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把他当作是为你而唱吧!”
“我又不认识他。”朵朵像是认为他很白痴似的横他一眼。“他十五岁出道一直红到今天,不可能有时间谈恋爱,又怎会失恋呢!”
“那些唱失恋歌的难道都是因为失恋才唱的吗?”
“我还是习惯以前的沈沧浪,潇洒、帅气!”
柳善耘很想笑,又感到放心。沈沧浪再红,在张君美眼中也不过是个唱歌卖艺的,或许会商请他拍广告,却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两人无缘,实在很幸运。
他把电视关掉。“该念书了。”
“哦,可怕的期末考终于要来啦!”
花朵朵在班上已感受到如临大敌的气氛,她也要加油,不愿在最后关头掉到十名外,被柳善耘取笑,海外旅行也飞了。
她以不曾有过的冲劲卖力用功,柳善耘看了也不得不感佩呢!
第八章
快乐的毕业旅行终于来临。
学校为了不影响上课的时间,刻意将毕业旅行安排在寒假,也算是校方的一番苦心吧!
柳善耘在最后关头答应成行,于是一路上,学生们就多了三位老师照顾,自然,再加上乔岚音和视天姿啰!
他理所当然和三年一班同车,和导师坐一块,乔岚音和视天姿也被有默契的学生邀请上车,八成不安好心,想瞧三角关系的热闹,这一路上就不会无聊啦!
许多学生把椅子旋转,因人面对面的坐着,花朵朵、贝皇珠、唐舞冬和班长坐一块玩扑克牌,全班轮流表演,连老师也不能豁免。一车的女生,只有柳善耘和司机是男的,他声明不会唱歌,学生自然不肯依。
“老师的小提琴造谐是一级棒的。”朵朵笑道。
不得了,全车的女生起哄。
“我没带小提琴,这样好了,我讲一个我在美国念书时的小故事。”征得大家同意,善耘对着麦克风说:“美国的风气比较开放,中国女孩到了美国也变得敢于主动追求异性,但我一心只想赶快拿到学位回国,实在没心情去追女孩或被女孩追。有女孩主动,换了另一时空,或许我会受宠若惊,但在当时,我只想逃避,后来真是被烦得没办法了,就请我姑丈寄一张女孩子的照片来冒充我未婚妻,我姑丈真的寄来了,结果反害得我被同寝室的人笑了一顿,你们猜为什么?”
有人猜,“照片上的女孩子太丑了。”
“不对,她非常漂亮。”
有人猜,“那是一张两人合照,有男有女,男的却不是你。”
“也不是。”柳善耘笑道:“原来我姑丈没弄清楚我的意思,寄来他女儿的照片,而她只是国中生啊!”
“花朵朵?”有人大笑。
“你们想想,我都已宣称有未婚妻,并且要拿出证明,结果照片上的人却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美国同学更有人猜她是小学生,被笑一顿已是好的,去找卫生眼的也不少呢!”
嬉笑声不绝,花朵朵成了注目的对象,红着脸,自己也感好笑。
“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她咕哝道。
又笑又闹的,许多人均忘了坐车的单调,但也有人开始晕车了,知道自己有晕车毛病的,早事先服下免晕药,没想到自己会晕车的,开始尝到头晕胃翻的痛苦,花朵朵不幸的正属于后者,脸色渐渐发青。
有经验者均知,像公车、游宽车这类大客车最是造成晕车的祸首,好些人坐火车、轿车均没事,一上大巴士,人多加上封闭的车窗,顿感空气混浊,头昏脑胀。
“我不想玩了。”朵朵难受的放下扑克牌。
“你该不会晕车吧?”唐舞冬大惑稀奇,她不曾晕过车,太健康了,欲一尝病西施的依人神态也不可得,有时想想满遗憾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班长刚好拿到麦克风,尽责的报告,“老师,花朵朵晕车。”
“谁有带免晕药?”导师站起来发问。
“要事先吃药才有效,等晕车了才吃没用的。”有人拿出药,又补上两句。
柳善耘走向后面来,班长起身,让他坐在花朵朵身旁。
“想吐吗?”他问。
她摇摇头,不想说话。
“你大概不习惯坐公车。班长,把我的行李拿来好吗?”
