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樊君瞪了他一眼,大着嗓门说到:“安排个屁营房,你去跟那些大头兵住一起,夜里打呼噜的、放屁的、磨牙的、说梦话的还不把你给折腾死。嗯,你就跟我住一起,我今晚让人给你抱铺盖过来,你哥哥我可是出了名的睡觉老实,而且又安静的出奇从来不打呼噜!”
项烨眨巴眨巴眼,一脸的茫然,早上起身的时候余樊君确实是保持着头一天晚上的睡姿没变,可他那呼噜打的……
“咋了?你还不愿意?”余樊君见项烨满脸的纠结,顿时不乐意了,两眼一瞪朝他喊道:“除了你,换成其他人求着我让我跟他们睡一顶帐篷我还不乐意呢!”
说罢,他又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当然了,兄弟,你也知道的,若是来个小娘子求我,我倒是会勉为其难收留一下。”
“噗!”项烨刚喝了一口茶水,被余樊君这句话雷的一口气没憋住,刚喝进去的水又全都喷了出来,一滴不落的都交代到了余樊君的脸上。
余樊君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有些郁闷的说道:“可惜,可惜,太可惜了,这可是真正的茶,不是路边上摘的枣叶!”
在项梁的营帐里,项梁端坐首位,他的两侧下首分别坐着两个身穿将军铠甲的人,左侧是个二十七八岁脸颊上有一片乌黑墨迹的魁梧汉子,这汉子微黑的脸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坐在那里虽然面无表情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他脸上的墨迹已经渗透进了皮肤,隐隐能看出是个小篆的“囚”字;项梁右侧是个皮肤白净有如妇人的将军,这将军一双丹凤眼中透着几分妖媚,嘴唇未施涂朱已自红,若不是下巴上留着一缕胡子,给她换上女子服装再点缀些花黄,定能招得市集上的lang荡子群集在身后为他痴迷为他狂。
三人端坐在帐内,目光全都集中在站在门口的女将军身上。
女将军正是项清,她昨夜就按照项梁吩咐让人调查本该夜间当值的卫兵是谁,查清之后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几个人,于是一大早就跑来向项梁禀报。若不是在路上看项烨练拳耽搁了些时间,她会来的更早。
“父亲、英布将军、钟离将军!”项清进帐后分别给仨人行了个礼,除了项梁只是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英布和钟离昧都是齐齐起身给她回了个礼。
“我昨日夜间命人调查卫兵去向,直到今早几个当值卫兵依然没有回营,我已命人四处寻找,只是至今依然没有传回消息,特地前来向三位知会一声。”几人见过礼之后,项清把卫兵失踪的事如实的报告给仨人,项梁看了看英布和钟离昧,问道:“二位将军,依你们看此事如何?”
二人拧着眉头,钟离昧始终保持着一副沉思的样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英布抬起头对项梁说道:“大将军,此事甚为蹊跷,我军自打从江东起兵以来,从未发生过夜间将官帐外卫兵失踪的事情,此番若不是营中有内鬼便是项清将军得罪了小人,若是前一种可能,我军日后行动定要万事小心,若是后一种可能,做下此事的人也必是已经算计好要离开军营,对我军仍旧极为不利,同样不得不防!”
项梁点了点头,目光积聚在钟离昧身上问道:“钟离将军,你看此事如何?”
钟离昧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自从我军一路西进,推进到胡陵附近,沿途收留了不少民勇和降兵,这些人中难保不会有些心怀二意者,只是单凭他们在军中还掀不起什么风lang,末将认为此事背后必有主使,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快些寻到昨夜在项清将军帐外当值的卫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住活人,只需严刑逼供,一切自然明朗;若是只寻得了尸体,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项梁没有做声,转过脸看向项清,仿佛想从她那里征得答案。
“父亲,有一事女儿不敢隐瞒!”项清见项梁看着她,连忙说道:“昨夜我还命人专程查过余樊君将军的兄弟,直到今早,前去调查的人除了知道他名叫项烨,其余的信息竟是一无所获。我方才来的路上恰好又看见他在帐外练拳,拳法龙腾虎跃、一气呵成,甚是大气,我想此人必不一般,还望父亲能够多加留意!”
项梁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清儿,调查此人之事,你暂时不要插手,我自会安排人去做。此人穿着怪异、发饰也与我等不同,若是秦军或其他势力派来的内鬼,恐怕不会做的如此招摇,不过你的担忧也有道理,我自会命人前去调查!”
英布听了二人的对话后,先是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头对项梁说道:“大将军,早间我得到消息,章邯正领兵朝胡陵进发,不日便会到达这里,我军需及早做出准备,既然余樊君兄弟形迹可疑,不如命他就地驻扎在胡陵迎战章邯。”
项梁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说道:“如今秦嘉虽然战死,景驹尚在,我军正应趁胜追杀,如此便如英布将军所说,留下别将余樊君、朱鸡石镇守胡陵,迎战章邯,我大军明日便向梁地开拔,追杀景驹!”
