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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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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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通骑马过来,伸手止住马三标的喊话,在马上冷声说道:
  “谁在海边打鱼弄船的,本官有问题问,答对了免了罪责,免了苦役。”
  这话一出口,十几个反应快的渔民争先恐后的举手应答,王通开口问道:
  “本官问你们,这海河入海口上游下游各处,和这唐家河一样的地方有几处?”
  渔民们彼此看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一个看着年纪大些的人说道:
  “大老爷,也就这一处,这还是前年地震后破了几个口子,水进了唐家河,这样船才能走,南边要有怕是在山东地界,北边小的没去过,不过听老辈人讲过,能靠大船的都在永平府那边。”
  王通拨马回转,马三标打马快走了几步跟上,开口说道:
  “大人,这些渔民怎么处置,放了?”
  “都带回去,先安排在海河那边打鱼,正好给劳力们弄点荤腥吃。”
  太阳偏西,这唐家河附近全是嚎哭大骂的声音,王通带着马四处看看。路过那些面色灰败的商户时候,正在那里点检货物的一名帐房快步走过来,询问说道:
  “老爷,出货罚银八成的话,这边有三家就算货物和银钱全都算上,怕是都不够了,怎么处置?”
  “船扣下来,船工水手留下来做工,什么时候赚够了什么时候走!”
  听到王通的命令,那帐房也禁不住哆嗦了下,看着他有些害怕的样子,王通笑着说道:
  “不给个教训,他们记不住这个,他们多赚一分,我们少赚一分,今天不杀人已经算是慈悲了,快去吧!”
  帐房慌忙行礼,匆忙的回去了,这边的话一说,就能听到哭声更大了。
  从海那边的方向有一艘舢板停下,几名兵卒模样的人陪着三个人走了过来,这三人中两人是工匠模样,还有一人居然穿着六品文官的服色,但模样十分不雅,袍服下摆塞在腰带里面,正和工匠激烈的讨论什么。
  王通看到这几个人走来,笑着下马,迎上前去说道:
  “任主事在船上可还呆的习惯?”
  工部主事任愿有些为难的摆摆手,客气的说道:
  “多谢王大人的记挂,不过是几个时辰的行船,却吐了三回,真真无用。”
  这才看到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可精神很兴奋的状态,任愿双手拍了下继续说道:
  “五门炮不过千斤,开炮后退,用绳索相连,可船舷还是被拽裂了几处,今日幸运,若是再开几炮,恐怕就断了,也不知佛朗机那边如何做,唉,不出门知万事,做工的,不出门什么都不知啊!”
  “那三个番人不知道吗?”
  “不瞒大人,那三名番人比咱们官坊的匠户,胜在个仔细和勤勉,也懂得几个小窍门,现在都抓的紧了,他们那些学的,也就算不得甚么,船上的事情,他们只描绘个大概,说什么甲板有炮,船舱也有炮,可细处也说不明白。”
  两个人交谈几句,王通也是叹了口气,看着海面上的两艘炮船说道:
  “要是有那样的船,还用这么假模假式的过来,直接堵上来开炮就是。”
  任愿在那里迟疑了下,抱拳说道:
  “王大人,大人开关抽税,若没有自家的船只怕是有种种不方便,西洋番人战舰的确船坚炮利,不如仿制几艘……”
  看着王通沉默,任愿没有继续,过了会,王通的神色变得坚定,肃声说道:
  “是要自己造船!!”
  三百二十八
  破掉唐家河一处私港。南北就再也没有合适停泊卸货的地方了,想要买卖卸货,就只能是在天津这边。
  十五艘船被王通重罚,货物拉回天津卫城之后就地发卖,价格比市价便宜三成,满城的商户都跟疯了一样的抢购。
  不要说这些做买卖的,就连城内的住户,运河上南北来往的行人客商都来了,上好的南货,价钱便宜到这个地步,不买才是傻子。
  要说这十五艘海船带来的货物真是不少,连带着又是腊月将近,大家手里有几个余钱,又要想着过年。
  更别说出货里面那些水银、鹿皮大宗暴利的货物,哪怕有一成的利跑这一次也是微赚,那些海商心里滴血归滴血,可为了这次不赔个底掉,还是尽可能的筹措罚金赎回了船和货物。
  就这么一批货变卖出来的款项,加上抽税等各项收入,王通在十一月给京师里又送了十万两银子。
  ……
  本来下半年提出来金花银增额一百万两,皇帝拍胸脯说自筹。大家还都以为是个笑话,现在盘算盘算,明年三月搞不好这增额就全弄出来了。
  一百万两银子,国库里面又有几个一百万两,京师里有些门路的勋贵和官员都是心动,心里琢磨着天津卫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金山银山,居然能弄出这么多钱财。
  官场规矩,给上面交十分,落到手里的没有五分也有三分,心黑的都有捞十分的,这么盘算,王通岂不是不到半年就落手最少三十万两。
  那王通还是刚去,各项事情刚接手刚起步,而且有身份地位关注的,耳目也灵通,尽管言官们骂声不断,可天津地面那王通也没什么刮,据说做买卖的交钱还比从前少了不少。
  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个问题,天津那地方的确是个宝地,只要过去,自然就能财源滚滚,眼下听说海河那边正在大兴土木,不少商家都拿着银子去投钱租铺子,这么多生意在那边,怎么看也会发财。
  现在京师中已经有些活泛的人家琢磨着要去看看了,王通倒是肥,奈何这块肉长在老虎身上。谁也不敢碰,可投钱下去发财总没人拦着。
  稍微想的长远些,就知道天津卫这边开了海,大批的南货就要从海上过来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在那里弄个门路眼线什么的,下手晚了,恐怕钱赚不到不说,还要吃个大亏。
  京师富贵人家,各自有了打算想法,京师那边伶俐,其他处也不傻,山东临清、济南、济宁,北直隶的保定,甚至山西河南的人现在也都得了消息,大家都要来天津卫这边看看,现如今能发财赚钱的路子就这么多,天津突然给大家指出一条金光大道,不来岂不是对不起王大人。
  ……
  谭家的十几名家将跟了王通快有两年,一直在虎威军中做教头,以他们丰富的练兵经验和作战技能,早该成为军将。
