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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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 第5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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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清白,学生有罪……”
  说了两句之后,竟然在那里哽咽起来,也有眼泪流下,戏都是做到了十分,王通笑着伸手抬了抬,开口说道:
  “于御史且起身,事情已经过去,还提他作甚,本侯和天津卫有乡谊,和于御史算是有缘,今后还要互相照拂才是啊!”
  听到这句,于监汝在那里装惭愧的惺惺作态差点就绷不住,险些笑出来,今日就是想过来拉拉关系,却没想到王通居然如此热情,果然是投靠要趁早,这不过是几样薄礼,做了做姿态,王通居然就这样宽待。
  他起身刚坐下,却看到王通对着外面打了个手势,管家快步走进,王通对管家吩咐了几声,那管家又是快步离开。
  “也是于御史来的巧,本侯这边正好有些话要找人去朝堂上说一说,就请于御史帮忙吧!”
  于监汝一愣,双方初次见面,此前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定北侯要在朝堂上说的事情,想必是大事,就这么轻易的托付给一名初见之人吗?
  正迟疑间,却见到管家拿进来一份文卷,王通笑着递给了于监汝。
  才看了几眼,于监汝手一抖,文卷差点掉下去,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颤声说道:
  “这如何使得?”
  “于御史不想把握这个机会吗?”
  王通悠然问道,于监汝顿时是愣住,在那里迟疑了着说道:
  “侯爷,学生今日来许多人也是看在眼中,再上这个奏疏,只怕不管是京师各处,又或是关外,都知道是侯爷的授意了,这个恐怕是有违侯爷的本意……”
  言官上疏,唆使言官上疏的人都是不会在前台露面,可如果按照王通的套路来,外人肯定是知道来龙去脉了。
  “无妨,就是要让旁人知道是本侯策动。”
  王通笑着说道。
  九百一十八
  话说的这般明白,王通尽管脸上挂着和气笑意,可这于监汝却不敢推却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大人让你做事,你推三阻四的,以为自己是谁。
  于监汝心下却有点后悔,这世道是不说皇帝,不说太监,不说王通,说其他人那就是言者无罪了,话是这般说,但辽镇总兵李成梁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每年大把的在京师里撒银子不说,兵部、户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交好的官员,自己冒失上奏,只怕接下来还是众矢之的,在士林中无处容身。
  这个结果,和王通不相见狼狈回头没什么区别,本以为来的是个西天极乐地,却没想到是个虎狼窝,左右没有好下场。
  数九寒天,屋内虽然温暖可也有限,但这于监汝的半旧棉衣都被汗塌湿了,抬眼看看王通的笑意,于监汝知道自己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了,辽镇李成梁毕竟隔着远,眼前这尊神可是随时能吃人的。
  “学生惶恐,既然侯爷看重,学生就应承下此事了,侯爷为国为民,真是让学生这等人惭愧,愧读了圣贤书啊!”
  既然答应了下来,那少不得也要说几句漂亮话语,王通笑着点头,开口说道:
  “于御史仗义直言,可见这忠义之心,于御史这样的贤臣将来必然大有前途!”
  说完这话,于监汝身上一颤,又是跪下了,磕头说道:
  “学生这就多谢侯爷大恩了。”
  都已经如此了,还客气作甚,索性打蛇随棍上,王通这话分明是应承了他今后的前途,算是个许诺。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杨思尘所写的已经将改写的都写出来了,这于监汝甚至都不需要润色,直接挂个名字就能送到通政司去,这于监汝要做的事情,也就是挂个名字,做个倡议之先而已。
  闲谈几句,礼节做到,于监汝也就告辞,心中还在那里念叨,王通真是年轻啊,这等事怎么也要上门三次之后,双方算是熟了才能提出来,怎么一见面就丢出来,这未免太轻忽了些,又有点纳闷,莫非这王通知道自己上门,早就预备好了,可这也不对,要真能如此,王通岂不是成了神仙。
  于监汝还真没猜错,王通是临时起意而已,于监汝要告辞,却又有人走过来在王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通伸手示意,让于监汝留步,这更是没什么礼节讲究了,王通笑着说道:
  “于御史两袖清风,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这次又带了这么重的礼物来,府上也备了些薄礼,请于御史带回去,也让妻儿过个好年,清廉不能连累妻儿啊!”
