,就是意味着去那个世界。
他们三人开始了商谈,我不由变得多余起来。此时,两个女人走近了我们。其中一个是雪笹香织,她穿着黑白方格的衣服,另一个我也见过两三次。她是雪笹香织的后辈也是同事。在为美和子筹划出书的时候来过我家几趟,名字应该是西口绘里。
两名女士对我们表达了祝贺之辞。
“你们来得还真早。”穗高说。
“也不算很早啊,接下来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呢。” 雪笹香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随即把目光转向美和子,“你差不多该去美容院了吧?”
“啊,你说的对,我得赶紧去了。”美和子看了时间后,拎起放在边上的提包站了起来。
“那么,诗就选‘窗’咯?”骏河作了最后确认。
“是的,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哦,对了,诚!”美和子对穗高说,“药罐和药我忘在房间里了,等一下我让别人给你带过去哦。”
“可别忘了哦!要是婚礼仪式举行到一半,新郎又流鼻涕又不停打喷嚏的话,那脸可丢大了。”穗高笑着说道。
美和子同雪笹香织二人离开后,我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穗高和骏河似乎还要商量些事,留在了咖啡店里。
结婚仪式从中午开始,由于退房时间也在中午,所以可以一直在房间里等到那个时候。当然,作为新娘唯一的亲人,在仪式开始前是不能一直不现身的。
呕吐感已经基本消除了,但后脑勺还残留着隐隐的生疼,脖子也开始僵硬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连续醉酒两日了。真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看了看时间,还没有到10点。
我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门,正在这时,我注意到脚边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个信封。
真奇怪,这应该是从门底部的缝隙里塞进来的,但我完全想不到有谁会做出如此举动,酒店貌似也不提供类似的服务。
捡起信封,上面用四四方方的文字写着“神林贵弘 先生收”的字样,我立刻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祥预感。用直尺来写署名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
我小心地把信封撕破,里面装着一张B5的纸。一见那用文字处理机或电脑打印出的内容,我胸口的起伏顿时剧烈起来。
内容如下:
“我知道你和神林美和子之间有着超乎兄妹关系的情感,若你不想把这事向世人公布的话,就请遵从以下的指示。
信封里还有一颗胶囊,你把它混在穗高诚经常服用的鼻炎药里。混在瓶子和药罐均可。
再重复一遍,你倘若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们俩的禁忌之恋抖露出去,报警也是同样后果。
这封信读完后请务必烧毁。”
我把信封倒过来摇了摇,一个小塑料袋落在我的手掌上,里面装着信里说的那颗白色胶囊。
我知道,这和穗高诚平时吃的药一模一样,昨晚美和子刚给我看过,写这封信的人当然也清楚这点。
胶囊里究竟装了什么呢?不用说,绝不可能是鼻炎药。穗高诚把这个吃下去的话,身体应该会出现不寻常的反应才对。
谁欲指使我干这事呢?谁会知道我和美和子之间的“禁忌之恋”?
我把信连同信封在烟灰缸里点燃,然后打开衣柜,把那只装有白色胶囊的塑料袋藏进了礼服上装的口袋。

3
在房间心情平息了之后,我出发去了美容院。最后还是没能睡着,时针指在了11点整。
当我来到美容院门前时,门开了,西口绘里走了出来。她一看到我,表情有些惊讶。
“美和子在里面吗?”我问她。
“已经转移到休息室去了呢。”她回答,笑脸很灿烂。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美和子说遗忘了这个,叫我帮她来拿的。”说完她把手里的东西向我示意了一下,那是美和子的手提包。
我们两人一并走进休息室,顿时一阵香水味朝我鼻子迎面扑来,我闻了有点犯晕。
雪笹也在,她对面坐着身穿婚纱的美和子。
“哥!”她见到我后轻声喊道。
“美和子……”说完这句话我再也发不出声了。眼前出现的人,和美和子既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样。那不是我熟知的妹妹。坐在那里的,是一个美到震撼人心,却马上就要嫁作他人的洋娃娃。
“我们走吧!”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才意识到大家都准备走出房间,即便如此,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美和子。
只剩我们两人后,我终于说出话来:“真是太美了!”
谢谢,她仿佛在说,可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我不能让她哭泣,不能让泪水打湿她的妆容。可想把这一切都搞糟的冲动,向着我的胸口一阵阵袭来。
我走近了她,拿起她带着手套的手,朝自己身边拉过来。
“不行!”她说。
“闭上眼睛。”
她摇着头,但我视而不见,把嘴对准她的唇靠了过去。“不要!”她再次喊道。
“只是轻轻碰一下,作为最后的吻别。”
“可是……”
我稍作用力,她则闭上了眼睛。
骏河直之篇

1
我有预感,这将是漫长的一天。
手表走到10点半的时候,我们的最终商洽结束了。为达到最佳的演出效果,故一直预演到了最后一刻,这是具有穗高特色的风格。况且这次演出的主角可是自己,倾注全力也理所当然。
“对了,音乐的播放时间可千万别出差错噢,要是在这个环节上搞糟的话,可就前功尽弃啦。”穗高喝着第二杯意式浓咖啡,说道。
“知道了,我会好好关照负责人员的。”我把材料放进公文包。
“那么,差不多该换上第一套服装了吧?”穗高旋转着肩膀,像是在放松身体。
“快到40岁的男人,不管穿什么衣服,也没人愿意多瞧一眼呢。”
“美和子才是今天的主角吧?”