  不过王通一直不给他们甚么名份。只是个教习的虚职,直到十一月狙杀李大猛之后,才让谭家人深入下去带兵。
  给的职位叫做什么营副,负责操练兵马,和协助营官们作战,这个安排颇为别扭,要知道,二十个营的所有军官,差不多都是王通和谭家家将训练出来的,平日恭敬的行师徒之礼的。
  别扭归别扭,谭家这些最少也有三十三岁的家将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从前王通可是连兵都不让他们直管的,眼下已经是接受他们进入王通核心圈子了。
  老将俞大猷精神慢慢的衰弱,不过忙碌的劲头却是一天比一天大,除了盯着练兵外,每日就是把营头的军将们叫过来,给他们讲故事说战例。
  老人年纪大了,说话絮叨重复,即便是俞大猷这样老当益壮的也不例外,最先感到厌倦的是李虎头。
  “每日里骑马拿枪,督促着士卒苦练才有意思,整天听俞爷爷讲那些事情做什么!”
  他是这么和王通说的,王通的回答很简单,就是照着脑门狠拍了一巴掌,李虎头这性子急,年纪也小,静下心坐下来对他可不是什么容易事情,当日在虎威武馆那边,听黄洋的行军课。他也是这个态度。
  “俞大人讲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听着,记下来,那天问起你要是答不上,我就让你回京,陪你爹当差巡街去!”
  王通随后威胁了一句,李虎头在天津虎威军中带兵打仗,虽然每天累和枯燥,可他却快活的紧。
  真说起来,回京师管着南街,做个治安司锦衣卫部分的成员,可比这边舒服太多,奈何李虎头天生喜欢这军旅生活,二来不愿意和要求严格的李文远照面,这威胁有用的很,立刻是老实了。
  后来王通才知道,敢情在虎威武馆出来的那批学生,历韬、孙鑫什么的,都不愿意听这个,所以才撺掇着李虎头这般。
  少不得要把这几个人叫出来痛骂了一顿。
  不过,天津卫城锦衣卫系统的日子平淡下来了,海船不敢再钻什么空子,老老实实的过来卸货装货。缴纳税赋。
  海河边的建设一步步的进行,越来越有形状,各地赶过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大家在这里看到了北地最丰富的南货和洋货货源,也同样看到了赶到这边的商人,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此处的巨大商机。
  兵马训练也是如此,因为忌讳等等考虑,天津卫锦衣卫千户不再招兵,不过装备的改善却一直进行,唐家河那次的行动让王通意识到马匹对于机动力的作用,他开始通过商人们到处购买可用的马匹。
  但山东和河南的骡马市场也是到歇业的关口。想要买马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件事也只能放放了。
  ……
  天津卫的平淡似乎和大潮流很契合,整个天下除了天津卫王通这个小小的不和谐音符之外,其余的都在首辅张居正的计划中运行。
  要说天津卫的不和谐,似乎有些不对,据阁老亲信的人讲,阁老已经在考虑明年把各处官吏收取赋税的情况加入考核之中,虽说天下赋税是个定数,可财赋商税本来就是规矩,严格点也没错误。
  天下的正常运行,和天津那边的一切走上正规,让万历皇帝却感觉到无聊。
  一向是给他新鲜感的天津卫城在围剿私港海商给了他小小惊喜之后,一切也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定期呈送的文报上不过是什么今日练兵,今日抽税若干,今日海上来船几条,今日建设如何。
  这些东西就和每日朝会上所议论的大政一样,尽管万历知道这些事都是必须,而且很重要,可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天下有母后、冯大伴和张先生治理,天津卫那边又是井井有条,万历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治理天下的手段,也有了平衡群臣的能力,奈何没有用武之地,他所做的只是端坐在那里就好。
  万历皇帝毕竟才十五岁,既然无趣了,那就要找些有趣的事情来做。
  一个性格古板,姿色平常的皇后并不能提起万历皇帝的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两位太后盯着的话,万历甚至都不愿意和她睡在一起。
  但万历皇帝却感觉到大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因为大婚之后,从前太后例行的日夜相见训诫不需要了,可以自行安排的时间大大增加,他终于可以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皇城虽大,但仅仅这么一片天,出去溜达,南街那边没了王通和虎威武馆。和皇宫里面没什么区别。
  万历皇帝自由了几天之后,就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御书房中,看各地文卷陈奏虽然无趣,可到处溜达闲逛,似乎也有趣不了太多。
  十一月二十四这天,京师下完了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雪,也是最大的一场,纷纷扬扬下了两天一夜之后,晚上雪停,御书房院子道路两旁雪可以到没膝,当然如果不是万历特意的吩咐,这里早就打扫干净了。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万历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中看王通的奏报,张诚却不在,临近年底,司礼监和内阁六部要核算全年的花销,平素里和气相处的大太监和大学士、尚书们在年底核销的时候往往争执的面红耳赤,吵的不可开交。可谁也不敢轻忽,毕竟这是今年自家背多少责任,第二年有多少银钱花的大事。
  冯保、张诚、张宏一干人每晚都是熬到通宵,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一干人也是如此,倒是万历皇帝乐得清净,反正不用他操心,就算闹得要裁决的时候,也是慈圣太后李氏拿主意。
  “万岁爷,御马监提督孙海孙公公求见。”
  赵金亮在外面细声细气的通报,正被天津卫收入核算数字弄得昏沉沉的万历一愣,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是李太后的嫡系,他来做什么?