他从行李中拿出一个黑色皮质的随身包,找到贴布,五元钱币大小的日制免晕车贴布,贴在花朵朵耳后的穴道上。
“休息一下,不要再去想晕车的事,很快就好了。”
朵朵靠在他肩膀上睡觉,奇怪,没有人感觉不妥。
“老师,那种贴布哪里有在买?”有人过来小声问。
“日本。你需要吗?”柳善耘留下四片,剩下的交给班长,有需要的人去跟班长拿。
一觉睡到中午,已到目的地──溪头。
“哇啊,我现在觉得很舒服。”朵朵伸个懒腰,又生龙活虎了。“咦,你在看什么?”他手上一本原文书,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她见了就头大。“出来玩你还看书?”
“打发时间嘛,反正沿途也没什么风景好看。”
“你道行真高,不晕车还看得下书。”
“习惯了。”
“这本是什么?”
“糖衣陷阱。”
“我知道,”贝皇珠很快接口,“就是汤姆克鲁斯演的‘黑色豪门企业’。”
“这么厚一本,天哪!干脆看电影好了。”朵朵咋舌。
“电影院可不能随身携带。”他一句话便堵了回去。
下车后,一人发一个便当,进入溪头,便见三三两两穿制服的学生聚一堆吃便当,游玩时吃便当也是人间美味,完全不同在学校时吃便当的心情。
三个小时游溪头,够走的!
漂亮的女老师穿着新款的高跟鞋,这时叫苦可来不及啦!花朵朵她们四人,有意的跟紧柳善耘、乔岚音、视天姿,在他们身后评头论足。
“我就是比较喜欢乔老师,穿着打扮一看便像是来玩的,不像她,窄裙、丝袜、高跟鞋,摆明来钓凯子的。”
“你把柳老师当凯子?”
“不是啦,就是觉得她太做作了。”
“男人不是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吗?我觉得她很高明哩!”
花朵朵意外的沉默,一颗心沉甸甸的,似被什么压着。她也不懂自己的心情,只是本能的扯开喉咙大叫:
“大哥──”
六人全吓一跳,回头看她。
“走得脚好酸哦,坐一坐好不好?”她笑开脸,深明柳善耘不喜欢人无理取闹,但他是疼她的,绝不忍心她受苦。瞧!她多聪明,已渐渐捉住善耘的心思。
他们停下来休息、拍照、吃零食。
“好。”他把相机交给乔岚音,拍完后,又帮她照了好多张,算一算,整卷底片几乎装满了花朵朵的身影。
“大哥,我们合照一张吧!”
“拍回去给姑丈看。”他说。
再回到车上时,每个人均略现疲态,导游小姐很有经验的不在此时带动唱游,车厢内变得安静了些,有人闭目休息,有人低声交谈。
柳善耘继续看完小说,暇豫悠然、自在适意的态度,落在小女生们眼中,各自揣想:这就是大人气息吧!节度大方、温和尔雅,大大不同于毛毛躁躁的小男生。
枯坐了大半个时辰,花朵朵无聊得猛打呵欠,好像坐在车上的时间比下车玩的时间长,受不了啦,有事大哥服其劳,她朝前面的人喊:
“柳老师,你讲故事给我们听好不好?”
“你几岁了,还要听故事入睡?”善耘头也不回的反驳她。
“我好无聊哦!如果可以像科幻片中的主角一样,一变就变到目的地,省掉中间乘车的过程,该多好!”
善耘呵呵一笑。
“大哥笑了,大哥笑了,讲故事嘉奖我吧!”
他不禁为她天真的话所动。“我可不会讲童话故事。”
“就讲你目前正在看的那本书的内容好啦!”
