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些享受,似乎良久一来累积的疲累终于得到了彻底的休憩。
过去的事,他大抵是忘了七七八八,偶尔想起的一些片段,都是异常地虚幻。司苍卿心里清楚,他和莫清绝的身份不是对方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也懒得追问什么,过去的终是过去,或许也正是因为曾经太多的纷杂,所以才喜欢这里的幽静与安宁。
司苍卿自是不知,这所有的感觉其实是被一股韧一点点地控制并引导着,除却偶尔,他的心会有瞬间的空落,似是遗落了什么一般。只是再追寻,已然毫无踪迹。
吸着清新的空气,司苍卿遂缓缓地运起功来。手上凝气,他凌风而舞,脚下似生风般,人急速地飞驰在偌大的竹林里,周身的真气迫的竹叶纷纷摇摇,大片大片地飘下。
远处,莫清绝腰间别着碧色长笛,手上拎着一股竹篓,待看见葱郁的绿丛中那飘然飞动的人影,眼中也染上了雀雀欲试的神采。
不待深思,竹篓掉在地上,人已飞远。
敏锐地感觉到忽然迫近的气息,带着一股强大的压力,司苍卿迅速地飞转身,反手一击,身体急速地后退。莫清绝在对方掌风袭来的瞬间,便及时地躲闪开来,脸上更显兴奋,再一次朝那人攻去。
司苍卿脚下迅速地蹬着不同的竹干,身形极速后移,而袭击之人则步步紧逼,再一次挥掌而出。他遂一转身,手腕一转,强劲的流花剑气便直朝着那人击去。
莫清绝轻松一笑,身体向左一偏,便待继续攻击。却在这时,他身形猛地一顿,随即不稳地摔落到地上,整个人则勉强撑着靠在一棵竹上,煞白的脸色是异常骇人。
司苍卿微微吃惊,便飞到对方勉强落下,微顿了一下,便要伸手,却被莫清绝猛然推开。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疑惑地看着这人越来越扭曲的脸,心下涌出丝丝的担忧。
看着这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司苍卿终是轻轻地搂着对方,只感到莫清绝猛地紧绷着身子,僵硬地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抚在对方的后背上,为对方灌注真气,一手不着痕迹地扣在这人的手腕上,探了探脉。
……很奇怪的脉象。
好半天,莫清绝才反应过来,渐渐地便放松下来,微动了下,虚软的身体完全倚在对方的怀里。他闭着眼,只觉得浑身的冰寒,在司苍卿的运功下,一点点地变暖。
唇无力的扯了扯,莫清绝暗中自嘲:没想到,这一切比他想象的来得要早。以后,或许就不能随便动武了吧?
静默了许久,司苍卿终是开口问了声,“怎么回事?”感觉出莫清绝越来越平稳的气息,他缓缓地收回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旧疾而已,”莫清绝不甚在意地回道,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许高兴,“阿卿,你是在关心我吗?”
司苍卿没有回答,只冷淡地道:“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
“无事!”打起精神,莫清绝稍退开身,仰头笑睨着对方,“我刚才运功没太注意,不小心岔了气。现在已经好了……哦,对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的。”
淡淡地回视着对方,司苍卿只是等着对方继续的话语,只听得他说:“今儿正是春暖冰融,你整日呆在家里也怪无趣的,离这里不远处有条河,我们去泛舟垂钓,如何?”
这一说,司苍卿想了下,也觉得主意不错,便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
说着,莫清绝便一手牵着司苍卿的手,一边快步朝竹林外走去。
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司苍卿眉头微蹙了下,脑子再次浮现出模糊的片段。只是不能深思,否则,头疼恐又发作。
将莫名的情绪抛在脑后,司苍卿只顺着莫清绝一同来到了一处土堤上,面前时浩浩汤汤一条大河,堤下三三两两地停着木船。
莫清绝率先上了一只木船,浮动的船身便剧烈摇晃了起来,他走到船尾,看见司苍卿仍旧站在岸边,遂扬声道:“阿卿!上来!”
