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熟悉的场景,在我无数次做过的梦里,那条白杨道上,他就这样带着无奈的表情止住我的聒噪,或许,他现在又用了相同的方法?
汪东一向温和而内敛,他会在青光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和我亲吻,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啊呸,我现在任他占便宜才匪夷所思!
我猛地一下推开他,皱眉看着他面上透了点迷茫的脸,不自觉用手捂住嘴,隔着手掌模模糊糊的说:“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可以让你这样做了吧?”
他垂下眸子,唇角微微的抿在一起,面上隐藏在温和后面的淡淡讽刺,不知是对他还是对我:“是啊,你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男友……”
我突然从心底觉得无力,心里压的慌,闷闷的像被不透气的帆布遮了起来一样。我缓缓抬头,盯着苍蓝的天,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说:“汪东,那天晚上我就想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抬举,至少你终于肯承认你是我过去的男朋友呢?”
“路迟!你想说什么!”汪东像是被人狠狠踩住了痛脚,近乎恼羞成怒,让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后面,蕴着截然不同的惊风暴雨,“难道你认为以前我对你所做的那些不像是男朋友?”
“又绕回来了是不是?如果是男朋友你会这么意气风发的转身离去对我毫无交待?是是是,我不该怪你,谁叫我自己自取其辱,自己爱的那么卑微?明明知道太过卑微的感情注定得不到珍惜与重视,我却对那些辛苦的付出甘之如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男朋友?你认为你做的哪件事可以算是一个男朋友,拥抱,牵手,接吻?顾扒皮他不是我男朋友照样可以对我做这些!”甚至比这更严重的都做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气喘吁吁的太过失态,甚至犯了言多必失的错误,冷静冷静,我深深的呼吸日本高质量的空气,不去看汪东的脸,让自己平静下来。原宿依旧人来人往,摩肩继 ,经过的行人不可避 的 向 们,稍稍迟疑之后,却又继续自己前行的步伐。右耳边 然一冰,是一个手机。
我顿住,看向右前方,顾扒皮正站在那里,面上表情依旧冰冷如昔,他伸手将手机按在我耳边,见我转过目光,他淡淡开口:“飘飘找你。”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亲密的称呼是谁后,手按在手机上,绕过顾扒皮往右边走了几步,说道:“表姐,什么事?”
“你声音听上去很不好,没事吧?”话筒里的苑飘飘难得的温柔。
“没事,刚刚发泄了一通,嗓子有些哑。”我清了清嗓子,弱弱的说,最近接连遇到不顺,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国内好好去本土的寺庙烧个香,让能听懂我的语言的菩萨好好保佑我一下。
“哦。嗓子哑没事,脑子别再出毛病就成,承受不住。”苑飘飘的声音立马变得豪放起来,刚刚的温柔不见踪影。
靠!这真的是我表姐么?
她也不顾我没出声,继续豪爽的在那边吼,“既然没事记得帮我买东西,我的孕妇香水!还有你未来侄儿的东西,多多益善,要质量好的!贵的!”
“……”我沉默了,半晌才从苑飘飘颇为暴发户气质的交代中回过神来,“表姐,走之前你没给我说这些啊,打国际电话就为了这个?我没钱啊……”
“亦南有钱你怕什么,国际漫游又不是我出钱,他的钱你打国际长途连着打几十年都没问题!
“你真的是我表姐么……”我印象中她不是这么小市民心态啊,还是因为怀孕期,所以反常?要给我侄儿省奶粉钱?
苑飘飘怒气喷发:“路痴,你居然敢怀疑我!小心你回来我把你脑袋敲烂,让你再不完整一次!”
好,这下我确认这个人绝对是苑飘飘无疑,太恐怖了。不过她干嘛戳我痛处,我本来就不完整了……
我突然想到我出门之前对杜晓说,我回去后说不定就不是完整的我了……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有惊人的先知能力。
表姐又在那边叮嘱了我几句,便挂了电话,我一看通话时间:17分36秒……我有跟她说那么久么? 还以为最多两分钟,真是时光如梭啊……
不对,是顾扒皮手机烂了吧?怎么也不至于是二十分钟……多按了一下通话键,却发现表姐的电话号码前出现的箭头是指向飘飘的名字,意思是拨出电话……
我拄着下巴,脑海中渐渐形成了两个推测,第一,顾扒皮的电话完全崩溃,坏的连这个都紊乱了。
第二,电话是顾扒皮打过去的,而且在找我之前,顾扒皮和我表姐先缠绵了一会儿?