“是!”帐内三人同时应了一声,各自散了去。
到了晚上,军营里亮起了遍地篝火,几乎所有官兵都跑到营帐外载歌载舞,他们狂笑着,大声吹嘘着自己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勇。
项烨也坐在一群士兵之中,余樊君到项梁那边去了,项烨的职位不高,只能和一群余樊君麾下的低级军官和士兵聚在一起。
这场全军参与的庆功宴是为项羽攻破襄阳举办的,可项羽本人并没有参加,他还在襄阳,坑杀数万襄阳军民之后,他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
项烨手中捧着一个酒坛,细细的抿了一口,静静的听着坐在他身旁的低级军官吹嘘着他在战场上如何砍下敌人的脑袋。
许多人喝的都有些醉了,吵闹声也越来越大,不远处的另几堆篝火旁,几个酒品不好的人甚至因为吹牛被人戳穿而恼羞成怒与**打出手。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到处都是笑闹声和厮骂声,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项烨感到有些无聊,这些粗鲁的汉子虽然很可爱,可他们说的话却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听着听着,他渐渐的感到有些困了。
为了驱散困意,项烨起身离开篝火,向一旁的空地走去。
第七章 听来的阴谋
项烨穿不惯余樊君给他的衣服,虽然外面罩着对襟小衣,可下面却还是穿着牛仔裤。他走到一处小坡前,解开裤带正要向坡下淋漓酣畅的倾洒一番,却听到下面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他连忙把已经掏出来的家伙又塞回了裤子里,轻轻蹲下身子,仔细聆听坡下传来的声音。
“牛千户,将军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坡下人说话的声音很小,项烨支起耳朵,费了好大劲才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听到这句话后他顿时警惕了起来。
这人话音落下之后,牛千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这次做的很好,我没想到那丫头的卫兵竟然这么难缠,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才把他们干掉,不过这次肯定会让项梁对余樊君和朱鸡石产生怀疑,只要削了他们这股力量,我们又多了几成把握能够战胜楚军。此次我来,是将军要我好好犒赏你。”
“些许小事,本是在下职责,还请千户大人替在下告知将军,为他做事即便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只是不知将军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刚才说话的人得到夸奖之后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接着说道。
项烨支着耳朵想要听清坡下人接着会说些什么,从俩人的对话中,他已经听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只听那牛千户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没什么要你做的了,将军的意思是不能让你再留在军营里,你必须离开。”
紧接着项烨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唔唔”的闷叫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坡下又传来了牛千户的声音:“兄弟,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将军觉得你若回到我们那边实在不太合适,把你留在这里又太危险,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我们,一路走好,哥哥我就不送了!”
听到这里,项烨慢慢的起身向后退了出去,没想到在他身后居然有条枯了的树枝,他一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咔嚓”一声响。
踩到树枝之后,项烨知道行踪暴露了,连忙掉头朝布满了篝火的营地跑去。
坡下的人听到响动丝毫没有耽搁,纵身朝坡上蹿了上来,项烨刚回到营地还没喘匀气息,有四个人已经站在了他刚才潜伏着的位置。
这四个人穿着楚军的铠甲,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是从身形和与生俱来的气势看,他们应该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士。
“娘的,我们的事暴露了!”领头的人显然就是刚才在坡下说话的牛千户,他望着远处的篝火,又蹲下身捡起半截被踩断的枯枝,查看了一下地上人蹲伏过的痕迹低声说道:“我们走!”
回到军营后,项烨并没有说出他在坡上听到的那些话,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命越短的道理,刚到这个世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侵害、努力的活下去,将来寻找机会再穿越回过去生活的时代。
唯一让项烨感到纠结的就是余樊君,他明知道余樊君会在不久后死去,却又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救他。若是这些只是在书本上看到,他对余樊君的感觉无非是个人名而已,可眼下余樊君却实实在在的活在他的身边,而且还像亲兄弟一般对待他,项烨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余樊君的死亡。
项梁大军开拔后,余樊君和朱鸡石倒是感到几分轻松自在,他们领着本部兵马驻扎在胡陵只等章邯领军杀来再大战一场。
项烨没有把听到牛千户暗中陷害余樊君和朱鸡石的消息说出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既然他们能够在军营里安插眼线无声无息的灭了项清的卫兵,想要除了他这个多事的小人物一定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像过去看的那些小说中的主角一样,穿越到异世之后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他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若是非要说他与原本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比这些人多了解几千年的历史。
可是人的生命是十分短暂的,几千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太漫长了,他穿越到这个时代,顶多只能活过短短的几十年,纵然他能前知两千年后知两千年,可了解那些事对他并没有任何帮助,他只需要了解自己活着的这几十年就够了。
没有战事,项烨也乐得逍遥,被项梁留在余樊君身前之后,他落了个近卫亲兵的闲差。余樊君有事也不让他去做,只是整日里与他饮酒打浑,期间朱鸡石也来过几次,他对朱鸡石的感觉倒不是太好。
朱鸡石身量高大,却长了个老鼠脑袋,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唇上留着两撇老鼠胡子,只从外表就能看出他为人并不敦厚。
项烨本不想理会他,看到朱鸡石的样貌他就打心眼里感到厌烦,无奈余樊君和朱鸡石关系却甚为亲近,大大咧咧的余樊君总是爱拉着他与朱鸡石一同饮酒,他也不好拗了余樊君的面子,只得勉强作陪。
如此连续过了十数日,这一日仨人又聚在一起,他们并没有坐在营帐内,而是盘腿分坐在军营外的空地上,在仨人中间,一只扒了皮的野兔正架在树枝上被篝火烤的“吱吱”流油。
朱鸡石提着酒坛自顾自的灌了一口,对余樊君说道:“余将军,我等自从投靠项梁以来,虽说本部兵马依然交由我等指挥,日前战胜秦嘉,合并降兵之后你我兵马又有增加,可我总感到留在这里你我结局必然凄惨!”