蹙眉,司苍卿盯着小木船,总觉得它无法承载两个大男人的重量。
爽朗的笑声被河面的风吹得很远,莫清绝微微晃动着身体,道:“这船能载四五个人的,不用担心会翻掉的!”
听对方这番话,司苍卿也不犹豫,便抬脚踩上去。哪知,刚站好,他便觉得整个船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人顺着船或左或右地倾歪。
司苍卿抬头,之间对面的青年,玩的兀自开心,更加猛地忽左忽右蹬着脚,整个船以更大的幅度摇晃抛起,水浪啪啪地打起,溅打进船舱。
司苍卿狼狈地站在船头,努力地想要稳住身子,衣服都被打湿了些许。
见此,莫清绝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下卷:独霸天下之纪元圣帝 误得君期奈朝朝(四)
“快点擦擦,否则会受凉的,”唇角还残留着笑,莫清绝自密闭的竹篓里拿出干布巾,为司苍卿擦拭起来,“阿卿,你也真是呆板,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跟着摇晃。谁摇晃的越厉害,就越不会有事。”
司苍卿只是冷漠地瞥了对方一眼,这个人寻常看起来温和安静,未料竟这般的顽劣。
“好了,我认错,不该这般作弄你。”莫清绝眯起眼,看着远处起伏的几叶小舟,叹道:“儿时,曾有一次和伙伴摇船,结果真的把船给晃翻了。那时害怕被责骂,我们几个等着衣服晒干了之后才回家,结果还没逃掉娘亲一顿罚……”
思绪飘远,他微叹,即便儿时被安排了许多训练,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莫清绝有些耐不住,偶尔也和乡里的小伙伴偷溜出去玩。现在想来,是莫清绝的母亲故意纵容的吧?只可惜,这样纯粹快乐早已不属于他们了。
“我果真老了。”莫清绝故意打趣:“怎么想起孩提时候的事情来了?”明明,那只是真正的莫清绝的记忆,和他自己并无多大干系,可如今却为何依然有些感伤呢?
河中央听者一小舟,随风轻荡着。
穿着淡绿色长袍的男子挺立在船头,轻轻地吹着笛子。另一个冷峻的青年,则是坐在船舱里,看着渺渺的河面上不时起落的沙鸥。
耳畔萦绕的曲调,异常地蛊惑人心,便是司苍卿也察觉了些许的蹊跷。
这时,嵌在船橹上的竹竿剧烈地动着,莫清绝突然弯腰,一把扯起鱼竿,细绳被抛到高高的,最下面还挂着一条肥大的鱼,正死命地蹦着要挣脱。
司苍卿微有疑惑地盯着那人将鱼取下放到水桶里。
待放好鱼,重新放上饵料,莫清绝又将竹竿固定在船边,抬头迎上司苍卿的视线,遂笑:“怎么样,我很厉害吧?”跟着,人便走到司苍卿身边也坐了下来,“阿卿觉得我刚才吹得曲子好不好听?”
司苍卿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好听不好听他不知道,倒是觉得几分诡异。
心下明白司苍卿的想法,莫清绝将笛子送到他的面前,道:“来,我教你如何吹吧!”
转开头,司苍卿继续看向远方。他对于学习这种无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愣了下,莫清绝随即自顾自地说道:“前些日子苍寰国内乱,据说是平民百姓被贱人用巫咒术给控制了。”间司苍卿忽地转头看向自己,他淡淡地笑,。不自在地咳了声掩饰着内心的黯然,继续道:“巫咒术大多要借助药物或蛊物才能控制人,但有一种却不需要,就是术音,巫咒术高手可以以声音来控制人,所以……”
莫清绝晃了晃眼前的笛子:“遇上术音,纵是武功再高,也难敌其威力。而我刚才用这笛子吹的,则是能够与术音相冲的混清音,我本想教予你,这样万一你独身遇到了有人施术音,便不会有危险。”他故意叹了声,“你既然不愿学,那就算了……”
“学!”