我心里小小的不舒服,为我表姐夫默哀……
回过神来,我好像听到身后顾扒皮和汪东在交谈,转过身来,正好捕捉到汪东带着嗤笑的一句话:“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激怒我,让我有可趁之机,可惜她轻易做到了。 ”
所谓哭的深意
他们两人都是惊人一致的表情,面上淡淡的冷,仿佛要将所有的真心都藏在那张脸后面,唯一不同的是顾扒皮依旧冷静的令人发指,而汪东表情的肃然,因为唇角的一抹讥讽而破碎。
我略微歪了歪头,不大明白他们能有什么说的,而汪东最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我看向他们,顾扒皮向我抬了抬手,手指微微蜷起,我鄙视的眯了一半的眼睛,那个姿势如果再配上几声“啧啧”,简直跟招呼狗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我还是走过去,将手机塞在了他微微向上弯起的手指上,手指乔装无意的挠了一下他的手心,他手微微一颤,脸上表情出现强自的隐忍和克制,我立马忍住想笑的冲动,心情大好。
万事抵不过看顾扒皮吃瘪,我果然是被压迫久了的劳动阶级,稍微翻身就能兴奋成这个样子。
看向汪东,他已经别开了眸子,呼吸有些急促,我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去,我狠狠的咬了咬嘴皮,要死是吧?我自己找死可以么?
我平静了一下呼吸,张口的声音却还是有些别扭的沙哑:“汪东,给我个说法吧,最后,让我死的清楚明白些,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问完后,我觉得我已经赌上了我所有的尊严,其实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了。以前我无数次鄙视过那些小说电视里的傻女人们,都被抛弃了舍弃了放弃了,再去问个别人有没有喜欢你,不是傻到极致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事情到了我头上,我才发现我他妈的真是个傻子,最傻的傻子。
汪东闻言一怔,然后转过来看向我,眸中闪动着不敢相信的错愕 ,可最后却化为了和他表情一致的淡讽,他在我的注视下,转了目光,然后摇了摇头。我的心就这样随着他缓缓摇头的举动一点点沉了下去。果然是这样的答案……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制止自己要流泪的冲动,转过身,正准备迈步离开,却听到他低缓的声音:“路路,你知道么,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心爱的人,也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可你却无法给她幸福和承诺。她仿佛永远生活在阳光下,而你,却在阴暗中不敢迈出一步; 恐将她也带入了这份阴暗……这样的感觉你不懂。 ”
我一时楞在那里,找不到任何话说。待一双手扶上我的肩膀,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酷热的阳光下禁不住的颤抖,我微微侧过身,才发现身后的是顾亦南,他表情肃然,对上我带着惊诧的目光后才轻声说:“他走了。 ”
我转过头,早已在密集的人群中看不到汪东的身影了,我对顾扒皮扯了扯嘴角:“总经理,不好意思害你久等了。”
“你想哭么?”他却另开话题,径直问道。
我稍稍一诧,随后摇了摇头:“我不会再为了他哭。”
“是么?”他稍稍挑起眉梢,表情中带了些微不可查的挑衅。
我将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笑着搓了搓手:“是啊。”
“可我觉得你哭哭会更好。 ”他磁性的声音里难得的温柔。
我继续笃定的摇头,随后咬了咬嘴皮,“总经理还记得我表姐的婚礼那天的事吗?”他肯定忘不了吧,就我发生那糗事,还是他提醒我,我才想起的。
他微微沉吟,然后手拄着下巴回忆说:“哦,那天你给你表姐唱了首歌……”
“什么,我上去唱了歌?”我差点呛着,真是醉的人事不醒了吧我……我唱的啥歌?
哦,我想起了,苑飘飘在婚礼前就跟我说过要我上去唱那首她逼着我学的《姐,你睡了吗?》,我还以为我醉了就没唱成,结果我完全是酒后发挥……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愿我没在上面打个醉拳之类的。
他眸中光亮一闪,唇边微微上扬了寸许,接着说: “没事,唱的挺好。”
我干笑两声,他是在真心夸奖我么,为啥我觉得汗毛倒立?
我咧了咧嘴角:“继续,后面呢?”
他表情颇为沉重:“后来啊,你一直在流泪,我出于好心给你递了张纸巾让你擦擦……结果你却一把抓住我说,你流的不是泪,是喜悦……”
嗷嗷嗷,老天,你降道雷劈死我吧,千万不要客气!就是别告诉我,我那天还干了其他的傻事!
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怯生生的说:“……然后呢?”
“后来你为了彰显你心情好,给我讲了两个笑话,讲完后看我不笑还一脚踩上椅子……”
“停!就到这里,足够了!”我喊住他,娘喂,我的形象……我不求老天爷了,在日本上空的老天爷也只懂日文。
整理了下心情后,我对着他满是巴结的一笑,“总经理真是记忆过人!嘿嘿!”见他脸似是没什么心情听我拍马屁,我清了清嗓子说,“其实那天是汪东走后一周年,我曾经发过誓,为他,我只会哭一次,半次也不会多。可偏偏那天是表姐跟表姐夫结婚的日子,表姐夫出身也不好。以往我总想,表姐夫和表姐都能在一起,我跟汪东也一定可以,毕竟比较起来,我跟他之间,差距还够不上悬殊。可惜……汪东并不是表姐夫……所以表姐结婚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受刺激……”说到这,我又有点想哭,汪东只是自私,不是么?他说的对,我不懂,不懂明明是自私,却还有那么多借口,说他其实为了你好,为了能让你幸福,为了不牵绊住你寻求更好的!其实都是自私!真相是,他怕我成为他的牵绊。
他去年走的时候说不出口这些理由,可能他也知道这是多么可笑的借口。不过是啊,汪东应该适合更好的,一个有钱的女孩子或许才是真正能配的上他的人,我只能是他的负担。所以还是该怪我自己。
路迟,忘了吧,再努力,或许你也能找到更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挂上笑脸,“表姐以前也跟表姐夫吵过架,因为钱的关系,她拉着我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绝对不要找个穷人。这句话在我跟他分手之后,我也反复这样对自己说,我再找男朋友,绝对不要穷的……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要靠着个有钱人!”