余樊君端着酒坛端详了片刻却没有往嘴边送,他只是苦笑了一下说道:“朱兄,秦嘉拥戴景驹为王本就遭到全天下反对,你我若是留在他身边,恐怕此刻已经成了楚军的剑下亡魂,哪里还有闲情在此饮酒?况且项梁之侄项羽,力能举鼎有着千人敌的能耐,与他为敌,我实是不愿。听说项羽与他叔父不同,很是能结交天下英雄,而且为人忠义,将来若是有机会,我等寻个机会转投他的帐下也不无不可,暂且忍着吧!”
“唉!”朱鸡石重重的叹了口气,把酒坛提了起来,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
在余樊君和朱鸡石说话的时候,项烨从来都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并不插话,他很清楚即便告诉这俩人不久后他们都要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反倒还会与他产生芥蒂。与其让俩人对自己有所不满,倒不如只是默默听着而不说话。
“将军,将军,不好了!”仨人正喝着酒,一个军官跑了过来,那军官老远就开始朝余樊君和朱鸡石喊道:“探马来报,章邯领军到了栗县,大将军命我军即刻开拔前去阻拦章邯大军!”
“章邯有多少人?”一听章邯到了栗县,余樊君和朱鸡石立刻站了起来,余樊君手按剑柄向那军官问道:“大将军有没有增派援军过来?”
“没有援军,大将军只是命人前来督促我军向栗县进发,章邯率领的秦军人数还未摸清,待查明之后探马自会来报!”此时军官已经跑到了二人面前半跪在地上说道。
“禀报个屁!”余樊君骂了一声,随后对军官说道:“你快去通告全军,我军即刻向栗县进发!”
说罢他转身对一旁的朱鸡石说道:“朱兄,此次我军先后出发,待我与秦军交战之后你再率军杀到,或许还可胜利!”
朱鸡石点了点头,对余樊君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行回去整饬兵马,待余将军出发之后我再率军赶上!”
余樊君领着项烨回到军营之后,军队早已准备完毕,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向栗县进发。
余樊君看了看列着整齐队伍的军队,也不多说什么,进帐穿好披挂,纵身上了亲兵牵过来的战马把手中长枪一挥喊道:“将士们,跟我去栗县杀秦狗去!”
数千兵士在他这一声喊之后发出了震天的吼声,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队伍出了胡陵径直朝栗县赶去,路上项烨一直走在余樊君的身旁,他没有骑马,脚下的草鞋穿着又十分不舒服,走了十多里路之后,脚面上就磨出了好几个血泡。
“兄弟,你怎么不骑马?”自从出了胡陵之后,同样的问题余樊君已经问了项烨好几次,每次他都以骑不惯马搪塞过去。
项烨看了看队伍中那些手提缰绳跨坐在马背上的所谓骑兵苦笑了一下,他本来就不会骑马,高中毕业时父亲曾带他去草原旅游,也是在那时,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骑上马背却留下了长久的阴影。
草原上供游客骑乘的都是性格温驯、配备齐全的马匹,纵然是这样,马匹在行走时一耸一耸的马背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在这支队伍中,所有的骑士都只是手中牵着缰绳双腿悬在马腹两侧,看起来要比他在草原上骑马的时候更不稳当,项烨可不敢轻易跨上去。
第八章 学骑马
余樊君没有看出项烨惧怕骑马,他翻身跳下马背,也不管项烨愿意不愿意,双手掐着他的腰,大喝一声把他猛的一下抽到了马背上叫道:“有马不骑,非要走路,莫非你真的傻了!”
项烨毫无防备的落到马背上,根本没反应过来要抓住缰绳,战马突觉吃重,撒开四蹄朝前奔去。
余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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