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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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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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找喝酒的理由,总是能找得出。原本几互相叫劲儿的两伙衙役你刚坐下,我就站起,互相之间来来回回敬个不停。程名振心情不好,也懒得干涉,偶尔自己还举起酒盏来劝一劝,打定了主意要一醉解千愁。

    冬天的日头走得快,转眼间,阳光已经偏西。新任兵曹蒋百龄怕弟兄们吃得太醉,硬起头皮向众人建议道:“喝完面前的酒,大伙就散了吧。晚上还有人要值夜,别耽误了事,让县尊大人脸上难堪!”

    “哪有那么多事情?天这么冷,小贼也冻得不敢出来!”蒋烨等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拍打着桌案,大声抗议。

    “再来,再来。程教头还没喝好呢。咱们凑份子,别让程教头做东!”周礼虎等家伙也是见了酒不要命的主儿,乱哄哄地嚷嚷。

    蒋百龄还欲再劝,李老酒却大声制止了他。“难得大伙高兴,喜欢喝就接着喝吧。值夜班的,可以自行先走。咱们喝酒的喝酒,值班的值班,两不耽误!”

    这个时候,大伙都想听听程名振的意见。毕竟他才是酒宴的主客,他的话最具备权威性。已经喝了足足有两坛子老酒,程名振早就喝晕了头,心中暗道:“总不能刚上任就被别人觉得自己小气!”,拍了一下桌子,豪情万丈地吩咐,“让掌柜的再添些下酒菜。大冷天的,诸位也别回家了。直接在这里吃饱喝足,然后也好有精神巡夜!”

    “程大人……”蒋百龄有些犹豫,举头四下张望。弟兄们都已经喝过了量,一个个口角流涎,东倒西歪。而据他平日的印象,程教头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应该如此无节制才对?想要再出言劝劝,却被自己的长辈蒋烨推了一把,大声呵斥道:“你要走自己先走,别给大伙添乱。好不容易喝场痛快酒,捣什么蛋啊你!”

    蒋百龄能混入衙门吃饭,全赖了远房叔叔蒋烨帮忙。心中虽然觉得大伙再这样继续喝下去不妥当,也只得站起身,赔着笑脸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大伙慢慢喝,不用担心晚上巡夜。最近治安不太好,加倍小心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快滚,快滚!别在这里啰嗦”蒋烨气得作势欲踢,将没有眼色的侄儿给硬赶了出去。

    又喝了一个多时辰,韩葛生、段清等人也支撑不住。纷纷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告辞回家。见他们离开,晚上当值的衙役也借机起身,纷纷向东主致谢。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程名振用力揉了揉眼皮,打着哈欠提议道:“今天就到此吧,咱们改日再喝。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都醉倒不可!”

    “那怎么行,还没当一更天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李老酒依然不过瘾,双脚架在桌子上大声抗议。

    “差,差不多了。再不回去,风就冷了!”蒋烨已经尽了兴,迷迷糊糊地回应。

    “你怕老婆,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吧!”李老酒醉眼涅斜,盯着蒋烨说道。“程,程兄弟和我却,却都是光棍儿,不用那么早回家!”

    这话惹得蒋烨非常不痛快,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别乱嚼舌头。程兄弟年龄还小呢!大丈夫何患无妻!”

    一推之下,李老酒应手而倒,人已经滚在了地上,却依旧醉醺醺地还嘴,“狗屁。那小娘们嫌贫爱富,早就攀了高枝儿。枉程兄弟的一片痴心待她,她却是个没长眼睛的!”

    “你胡说些什么啊,你!”闻听此言,蒋烨的酒意被吓醒了一半,伸手将李老酒扯起来,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大声阻止。

    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李老酒的嘴巴张开后就再也收拢不住。“就是么,我就为程兄弟觉得不甘心。他姓周的不过仗着有几个臭钱儿,但也不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我听说,程兄弟前脚出城,后脚儿他就把程兄弟的女人接到了自己家中。根本不管程兄弟还在外边拼死拼活!”

