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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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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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吧!”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高同知无奈的点点头,跟着身后的捕快吩咐了几句,一群人从院子开始细细搜检起来。
  王通也不理会跪在那里的几个人,只是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天津卫城安静异常。
  不多时,里面有人喊道:
  “搜到东西了!”
  一名清军厅的捕快拿着东西快步走出,把一个东西双手捧着送到王通跟前。
  众人看得清楚,莲花座一尊佛像,双手高举,双手中和胸腹处各有个小太阳……
  三百一十二
  “这个佛像看着很眼熟啊!”
  王通笑着调侃道。一直是护卫在王通身边的马三标和李虎头凑过去一看,立刻是大叫了出来。
  “这不是那三阳教拜的鸟东西。”
  这混元三阳佛在京师的时候,可是王通卷入了第一场腥风血雨之中,李虎头、马三标都有不同程度的牵扯。
  “王大人,这是……?”
  边上的高同知沉声询问道,三阳教和天地三阳会的事情都在京师左近,他自然不会知道,王通笑着说道:
  “这玩意叫做混元三阳佛,是妖人作乱用的东西,本官在京师参与查办,最后剿灭这天地三阳会还动用了御马监龙骧左卫的兵马!”
  一听御马监三个字,高同知立刻不敢多问,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多祸事越多,王通接过那三阳佛,左右端详。
  这东西毕竟一年多没见,自己靠着记忆让作坊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和原型到底像不像,看了几眼却撇到了一边跪着的那些香众,潘明一直是头碰在地上,也怕自己的情绪神色暴露。
  其他香众本来垂头丧气在那里不动。可现在却有一人死死的盯着王通手上的混元三阳佛,王通一愣,这人他却认识,开口笑着问道:
  “朴把头认得这个东西?”
  朴全身子颤了颤,整个人好像是泄气了一样瘫软了下去,王通声音冷了点,继续说道:
  “朴把头安排刺客动手的时候,不会是这般窝囊模样。”
  朴全身体僵硬的磕头到了地上,再也不敢抬头,这个反应似乎有些奇怪,王通也没在意。
  屋中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已经搜了出来,长短兵器这个不必说,金银也有一点,还有就是三阳教的大小符号,还有混元三阳经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王通早就知道内容,也没什么惊喜的地方。
  不过高同知带来的那几个捕快却很是老练,里外刮了几遍找不出东西,末了却把屋中的水缸掀翻。
  按照那刑名师爷的解释,水缸中装满了水,缸底的东西一般看不到也没人注意,而且水缸沉重,很少有人愿意移动,下面没准有地窖的入口什么的。
  没有地窖,不过水缸掀翻了之后,里面却有一件小饰物。应该是跑的仓促留在了缸底,捕快们拿来给王通看。
  铜质的小三阳佛像,这次王通脸上没什么笑意了,因为这个可不是他叫人做的,王通对着有光亮的地方死死的盯着这小佛像。
  潘明栽赃的这件事,连李虎头都不知情,其他人知道的更少,那些大小的护符、经文都是王通直接交办给乔大制作,潘明放置在什么地方都是王通吩咐,这其中肯定没有丢在水缸里面一说。
  这小佛像有个挂绳,王通举起来问道:
  “谁的!?”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一眼,除了朴全之外,其余几人脸上都是很迷惘,王通走到那朴全身前,笑着问道:
  “朴把头,没想到你还信这三阳佛,难道你也是个没卵子的货色?”
  朴全看着标准的高丽人相貌,面孔扁平看不出什么起伏,他此时已经没有了一点的胆气和力气,甚至连磕头都抬不起,只是瘫在地上不断的哀求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王通转身拿起那短斧,示意两个人把朴全的手臂放平,翻转斧头猛地砸了上去,朴全的一只右手立刻变得血肉模糊。
  高同知和身边的刑名师爷都是下意识的皱眉转身,王通不顾朴全突然的凄厉惨叫,低吼说道:
  “还有谁信,怎么信的这个,仔细说清楚!!明白告诉你,朴全你必死无疑,是一刀一刀剐了你,还是给你个痛快,就看你说不说了!!”
  朴全看着粗汉的模样,不过也有这高丽人的通病,见不得大场面,一到这生死关头就吓得软蛋。
  手被砸烂,朴全此时涕泪交流,哭叫个不停,王通的问话他也没有回应,王通等了一会,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把他另一只手摆出来!!”
  “……小人的师傅是金香头……就是那金斗仓……金斗仓传给小人,说是船头香最得信重的人才能信三阳佛……小人还有师兄弟五人……大人饶命……小的……罪民什么都愿意说……”
  王通瞥了一眼边上的潘明,潘明却恨恨的看着朴全,想来这潘明还不算最核心的人,连这三阳佛的事情都丝毫不知。
  “金斗仓现在在什么地方?”
  看着斧头离开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朴全强忍疼痛说出了地方,王通转身对孙大海说道:
  “院子里所有的人带回去,用你从京师带来的老弟兄看守,除了我谁也不许见,知道了吗!?”
