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李凡手指着沈璃雪,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撒谎手抬高,什么都没摸到,沈璃雪效仿他撒谎,却结结实实的踢伤了他,他便宜没占到,还吃了大亏,气死了,气死了。
“李公子重伤在身,最好快些去医馆,我就不打扰李公子看诊了,告辞。”在李凡愤怒的快要喷火的目光中,沈璃雪扶了秋禾的手,缓步前行,她那一脚,控制了力道,踢的也巧妙,没有三五个月,李凡休想再进青楼。
一阵急风刮过,是一道瘦瘦的身影从她身边窜了过去,推开围绕的小厮,轿夫,对着李凡疯狂厮打:“你这个昏官,奸官,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尖锐的呼声带着无边的痛苦与愤怒,惊的沈璃雪一怔,停下脚步,转身看去,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穿着粗布衣衫,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枯黄的发在风中飘散,有些凌乱,身体瘦瘦的,好像营养不良,一道道泪痕顺着脸颊滑落,看的人心酸。
李凡身受重伤,疼痛难忍,无瑕他顾,被那名中年女子紧揪着衣服,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一手护着头,一手护着下身,怒吼:“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点把她拉开。”
惊呆的小厮,轿夫们如梦方醒,急忙走上前,抓住那名中年女子,用力向一旁拖去。
中年女子拼命挣扎着,双眸赤红,恨恨的瞪着李凡,愤怒的狂吼:“奸官,昏官,还我女儿命来……”
“少爷,慢一点儿!”李凡在小厮的搀扶下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头上的官帽歪到了一边,胸前的衣服被撕烂好几块,一只眼睛被打的乌青,半边脸高高肿起,脖子也被抓出好几道血痕。
阵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名狂吼狂叫的中年女子,气不打一处来,阔步走上前,狠狠甩了她两记耳光:“贱民,居然敢打朝廷官员,活的不耐烦了……”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响亮,听的人遍体生寒,中年女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嘴巴里充满了浓浓的铁锈味,她置之不理,狠狠瞪着李凡,愤怒的狂吼:“李凡,你这个该死的昏官……包庇罪犯,害死我的女儿,你还我女儿命来……”
街上的小贩们正在收摊,听到中年女子的怒吼,纷纷望了过来,李凡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疯婆子胆大包天,诬陷、痛打朝廷命官,目无王法,押进大牢,明日审理。”
“是。”轿夫们常年跟着李凡,知道他不想在街上把事情闹大,反剪了中年妇女的手臂,准备押她去大牢。
中年妇女拼尽全力,也未能挣脱强壮有力的轿夫们,满眼绝望,险些疯狂,歇斯底里的怒吼:“害人者升官发财,逍遥法外,我女儿这被害者担着莫大的罪名,一把黄土掩埋,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
“疯婆子,叫嚷什么?”轿夫一巴掌打过去,中年女子的吼声戛然而止,一口鲜血和着牙齿从口中喷了出来,她瘦弱的身躯微微摇晃,眸中泛着点点绝望,苦涩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她低了头,在衣服上抹去鲜血,看着那些小贩、百姓们,再次怒吼:
“诸位,我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那些猪狗不如的官员给糟蹋了,这位李凡李大人,不但不替我女儿讨公道,还和那些官员勾结,颠倒是非黑白,说我女儿勾引他们……我女儿,才十四岁,久居乡间,尚未及笄,怎么勾引人啊……”
中年女子声嘶力竭,说的悲悲凄凄,满面痛苦、绝望,让人同情,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凡心中升起一阵慌乱,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疯婆子,休再叫嚷、诬陷,快押她去大牢。”
“李凡,你这么急着押我去大牢,是不是怕我揭穿你的老底?”中年女子狠瞪着李凡,义愤填膺:“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谋福,却帮着奸官作恶,害我女儿背着污名沉冤而死,我这一去,恐怕也回不来了,青焰天理何在,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啊……”
“贱民,叫嚷什么?”轿夫又是一记耳光,对着中年女子的脸颊狠狠打去,手掌触到脸颊的瞬间,手腕被人紧紧钳住,抬眸,正对上子默冰冷的利眸,轿夫还来不及惊讶,胸口一疼,整个人被踢的倒飞出去,撞到墙上,重重掉落在地,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般疼痛难忍。
中年女子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跑到众人面前,对着人群歇斯底里的高喊:“我女儿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那些奸官,污陷我女儿啊……”
女子的声音凄凄惨惨,很具感染力,众人都有些信服,看李凡的目光,带了几分怀疑。
李凡胸中腾的燃烧起一团怒火,对着罪魁祸首吼道:“子默,你干什么?”
