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爱上不该爱的人?柳意莫名地看着自己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半晌,收回心思,看到桌上的酒水,心中陡地浮起淡淡的怅然……
徘徊不去。
◇苍◇寰◇七◇宫◇
一样热闹的宴席,只是主角换了。
场地中央,一道艳丽的红色人影,狂野地舞动着。衣袂飘飘,舞者的面容在飞舞的长袖间,半遮半掩。
忽然一阵风过,却见那人回眸一笑,什么媚眼如丝,什么天地失色,皆是无法再去比拟。坐在席间的众人,俱是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各个瞪着双眼,目露淫…欲,死死地追随着那随风起舞的艳资。
乐声渐渐停止,起舞之人翩然地转了个圈,收手立足,半垂着脸庞,嘴角是轻浅的笑花,声音低柔缱绻,“天央献丑了。”
只一笑,便惊艳全场。
红衣舞者,微垂着眼眸,余光收尽各色贪婪的表情,却不见半丝不悦,唇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
“好,好!”一道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全场的静寂,却见一个矮胖发福满面胡须的半老男人,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上位的青年,“三殿下,人说我鸿承十二皇子艳冠三国、貌美无双,今老夫一见,十二殿下果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尤物啊!”
“哈哈,”被称为三殿下的青年也爽朗笑开,眼神深沉,瞥了眼安静地站在那里的人,“那是,十二的美,可是人间少见哪!既然韦老这般赞赏十二,本殿就让十二好好伺候您。”
韦老涎着脸,口中连连推辞,“老夫怎敢让十二殿下伺候……”
承天央面色无异,款款走到韦老的席旁,盈盈一笑,半跪下来,纤手执起酒器,“韦老您谦虚了,能够伺候您,是天央的荣幸。”
韦老脸色得意非凡,哈哈一笑,席下的手在承天央身上狠狠地拧了把,便就着天央送到嘴边的酒器啜了口酒。
承天央由始至终都是淡笑着,为那美艳的容颜更添一份亮色。
仿若浑然不知韦老的动作,鸿承三殿下承天逸神色愉悦,与众人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忽听到一人开口,道:“那苍寰国司苍小子够狂傲,竟然不顾朝臣反对,一意孤行娶了个男人作妃,啧啧,也不知道那个太子妃长得如何,竟能令那个被苍寰人传得像神一般的人死心塌地哪!”
此言一出,众人都被挑起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有说那太子妃的相貌,有说那司苍卿的新政。
一时,热闹非凡。
承天逸边听着众人的话语,边浅啜着清酒,高深莫测地笑着。另一边,承天央也半点不好奇,只是安静地替这些重臣斟酒喂酒。
殿外,月攀上了枝头,银色的清辉淡淡地笼罩整个皇宫。
屋内,红烛摇曳,燃起点点的温情。
原本素雅的装饰,如今全部还成了大红色的装束。床前,有情…人交首低语。
一切该行的礼数都进行完毕。司苍卿挥退所有伺候的人,来到一身红色的凤岚面前,看着对方有些无措的样子,一伸手便将他揽进怀中,打横抱起。
“主子……”
喜庆的红,衬着凤岚清秀的五官显得些许的妖…媚。
司苍卿动作轻柔地将凤岚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一个翻身也跟着上了床,压在对方的身上,双眸凝胶着凤岚的眼睛。
预感到能发生什么,凤岚微微脸红。实际上,自病好了后,这几个月来,他便一直与司苍卿同床共枕,更时常是□愉。
司苍卿吻上凤岚的眉,唇点点地下移,一直来到对方的唇角,声音低沉中带着慵懒,“岚,自此你就是我的妻,是苍寰太子妃,也是未来的苍寰皇后。”
“嗯……”凤岚不自觉地轻吟着,双手紧紧攀上司苍卿的肩臂。
看着这人雾蒙蒙的眼中映着自己的倒影,司苍卿顿时眸色一沉,抬手一挥,大红的床幔便落了下来,遮住里面无限风情。
时轻时重的喘息、呻…吟,夹杂着偶尔的惊呼,久久地回荡在新房内……
直到,红烛燃尽。
人笑春…梦几多时?金猊香烬烛成灰。
边城野外觅神医
梅子黄时,霪雨霏霏,连月不开。
“卿儿,不用你如此麻烦,”半靠在南海寒玉床上的皇帝,神色不苟同地盯着司苍卿,“你政事繁忙,难以抽身……”
“父皇莫担心,”司苍卿打断皇帝的劝阻,神色坚决,“朝中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前后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会有麻烦。”
“随你吧,”司苍绝天淡淡地笑,脸上的疲惫缓去许多,带着些许的神采,“只是,等你到了皖城,医神传人还会在那吗?”