  王通说的严肃。孙大海也是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军礼,王通又对边上的高同知说道:
  “高大人,今日种种,清军厅要和我锦衣卫千户一同出具个文书,上面落笔盖印,要呈送京师的。”
  看王通这般的模样,又看到那三阳佛,听了些话语,高同知也知道自己牵扯进麻烦了,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皱着眉头答应了。
  王通这边却丝毫没有耽搁,快步出门,不多时门外蹄声轰鸣,大队又是远去。
  ……
  金斗仓从早晨开始就呆在河上的一艘船中,船舱中有个黄泥火炉,上面温着酒,一旁的小桌上摆着几样小菜。
  这高丽老汉看着大队的香众从码头那边朝着城里而去,就笑呵呵的缩回了船舱中,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还和船头的船老大一干人说道:
  “老汉在高丽的时候,也就过年才能吃上几天白米饭,后来去了倭国那边。才知道从前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来了这大明,有知道倭国那算不得什么,不知道这江南又会如何,一定要去见识见识了。”
  船老大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沉默的笑着点点头,也不接话。
  那大队香众过去不久,这边锦衣卫的大队人马出现,然后城门关闭,金斗仓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在船头走了几步,又被船老大劝了回去。天津卫这边的运河面堵的水泄不通,船根本动不得,城门关闭的时间越来越久,隐隐传来的喧闹也渐渐的消失,金斗仓额头冒汗,越来越着急了。
  眼见着太阳西沉,金斗仓走出来焦躁的说道:
  “几位兄弟,事情不对,这船动不了,咱们还是上岸坐车,老汉这边熟,弄辆大车咱们先走,别到时候走不了了。”
  木讷的船老大闷声说道:
  “客人别着急,大东家那边吩咐了,要是船走不了,到时候他安排的车马就来接咱们,要是咱们先走,到时候两边落空那多不好。”
  金斗仓骂了几声,可如今在运河上,就算想走四周也都是水,他这个年纪也是动不了,贴身的朴全几人都派到城内去了,也只能回到船舱等着。
  太阳西沉,船老大一直是站在船头看着城门方向,金斗仓又是走出来,刚要说话,船老大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转过身笑着说道:
  “客人先回去收拾东西,咱们这就靠岸。”
  金斗仓总算松了口气,他贴身的包袱里面有一百五十两金叶子,还有几块玉件,这可是贴身的本钱,万万不能丢下。
  连忙转身去拿,船老大随后跟了进去。
  一声短促的惨叫,在喧闹的运河上没有人听见,也没人会注意到。
  ……
  王通和手下赶到这艘挂着黑幡的船上后,除了这金斗仓的尸体之外。什么也找不到。
  按照朴全的招供,城内有十几个头目,是在大乱之后出城,然后上这艘挂着黑幡的船,连夜去往山东。
  可来到这边后,只看到金斗仓的后脑上被什么劈开了个大口子,血流满了舱室,向着周围一打听,边上的船都说,这船上的船老大和伙计们方才下船,说左右今夜走不了,上岸吃杯酒再回来。
  王通在船上来回走了几步,他也知道这艘船根本不会有人回来。
  “回城,准备四十匹马,明日或者今晚,就要给京师送急信了。”
  下船时,王通冷冷吩咐。
  ……
  “无知小辈,你自寻死路,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天子也未必保的下你。”
  兵备道衙门中,兵备道潘达兴奋的走来走去,不断自言自语的说话,走了会却连忙停下,开口扬声说道:
  “准备好马匹和人手,明日城门一开,有急信送往京师,快些预备,不要耽误了事情!!”
  ……
  “本将拿什么理由去攻城,兵部没有下文,城内也没有一个官,一个民出来求救,倒是那王通过来说锦衣卫在城内抓贼,再说,城门一关,本将怎么去攻打,本将手里一共五千人,王通那边可将近四千!”
  “那将军能不能去打海河边……”
  “放屁!!那边十几门将军炮摆着,你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扯着老子的兵!”