“嗯,说的也是。”
然后,穗高向周围扫上一圈后,把脸向我凑近。
“今天早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你指什么事?”
“就是你们楼下嘛,”穗高小声说,“有没有警车或者人群围观之类的事发生?”
“噢~”我终于明白了穗高想问的事,“我离开住处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
“是嘛,也就是说还没发现咯。”
“应该是。”我说。
他说的是浪冈准子的尸体的事情。这段交谈使我稍稍释怀。今天早上在酒店大厅里和穗高打过照面后,他对准子的事情只字未提,所以我以为他对那件事已经完全放心了呢。但穗高还是穗高,还是做不到如此镇定自若。
“到底会以何种形式被发现呢?”穗高问。
“今天她休息,所以应该暂时不会有人发现。可问题是明天之后,如果连续无故旷工的话,说不定就会招致别人怀疑。既然她房门没锁,就会彻底被发现了。”
“总之越晚发现越好,尽量让发现时间延后。”
“可迟早是要发现的,早一点或晚一点没区别吧?”
听我这么一说,穗高咋咋舌,意思是: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
“警察或许会将她自杀的事和今天的婚礼联系起来呢!而且昨天美和子的哥哥也见过准子,如果知道她自杀了,肯定会起疑心,而且他很可能已经把庭院里来过奇怪女人的事跟美和子说起了。所以我想尽可能地让尸体在神林贵弘忘记准子后才被发现比较保险。”
我沉默着,‘事实上她的自杀就是因为你结婚的缘故,隐瞒得了吗?’这句话差点说出口。
“对了,忘记把这个给你了。”穗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
摊开一看,发现上面用潦草的字写着:‘香奈儿(戒指、手表、提包),埃尔梅斯(提包)’,列举了几个名牌和物品。
“这个是我给准子买过的东西。”穗高说。
“是礼物的清单?”
我突然纳闷,难道准子被穗高的这种礼物攻势征服了吗?但转念一想,她绝对不是那种女孩儿,我感到她要向穗高索取的,应该是其他东西。想到这儿,不禁一阵心痛。
“可能还漏了几样,但大体上就是这些。你要牢记进去。”说完,穗高斜起咖啡杯。
“牢记?我吗?为了什么?”我问。
而穗高和之前一样皱起眉,不过这次亲口说出了:“你真是不明白呢!”这句话。
“发现尸体之后,警察得搜查准子的房间吧?因为她拿着低薪,房间里却摆满了奢侈商品,他们一定会想:她外边有男人,接下来就轮到你出场了。就像我昨天说的,假定一直和准子交往的人是你。也就是说,送这些东西的人也是你。”
“连自己送什么也不清楚的话有些奇怪,所以你让我看着这张清单学习一下,是这样吗?”
“你说对了。都是些大名鼎鼎的品牌,所以要是被问起是哪里购买的,回答也不用费很大功夫。你就说去国外的时候带给她的礼物,就没问题了。”
“我和你不一样,从不去国外旅游的啊!”我稍带冷嘲热讽,看着他说。
“那你就说是银座买的就好了,这些东西哪里都有专卖店。最近的年轻女孩儿,就算是名牌,也一定要很少见的那种。在这一点上,准子还是很容易应付的。”
“穗高!”我怒视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很容易应付?没这回事吧?”
我原意是想替准子抗议一番,可穗高却把我的话完全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他大幅点头,这么说道:
“你说的完全没错,很容易应付的女人是不会选在我结婚前夜自杀的。”
我找不到合适的回答,只能瞪着他的脸,而他似乎依然在曲解我的本意,连续点头。
“哎呀,再不走就晚了!”穗高一口喝干咖啡,站起身大步迈向了大厅出口。
目送着他的背影,我心中诅咒道:你这种人死了才好!

2
穗高离开后,我续了一杯咖啡,在大厅呆到了11点10分左右,随即便向会场走去。两边的亲友已经开始聚集,说是两边,其实基本上都是穗高的客人。
喜筵下午一点开始,所以一般除亲戚以外的客人12点半左右到时间也绰绰有余,但所有人收到的请帖都印上了“请务必出席教堂举办的仪式”的字样,于是人群便早早地开始聚集起来。
我和司仪以及酒店的人员进行完最终讨论后,走进了来宾等候室。那里面都是些工作上有来往的编辑或者电视剧制片人,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托威士忌和鸡尾酒,欢声笑语一片。和穗高关系很好的几个作家也来了几个,我挨个儿跟大家打着招呼。
“骏河,你用这种方式拉拢神林美和子可太卑鄙了啊!”一个算是资深文艺编辑的男性,虽然没有喝醉,但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
“拉拢?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呀,往后神林的工作也划分到穗高企划公司了吧?这么做也是为了她的税金政策着想。可我们以后要约她的原稿就会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呢!”