    此刻还留在座中没散去的,只剩下聊聊三两个人,并且都醉得失去了理智。仗着酒水壮起来的胆子,周礼虎跳上前,一把揪住李老酒的衣领,“你胡说什么,谁敢欺负到程大人头上!欺负了程教头,就等于欺负了咱们大伙”

    “我,我没……”李老酒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上,却不敢再讲了。醉眼四下扫了扫,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程名振已经为杏花的事情郁闷了一整天,最怕被人当众提起。猛然间听到李老酒说其中还有内情,肚子里的无名业火再也憋不住,用力拍了下桌案,大声命令道:“大周,放手。让李老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姓周的到底做了什么?”

    “这,这事儿我也是听人说起的。王捕头最清楚,您最好还是问他!”李老酒畏畏缩缩地看了程名振一眼,小声嘟囔。

    到了这个光景,程名振哪里还等得急,用力拍打着桌案,不断催赶,“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情!二毛回来,我自然会找他再核实!”

    李老酒被逼无奈,只好吞吞吐吐地讲出实情。原来当天大伙都认为城池即将不保,所以稍有些头脸的大户,全跑到周家在城内的堡寨中暂避。那座堡寨号称“城中城”,墙修得虽然比馆陶县的外廓稍矮些,用料却是糯米汤加三合土,坚硬如铁。即便馆陶县被不幸攻破,在家丁的帮助下,周府再坚持上十天半个月亦未必是什么难事。

    朱万章也不知道凭着什么关系,居然也带着家眷住进了“城中城”。结果据说头天刚进去,第二天女儿杏花就跟周家的二公子滚到了一个屋。危机过后,朱万章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地将女儿嫁给了周二公子做妾,免得其有辱家门。

    “杏花,杏花不是,不是那种人!不是……”程名振只觉得天旋地转,出于本能地大声辩解。在他记忆中,表妹小杏花虽然胆子大了些,却也是正经人家出身,绝不应该做出跟人苟且之事。表妹杏花虽然脾气差了些,却冰清玉洁,像窗外的落雪一样了无尘杂。

    “什么不可能!若不是主动送上门,周家会如此轻贱她?我听说,周二公子成亲才三天,就又开始在外边**。他那相好的就住在逍遥楼旁边的胡同里,屁股能大过半间房!”既然李老酒把话已经说开了,周礼虎也不再尽力隐瞒,拍了下桌案,愤愤地道。

    “犯贱,犯贱!”几个已经醉得钻在桌子下面的喽啰大声总结。声声像耳光一样抽在程名振脸上。

    “对,那女人就是犯贱!”李老酒义愤填膺。“不过她也是报应,没有见到大房,先做了妾。男人还四处偷腥,不到后半夜从不回家!”

    “犯贱!犯贱!”衙役们隐晦的声音不断在程名振耳边重复。杏花舍了他,居然去嫁这样的烂人。他没事情想到是这样。心里却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意。杏花从小就没受过委屈,嫁入了周家,却不被对方当人看。这个狗屁周公子,真是他奶奶的欠人收拾……

    仿佛心有灵犀般,弓手蒋烨恰恰把头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那姓周的就是欠揍。要不,咱们趁黑摸过去,给他个教训,也给程兄弟出口恶气?”

    是该打他一顿。程名振心中登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出气的机会近在咫尺,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小杏花,也应该动手。但是……

    猛然,他觉得屋子中的气氛不对。跟自己相熟的弟兄们几乎全走了,留下的无论是醉是醒,几乎全是蒋烨和李老酒的徒子徒孙。有人走掉是因为晚上要巡夜,有人,却是被蒋烨和李老酒以各种办法挤走。

    “我,我不能给大伙添麻烦!”一片热切的目光中,少年人缓缓地坐了下来。“掌柜的,算账!”