  “惶恐,惶恐,学生愧受了!”
  谦逊几句,于监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监汝还真是两袖清风,不过这不是想清廉,而是无奈不得不如此,一个没有背景的清流,怎么会有什么外快,凭着发不全的俸禄,吃口荤腥都要算计。
  至于说“重礼”,两条大鱼,四色干果,于监汝提上门的也就是这点东西而已,于监汝心中百味杂陈,被王通府上的管家领着出门,到了门口,却见到两辆马车在那里等候,不由得一愣,他来的时候,可是让自家的妻弟挑着礼物,一起走过来的。
  “于大人请上车!”
  王通的管家笑嘻嘻的说道,于监汝有些纳闷的上了马车,管家却跟着上来,外面车夫吆喝一声,驱动了马车,管家对愣愣的于监汝说道:
  “于大人,一千两银子,一副赤金的头面,十匹江南的绸缎,这是些许心意,还望于大人不要推却。”
  于监汝舌头在嘴里打了个磕绊,话都说不出来了,推却,谁会去推却,一副赤金的头面首饰,怎么也得十几两金子,绸缎也不便宜,这套东西,差不多要一千五百两银子,按目前的俸禄来算,差不多要赚五十年,而且可以算出来,这官肯定是做不上五十年的。
  “地久天长,我们家老爷从不亏待为他做事的人。”
  那管家又是笑着说了一句,自己撩开帘子下车去了,留下于监汝在那里发呆,不过是初次登门,就有这样的好处,按照京师的价码,这等并不算是诛心置死地的奏疏最多也就能拿到三百两而已,这王通居然给了这么多。
  这个数目对于监汝来说,就算上奏之后被罢官也是值了,他一边胡思乱想,车子不紧不慢的走,很快就到了他家门口。
  下了马车之后,于监汝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一看他妻弟的模样,也是浑浑噩噩的,满脸不能置信的神情。
  车夫们客气的将东西搬下,准备送进于监汝居住的小宅院中,正忙碌的时候,于监汝却看到自家宅院门打开,自己那六岁的孩子跑了出来,胖乎乎的小男孩,身上穿着件半旧的棉袄,看着很是兴奋的样子。
  大过年的,自己孩子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这次手头宽裕了,要给孩子做身好的,于监汝正在那里想,却被小男孩抓住手,开口说道:
  “爹,舅舅,娘叫你们快回去,家里有人给送了好多东西呢,还有好多蜜饯果子……”
  于监汝这才注意到自己孩子嘴边还有糖果的残渍,他和妻弟对视一眼,都是连忙朝着家中走去,于监汝的婆娘正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惊喜和迷惑,一看到于监汝回来,开口说道:
  “老爷,就是刚才,突然有人给咱家送来了大批的年货,一口杀好的整猪,两只羊,鸡鸭鹅什么的都有,甚至连糖果什么的都是齐备,还有好酒,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可是买不起啊!”
  自家婆娘先想到的是这个,于监汝不由得有些心酸,他笑着开口说道:
  “咱家怎么买得起,这都是别人送的,你收下就是,过个好年!”
