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是谁先说出这句话的?一定不是没有读过书的黎民百姓,一定不是皇帝自己。喊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读过书的,懂得仁义礼信。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的疼痛只有自己知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真是这样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即便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都因为种种原因,干了些自己不愿意干的事,让孩提的梦想屈让了生存或情感,最终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皇帝有通天的法术吗?没有。皇上个头没有我的大,力气也比我小,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他为什么就可以任意地生杀那些武功高强者的性命,是谁,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利?
刀,在不同人的手中,就有不同的结局。
刀在侠客手中,它就是正义的执行者;刀在强盗手中,它就是邪恶的帮凶。一个人,就同一把刀。刀在自己手中,生命却主宰在别人手里。
战场上,杀声震天。铁蹄过后,是一堆堆尸体。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勇敢的人,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也正因为他们不怕死,他们脊梁挺直,如青松。所以,他们只能夭折。于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一个接一个悲壮地走了。贫瘠的土地上,留下他们洒下的热血。矗立的石碑刻着他们的名字。不过,更多的是,没有留下姓名,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那野草遍地的荒岭上,堆着一堆堆小山似的尸骨。陌生,不管是有没有名字的,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知道他们的,是他们踏过的土地。不过,那土地很快就长满了野草,把他们的尸骨遮掩掉。明月依旧,杨柳依依,黄昏村头,一个身影翘盼。苍苍银发随风飘扬,如野草。
巍峨宫殿里,皇上在玩乐。皇上身边的奴才们,也都活着。他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非但活着,且活得有生有色。太监们搂着女人,告诉皇帝说,敌人被打退了。而事实上呢,敌军长驱直入,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活下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黄河之水天上来,我们都是炎黄的子孙。
骄傲吧,因为我们都是炎黄的子孙。我们的祖先创造了许多奇迹。如长城。
没有任何东西不付出代价,就能够得来的。
站在奇迹上,我们都笑了。那躺在奇迹下哭泣的灵魂?有谁看见了?奇迹在不断地创造,于是,哭泣的灵魂也就越来越多。轮回,你相信吗?有一本书这么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往回看,分分合合中,历史就这么过来了,一路的悲壮和欢歌。你听到了吗,那野草丛中骨头上面的歌声,如诉如泣。
第一章死不瞑目
1、死不瞑目
阴森森地牢下,火炉里,木炭烧得红火,人在三米内,都热得直流汗,两个赤膊的刑吏,手里都拿着鞭子。
一个小个子,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两手被铁链锁在横木上,他的衣服上尽是裂口,衣服就像是用线将碎布穿成的,透过裂口,可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血痕,有如常年浸水的白墙。
“说,你倒底说不说。再不说,就有你更加好受的。”
火炉里的烙铁已经被烧得通红,红得晶莹剔透,似红翡翠。
“你是不是想尝尝这烙铁的滋味。你看,烧得红红的,如果用来烤鸡,那一定很好吃。”见过人真正的笑容吗。也许有的人见过,但一定只是仅看到其中的一种,另外的一种,很少有人看见的,因为,看见的人,都得死。手拿烙铁的人,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是那种笑容:面部肌肉被夸张地拉开,五官变形,狰狞的笑。
带着七品官帽的人,从长凳上站了起来,走向火炉,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之后走到小个子面前。吱吱的响声中有一股浓烟冒起。
“啊——”痛苦的叫喊声。乌鸦听到了,也停止了叫喊。
“再不说,你的胳膊可就像这木棍一样了。其实,你想想,你只不过是个奴才。平日里,诸葛府待你还不是同一条狗般,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呢。只要你说出来了,我就立刻放你走。”
小个子艰难地抬起头,两眼直视对方,满是血的脸上,挤出难得的笑。是轻蔑地笑。
“真的吗,只要我说出来?”
“对,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放了你。”
“你可不许骗我,我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想当初,我就是太相信老爷,所以才跟了老爷的。”
“这才对吗。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我都答应你。”
“我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我怕隔墙有耳。你把头伸过来。近些,再近些。”
戴七品官帽的人盯着小个子十来分钟,然后才小心地把头伸过去。
“妈呀!你敢咬我耳朵。奶奶的。打,给我重重地打,往死里打。”
戴七品官帽的,手捂着右耳。鲜血,从手缝里渗出。
“哈哈。狗官。别以为你手里拿着刀,嘴巴是我的,我不想说,谁也撬不开我的口。命是我的,要死要活,是我自己说了算。你就等着我到了地府变成恶鬼,把你勾去吧。”
笑声,让地牢摇晃。笑声,让一些凶狠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
“大人,他死了。”
“什么,死了?”
