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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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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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追问,却让王四和李贵以为王通知道了什么,美味馆中这场面本来就压抑,这么一慌张更是露出了马脚。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又看看吕万才,然后又看看邹义,看邹公公干什么,这下子连邹义都注意到了。
  顺天府推官吕万才正摸了一把冷汗,心想着美味馆的东家小小年纪,居然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冯公公有关系,冯公公那是何等人物,小手指一动就能碾死顺天府上下的大佬,怎么就莫名其妙怠慢了呢!
  回去一定要禀明府尹和府丞大人,这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一定要约束差役捕快们谨慎,鬼知道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人。
  “二位,不必担心什么,查案的事情王某来做,你们不用担什么干系。”
  这话才把吕万才从发呆中惊动过来,正看到两名捕快东顾西盼,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火气,撩起袍子下摆快步跑过去,对着两个人一人一脚,大声骂道:“混账东西,王大人问话你们就说,还在那里遮遮掩掩,真要千刀万剐的处置落到身上才开口不成!”
  王四和李贵这次没有回头看吕万才,反倒是莫名其妙的去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邹义,这才迟迟疑疑的说道:“回各位大人的话,小的们在赵家的卧房里面看到了混元三阳佛,京师供奉这像的人家不少……”
  话说的吞吞吐吐,说到这混元三阳佛的时候,又是转头瞧了瞧坐在那里的宦官邹义。
  “混元三阳佛是什么?”
  王通有点糊涂,却也顺着这目光看了过去,宦官邹义和身边的两个小跟班脸色也都不太对劲,邹义有些烦躁的伸手摆摆,开口训斥道:“看咱家作甚,拜这佛的是有,可还有不少拜长春子丘真人呢,咱家什么也不信,莫要看咱家,有话说就是了!”
  有了邹义这句话,王四和李贵才开口说对有些糊涂的王通说道:“大人,这混元三阳佛是天地三阳会供奉的神仙,这些年京师、北直隶不少人都信了这三阳老佛……”
  看到邹义的反应,王通也不再询问的那么急,免得说了社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宫内的内官,可这天地三阳会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个邪教,王通顺着话头问道:“信了这三阳佛,又怎么?”
  “回大人的话,信了这三阳老佛,有的人富贵了,有的人破家了,有的人在城内置办了宅院铺子,城外置办了庄田磨坊,有的人卖妻卖女,也有的家破人亡。”
  “这富贵的多,还是破家的多?”
  “这个……,小的们街面上办差,这些东西都是随便听听,跟着来和大人随便说说,置于这实情实在是不知道啊!”
  说话间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看到王四和李贵这么为难的模样,王通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却把目光转向吕万才。
  捕快们都是粗俗汉子已经说的这般遮遮掩掩,那吕万才仕途多年,更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看见王通目光转过来,低头躬身说道:“依在下所知,顺天府这几年接到这三阳会的状子不少,不过罪状罪案的事情,都是诸位通判大人审理,治中、府丞、府尹大人决断,具体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推官吕万才的模样为难之极,王通刚要继续追问,邹义却插嘴说道:“不知道就罢了,等知道了什么再过来告诉王大人就是,吕推官今日你来到这店里,大家相识,今后王大人要做什么要查什么案子,你们可要多多帮忙啊!”
  吕万才连忙满口应承,笑着说道:“那自然,那自然……”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试探着对王通问道:“王大人,若是方便能不能让在下见见那苦主的遗孤,总能问出点什么!”
  “明天早上过来便是。”
  王通打赢了,吕万才松了口气,终于有机会擦擦了额头的汗,又客套几句,带着王四和李贵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开
  等到顺天府的这帮人一出门,邹义也对自己的两名随从摆摆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脸上的神色变得有几分严肃,沉声说道:“王兄弟,咱家先和你说说三阳会是什么,你再告诉咱家还要不要管下去?”
  王通深吸了口气,冲着他点点头,邹义坐到王通这张桌子上来,开始讲述。
  宫内的宦官也有信奉的神佛,大半都是信奉道教,而且都是信奉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原因无法,丘处机为了清心修道而自宫,和宦官们有共同之处,所以东城的长春观从宣德年就香火鼎盛。
  不过近几年来,天地三阳会开始兴盛起来,这教派不知道何处传来,也不知道谁人主持,但宫内宫外信奉的人当真不少。
  “咱家也不讳言,割了那话,再怎么荣华富贵,也是个残缺不全的身子,这三阳教讲究的是修行之后,阳气暴增,常人修炼壮健身体,百病不侵,宫里当差的可以残阳复生,重振雄风。”
  怎么可能,荒谬之极,王通心中才说出来,邹义就冷笑着说了相同的话:“荒谬之极,割都割了去,怎么可能长出来,可宫里十二监中不少有品级的也暗地里拜这个混元三阳佛,宫外又笼络了不少达官贵人,壮阳嘛,有钱的人谁不喜欢……”
  六十四
  宦官身有残疾,这等事应该讳言才对,没想到邹义倒是神色坦然,侃侃而谈,王通却听的有点焦躁,不过邹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宫内宫外,信这个的富贵之人当真不少,那赵家夫妇在这初一自缢身亡,不是他杀,可未尝没有其他情状,但王兄弟你要管,说不得就要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你要继续查下去吗?”