冷淡而坚定的一个字,让莫清绝怔了怔。
司苍卿淡淡地看着这人,有说了声:“现在教我吧!”直觉的,他总认为有一天会用上这个‘混清音’。
莫清绝扯了扯唇,“好吧……”随即,便开始仔细地讲解起来。
半垂的眼睑遮住眸光里的冷意,他本是特意教对方这混清术,仙子啊,心里却突然涌出了诸多的不甘愿。为何,这人明明早忘了以前,还是放不下那些过去呢?他也没想到司苍卿彻底地抛弃过去,只是要这人三个纯粹而已……
丝丝疲惫,莫清绝一下子觉得浑身无力。
原本正摸索着混清术的司苍卿,眼角余光瞥见莫清绝不甚好的脸色,手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放下笛子,看着这人:“怎么了?”
“啊?”莫清绝有些茫然地看着司苍卿清冷的眸,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随即扬起一抹笑:“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司苍卿微微蹙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人的脸色似乎一天比一天差。暂时把学习混清术的事搁在一旁,他自然地伸出手,探了探莫清绝的脉搏。
手腕轻轻睁开,莫清绝笑道:“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我的脸色就是这个样子,初见的人都以为我 有瘤疾呢!”
忙转开话题,他指了指笛子,道:“不是要学混清术吗?”遂仔细地解释起来:“施混清音首在于寄体,这笛子算是难得的宝物了,所以完全可以将他的威力发挥出来;其次,若要能够与术音抗衡,还是要看你的功力了,这不仅要你内力深厚,还需要很高的悟性……”
“所以,你能不能学成,还是要看造化了。”
北郡首府梓西城。
战争留下的痕迹几乎是看不到了,大街上吆喝的商贩、来往的行人,尽显盛世之景,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
一个青衣男子,神情淡漠地走过人群,踏进“玲珑阁”,也不管围上来嗲声娇笑的一群女子,只是径直朝着后屋走去。
“查的如何了?”隐藏的房间内,秋屏天坐在首位,少时这跪了一地的人,等了半天,却依旧是一片沉默,随即淡声道:“你们都是哑巴吗?我问的话,都没有人能够回答?”
没有什么压迫力的声音,却让众人俱是一震,为首之人连忙开口,艰难地说道:“回主子,没有,任何消息。”
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算盘,秋屏天绷着脸,抿唇不语。
底下的人,各个战战兢兢,不仅是害怕自家主子难得一见的发威,更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如今这个国家正面临怎样的危机。
良久,秋屏天突然松了口气,便起身离开,只叮嘱了声:“继续查下去。”
阖上门的瞬刻,秋屏天不由得闭了闭眼,手上紧握着腰间白玉小算盘,几乎拼着所有的力气才能压住心底的恐慌。
两个月了!司苍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们的世界……相信有如何?根本就无法压制无尽的惶恐和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绝望!
超重如今又凤岚他们几个撑着,秋屏天终是忍耐不住,亲自出宫。他要去找司苍卿的似乎凤无非,如今偏不天下的密探、影卫都找不到那人的下落。唯一的希望就是凤无非了,毕竟对方曾卜算出司苍卿的死劫,他担心……
可是根据线报,他一路追到北郡,还是没找到凤无非!
无力地靠在墙上,秋屏天仰着头,无意识地看着雕花的椽木,整个人迷茫无比。
“呦,秋大东家也会来这烟花之地?该不是出来偷吃吧?”
一道熟悉的戏谑嗓音乍然想起,秋屏天愣愣地转头看了过去,正见染霜然手中揽着一个娇俏的女子,慵懒地斜靠在转角处的柱子上。
“七公子?”
“嗔,”染霜然摇头叹息:“才几天不见,秋大东家怎么像变了个人样!”他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秋屏天一番,才道:“瞧你那傻愣愣的样儿,该不会是做生意被坑了吧?”
