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瞬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在这里的伙计和掌柜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只能傻乎乎的看着。
三江的碱卖的好,勇胜货栈这边有人来退货大骂,都有不少围着看热闹的,等差役进去了,聚集的人更多。
大家都在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探头探脑的时候,却看见里面有人跑出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勇胜货栈私藏弓箭,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一听这个,看热闹的人立刻轰然而散,等下大兵过来,看热闹围观闲人也要被抓去苦役的,看热闹何苦遭这个罪。
按说最近一个军营的人过来,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可闲人们一散,立刻就有兵丁列队跑进了街道,可惜也没有人注意到,去叫人怎么叫的这么快
七月初五的下午,勇胜货栈的名声一下子臭了,售卖次货坑害百姓,私藏兵器意图不轨,有这两条,百姓人家谁还敢登门买卖。
而且这些日子,每日里马车拉着牌子,各种各样的人在那里吆喝宣传,又有降价促销,谁不知道三江和其他几家商行才是物美价廉脸的所在,谁还会去别家买东西。
勇胜货栈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四百七十二
“王大人,从前多有冒犯。那是小的不开眼,可这勇胜货栈不能关啊!”
声音带着哭腔,恳切异常,王通坐在锦衣卫官署的正堂中,在书案后冷冷的看着堂下,勇胜货栈的大管事丘进财领着几个掌柜在前面边磕头边哭诉。
“孙大海,昨日差役们去勇胜货栈查看,假货可是属实?”
“回大人的话,属实,货栈内的碱包中都掺着砂石,皮货虫蛀不少。”
“昨日所见违禁兵器,可都属实?”
“属实,强弓长矛各有数十,罪证已经带回衙门。”
王通和孙大海问答几句后,转向台下,开口说道:
“藏假卖假,窝藏兵器,件件属实,关店你们难道还有什么疑义吗?”
“王大人,小店经营多年,断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这些定是旁人的陷害阴谋,小店被人害了,被人害了……王大人,勇胜货栈从前不识泰山,对大人多有得罪,您千万不要……”
“够了!!”
王通拿起惊堂木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这时候就看出惊堂木的好处,要是一巴掌拍桌子上,就算弄出动静来,手掌也是生疼。
“口口声声从前对本官多有得罪,难不成这桩事是本官陷害你们的,制售假货,窝藏兵器,这两样就足够抓你们下狱,现在本官已经可以去报个斩立决来处置了,那还容得你们在这里呱噪。”
王通一发起威风来,勇胜货栈的人在下面立刻噤若寒蝉,王通继续冷声说道:
“之所以容你们过来,不过是勇胜伯功勋卓著,不给你们这些杂碎面子,还要给勇胜伯他老人家几分面子,罢了,终归要看在勇胜伯的面子上,你们这些人本官就不问罪了,但也不能呆在天津卫,滚出北直隶吧!!”
听到这个说法,尽管心中不甘。可丘进财等人还是磕头下去谢恩,王通随即又说道:
“勇胜货栈在天津卫的店铺也不要开了,不管是你们的产业还是在海河边上租的店面,都尽快出兑了!”
眼下勇胜伯府除了自己的庄田收入之外,天津卫勇胜货栈要占去了收入的六成去,和草原上的贸易往来,大部分的货物都是在勇胜货栈销售出去,卖给草原上的货物,也大部分通过勇胜来组织货源。
这一关门,等于直接断了勇胜伯府一边臂膀,丘进财一干人先是目瞪口呆,他们这帮人被赶出去无所谓,可要关了店,那就太要命了,丘进财刚磕头下去求告,就听到王通说道:
“赶你们出去,让你们出兑店铺,这已经是看在勇胜伯的面子了,如果还不知好歹,把你们下了大狱之后,然后处理店面货物也不迟。”
说完这话。王通理也不理,直接进了内堂,外面勇胜货栈的人想要说什么,却再也不敢张口了,听这个意思,要是再在这里折腾,恐怕连人都要抓进去,左右不是自家的店铺,何苦去那般强争,等上面的大老爷出头吧!
……
锦衣卫官署在城内,不过王通日常办公做事的地方都在海河边自己的宅邸中,但前面应付了勇胜货栈的人,在内堂停留下,看看有没有需要批核的文卷,在这边办差的人也可以就近询问下。
“王大人,官署外有三十余名商人求见!”
还真是有事,一进内堂,就有差役急忙的过来禀报,王通倒是被吓了一跳,开口问道:
“到底何事?”
城内没什么大商人,白日里运河边海河边才是忙碌所在,也只有晚上寻欢作乐的时候才向城内走,现在这么多人,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王通问,那差役犹豫了犹豫,干笑着说道:
“外面这些人都是知道了勇胜货栈的产业和店铺都要出兑,所以从各处赶来问个消息?”