第一章 冬至(二 下)

    猜到李老酒等人是设了套子想让自己钻,程名振立刻决定结账回家。外边的风很大,狂风夹着雪粒,不停地打在人脸上,冻得眼泪刚流出眼角便凝结成冰。但他肚子里边却如同燃着一团火,直烧得人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他没有得罪过衙门里的任何人,可李老酒、蒋烨等却想方设法欲除掉他。他为了馆陶县众人不惜拼掉自己的性命,可这些人就在他与张金称拼命的时候,偷走了他的妻子谋夺他的职位。这些人良心何在,头上的天理何在?为什么自己一直想做个好人,周围遇到的却全是恶棍?

    早知道这样,在山贼打来时,我还不如带着老娘离开。他怒气冲冲地想着,为自己过去的付出而感到不值。脚步越走越快,转眼把其他醉鬼抛在了身后。此刻街道上早就没了人影,光秃秃的树干在月光下生硬地摇曳。它们很快就会断掉,寒冷的天气容不下衰弱的枝条。结冰、断裂,变成一堆枯柴是它们无法逃避的命运。

    谁让它们不够强壮!

    活该!

    程明证发誓自己今后不再为任何人帮忙,不再给任何人以怜悯。他们不配,不配他的善良和正直,对于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他们只配在互相算计中失去一切!

    “救,救命——!”呼啸的寒风中,猛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旋即迅速被卡断。是路左边的胡同,距离成贤街已经不远。程名振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继续跌跌撞撞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好人家的女子怎会单身赶夜路?既然不是好人,被歹徒祸害了也活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救,救……”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程名振又楞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让一个大活人近在咫尺被害,实在愧对肩头的职责。自己就要接任县丞了,理应维护阖县的治安与稽凶捕盗。

    “谁在那为非作歹?馆陶县兵曹程名振在此?”冲着小胡同内喊了一声,他将手中装着银两的匣子缓缓放到了脚边。黑夜中没有人回应,只有夜风在呼呼地咆哮。

    没有人经过,所以,银子很安全。雪地中有根风吹下来的树杈,拎在手里恰好可以当兵器。他决定最后管一次闲事,就算为自己将来仕途顺利而积德行善。贴着墙角,缓缓靠过去,左腿扫起一团雪沫,右手拎着木棍兜头便砸。

    如果遇到寻常蟊贼,这一棍肯定能将其打懵。即便打不中,至少,也能吓得他望风而逃。半醉半醒的程名振这样盘算着,借助棍子壮胆儿冲进胡同,眼前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呼救的女人,行凶的歹徒,全都凭空消失了。雪地上只有一个包裹,暗示刚才此处有劫案发生。

    这下真的来晚了。少年人心里忍不住叫一声惭愧,俯身下去,准备仔细查看现场的情况。就在这一瞬间,地上的包裹突然凌空飞了起来,直扑他的面门。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脑后有是一阵风声。天地间突然一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软软地倒了下去。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⑴бk文学网,电脑站:ωωω.ㄧ⑹k.cn手机站:wàp.ㄧ⑥k.cn支持文学,支持①⑥k!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后脑勺疼得厉害,前脑门和两侧太阳穴上也有大筋跳个不止。“我这是在哪?”程名振不敢发出声音,偷偷从眼睛缝隙向外。他记得昨夜自己被人打了闷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失手的位置。可现在……

    眼睛缝隙里传来的景象很熟悉,朱红的柱子,青黑色的石头地面。还有人在自己耳边抑扬顿挫地喊叫,“威——武——武!”,还有,还有铁链与地面轻轻地碰撞,清脆而苍凉。

    馆陶县大堂!程名振翻了个身,立刻睁开了眼睛。得救了!贼人没能得手,不知道哪位路过的弟兄救了自己!顺便还把歹徒抓了来!“当啷,当啷!”一阵更加激烈的铁链碰撞声将他从好梦拉回到现实。此刻他的确在馆陶县衙内,周围也的确布满了全身戒备的衙役。但那些本该锁住歹徒的铁链却锁在他的手上和脚上,沉重而冰冷。