“当然是为民申冤!”沈璃雪扶着秋禾的手走上前来,冷冷看着李凡:“你身为朝廷命官,应该为百姓做主,不是强压百姓,颠倒黑白,歪曲事实。”
“沈璃雪,案子又不是你审的,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本官强压百姓,而不是这贱民诬陷本官?”李凡瞪着沈璃雪,强词夺理。
“事实真相我的确不知道,也没有权利在这里和李大人争吵,我记得青焰律法规定,若是县官判不了的案子,可以一直上告,既然这件案子牵扯到了朝廷其他官员,也算是大案了,可以由刑部出面审理。”
沈璃雪轻飘飘的话,使得李凡微微变了脸色:“刑部处理大案,要案,一名无知的村妇上刑部,你不觉得很可笑?”
“青焰是由一名名百姓组合起来的,村妇再低微,也是青焰百姓,刑部处理大案也好,要案也罢,都是为民做主,她有冤情,当然有资格上刑部。”沈璃雪字字铿锵有力,驳的李凡哑口无言,嘴唇不停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璃雪转身看向那名中年女子,声音柔和下来:“这位大婶,你可愿去刑部?”
“愿意,愿意,只要能为我女儿申冤,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中年女子疲惫的眸中盈着一层水雾,连日来,她一直想为女儿申冤,四处碰壁,早就走投无路了,如今,有人帮她,她感激涕零,更加不会拒绝别人的提议。
“安郡王妃身为内宅女子,居然这么喜欢多管朝廷的闲事,啧啧。”李凡耷拉着眼皮,对沈璃雪明嘲暗讽,女人嘛,管好内宅就好了,抛头露面的管朝中事,真真是不识礼法。
沈璃雪瞟他一眼:“身为朝廷命官,却终日碌碌无为,颠倒是非黑白,坐视百姓的冤情不理,我这个内宅之人只好出手帮忙。”
“你……”李凡狠瞪着沈璃雪,恨的咬牙切齿,沈璃雪是在嘲讽自己不学无术,黑白不分么?
沈璃雪没再理会李凡,看向子默:“子默,去刑部。”
“是!”子默答应着,正准备飞往刑部,却见刑部大人的软轿正缓缓向这边走来,抬头望望天空,太阳早已落山,四周浮起袅袅炊烟,快到用膳时间了,朝廷大臣们也到了散值(下班)回家时。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软轿,沈璃雪悄悄对中年女子使了个眼色,中年女子会意,急步跑上前,跪到了道路中央,痛哭流涕:“大人,民妇有冤,请您为民妇申冤!”
软轿在中年女子三米外停下,刑部大人挑开轿帘走了出来,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圈围观的众人,落到了那名中年女子身上。
刑部主管朝堂的大案,要案,像百姓横死人之类的案子,一般都归顺天府管,但那妇人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跪在了他面前,他若是坐视不理,或者赶人离开,定会引起民愤。
“有何冤情,旦说无妨。”他先了解了解情况,视事情轻重,再做定夺。
“回大人,民妇原是城外周家村人,早年丧夫,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四,十天前,民妇在地里干活,女儿前往田里送饭,被几名路过的官员看中,强行拉入车内轮(和谐)暴,害我女儿子宫受损,今生无法再孕。”
“民妇将几人告上大堂,哪曾想,审案的县丞李凡与那几人串通一气,硬说是民妇女儿不知检点,勾引他们,民妇的女儿不堪侮辱,羞愤自尽,死不瞑目,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中年女子声音悲凄,说到伤心处,声泪俱下,围观的老婆婆,中年妇人们许多都受了她的悲伤感染,同情的看着她,望李凡的目光,满是怀疑与责备。
刑部大人点点头,官员勾结害死百姓,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涉及到了同朝的官员,必须小心处理,侧目看向李凡:“李大人,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本官断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若那女子真是被人强暴,身上必定有伤痕,可女仵作验身时,那女子身上完全无伤,怎么会是被强?”李凡声色俱厉,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妇女,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似要将她焚烧怠尽。
刑部大人看向中年女子:“李大人所言没错,一般情况下,被强之人,身上会有伤痕。”当然,也有特殊情况不会留伤,就看她是不是那个特殊情况了。
“据民妇女儿所说,那辆马车里有四五个人,他们按住了她的手脚,她拼命挣扎,被人打了一巴掌,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她不着寸缕,被人狠狠蹂躏……”说着说着,中年女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的悲惨,孤独与无助,伤心的哭了起来。
刑部大人审案多年,经验丰富,也阅人无数,中年妇女衣着朴素,言语也质朴,冤死女儿后的悲痛模样很真切,不像在装,她说的话,十有**是真的:“李大人,涉案的都有哪几人?”
李凡不以为然道:“有黄粱,王强,李言,杜威……”
沈璃雪对这些人完全没有印象,侧目看向子默。
子默思索片刻,低声道:“卑职也没听说过他们,应该是京城的小兵,不出名。”
刑部马大人轻轻捋捋胡须:“来人,去把他们全部叫来。”
审案,要有原告和被告,原告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被告清清白白也好,罪大恶极也罢,都要叫来这里和原告对峙一下,辩上一辩,方才清楚事情真相。
侍卫领命而去,马大人再次看向李凡:“李大人,仵作为那名女子检查身体的结果是什么?”