  一听他这么说,于监汝的婆娘先是一愣,接着喜滋滋的答应了,连忙吆喝着去忙碌,她这边进屋,从院子外却走进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来,于监汝不认识此人,刚要发问,这掌柜自己先躬身笑着说话了:
  “于大人前年在黄县那边买的荒地交给小人,小人不辜负大人,开荒养牛,到今年总算有点入息,明年就能有定额入账了,也不太多,每月五十两银子总是有的,若是年景好,或许还能向上涨涨,这是腊月的入息,大人您收好了。”
  说话间,这掌柜的递过一个银包来,也不等于监汝做什么反应,就点头哈腰的笑着离开,这人一走,进门的于监汝婆娘却又是出来,诧异的说道:
  “老爷什么时候在黄县那边置办了庄子,这银包……怕是份量不小啊!”
  “少说也得五十两,你拿去且收好,黄县,黄县那边可还有能开荒的地吗?”
  于监汝感叹了句,黄县就在京师城南几十里不到的地方,那里全都是京师大户人家的庄子,怎么可能还有荒地,而且还能每月出来五十两的小庄子,本来临近过年正发愁,这一天一件件好事落下来,于监汝的婆娘眉开眼笑的接了银包,开口说道:
  “他们还送来了几坛子酒,今个炖肉,咱们家提前过年。”
  于监汝刚要笑着答应,却猛地一愣,开口说道:
  “让你兄弟别忙活了,我要让他去西城酒楼定个席面,晚上宴请同僚。”
  一听这话,于监汝的婆娘就拉下脸来,埋怨说道:
  “老爷,日久天长,咱们有了点钱可也不能这么花费,西城酒楼,那一个席面少说也要五两……”
  “你懂什么,你以为咱们家这么多好处是凭空掉下来的。”
  于监汝呵斥了一句。
  现银和货物,加起来少说也有两千两,而且还有每月五十两的定额进帐,这样的厚礼就算是买命也足够,更让这于监汝心惊的是,王通和他初次见面,聊天时间也不长,就已经打听到了他家的情况,而且上门送上了重礼。
  这要是照做还罢了,若是不照做,那什么也不必说了,眼下才腊月二十,各衙门快要放假不假,但通政司还要收奏疏的。
  既然对方嘱咐了,又得了这么多的好处,那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吧,自己上疏难免被忽视,不如叫上几个相熟的同僚,只要有人首倡,附和的人倒是没什么干系,算是人情往来,大家一同上疏,也能掀起点波澜,效果更好。
  腊月二十二,都察院山东道御史于监汝上疏弹劾辽镇总兵李成梁,弹劾李成梁擅权,目无朝廷,私自沟通鞑虏豪酋,寒投靠义士之心,败坏边镇军事。
  在这个时节,京师本已经安静了下去,突然有这么一个够份量的奏疏出现,震动归震动,大家都是奇怪,开始还以为是这个于监汝想要做惊人之语,但附和的奏疏也上了十几份,大家才觉得背后有人策动。
  用心一查,实际上都不用用心,于监汝在上疏之前曾经去拜会过王通,得,由不得大家不重视了,这是王大人要办辽镇啊!!
  ——
  谢谢大家!
  九百一十九
  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想要和辽镇总兵李成梁过不去,这可不是小事,仔细想来,这应该算是大明新旧两代将门的碰撞了。
  不过对这个碰撞,在政坛官场上引起的反响却小很多,因为王通这次是按照官场上的常见归程走的,什么叫常见,就是大佬本身不出面,却是让言官弹劾,将这个事情牵出,然后大家再计较。
  大佬们如果一开始就出面,那牵扯太多,个头太大,往往不好收场,先让个小人物出面,事情如何发展方便控制。
  王通很少按照这个路子来,王通在京师官场上给人的印象很不好,他一动作,往往就是真刀真枪,见血或者就要见血的场面,往往没什么转圜的余地,这一次倒是按照传统来了,那就好说很多。
  万历皇帝对王通的这个态度很满意,如果王通自己主动在朝堂上提辽镇如何的话,不管王通想要做什么,他都要慎重考虑,而且最后都是以拒绝为主,但这么做,那就由得王通去做,且看他说什么了。
  腊月二十四这天,朝会都变得有点懒散,如果不是郑贵妃,明年就是郑皇后劝了几句,万历皇帝都想着留在后宫逗孩子了,最近这段时间,郑皇后对王恭妃的态度很亲近,朱常洛和朱常洵小哥俩经常在一起玩,倒是让万历皇帝颇为喜欢。
  “陛下,有御史上疏言及辽镇,臣亦有耳闻,这等书生就在京师,不知边事,真真是满口妄言,还望陛下明察!”