善耘走到她座位旁,“不要打扰其他人的睡眠。”班长坐到另一边去,让他坐下来开讲“糖衣陷阱”,从一名快取得博士学位的法律系高材生去应征一家薪津、福利十分诱人的律师事务所开始……很快的,前后左右多了许多颗小头颅,聚精会神的听他条理分明、高潮迭起的描述男主角对金钱的渴望、卖命工作以致忽略妻子、公司在每一位律师的家庭和车子里安装窃听器,疑点一一显露,出差时偶然的出轨却不知被公司的侦查长偷偷拍下镜头……
他讲完,朵朵也报销了一筒翘胡子洋芋片。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心蛀牙。”便回到前座去了。
朵朵愣然的望着他高挺的背影,唇角闪出一朵微笑。他揉头发的动作多温柔啊!
“老师说得好精采哦,以后出社会找工作真的必须谨慎一点,误入贼窝可不得了。”班长打量人的目光落在花朵朵身上,“你真幸福,可以每天听老师讲故事。”
“我也是闺女上花轿──第一次!”她坦率的说。
“喂,老师在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一张张好奇的表情,朵朵不禁觉得有趣,侧头想了想。“很平常啊!吃睡、听音乐、看好多的书、偶尔拉小提琴,最常做的事就是督促我念书,还有打电脑,他很喜欢电脑吧,花很多时间在上面。”她没说他练单杠、体操的事,实际上善耘已声明不要她去打扰,所以该算是他的秘密,说不得。
晚上住宿大饭店,可以外出用餐、自由行动;当然啦!吹风机、卷发器、华装炫服、丝袜、高跟鞋,甚至化妆品纷纷出笼,保守型的至少也换上便服,三五成群呼啸而去。
花朵朵换上一百零一套的小礼服,存心把其他人比下去。裙摆盖到小腿的小礼服当洋装穿略显慎重,但不可否认的,足以于夜色之中挥舞出绝世之姿。
在一楼大底等候的柳善耘,有些惊愣的看着她。
“你特地把它带出来?”
“不适合吗?”
“不,很好看。”他笑得很温柔。
唐舞冬和贝皇珠随后下来,按着,视天姿和乔岚音也出现了。
他心中嘀咕:连吃饭也得带上这么一串吗?
视天姿邀他一同用餐,他不得不礼貌的回她。
“我还要等两位朋友。”
“什么朋友?”朵朵轻声问。
“在美国时的室友,我的学长,住在这附近,我约了他们,他们说要立刻过来。”
刚说完,高高瘦瘦、一身书卷气的叶桐,和中等个子、肤色较黑的严活之,像一对门神似的堵在门口,柳善耘笑了起来,快步走向前去。
“阿桐!阿浩!”
“天啊!”严活之嚷道:“善耘你改性情了吗?我一进门就瞧见你被一摹大美女、小美人环绕左右,状至风流,不再做柳下惠啦?”
“都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善耘笑着要为他们介绍。
“不必介绍。”严浩之已迫不及待的拉起朵朵的小手,行个欧洲礼,以唇轻触她手背一下。“你一定是我们闻名已久的小表妹。”
朵朵缩回手,看向善耘。
“他叫严活之,你们几个给他一点面子,叫声严大哥吧!”
她们只是轻笑,一时不好意思出口。
“你们尽管叫我严浩之好啦,叫大哥多肉麻。”
他的爽朗倒使朵朵她们很轻松的叫出严大哥。
“这一位是叶桐……”善耘一一介绍,介绍到视天姿时,叶桐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一起去吃饭吧!还是你们有什么特别节目?”严浩之问三位小女生。
“我们想去逛百货公司。”舞冬说。
于是决定去百货公司的九楼餐厅用膳。
走出大门,冷风袭裴面,朵朵机伶伶的打个吟颤。
“你不穿外套?”
“学校的制服不好看嘛!”