“嗯,”司苍卿走到窗前,外面的阴风时劲时弱,又是烟雨季节,好在今年的雨水不猛,只是绵绵不绝地下着小雨,“我顺便沿途察看一下南江水情。”
去年刚经历了一场水患,又是新政伊始、百废待举,如今的苍寰可是再经不起更多的天灾人祸。
“也好,”皇帝想了下,附和道,“你要带哪些人上路?”
“就我和秋屏天,”司苍卿淡淡地回道。此次若不是秋屏天遍布民间的密探提供了些线索,医神传人怕还要些时日才能觅得;那日,秋屏天听说他准备微服出宫,便提出一路同行,说什么要去视察一下南方的一些商号。
司苍绝天挑挑眉,“不带上凤岚?”
“宫中的事情,还有影卫的事情,都交给他。”司苍卿解释道,如今和凤岚成亲后,更多的事情便落到了对方身上,所以也难以像以前一般,时刻在一起。
“何时出发?”
“明日。”
夜,拉下垂幕。
大红色芙蓉帐内,鸳鸯衾被凌乱地被踢在一边,半垂在床沿,两道健壮的男性身躯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烛光透过床幔,昏红的色彩暧昧地打在那起伏的人身之上。
剧烈的动作戛然而止,两人的躯体密切地重合在一起,只余交错着的喘息声。
“主子……”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凤岚眼眸半合,感觉到耳边火热的吐息,喑哑地低语。
“嗯?”司苍卿慵懒地应声,一手缓缓地游…走在身下之人的腰腹,享受着那细致的触感。
轻轻睁开眼眸,凤岚凝视着贴在面前的俊容,原本几乎不沾染尘烟的脸庞,如今也染上丝丝情…欲的绯色。
不舍,在心底绵绵滋长。这般感觉,还未分离,便是思念。
喟叹一声,凤岚眼波迷离,喃喃低语,“早点回来……”从来,他们没有分开过,自己总是如影子般跟随着这人,如今……
成为苍寰国太子妃的他,有了更多的责任,司苍卿也信任地交给了他许多事情。纵是不舍离开这人,但他想并肩站立在这人的身边,不再是躲在身后。
“嗯。”淡淡地应了声,司苍卿轻轻吻上凤岚眼角的湿润,每每欢…爱,这双清澈的眸子仿若交织了濛濛烟雨,令人动情而柔软。
“主子,”凤岚微微抬头,吻着司苍卿的颈项,声音沙哑而含糊,“抱…我……”
未再言语,司苍卿以直接的行动来回应着他的请求……
长夜未央。
晨曦淡薄,天色阴沉,偶尔有几点雨滴落了下来,沥沥地,惆怅如分别的心绪。
宫门外,一辆简朴的马车前,穿着黑衣的司苍卿轻搂着凤岚,在他的唇上轻浅地印上一个细吻,“回去吧!”
说罢,司苍卿放开他,便转身上了马车,随之,凤湘一扯马缰,挥起马鞭。
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凤岚静默地伫立在原地,良久。
放下帘子,秋屏天带着些许促狭地笑着,“殿下,你还是第一次和太子妃分开吧,这般难舍难分……”真看不出,那平日沉默内敛的凤岚,也会如此情意绵绵。
司苍卿只是沉默,事实上,此刻确实有些许不舒坦,自第一次离开蓬莱阁之后,无论是哪里,凤岚都是默默地站在身后陪着自己,这样的习惯,早已经深入到彼此的骨血里了吧!