“是的,他自己咬舌自尽了。”
“他奶奶的,便宜他了。拉出去丢了。快。快。”
不怕活的人,倒反怕动都动不了的死人。人就是这么奇怪。
“是。大人。”
城外,狼子沟里,到处是白骨。夜,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风,呼啸着,打着旋儿,从人的身上卷过。火把,欲灭又明。远远看去,使得人更加地害怕,胆小的,早就浑身哆嗦地穿进被窝了把头蒙住了。胆子较大的,也关上门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
“老大。看这小子,年纪虽不大,但却挺有志气的,从头到尾嘴巴就是蹦不出半个字来,我们给他穿上件好的衣服,把他埋了吧。”
“嗯。”
黑夜中,两个影子,摇摇晃晃,若鬼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有所而为
2、有所而为
“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行行好吧,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街上到处是乞丐,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有些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乘着卖馒头的小贩不注意时,抓一个馒头就跑,发现了的小贩马上叫喊起来,抓小偷呀抓小偷。只可惜,拥挤的人群还是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道,没有人挺身而出。小偷边跑边往嘴里塞馒头,拳头大的馒头,他一口就咽下去了。小贩追了几步,突然记起,若自己这么一追,谁来看管摊子,于是,便停下来,冲着小偷的背影恶狠狠地骂,同时赶紧折了回去。让出的道又恢复了拥挤。
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但却都已发生了。
富贵酒店门前,跪着个男子。烈日当头,该男子已经跪了快半天了,这半天时间里,出入酒店的人不下百人,然而,谁也没多看这男子一眼,有的甚至连看都不看,熟视无睹地走过,好像跪着的男子是一尊雕像,或同豪贵家门前的石狮子。当然,也就没有人施舍他一个铜板了。一张饭桌围坐了三个身穿绸缎的男子,桌上却摆放着可以让二十个人吃饱的饭菜,且都是名贵的菜,酒已半酣,有的菜则连动都没动过。一条狗,肥肥地,在桌子低下懒洋洋地躺着,对身边的骨头看都不看一眼。
跪着的男子四肢健全,年纪约二十五岁左右,身上的衣服虽然肮脏破烂,但依然可以看出,那绝对是上等的布料,不是寻常人家才能穿上的。再细看他,眉毛如剑,双目有神,闪烁间透出几缕青光。可断定,此人非平常之辈,今日之所以沦落此地步,一定是家里遭到了巨大变故。正所谓:世事难料也。
“公子,你看,那跪着个人呢。”
“哪儿呢?”
“那呢。”
“嗯。看见了。一定是新来的吧。咱们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三人口吐酒气,脚步轻飘地下了楼,出了大门,朝跪着的男子走去。
“喂,要饭的,你是不是饿了呀?你想不想吃东西。红烧肉,想吃不?”
见有人问,男子黯然的眼神恢复了亮光,再看问者一身绸缎,男子以为来了救星。记得,当初,自己也是身穿绸缎站在行乞者面前施舍他们些银两。他的慷慨使得他们对他磕头不已,称他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如今,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了。难道,自己行善,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如此吗?男子弄不明白。
一辈子,弄不明白的事,多着呢,何止这么一两件。
“官人,官人。”
镇北郊外的草庵里,断了胳膊的神像下,几根稻秸上,躺着位挺着滚圆肚子的女子,看着她的肚子,想来至少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孕妇嘴唇微张,气若游丝,若不是将耳朵贴近她嘴巴,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来呀,来呀,只要你爬过,我就给你钱。”
“快爬呀。快爬呀。猪狗的东西。”
围观者起哄,乞讨的男子停住磕头,抬起脸,迷惑地看着他们,看他们脸上那因笑而扭曲了的脸,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同情。男子后悔不看清楚就给人家磕头,这脸丢得太不值得了,想挽回些面子,便想着站起来。他们怎能这样,不同情也就罢了。干吗拿别人的尊严来寻开心。
“不想钻,觉得委屈了是吧。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你从我跨下爬过,这银子便都是你的。”
诸葛云半起的身复又回原样,自己可以因一时的意气一走了之,但娘子她可不能再等了呀,她已经两天没有进半粒米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仰望天,艳阳高照,诸葛云紧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如泉涌出,多希望,在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如同侠客小说上写的,有个好心的人走上来,给自己些银两呀。闭了好几次眼,再睁开,没有,一次比一次失望。
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希望,大都是以绝望结束。
“我看这种人呀,一定是个十足的骗子。你看他穿的衣服,哪里是没钱的人。分明是有钱的人家。”
“快钻呀,一次一个铜板呢。快点呀,若不然你爷爷我等得不耐烦了,凑死你。”
诸葛云毅然挥起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擦掉,然后,朝着那公子的胯下爬去,所有的人屏住呼吸。
风起,花落,毫无声息。三四枚铜板落在地上,响亮,敲锤心胸,诸葛云颤抖地小心地拣起。绸缎锦衣少爷带着他的仆人扬长而去,空中留下他们的漫骂嘲笑声,不过,诸葛云全然都听不见,他整个人的心思全都在铜钱上。凝视着手中有些破损了的铜板,有如一个宝石家在研究一个宝石。他看到娘子满足地吃着稀粥,之后不久,儿子落地了,是个能哭的男孩,那眼睛雪亮雪亮的,还有鼻子,挺直,像极了诸葛云自己。于是,他笑了,这是诸葛俯遭不测以来他第一次的笑。
这笑,很勉强,充满着辛酸,但同时,也满怀着希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夜黑风高
3、夜黑风高
没有月亮的夜晚,更加地美丽,更加令人难忘。那是因为害怕,更是因为勇敢。
“范卿家,你看如何呢?”