“关于神林的工作,目前还是由雪笹小姐来全权掌管。”
“尽管现在是如此,但那个穗高诚怎么会让那只‘会下金蛋的鸡’被编辑一个人独占呢?”资深编辑挥舞起高脚杯,酒里的冰块咣当咣当直响。
这个编辑原来是穗高的担当,今天也是作为穗高方的客人出席。可是他明显是冲着对神林美和子的兴趣而来的,而且今天到这里来的大部分的人可能都和他一样。虽说结婚仪式的主角是新娘,但就算排除了这个因素,神林美和子无疑也是今天的主角。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穗高才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她。
就这样打了一圈招呼后,外面一下子喧哗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叫道:新娘子化妆好从休息室里出来啦!与此同时,大家都直奔出口而去,我也跟在了后面。
走出休息室,神林美和子的身影猛然映入眼帘,她正背靠着玻璃墙站在那儿。身穿雪白婚纱的她看上去就像一捧华丽的花束。她那张一直没觉得漂亮的脸蛋,今天被专业化妆师装扮成了人偶一般。
远远望着被女性客人们团团围住的神林美和子,我联想起了浪冈准子。她也穿着她自己的婚纱,白色的连衣裙,雪白的面纱,手上还拿着花束。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决定穿成那样而自杀的呢?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准子在那个狭小的公寓里,边照镜子边挑选衣服的场景来。
无意中看了看身旁,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带着复杂的心情望着新娘,那就是神林贵弘。离簇拥着新娘的人群不远处,他正抱着胳膊凝望妹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心中到底是夹杂怎样的感情呢,我怀着好奇心忐忑不安地想象着,同时也感受到了像窥视墓地一般的恐怖。
“你在往哪儿看?”有人突然在边上对我说话,回头一看,发现雪笹香织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脸快要贴到我肩膀了。
“是你啊……”
雪笹香织也朝我刚才视线对着的方向望去,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目标。
“你在看新娘的哥哥啊?”
“倒也没有,只是发呆的时候目光刚好朝向了那里而已。”
“你就别瞒我了,连我也有点提心吊胆的呢。”
“提心吊胆?”
“嗯,生怕他作出什么出其不意的事来。”她意味深长地说,“刚才他还去了新娘的休息室呢。”
“噢,作为唯一的血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比较识趣,就走了出来,让他们两人单独待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
“他们两人在休息室里呆了五分多钟,然后贵弘一个人走了出来。”
“然后呢?”我催促她说下去,不太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雪笹香织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那时,他嘴唇上红红的……”
“红红的?”
她微微点头。
“口红啊,美和子的。”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我也是女人啊,是不是口红我一看就知道。” 雪笹香织脸向前方说道,尽量保持嘴巴不张合。旁人眼里看上去应该像新郎方与新娘方的负责人在商量事情。
“神林美和子的神情如何?”我不动神色地问。
“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不过眼眶有点红。”
“不太妙啊。”我叹了口气。
关于神林兄妹的关系,我一次都没和雪笹香织提过。然而此刻我们的谈话,却是建立在双方对此事都有所了解的基础上进行的。我深知,经常和诗人神林美和子同入同出的雪笹不可能没注意到他们兄妹之间的暧昧感情,她也肯定认为我同样注意到了这点。
“总之,我只希望今天能够平安无事地结束。”我脸朝前方说道,此时刚好一个与我熟识的编辑走过,我微微向他点头示意。
“话说回来,那件事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雪笹发问。
“昨天的,那件事?”我用右手掩口,问她。
“当然啦!”雪笹香织面带微笑地回答。可能她认为瞅着新娘的人显得过于严肃有点不太自然。
“当前时点应该还没什么异常。”我也学她的样子,面露悦色地回答。
“你和穗高商量过了?”
“就在刚才,只有一会儿。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乐天派。任何事情都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考虑。”
“被发现的话可会引起轩然大波哦。”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们的密谈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身着黑色服装的中年酒店大堂经理大声说道:“马上就要仪式就要开始了,希望各位出席者前往教堂”,客人们随即开始攒动起来。教堂在往上一层。
“我们也过去吧。”我对雪笹香织说。
“你先请吧,新郎方的阵容比较庞大,我过一会儿再说。”
“对哦,你算新娘一方的客人呢。”
“是少数派。啊,对了,你等一下。”
她看着自己的正后方,她的后辈西口绘里正站在离我们不远处,不过听不见我们的谈话。
“刚才保管的那件东西,交给骏河先生吧。”
雪笹香织说着,好的,西口绘里回答道,打开了提包,从里面取出一只药罐。
“就是刚才,美和子托我把这个交给穗高。可我迟迟靠近不了新郎。”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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