看着司苍卿静默中透着深思的神色,秋屏天不再嬉笑,眼神有些朦胧,轻声自语,“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呢!”
羡慕,这是每次看到他二人相处时,心底涌动的情绪。只是,秋屏天微叹,自小混迹人群,他也见识过不少恩爱的伴侣,却从未有如今这般的感觉。这样的羡慕,到底是为何?
司苍卿不予评价,只是说起了此趟出行的安排,“你要去哪里?”他的目的地是边城皖城,怕是不与对方完全顺路吧!
“呵,”秋屏天低低地笑着,“说来,殿下可不要怪责。我啊,是听闻殿下要出行,才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手下那些人,想着趁机和殿下一起出来,权当作游玩了!”
司苍卿微微点了下头,秋屏天一年来将他交付的事情都做的很好,也一直没有过休息,此次倒也不过分。而且,对方见多识广,一路上也可以为自己介绍下各地的民情。
不再交谈,司苍卿随手拿起折子,处理起公事来。
◇苍◇寰◇七◇宫◇
天空阴云密布,太阳躲在云层后,隐约留下光影。树丛交错、杂草乱石的山林间,三个人小心地行走着。
“殿下,医神传人真会住在这里?”仔细地踏在乱石上,秋屏天眉头微皱扯开刮在衣服上的荆棘。
前几日,他们终于赶到了皖城,只是这里太偏僻,他们连车马都无法使用,只好一路步行。而关于那医神的确切消息,那些村民也不清楚,只道偶尔会有个大夫来行医,长年住在这个不知名的山里。那大夫医术高超,但性情怪异,从不曾见到他开口说话,也无人知晓他的名字。
然,在这个消息闭塞、生产落后的小山村,那人几乎被村民视为神仙。
“要是有人得了急病,就到三里岗叫唤几声,然后神仙就会从天而降。”村里的老妇人感恩戴德地说道,“神仙大慈大悲,我何坪村才能安生地过活呢!”
司苍卿停了下来,抬头遥望了下,不远处树林稀疏了不少,横错着的杂草间是个挺大的山洼,水流从中流出,形成一道小小的山涧溪流。
“应该是这边,”他们是根据何坪村的村民指点,一路走来的,过了山洼,再沿着上面的小路攀上山岗,便到达了三里岗了。
正说话间,便听到轰隆一声,却见天地霎时变色。
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说也不巧,这一路来,虽是阴雨连绵,但都未像此刻般,暴雨倾盆而下。
“主子,”凤湘连忙地拿出几副斗笠和蓑衣,“您快些披上!”
静默地穿好蓑衣,司苍卿看向那山洼处,水流涌动而出,便回转身,对着秋屏天二人,“我们今天先回到村子上。”
这般雷雨,在山中行走极为危险。
“也只有这么办了,”秋屏天淡淡地笑着,便率先下山走去,脚步有些迟缓。
天色,越发地黑沉。道道闪电,在天地间耀武扬威。
“咔——”
一道巨响,司苍卿飞身将秋屏天拽到怀中,脚步轻点在乱石上,跃出几丈之外。
“嗯哼,”秋屏天脸色苍白,闷哼了声,咬牙道:“怎么……”
话还未说完,便心惊肉跳地看到刚才身边的那颗粗壮的大树被雷电击中,倾轧地倒下,阻住越发急湍的涧水。
“主子,”瀑布般的雨声让凤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这里太危险……”
不用别人说,司苍卿也是清楚,垂眸看了眼秋屏天,“你的腿受伤了?”