顾扒皮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这是什么目标?”
“宏伟的目标!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觉得人生多么美好,蓝天,大地,生我养我的母亲……
“所以总经理,你有啥有钱的好朋友不妨介绍我认识一下。”我狗腿的拉着他,不是有钱人都该认识很多有钱人么?
“我的好朋友没有比我有钱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表情隐约有些自得。
“我不要你那么有钱的。”我瘪嘴,臭屁个什么劲,要那么多钱来干嘛?跟苑飘飘说的一样,接连不断的打几十年国际长途?我有病才那样……(==女儿,钱不是你想的那样花的……)再说顾扒皮没认识比他有钱的说明他社交狭隘。
“嗯?”他隐隐磨了磨牙齿,“你不是说宏伟的目标么?”
“也是哦, ”我突然觉得对人生又充满了希望,顾扒皮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既然宏伟,那就一定要找像你那种等级的人。 ”一定得是人,千万别是王八等物种,还是个会扒皮会冰人的王八……
他看了我半晌:“你反复强调人这个字眼是什么意思?”
哎呀,被识破了?
“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不靠着人靠什么?”我假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纯洁的看着他。
他冷笑了两下,我的鸡皮疙瘩也就随着起来了,顾扒皮真是强力冷气机。
你想夏天随时保持凉爽么?找顾扒皮吧!你想有不费电的空调么?找顾扒皮吧!你想随时可能死于非命么?找顾扒皮吧!
我眼睁睁看着他拍了拍我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先靠着门吧,别摔了!”
说完就边步向前走去。
我冲他背影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顾扒皮真是神经错乱,大街上我到哪里去找门?
在原宿随便溜达了一圈后,我们去了银座,给苑飘飘买她要的那些东西,看着顾扒皮爽快的刷卡,我缓缓摇了摇头,这就是爱啊,那么多钱,吭都不吭一声。
下手扶梯的时候,我戳了戳他手臂:“总经理,回去后你别说这些东西是你给的钱啊。”
他看了我一眼:“难道飘飘会相信你有钱买这些?”
“当然不信。”我没被他搜剿之前也没这么多钱,何况被他清空了,“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表姐夫怎么想。 ”
顾扒皮饶有兴致的挑眉看着我,似乎等着我进一步的解释。
“你总不能真想着破坏别人夫妻感情吧?”我咬牙看他,太没自觉性了。
“你说说为什么我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他唇角微微上扬。
嗨呀,这娃看不起我的观察能力是吧?我瘪了瘪嘴,满是不屑,“其实吧,你跟表姐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表姐了。 ”
顾扒皮若有所思,“哦,难怪你见我第一面就说我比你表姐夫帅,原来是这个原因。”
“是啊是啊,你看你又比我表姐夫帅,又比他有钱,多伤害他自 心啊,所以……”我思考着措辞,毕竟顾扒皮是我上司,我不能太直白。
“所以我对你来说,从来都只是暗恋你表姐,伺机想破坏你表姐婚姻的角色?”顾扒皮有些咬牙切齿。
其实并不完全是,正确答案应该是暗恋我表姐却因为表姐另嫁受到刺激从此不相信女人改变性取向投向男人怀抱甚至和自己弟弟发展了一段不为世人接受的震古烁今空前绝后的不伦之恋旷世奇缘让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直叹可怜人也有其可恨之处的苦情角色外加欺压善良勤劳弱小无产的我不顾情意妄想报复我以取得报复表姐的心理上愉悦的资产阶级惊天大反派! (路迟友情提醒:请一口气读完,谢谢合作。)
“路迟,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一件什么事么?”顾扒皮转眼间放弃了怒气冲冲的表情,一边做出沉思状一边说道。
“什么事?”我疑惑的看向他。
“我觉得你还是需要找个地方哭一场。”他郑而重之的看着我说;。
“我不觉得……”我唇角抽搐,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妙,难道我的腹诽被他听到了?
“我反复思考了你今天对汪东说的话,那一句‘顾扒皮不是我男友却也可以做这些’让我非常介意……我在你心中是怎样一个人?”顾亦南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我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的脖子渐渐收紧。
怎样一个人?会扒人皮算不算属性?“很好的人……关心下属……热爱……生命! ”要找顾扒皮的优点真不容易,我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我没问你这些,”他微笑,步步紧逼,“不是你男友?可以做哪些?还有,顾扒皮的称呼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待我觉得我已经招架不住的时候,他却还拉起我的手,认真的盯着我手指,那表情让我想起容要那针刺紫薇手指之前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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