“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王通随口问了下,然后皱着眉头抬眼了看看面前的差役,那差役满脸干笑。却不敢在内堂多呆连忙退了下去。
看着这差役的背影,王通摇了摇头,开口对孙大海说道:
“杭大桥手底下的这些土著,勉强有个样子了,可实际上还是没有一点规矩。”
原本天津卫锦衣卫千户的那些土著,现如今都已经回到了天津锦衣卫中,毕竟是在编的军户,都有他们一个差事干。
城内城外锦衣卫如今的设施不少,找个人看守打扫,做个门房下人还是要的,反正足粮足饷的供养着,活计清闲,他们也愿意。
不过,也有些人琢磨点生财手段,比如说这通风报信就是其中一个,他们毕竟在里面当差,能知道些外面不知道的,有时候这消息就能让外面的人发财得利,他们也能用这个消息换点小钱。
比如说,王通要在天津卫和历家合伙开皮货行的消息就是他们传出去的,结果就有有心人把手中的皮货提前抛售,结果等皮货行开起,市面上的皮货价钱跌了一成下去。还有那碱行开办,有人提前空下了几艘船,等碱行开设,装船去往山东河南售卖,也借着这时间差赚了一笔。
所以这边的消息也算有价值的,不少大商人都有伙计在各个办差的地方守着,差役们得了消息就寻相熟的告诉,换点酒钱茶钱。
昨日查出来的假货、兵器,今日那丘进财又上门申诉,估计就是这段时间,消息就被散播出去了。
听到王通的抱怨。孙大海笑着说道:
“大人上次不还说要用好他们的嘴不严,到时候把想要散布的消息传出去吗?”
也是心情好,孙大海也和王通开了句玩笑,王通摇摇头说道:
“他们不堪用了,他们的子弟要用好,保安军和运河、海河两处返回来的消息,说这些人的子弟还算勤勉,又比一般的农家子知道规矩,你要盯着这些事……也不知道这消息能卖多少钱,勇胜货栈的产业和店面现如今可是值钱的很。”
勇胜货栈可是天津卫的老牌商户,城内和运河边的店面仓库都是最好的位置,占地也广,海河那边筹备的时候,尽管勇胜货栈对王通颇为仇视,可他们本来在海河边就有经营,深知那边的意义,所以他们是最早拿钱定下店铺的,那自然也是位置最好的所在。
城内、运河边、海河边,他家都有上好的位置、铺面,更别提他们库中肯定还有大批的货物,既然这次被关门,要出兑发卖肯定也是低价出手,这里面有多大的便宜,听到的人都好像是猫见了腥一样,蜂拥而来。
“便宜哪有那么容易赚的,一律按规矩,由咱们组织发卖转租,价高者得!”
孙大海连忙躬身答应了下来。
丘进财和勇胜货栈的一干人对王通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的威胁,他们不过是面团而已,随王通揉搓,真正的麻烦,要等丘进财背后的主子们动手了。
……
“……微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王通磕头接了旨,身后的张世强连忙递过一个红布口袋,宣旨的宦官一掂份量,立刻是眉开眼笑。开口说道:
“陛下待王大人恩遇非常,宫里朝着天津卫派的差事可真不少,咱们也愿意来,王大人这边大方啊!”
王通上奏之后,宫中也是做出了反应,万历皇帝下旨慰问一番,并且让东厂、锦衣卫各衙门在天津卫留下长驻办案人员。
所谓留下长驻人员,也就是说先前派来的大队人马都撤了回去,剩下的也就是应付事情了,王通接旨之后,自然是礼数周全,心中却感叹了下,聪明人真是不少,他这番举动的含义,想来那边应该猜到了。
张诚也有封私信过来,上面有一句话让王通颇为注意,“办事力求稳妥万全,天子信汝”。
旨意倒还好说,这信却让王通心中安定了不少。
……
也说不上是巧合,旨意中午接到,下午还有一封京师来的公文,却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盖印下达的,派缇骑快马送达。
“分驻山东锦衣卫千户董创喜经办大案,然恶徒凶顽,董创喜力有不足,特请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领兵协助,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准请,王通便宜行事,务求恶徒归案,还地方太平。”
刘守有和游七私下里都是兄弟相称,这种事恐怕不经过张阁老私下打个招呼都可以办到,让其他省的人前去帮忙惊动太广,肯定会传到张阁老那边,而王通本就不是刘守有能调动的人物。
既然董创喜自己丘对方愿意帮忙,他不过是走个公文手续,王通自己答应了,也不会和其他人说什么讲什么,两头方便的事情,无非盖印下文而已。
董创喜这边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整日里催着王通出发了。
……
勇胜货栈被封,人可以慢慢走回去,但消息却要第一时间传回去,快马前往山西,京师那边二公子在,也是要把消息送到的。
四百七十三
京师七月,秦馆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
炎热的天气中。秦馆却有凉风习习,莺莺燕燕的又是穿着单薄,这乐趣实在是多多,京师正人君子,富家公子,凡是有这个资格来的,都是云集于此。
喜欢玩乐的勇胜伯家二公子余双石更是有些乐不思蜀了,每晚都在这边消遣,他出手豪阔,又是勋贵子弟,秦馆当然要小心接待。