  朝会没有进行多久,谁也没有想到先蹦出来的是兵部尚书毕锵,众人交换了下眼神,却都有些鄙夷的意思。
  谁都知道兵部被辽镇喂的很饱,可你兵部是管边镇的,你一个兵部尚书居然这么主动,实在是太没身份了,而且这样过来说,十有八九是在下面的一干郎官压力之下才推动的,这毕尚书倒现在还没有将兵部整合……
  万历皇帝淡然点点头,开口问道:
  “王通你在塞外呆过,对这个事怎么看?”
  左右邻近过年,万历皇帝也懒得多说,直接问了正主,王通应声出列,行礼回答说道:
  “陛下,辽镇此举,是寒亲近大明之人的忠心,域外万里,大明兵将出征孤军深入,也需要有人协助,如果这些人事后反被鞑虏处死,那今后谁还敢向大明效忠……”
  王通滔滔不绝,所说的和那日与杨思尘的私谈并没有什么区别,万历皇帝听的很仔细,王通说到最后,除了将老调重弹了一遍外,又是说道:
  “……辽镇大军,精锐不下两万,正兵不下十五万,却任由一女真豪酋坐大,又多方纵容,此等做法,正是养贼自重……”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是注视过来,心想王大人是真能折腾啊,“养贼自重”这个名目对边镇大将已经是极重了。
  朝会上并没有拿出什么具体的处置来,但朝会之后,王通则被万历皇帝留了下来,万历皇帝知道,王通从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这番话,那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还是走这样的程序。
  “李成梁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回陛下,李成梁一家对大明应当算是忠心。”
  问答一句,万历皇帝却是眉头皱起,又是开口问道:
  “既然这样,为何你要做这等事?”
  “陛下,李家虽然忠心,但眼下为朝廷办事的心思,却不如为护着自家荣华富贵的心思重了,顾着自己的心思重,朝廷就有些顾不上了,比如说这建州女真的豪酋,就有传闻是李家扶持,故意弄出来的虏寇,这等事对大明有损,却能保住他李家的富贵,若是不敲打敲打,李家忘乎所以,早晚会酿成大祸。”
  王通回答之后,万历皇帝却沉吟了下去,王通又是趁热打铁的说道:
  “陛下想必也看到锦衣卫和东厂的呈报,如今辽镇那边,甚至是边墙之外的外族,有谁知道陛下,还不是只认这李大帅,辽镇地方是陛下的疆土,是大明的地盘,可不是他李家的私产啊!”
  这句话算是触动了万历皇帝的禁忌,他神色动了动,抬头说道:
  “是该敲打敲打了……”
  说完这句之后,君臣闲谈几句,王通告辞,王通离开御书房之后,万历皇帝静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王通做这桩事,是为了那辽镇的什么孙守廉吧?”
  在万历皇帝身后的张诚躬身回答道:
  “万岁爷明鉴,应是如此,在此事之前,那孙守廉曾登门拜访王通,随后就是离开返回,这事情距离的这么近,应当如此了。”
  万历皇帝笑着摇摇头,到末了却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孙守廉这人,朕几年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关外的货物还有山上的大木,都是此人供应,甚至辽镇和天津卫的贸易起源,也都是此人起头,虽说是辽镇的军将,可也算是天津卫的财东,怪不得王通要下力气动辽镇,也不知道是要抬举孙守廉还是如何?”
  张诚斟酌了下言语,低声说道:
  “万岁爷,辽镇李家那边也该敲打敲打,他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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