    “你醒了!”林县令的声音从堂上传来,听上去带着难以名状的惋惜。“程名振,你可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圈套!程名振知道自己肯定被人害了。昨天的酒宴、蒋烨等人的怂恿、还有小胡同里边的呼救声都是圈套。是贾、周两位捕头眼红他得了县丞之职,设定了圈套来害他。

    “无论做过什么,此刻都不能承认!自己对县令大人有过救命之恩,他不可能不给予一点儿照顾!”无数念头飞快地在程名振的心底转过,他缓缓地直起腰,字斟句酌地回答道:“禀告县令大人,小的昨夜吃完酒回家的路上,被歹徒打晕了。其他任何事情,小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小的做的!”

    “你被打晕了?”林县令瞪圆了双眼看着程名振,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他。“你可是手持一杆长枪打遍馆陶无敌手的豪杰,谁能当面打晕了你?”

    打遍馆陶无敌手?程名振依旧觉得头晕脑胀。“这算是在夸奖我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讽刺。”他狐疑地抬起头,对上县令大人那张曾经慈爱的脸。

    “小的喝了很多酒,当时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所以才遭了人暗算。李牢头和蒋弓手都曾经跟小的在一起。可以作证!”不指望两位同僚能仗义执言,至少昨天大伙一道喝酒的事情,他们不能否认吧。况且同桌喝酒的不止两三个人,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几乎大半都曾列席。

    “他们的确跟本县说过,你当时喝了很多酒!”林县令摇摇头,轻轻叹气。“酒能乱性啊!古人诚不欺我。你看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居然夜闯民宅,**杀人。此事虽然发生在酒后,让本县,这,这让本县如何……如何帮你!”

    夜闯民宅,**杀人?程名振的眉头猛然竖了起来。自己杀了人,杀了谁,为什么?他惊诧地四下张望。到这时才赫然发现,就在自己咫尺的身侧,还躺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双唇发黑,披头散发,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扯得稀烂!

第一章 冬至(三 上)

    程名振不认识那个衣服被扯得稀烂的女人。但他在这个时刻,他的心思却变得非常敏锐。那女人的身材很丰满,正如昨天酒桌上周礼虎所描述,屁股大得过半间房!

    屁股大过半间房的女人!肯定是周家二公子的相好,馆陶县有名的暗娼!昨天酒席宴间,李老酒等人怂恿自己去端的正是她的老巢!“卑职不认识他!”程名振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别人设好的陷阱里,却不甘心地奋力挣扎。“卑职昨晚昏倒在成贤街附近,这个女人卑职不认识,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

    听完他的话,衙门内外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按照大隋规矩,地方上重大案件审理必须允许百姓旁观。此刻无论堂上的大部分差役和堂下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相信程名振会**未遂去杀死一个暗娼。这就好比让一只天空中高高飞翔的野鹤去强*奸一只长满脓疮的赖蛤蟆,根本不符合常理。

    “你说你昏倒在成贤街附近?”林县令用惊堂木轻轻拍了拍桌案,示意底下的人保持安静。“可是,蒋百龄,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程名振的?上前说来给大伙听听?”

    “卑职,卑职是在逍遥楼附近的柳叶巷找到程教头的!”被县令大人当场点了名,蒋百龄非常地难堪。昨夜他负责带人巡街,无意间听到柳叶巷里边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弟兄们拎着兵器赶过去后,恰恰看到本县有名的暗娼王大屁股死于门口。而一个多时辰前还请大伙喝酒的程教头却倒在王大屁股家的院子里,酒气熏天,沉睡不醒。

    这个指证非常有力,让周围的议论声立刻变小了下去。在程名振失踪这段时间,接替他兵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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