若有往常,秋屏天定会温和地笑着,不紧不慢地会上两句,但此刻,是在没有什么心思,收回视线,他垂下眼,茫然地盯着腰间的白玉算盘。
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染霜然邪笑地在女子脸上亲了一口,道:“小言,你先回房等着,你七爷待会再去找你!”
女子识趣地笑着应道:“奴家会一直等着你哦……”
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染霜然懒懒地走到秋屏天面前。斜睨着他,嗤了声,“秋东家不会真傻了吧?”
不愿在人前露出了一丝软弱,秋屏天迅速扫了对方一眼,淡淡地笑:“也许是累了。”便要离开,“七公子,秋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染霜然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心里梗着某些情绪,便挡在了秋屏天面前,笑得张狂,“秋东家,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我们也算是半个熟人,剪了面,就这么敷衍几句,莫非不将本座放在眼里……”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秋屏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哪敢?”他早就知道,染霜然和司苍卿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一直放在心里罢了!如今就爱你到这人,心下更是多了几许烦躁。
染霜然从不看别人脸色,稍有犹豫,还是把心里的话问出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你这么样子,该不会是司苍卿除了什么事吧?”鼻间哼了哼,“像他这般造孽,不出事才怪……”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喉际,见到秋屏天顿时煞白的脸色,染霜然神情一般,当即冷声道:“他真的出事了?”
莫怪染霜然不知道司苍卿失踪的事情,话说,他当初与对方不欢而散之后,就将飘渺宫的暗探都给撤回来了,知道瘟疫一事,又是在没忍住想那人透了消息。几乎是淡季,染霜然就懊悔了,便再次随后暗探,不再关注司苍卿的一举一动。
在后来,司苍卿回朝的消息是天下皆知,他也就不管不问了。
复杂地看着对方顿时肃冷的脸,秋屏天艰难地点了下头,轻声到:“卿弟他,失了消息……两个月有余。”
闻言,染霜然浑身爆发出戾气,眼神阴蛰地死盯着秋屏天,“你、说、什、么?”
下卷:独霸天下之纪元圣帝 误得君期奈朝朝(五)
清凉的风沐着乡间幽僻的小道,远望着,并肩行走的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处的竹林。
司苍卿迈着休闲的步伐,微微昂起头,往后则三三两两地扑腾在枝叶间的不知名雀儿,一边听着身侧之人的笑语,心下是继续恬适和怡然。
“今日收获颇丰,”莫清绝晃着手中的竹篓,还能感觉得出鱼儿在里面蹦跳,“晚餐就清蒸鲫鱼吧,阿卿,你觉得如何?”
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司苍卿毫无异义,只是瞥眼看着对方,这人的厨艺终于有进步了吗?自打第一次他吃了那极为难吃的菜肴后,对方虽时常躲在厨房里忙活,却识趣地从未将自己的手艺在呈现出来。
“应该没问题吧……”莫清绝喃喃地说,暗自琢磨着:“昨天我尝了尝,做的还不错。”
斜阳渐渐西沉,燃烧的红霞是异常的美丽。司苍卿坐在门外的躺椅上,双腿上放置了一本书。只是不如以往般专注地埋头评阅,而是若有所思的望向厨房,可以不时地看到男人忙碌的背影。
一缕炊烟,袅袅地自烟囱升腾,与偶来的晚风嬉闹。
平淡,静谧。这样的生活,让他心底升起了一种异常的虚幻感。
“砰!”
厨房猛然传来一阵巨响,司苍卿心里微惊,没有犹豫便起身赶过去,刚至门口,呛鼻的烟气夹着浓重的焦味扑面冲来。
感觉到有人进来,本来手忙脚乱的人回过头,见到来人,神情尴尬异常。
司苍卿走到灶旁,瞄了眼铁锅,遂无声地看向莫清绝。铁锅底部漏通的残缺口处中飙出几簇火苗,两条鱼都被烧成了炭黑状。
“额,不小心用过了力……”莫清绝讪讪地解释,声音渐小。
抚了抚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司苍卿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