  话终于说的明白,明眼人看着赵家夫妇的死亡都有疑点,自杀固然无罪,可逼人自杀也是大罪。
  而且推官吕万才和那两个捕快说的尽管含糊,可却有一层意思,因为信奉这三阳会而家破人亡的并不是例外,赵家夫妇的死亡十有八九和这个天地三阳会相关,要查下去,那就必然和这三阳会对碰。
  信奉者三阳会的富贵权势之人不少,王通要是查,做好惹麻烦的准备没有?
  上一世,平民生活,这一世,要荣华富贵,上一世,逢迎委屈,这一世要活的无悔,王通一直是秉承这个信念。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对不起那变成孤儿的赵金亮,也对不起自己的本心。
  无父无母,本就是孤苦之事,何况赵金亮这种父母暴毙,那更是不幸十分,到底什么人能如此狠心毒辣。
  王通心中翻来覆去的斗争半响,还是沉着的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事我要管。”
  看到王通这般回答,邹义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那为兄就不说什么了,王兄弟,你背靠皇上这棵大树,做事当然有底气,只不过皇上也未必事事有用啊!”
  说完之后,邹义变得有些意兴索然,没说几句就告辞了,邹义走之后,王通坐在店中发了一会呆,看对方这摸样,王通自己也有点动摇。
  没坐多久,李虎头掀开棉布帘子跑了进来,兴冲冲的说道:“王大哥……不对……王大人,马奶奶让我告诉你,赵金亮醒来能清楚说话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通立刻把所有心思抛下,急匆匆的跟着李虎头朝马家跑去。
  ……
  赵金亮小小身体缩在火炕的角落里,双眼哭的通红,还在不停的啜泣,可神智却清醒了不少。
  马寡妇坐在一旁,边安慰边询问当时的发生了什么。
  “……要过年了,我想吃肉吃糖糕,可每天都吃粥……每次光头的伯伯来我家,爹的脾气就不好,娘就要哭……今天早上,娘答应给我买糖糕的,可醒来之后不见了爹……娘在外面叫了声,回来就把我抓起来摔下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
  细声细气,说一句哭一声,但大概的意思都已经说明白了,事情凄惨不堪,王通注意到两件事,一是这光头的伯伯,二是这事情发展的大概居然和那两个捕快说的差不多。
  “小亮,光头的伯伯什么样子,能不能跟我说说?”
  王通凑近了些柔声问道,赵金亮低着头,沙哑着嗓子说道:“比我爹高很多,经常穿着黑衣服……”
  这描述的样子可真是眼熟,王通笑着伸手摸摸赵金亮的脑门,放轻声音说道:“小亮不要怕,在这里没有人碰你,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和你马奶奶说。”
  那高个的光头到底是谁,王通边想边走出门去,李文远就在堂屋坐着,马三标如今是他徒弟,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奉茶伺候。
  见王通出来,李文远站起来感慨说道:“这孩子心志还真是坚强,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怕早就吓得疯傻……”
  这也是闲谈,王通刚要接话,却猛地愣怔在那里,穿着黑衣高个光头伯伯,在这南街上就有一个形象极为符合的,赌场聚义坊的老板何金银。
  赌坊青楼那都是那背景都不干净,王通出于一种思维的定式,对这样的基本上是敬而远之。
  能给赌场的赌徒送饭,王通也就不要求其他,美味馆的生意暴涨之后,聚义坊那边更是懒得理会。
  没想到,赵家的惨案居然和他有关,王通一发呆,李文远、李虎头和马三标等人都在看着他,马三标忍不住问道:“大人,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刚才赵金亮说的那个黑衣光头,倒是和聚义坊的何金银颇为相似。”
  王通刚说完,边上的李虎头就挥舞着小拳头狠狠的说道:“要是让小爷知道谁这么坏,一定动手打死他。”
  李文远呵斥了一声,沉声说道:“是不是何金银,这也简单,明天抱着孩子去赌场看看就是。”
  ……
  年初一这天邹义上门吃了两顿饭,王通第二天也多准备了饭菜,不过邹义却没有登门,或许忙碌武馆营建的事情。
  但王四和李贵两名捕快却又登门拜访,通过昨天这两名捕快猜测和谈话,王通也明白,这案子要想查个明白,还真是需要这两位办案经验丰富的差役帮忙。
  这两名捕快的态度自然要比昨天恭敬许多,他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和王通吩咐别人做的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去轻声细气的和赵金亮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街面上的人家走动了走动,盘问了下。
  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过来和王通说道:“王大人,有些话小的们不方便说,你慈悲也就别问究竟,这赵家既然信了三阳会,一个南货店的掌柜和二东家家里空成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陷入了什么局中,被一点点的榨干净了家财……我们兄弟两个又去了那宅院和店铺一趟,看了看他库房和铺面,虽说都贴着封条,可进去之后空荡荡的。”
  听到这话,王通拍了拍脑门,果然有些事情是疏忽掉了,两名捕快所说的,还有昨晚从赵金亮所说话中得到的结论,这案件已经出来轮廓。
  王通略微沉吟,开口喊来了马三标,对他说道:“你去叫李文远和孙大海,把所有能叫的人都叫上,都拿着兵刃家伙,咱们等下去聚义坊看看!”