  ……
  “一定要仔细写经过,别写捕风捉影的东西,咱们看到了啥就写啥。”
  东厂在天津卫的番子项延满头大汗,神色焦急的叮嘱手下,说完这句,紧张的擦擦汗,自言自语道:
  “祸事,这大乱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只能求王千户护着了……”
  三百一十三
  三木之下,言无不尽。
  所谓三木是衙门里面各项刑具的统称。夹棍、板子,木驴等等,正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船头香的这几个把头,包括朴全在内都是正常人。
  王通安排完城内晚上的轮防值守,马婆子张罗着把晚饭送上来,所有被揪出来的人就都招供了。
  这朴全之所以选锦衣卫千户官署附近作为窝点,一来那边脏乱之地,官差都不愿意涉足,二来这锦衣卫官署连王通都不常来,何况还是锦衣卫的所在,有点灯下黑的意思。
  本来发现了三阳教佩带的护符,这件事在王通想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审问的结果一出,却发现也不太复杂。
  船头香内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差不多核心的香众都知道,那就是对外虽然宣称管事的是五个香头,但真正说话做主是一位大香头。
  船头香从前不过是个码头苦力结拜的帮会,之所以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全都是这位大香头运筹的结果。
  其余几人或者是资格老,或者是徒弟多。只有这金斗仓因为在高丽过来,无根无基,依靠的是死心塌地忠心办事和不要脸的拍马奉承爬上来。
  也正因为这无根无基,却得那个大香头的信任,算是船头香中香头第一,日常主事的人物。
  船头香最大的财源莫过于海河上的装卸,那个装卸的费用比如今王通抽的税都高,更别提几位香头和大香头还和那些海船做生意更是发财。
  王通设立炮台之后,又在城内城外砸了香炉,收取平安钱,等于从各方面卡住了船头香的财路。
  实际上也是断了香头和大香头的财路,而且在海船上还有倭寇,贸易中水银、鹿皮、牛尾药和府绸都是销往倭国。
  为首的几人都是脱不了个通倭的罪名,杀头抄家灭族的大罪,断财路,伤性命,这样的仇怨结下来了,那自然是不死不休。
  大香头和几位香头都躲开,但大香头拿出了五千多两银子,派来了几十个人帮忙,由朴全他们这些最核心的把头出面煽动挑拨,派船头香大队香众进城闹事。
  在地方上做官,真要是几千几万的百姓闹起来,朝廷上也不会考虑什么是非曲直,直管这事情的人肯定要下台,没后台的还要被问罪。
  毕竟地方不稳,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你没有能力,或者做下什么事恶了百姓,平民百姓温顺如羊,都被你激起大乱,可见你是有错的。
  船头香对官场上的东西把握的准,他们就是准备用这一条来逼王通下台。
  别人都不知道的是,朴全作为金斗仓的心腹,还布置了十几个刺客,如果王通露头,就趁乱取他性命。
  从头到尾,马大富的死给了他们个起头的机会,当然,如果没有这桩事,或许还会有牛大富、羊大富什么的,他们不自己急惊风死掉,朴全他们也会主动帮这个忙,借着大办丧事的机会把已经快要散掉的香众煽动起来。
  沙二宝早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最底层的香众,很多都是和沙二宝一样的,在船头香中赚钱不少,可大头都被拿去。到手的钱和外面零星做活的没什么区别,散了也就散了,他们再去找活就是。
  没了船头香,运河边和海河边这么多活计可以做,没准还比从前赚得多,沙二宝这样的人不死几个,根本激发不起什么怨气和怒气。
  而且运河边窝棚进出人众多,做什么事很难有人注意,找个夜晚进了沙二宝的窝棚,勒死之后弄了上吊的模样。
  本来王通所领的锦衣卫兵卒凶狠异常,本来已经把大家都吓怕了,谁也兴不起什么反抗的念头,都准备老老实实做事。
  但沙二宝一死,然后拿了银子的把头们开始走街串巷的串联煽动,这是锦衣卫不给咱们香众活路什么的,逼到了绝路上,兔子也要咬人,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船头香的香众各个怨气愤怒。
  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有人出头,有人做个示范,众人就是跟上了。
  香众们跟着闹腾,把头们有些的确是过风光横蛮日子习惯,突然间被打落谷底,心中怨气很重,又有银子可拿,自然愿意煽动闹事,他们想的简单,只要把这个不讲理的王通哄下台。大家就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朴全等人,那五千多两只是向外的花费,大香头还给他们另有许愿,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就上传离开,大香头在江南给他们安排好了宅院田地,到时候让他们去那边享受几年。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自以为筹划的机密,王通那边做的更是周全,把人引进了城里来,然后关闭城门,居然弄了个瓮中捉鳖的局面。
  至于三阳教的事情,朴全反倒是说的不多,无非是说,在船头香想要混得好,就一定要拜在金斗仓的门下,金斗仓觉得这人不错了,就会引着他信这三阳教。
  大家信神都是为了图个实惠,既然加入这三阳教让自家地位提高,那为什么不去做,没人拒绝过。
  朴全知道有几十人是信这个的,不过现在也就是十几个把头是信徒,很多人信了之后。就举家搬迁,不知道去往那里了。
  这个供词无非是把王通预测判断到的一些事情印证而已,没有太多王通需要的有价值的信息。
  就连大香头是通海货栈大东家柴福林这件事,王通也没什么惊讶,船头香这样的规模,所占住的几个地方,牟取的利益,都和商业息息相关,仅凭船头香无法在其中获得太大的利益,只有专门做贸易买卖的大商家才有可能在其中发财。
  王通最初的猜想,也就在通海、勇胜和晋和三家商号上。现在晋和在天津卫的铺面被王通平掉,通海的大东家早就不知踪影,勇胜倒是太平做生意,不过在天津卫城这么久,没关系不可能的,无非是深浅而已。
  ……
  “朴全和其他贼头录完口供之后收监,各营不要急着休息,按照他们招供出来的,再把城内清理一遍,把船头香埋下的人都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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