“的确是和多人发生了事情,不过,是那女子主动勾引他们几个,一女驭五男,性子真真是……”放(和谐)荡两字李凡没说出来,从他看那中年女子那嘲讽,不屑的目光中,众人也能猜出他的意思。
李凡毫不掩饰的不屑、嘲讽,触动了中年妇女最忌讳的底线,腾的站起身,直直对着李凡冲了过去:“你这卑鄙无耻的昏官,究竟收了别人多少贿赂,那么狠心绝对情的污陷我的女儿……”
李凡没料到中年女子这么疯狂,一时躲闪不及,被她抓了个正着,噼里啪啦的耳光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招呼下来,愤怒之下的妇女,力气大的可怕,李凡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头脑一阵昏沉,眼前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金色小星星。
沈璃雪挑挑眉,头转向一边,装没看见,李凡贪不贪财她不知道,却知道他非常好色,自身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吃喝玩乐,他做县丞,也是个糊涂官,乱判案,不可能为百姓谋福,中年妇女说的话,她相信**分。
小厮,轿夫们看着李凡的脸被打的偏过来,又偏过去,很快红肿了起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迅速上前拉开了那名中年妇女,妇女挣扎着,双目赤红,高声嚎叫:“你敢侮辱我女儿,我杀了你。”
李凡捂着被打肿的脸,只觉高高肿起一片,都快没有知觉了,恨恨的瞪着那名中年妇女,吼道:“本官是按证据判案,哪有诬陷你女儿,是非不分的悍妇,还敢强词夺理。”
“我女儿只是一名弱女子,和五名男子单独呆在马车里,怎么看都是我女儿吃亏,怎么不是强暴?”中年妇女声嘶力竭的呼喊,引的众人连连点头,女子的力气不及男子,五名男子拽着一名女子,分明没安好心嘛。
“仵作检查,你女儿被强暴时,根本不是处子,可是你们母女却谎说她还是处子,足可见你们没安好心……”
李凡轻飘飘的话,像一道惊雷炸了下来,震的众人半天动弹不得,那名女孩子原来不是处子吗?若真的不是,她的话就值得怀疑了,毕竟,一名十四岁,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若是守礼法,是不会破身的……
见众人都目露疑惑,看中年妇女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李凡底气足了起来,傲然道:“听那王强他们说,是你女儿勾引了他们,给他们要大额银两,他们不给,你们母女就告人家强暴,要让他们坐大牢,真是一对不要脸的母女……”
“是那仵作收了贿赂,诬陷我女儿……我女儿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中年妇女怒吼着,眼圈通红,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捍卫着自己女儿的尊严,看的人一阵心酸,百姓们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马大人沉沉目光,看向那名中年妇女:“你女儿的尸骨,现在何处?”
“回大人,女儿沉冤未了,民妇没有下葬,尸体还停在我家的柴房里。”面对马大人,中年妇女的态度缓和许多。
“那好,等那几名犯案者来了,本官审审他们,再派人去你家检查你女儿的尸体,若她真是清白的,本官定会还她一个公道,若是你们母女联手欺骗别人,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马大人一字一顿,身为刑部总大人的傲气与尊贵尽显。
“民妇明白,民妇对天发誓,女儿清清白白,断不会做出格之事!”中年妇女字字铿锵,眸光坚定不移,没有半分躲闪,害怕的意思,沈璃雪知道,中年妇女说的话,绝对是真的,那五名朝廷官差,害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
沈璃雪蹙了蹙眉,小声嘀咕:“死人还能检查出事先是不是处子吗?”
秋禾思索片刻:“奴婢曾听南疆鬼医说过,世间医术,武术,文才全都博大精深,所有人学的,都只是皮毛,或许,那些仵作们有什么特殊的秘法……”
沈璃雪眨眨眼睛,古代人总会出些奇异的怪招,比如守宫砂,现代女子们胳膊上,就没有那个东西。
“回大人,黄粱不在家。”
“王强不在家。”
“李言不在家。”
“杜威也不在家。”
派去的官差,一个接一个回来,却都是独自一人,没带回嫌疑犯人。
马大人紧紧皱起眉头:“都不在家?怎么这么巧?”好像商量好似的,全都不见踪影。
一名官差思索片刻,拱手道:“大人,他们五人是不同职位的士兵,有的在军营,有的是守城士兵,有的是皇宫侍卫,估计都值夜,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故而,都不在家。”
马大人挑挑眉:“真巧。”
青焰京城一直很平静,但是,夜晚黑漆漆的,十分神秘,值夜远比白天守卫的侍卫更加辛苦,也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出半点差错,守卫人员能不调动,尽量不要调动。
况且,最远的军营距离这里有二十多里,来回一趟需耗费不少时间,将他们五人聚齐后,估计天都要亮了,再者说,夜里也不是申案的最佳时机。
“你们五人去他们五人的家门口等着,他们一回家,立刻带来刑部。”马大人常年发号施令,低沉的声音很具威严,五名侍卫快速领命而去。
马大人看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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