范云天站在皇帝面前,早在被宣进宫时,范云天就知道没啥好事。只是想不到的是,竟然是这等事。该如何是好呢?不答应,那自己也会成为嫌疑;答应,那自己如何下得了手。那可是亲如亲兄弟的兄弟呀。然而,如今可没有范云天选择的余地。得立即下决心,要不然,自己也会牵连进去,遭毒手。
“谢皇上,为臣这就回去准备。”
明知道皇上这是在算计自己,但这是不能表露出来让皇上知道的。范云天想拖延些时间。可是,皇上可不许。
“朕果然没看走眼。望你马到成功,速去速回。”
“是。谢皇上。”
诸葛府就在县城北边,依山而建,远观之,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狮子。大门上的横匾“诸葛府”三字,还是范云天亲笔写的呢。站在诸葛府门前,范云天陷入对过去的回忆,双眼渐潮湿了起来。多年没来这里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是以如此的身份,如此的目的而来。然天命难为呀。前段时间,只风闻自己的患难兄弟诸葛高投敌叛国,自己还不相信,如说诸葛高也投敌叛国,那天下可真没“忠义爱国”四个字了,他一定是遭人诬陷。诸葛高人好是好,就是太直了,那容易得罪小人。
一个人一旦得罪了小人,就如同背后有人拿着把刀时刻地顶着自己。
范云天也曾到皇上那替诸葛高说好话。这也才是上个月的事,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快,如今,就定诸葛高的罪了,非但杀他,还要杀他全家。
战乱之年,一个爱国的将军没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自己为其鞠躬尽瘁的朝廷的刀下。满腔热血,无处洒,真是可悲呀。
“大人,侍卫已经将诸葛府团团地围住,就是苍蝇,也不能飞进去。只等大人您下令了。”
“嗯。”
“大人,时候不早了,若不然可就——”
“我知道。”
拖,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天上的星星,有的也隐去了。它们知道,一场杀戮即将开始。它们不忍看。
鸡叫了,是四更了。想是不能再拖了,范云天对韩都统说:“那就动手吧。你带队人马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记住,要仔细搜,绝不能留一个活口。”
“不好,有贼呀,有贼呀!”
宁静的夜,突然有如此叫喊声,使得正在睡梦中的人都惊醒了过来,女人们颤抖地卷缩在床角,男人们摸索着起床,去抓挂在墙上的剑。
“你倒底是谁,为什么要放我们。”
“我是谁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你尽管带着你的娘子逃命就是了。”
“我怎么能够丢下我的母亲不管呢。还有我的娘子,如今怀着孩子,你让我们如何逃命。”
“你该不会想着你们诸葛家绝后吧,你该不会让你的父亲九泉下死不冥目吧。若不是,那就听我的,赶紧逃离这里。”
“可是,——”
“别可是。你若再不逃,我可连你的妻子都杀了。”
“外面有好多人呢?”
“这个——你们两个把衣服脱下,躲到床底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天亮之前绝不能出来。”
“这——”
“还罗嗦什么,难道你想诸葛家绝后吗。”
见他们两个人躲到床底下之后,蒙面人摘下面布,对屋子外面喊到。快来人呀 !
“大人,有什么事。”
“喔。事情就是——什么就只你们两个,别的人呢?”
“他们都在别的房间里。”
“只是你们两个人就好。小心,后面有贼人。”
就在两个人朝后看的当儿,范云天手中的剑动了。两个侍卫在眨眼睛的瞬间一块死了。范云天把两个侍卫的衣服脱下,换上刚才那两个人脱的衣鞋,然后划了几道剑痕。
“韩都统,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一个也逃不了。”
“我这边也是。韩都统,叫人放把火,把这全烧了吧。这样,即使没死的人,也会被火烧死。”
“大人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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