幸好叶桐和严浩之各开一辆车过来,朵朵忙钻进车内。
百货公司离饭店不过十五分钟路程,开车的话屁股没坐暖就到了。
“你们先上去点菜,”善耘说道:“我和朵朵去买点东西。”朵朵不解的站在原地。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餐厅,朵朵的小礼服外面已加添一件帽子连身的及膝风衣式样的大衣,柔软、质感佳的料子,束腰带,居然与洋装十分搭调。
落座前,她把大衣脱下,披在椅背上。
“你变了不少,”叶桐深思状的盯着善耘。“比较有耐心了。”
“我若是没耐心也不敢去当老师。”他凝视回去。于是叶桐笑了,不再深掘下去。
“说实在的,”严活之怀疑的说:“你居然去当一名高中老师,听到这消息的朋友没一个不感到意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而想不开?”
“别胡扯了。”他又把他姑姑和女校长如何的那一套搬出来。
“当老师是件很神圣的事业,”乔岚音不以为然的反驳严活之。“怎么到你口中,变成了想不开、见不得人的事?”
“我是太惊讶了。我也是老师教出来的,怎敢轻视老师呢?只是惊讶!”严活之息事宁人的咧嘴笑笑。“一位企管系的高材生,一位学商的博士去教英文,不够奇怪吗?家里的事业正等着你接手,我很好奇你如何说服你那位姑妈?”
“我说过了,是姑姑拜托我的。”善耘面不改色的顶回去。
严活之哈哈一笑。菜很快上桌,他们不再门口。
闲谈中,得知叶桐是位财经律师,唐舞冬活泼的说道:
“我的第一志愿就是台大法律系。”
“很好,祝你顺利成为我的学妹。”叶桐举杯。
“舞冬将来在事业上必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善耘也祝福她。“个性活跃,有理想,肯努力,不成功也难。”
“谢谢老师。那小贝呢?”
“小贝较谨慎、守成,适合按部就班型的工作。”善耘很诚恳的说:“不管是做朋友、做妻子、做工作伙伴,小贝有一种令人信赖的力量。”
“那朵朵呢?”小贝喜孜孜的,好奇的想知道另一位死党又如何。
“朵儿嘛……”善耘竟感口拙。
“她是美女无大脑型的!”舞冬飞快的接口,“也幸好她没大脑,要不然美得像一朵花,谁往她身旁一站均黯然失色,鬼才跟她做朋友。”
在座的人均不禁感到好笑。朵朵气得雪白脸儿似桃花瓣一般红。
“朵儿很聪明,要不也不可能考进前十名,不是吗?”善耘公道的说:“她不是没大脑,而是没有太大的野心,在事业上或许不成大器,却是生活的大赢家,因为她懂得自得其乐。”
“可是,可是,”朵朵不服气的翘起嘴,“现今社会无论男女,谁不想出人头地!你这样讲,仿佛认准了我一辈子庸庸碌碌似的。”
“你不会庸庸碌碌的,小表妹,如果我没看错,你将成为名人。”严浩之卖关子。
“怎么讲?怎么讲?”三个小女生好奇得不得了。
“美丽的女孩也分好几种,如果美得像琼瑶小说中描述的,美得像首诗,眉宇间带点忧柔哀愁,或圣洁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那不好,容易‘红颜薄命’。而小表妹眉宇清朗,秀秀丽丽,面上一团喜气,正是在家袭父荫、出嫁承夫荫的福相。你想想看,嫁一个了不起的出色丈夫,你岂不是妻凭夫贵,也成了名人吗?”
“乱讲。”朵朵嘀咕。“看丈夫脸色,我可不干。”
“我看八成你老公得看你脸色。”严活之笑嘻嘻的看着柳善耘。“能让男人宠爱入骨的女人可是万中挑一,哪敢不听话。”
“阿浩!”善耘不悦的瞪着他。“你开算命馆是不是?”
“我是看你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技痒。”
“唐舞冬和贝皇珠是朵儿的好朋友,常到家里玩,接触较深,于是我对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