  六十五
  京师绝大部分的铺面甚至衙门在腊月最后几天和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开门,甚至连青楼也一样。
  不过赌坊不同,他的生意在年节的时候反倒是好,再难也要过年,而且要账的到了腊月三十这天,这人家里贴上对子之后,也就不会继续催讨,按照规矩都是正月后再来要。
  这时候大家兜里都有些余钱,也有闲暇的功夫,这赌场的生意在这春节期间,算是最红火的几个时候之一了。
  王通一行十几个人,直接朝着聚义坊这边走来,让王通惊讶的是,李虎头居然也跟来了,李文远倒是无所谓,对众人说:“这孩子见见阵仗也好,打不过他也能跑得了,不必担心什么!”
  这让王通也有点无言,武人的家教果然与众不同,凡是锦衣卫身份的都带着绣春刀,不过手里拿着的却是木棍长杆,毕竟这是查案而不是拼命的勾当,王四和李贵也有腰刀,畏畏缩缩的跟在队伍的边上。
  这队伍走在街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可又是锦衣卫又是衙役的,寻常路人也不敢跟着看热闹,瞧一眼就匆忙躲过。
  聚义坊在南街的最南面,走出街道还要拐个弯,据说从前这是某瓷器铺子的仓库,生意破败了被何金银盘过来开了赌场。
  尽管还有几十步的距离,可那聚义坊的大牌子却看得清楚,孙大海当时就嚷嚷起来:“娘的咧,这场面咱们牛栏街可看不到,也就是西城北城那些给富贵人玩乐的地方才能补的上。”
  马三标在那里也盯着看,喃喃说道:“老子一直想来这边博几把,可惜手里没有银子,啧啧,今天倒是要见识见识。”
  “谁拿着饷银和红利来这里赌博,我就打断他的腿!”
  王通听不下去,冷声呵斥了句,他怀里抱着怯生生的赵金亮,训完两名手下,转头对边上的李虎头说道:“虎头,等下要是动手,你可要看好小亮。”
  李虎头兴奋的小脸通红,重重的点头,正说话间,聚义坊边上的宅院门打开,二十几个穿着黑衣短褂,拿着铁尺棍棒的汉子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李文远不声不响的向前走了几步,孙大海的眼睛立时就瞪起来了,粗声骂道:“他娘的,看到爷爷们来不怕,居然还要打,还有没有王法!!”
  王通这些人穿着的都是飞鱼服,锦衣卫全套的打扮,那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到跟前顿时是一愣,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双臂抬起,止住了后面人的动作,这头目转头和一个人说了句,这人立刻朝着聚义坊跑去。
  这名头目却换了个笑脸向前走来,他却是认得王通,到跟前先做了个揖,笑着问道:“这不是王大人吗,先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怎么过年领着兄弟们来这边玩两手,贵客临门啊!”
  看王通一帮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摸样,怎么也不是来玩的,这么问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王通冷冷的说道:“闪开路,爷是来查案的。”
  “王大人,聚义坊一贯奉公守法,那有什么案子可以查,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哎呀,您说小的这记性,年前给大人备下的年节礼品,居然被小人这猪脑子忘记了,等下给您送过去,补个双份如何?”
  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着话,可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穿着黑衣的汉子又涌出来十几个,把整条路都给塞上。
  尽管前面那人在不住的陪着小心,可实际上双方却成了个对峙的局面,王通脸沉了下去,他把手里的赵金亮交给马三标,又是冷声说道:“滚开,查案!”ω×ɡ点Cc
  “大人,你说这话小人听不懂,聚义坊那有什么案子……”
  面前锦衣卫和衙役,寻常百姓看到这么多官差,怕是要被吓得尿出来,可这聚义坊的打手们却堵在路上根本不动,还真是猖狂之极。
  给脸不要脸,王通也不会客气,官家办事给你说一句你还在那里耍赖,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距离近,王通直接就是个撩阴腿,正中那人要害,不过这头目还算抗打,话语戛然而止,脸都变黑了,居然没有倒地,可王通手中还有短棍,直接砸在他脑门上,这一下重击,让这头目再也受不住,直接就被打趴在地上。
  这两下出手很重,人趴在那里直接昏了过去,拥挤在这人身后的黑衣汉子看到这局面,顿时哗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了过来。
  没有人注意到李文远手中的长杆子已经放平了,那边人刚冲起来,就看到这长杆子好像是灵蛇吐信一般向前刺出收回又刺出。
  每刺出一下,就有一个人被刺中,所刺中的地方都是腰腹之间和大腿根部,木杆不是利器,被刺中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可却一定是剧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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