秋屏天有些难受地哼了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心脏狂跳不止,“殿下,秋某怕是要连累你了……”
不一刻,山流迅猛起来。
司苍卿手臂一使力,将秋屏天紧紧地揽在怀里,道:“湘,尽快下山。”
否则,不仅是这雷电危险,怕山洪也要爆发了。不过,好在不远处还有个村庄,在另一边安全的高坡之上,应是能够免了洪水之灾。
“是,主子。”
便见苍茫的雨幕里,两道人影如飞燕般疾驰在乱林间。
瞥到秋屏天异常苍白的脸色,司苍卿淡淡地道:“你再忍忍。”
“没事,”秋屏天苦笑了下,自己还真没用,刚才上山的时候不小心给崴了脚,又因为不会武功,现在只能依靠在这个比他小上许多的男子怀中,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有些凉。
而在司苍卿飞身抱住他之时,斗笠也被不小心拉扯掉了,此时秋屏天的身上已经湿透。忍住脚腕上的疼痛,秋屏天双臂紧圈住司苍卿的脖子,眼神有些飘渺,盯着那掩在斗笠下的俊容,不时有道道雨水滑过。
静默地看了半晌,秋屏天忽然闭上眼,干脆放松地将全身完全靠到司苍卿的怀里,唇边复又挂起习惯的浅笑……
下了整整一下午的暴雨,终于在夜色降临时候,逐渐地停息。
简朴的泥土房子里,老妇人微带歉意,“老婆子记性差,倒忘记先提醒你们。那无名山一到六月都会爆发山洪。一般在下午的时候,会有暴雨,那山洼不稳,装不住水,一下雨就破圩,所以村里人在这个季节都少上山。”
“没事,”秋屏天坐在床上,笑着道:“我们都还得谢您的收留呢!”
老妇人摇了摇头,脸上的褶子皱到一起,“老婆子看你们都是好人,没什么谢不谢的。就是条件差,你们甭嫌弃!”
“怎会?”秋屏天笑道,抬眼看见从破旧帘子里走出来的司苍卿,已经换下了原本透湿的衣物,穿着一件破旧又不合体的麻布短衫,不由得失笑出声。
却见老妇人面色赞叹,“公子长得俊俏,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闻言,秋屏天笑得更欢。
“好了,老婆子去做晚饭,你们先休息吧!”说罢,老妇人便离了去。
风姿卓然清如雪
暗黄的窗户纸,破碎了些许,夜风不时从中吹过,哗哗地作响。
屋内,昏暗,阴影交错。
秋屏天侧躺在床上,盯着那坐在凳上闭目养神的青年,“殿下,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你若不嫌弃,就上来与我挤挤吧!”
司苍卿眼都没睁,“不用。”他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当然凤岚除外。
“呵,”似是明白司苍卿的想法,秋屏天不再坚持,只是精神抖擞起来,漫无边际地聊着,“我今日才知,殿下的武功那么厉害。”
司苍卿沉默。
微微扯了下唇角,秋屏天见司苍卿没有任何聊天的想法,遂也闭上嘴,只是默然地盯着对方看。
忽然,眼睛一亮,秋屏天半坐起来,道:“殿下,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欠了我一个条件?”
司苍卿睁眼,静默地回视着对方。
却见秋屏天笑得几分狡黠,眸色明亮明亮的,“我今天想讨个要求,殿下能否答应?”
“说!”司苍卿简短地回道,他承诺的事情,绝无反悔,即如今秋屏天要求实现当初的许诺,他也无所谓。
眼中波光流转,秋屏天盈盈一笑,如春风轻拂,“我想要殿下做的,就是,希望你与我做个朋友,真正的朋友。”而不是往日,他用在商场上的那一套敷衍之辞。
朋友?司苍卿微微有些疑惑,“如何做?”
扑哧笑开,秋屏天神色柔和几许,眉梢高高地扬起,“并不是做某个具体的事情,我只想,能和殿下像朋友般相处。我们相处时,我不是什么天下首富,你也不是太子殿下。我们只是自己……”
懵懵懂懂,司苍卿淡淡地注视着秋屏天,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将他的这般承诺换取这个条件,似乎有些……
朋友吗……
不陌生的词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