余双石在汾州的时候,毕竟在自家地盘,有老父,有兄长,行事反而要收敛,出了山西,来到京师,一切又是不同。
银钱是不缺的,京师官员对他也是客气,太后娘娘疼爱潞王,潞王的岳家来人。又怎么会为难。
再说,这京师又是大明的都城,繁华无比的地方,什么玩乐都是不缺,让这余双石实在是快活非常。
晚上往往是几个美貌的粉头陪着,一闹就是一夜,如果不是偶尔还要在京师走走关系,办些私事,恐怕整个人也就要泡在里面了。
七月初十这天,余双石又来到了秦馆,这次心情却不太好,虽然叫了相熟的姑娘,可这一晚上都是喝酒为主。
在最开始来秦馆的时候,总是有人陪着,陪着的人像是另外一家的下人,虽然对余双石的态度很恭敬,却经常提醒这个提醒那个,弄的余双石不耐烦的很,慢慢的,这样的人就不在余双石身边出现,来的都是余双石自己的家仆伺候人了。
秦馆中被余双石点来伺候的姑娘都知道,这位山西来的公子花钱如流水一般,而且喜欢高谈阔论,无非是他们家多受太后娘娘和皇帝的宠信,在山西的局面如何如何排场等等。
七月初十这天,喝酒的时候却不在吹嘘自家如何,而是醉酒大骂。诅咒某人不得好死,诅咒某人将来肯定被抄家灭族,粉身碎骨。
平日里吹嘘自家富贵的公子哥,秦馆的姑娘小厮们听得多,也就不放在心里,天底下富贵人太多了,京师尤其多,也不差这一两个。
可这么指天划地,咬牙切齿的骂人,有心人却要注意下,上面交待他们打听的消息正是这一种,特别是出现了“天津卫”,“王通”这两个词的时候,那就更是注意了。
消息在当天晚上就从秦馆传到了治安司那边,不过治安司却不以为是什么大事,京师各处,深恨王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不差这一个。
这个消息不过是写在文卷上,放进皮袋中,交由快马去往天津卫,也就没有什么后续的处置了。
……
虽说除了勇胜伯余元刚和余家的长子之外。勇胜伯府上再没有有资格上奏的人,可关系摆在这边,天津卫勇胜货栈被查抄封门的事情拐弯抹角的到了李太后的耳朵中。
慈圣太后李氏知道这桩事的时候,沉思了半响,过了会才抬头说道:
“大明江山总要有个规矩在的,哀家的父亲没有办好置办号服的差事,张先生弹劾过来,哀家还要罚他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余家如此富贵,事情却做的这般小,王通按照规矩处置,做得倒也没差。”
递话到李太后这边,本就知道万历皇帝会倾向王通,听到李太后都这般说了,下面的人知道风向如何,递话上来的人也是死了这条心。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人下去了之后,慈圣太后李氏还说了一句话:
“难为王通这孩子了……”
……
自从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公文下来之后,董创喜就是每日催促王通出动,可直到七月十六,王通这边依旧不见动静。
吴家兄弟放话说要在中秋取董家全家的性命,距离现在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让这董创喜如何不急。
不过那日给王通跪下之后,这个比董创喜年纪小很多的千户府邸就好进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进不去,进去了也见不到人。
“原来是董大人,快请里面,先坐下喝茶!”
“茶不必,你家大人在那里?”
“我家大人正在书房议事……”
“我过去找他!!”
说不两句。董创喜就朝着内宅那边走去,左右王通这边没什么贴身伺候的女眷,也没什么怕见人的。
不过没走两步,就被前面的卫兵挡住,这卫兵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董创喜也不敢硬闯,推了下,对方纹丝不动,眼光却变的更冷,无奈之下,董创喜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王大人,王大人,董创喜有要事求见……大人你可是答应我了,刘都堂的公文都已经来了,再不走,再不走那边就危险了。”
……
“匠坊不少青壮学徒,甚至还有些年轻的工匠,为了图方便,图便宜,都住在三角淀边上的那些棚户之中,那边又脏又乱,万一对人有什么妨害,耽误了匠坊的活计怎么办?”
王通沉声说道。任愿坐在一旁,乔大站在另一边,两个人都在凝神细听,王通举起手说道:
“就在三角淀靠近匠坊的所在,规划出一片地方,按照海河边建店铺的规制建一批宅院,就让咱们的工匠和学徒住进去,一来让他们住得好更有精神干活,二来也让三角淀那边的百姓们看看,给本官这边干活,都有什么样的好处……”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董创喜的大喊,王通笑了笑,继续说道:
“任主事,本官离开这段时间,你要会同清军厅高同知一起把三角淀那边走一遍,那么多百姓民户的住处我们管不了,但给他们打口井,挖掘排水的沟渠还是可以的,人工好办,那边那么多人手,一定要做,要不然这么多人聚集一起,又是如此脏乱,非要生出大疫不可,提早规划为妙,记得一定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