  三百二十九
  “小亮这么说可是僭越的大罪啊。咱们做奴婢的,怎么能在万岁爷的面前叫公公。”
  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在外面低声笑骂道,的确是僭越,不过孙海也是宫中前十名的大太监,赵金亮是御书房跟前的亲信,这样的误会和笑骂,却不会招来责怪。
  “小亮今后要记着了,叫孙海进来吧!”
  万历皇帝在御书房中扬声说道,赵金亮红着脸打开了门,孙海伸手摸了摸赵金亮的头顶,举步走了进去。
  屋内有落在炭炉上的茶壶,万历皇帝定下的规矩,没有招呼,连端茶倒水的伺候人都不要进入这个屋子。
  赵金亮等到门关上,走下台阶对着门口招了招手,一名在院子外守着的宦官快步跑了过来,赵金亮压低了声音说道:
  “去告诉张祖宗,说孙海来见万岁爷了。”
  那宦官刚才就是探头探脑的,听到赵金亮这么说,连忙一躬身,快步出门去了。
  赵金亮转过身又小步的走到御书房的门前。里面孙海的声音没有压低,在外面也能听得清楚。
  方才孙海摸头的动作虽然亲昵,可赵金亮却清楚的记得,自己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孙海,也是第一次说话。
  孙海今年四十三岁,可要是看长相就好像是个三十五六的人一样,身材中等,他在宫内却有些特殊。
  御马监是宫内的武职衙门,掌勇士营和四卫营近万精兵,等于是将皇宫大内,甚至是京师的存亡要害抓在手中。
  这样的内监衙门,几位统领的太监自然都是皇室最亲近的人,御马监掌印太监张鲸,是裕王府的旧人,当年和冯保、张诚并列的人物,监督太监林书禄,同样是裕王府旧人,还是潞王伴当,这两位说白了,就是慈圣太后李氏的亲信,而孙海则是仁圣皇太后陈氏的亲信。
  仁圣太后陈氏,当年是隆庆皇帝的皇后,万历皇帝的生母慈圣太后李氏,则是皇贵妃。
  两位太后的感情相当好,陈氏在裕王府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是李氏主持一切,但李氏对陈氏保持了足够的尊敬和谦让,还有一点,陈太后因为自己没有子嗣,所以特别疼爱万历。
  相比于李太后的严厉管教,陈太后对万历来说更有慈母的感觉,他对陈太后的孝敬和尊重并不比李太后少。
  陈太后尽管对一切都很淡然,但不代表就全部撒手不管,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就是她的代表之一。
  御马监提督太监虽然是宦官,可和外面的监军不同,提督太监更像是领兵的军将,是四个营名副其实的统帅,要懂得行军布阵,军法军械,甚至还要会些武事,孙海少时净身,但在裕王府的时候却和侍卫统领学了一身武艺,被认为是勤学上进,一步步提拔着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孙海在宫中很是低调,一来这宫内主事的人是李太后,二来每日里四卫营、勇士营的操练也是离不开人。
  却不也不知道今日为何来御书房这边奉承。赵金亮在那里苦苦思索,他每日里在御书房这边当差,其余的大小宦官见到他都是客气讨好,反倒没什么消息。
  赵金亮在这边苦苦琢磨,门外那个报信的宦官已经撒腿狂奔起来了,他年纪大些,可比赵金亮更知道这事情的要紧。
  这几天下的雪尽管打扫干净,可路面还是很滑,半路上摔了几个跟头,尽管衣服穿的厚,可还是摔得生疼。
  到了司礼监那边,说是在御书房那边的急事,外面的护卫也不敢拦截,立刻放了进去。
  找人通报了,张诚出来听了经过,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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