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爷对这样的日子很满足。
可是今天,似乎有那么点不同。
走到底楼的时候,他听到楼道里有点动静。
不是平时清洁工那种很大的动静,好像有什么动物在里面晃动。
他疑惑地站在楼道里看了会儿,就看到里面走出一个人。
是个少年。
天还未大亮,四周黑漆漆的。
朱大爷瞧得不是很清楚,总感觉那少年像细弱得像浓墨里留下的一抹淡彩,马上要融化在黑色中一样。
等了片刻,那少年走到了他几步远处,停下来了。
借着朦胧的晨曦之光,朱大爷瞧清楚了少年的模样。
个子不高,长得很清秀,身体很瘦,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似的。
黑亮柔顺的头发下面,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或许并不是很大,只是因为太瘦,脸又尖尖的,衬托得那双眼睛很大。
朱大爷瞬间就被那双眼睛攫住了心神。
黯淡的清晨,那双眼睛就像是启明星似的发亮,那种光芒忽然就点亮了他的脸庞,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弱不禁风了。
少年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朱大爷回过神,发现自己挡了他的道,连忙退开几步。
那少年才提着旅行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的步子很稳健,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了心坎上,不急不缓。
朱大爷看着他消失在朦胧的晨色之中。
周围的光线黯淡,朱大爷却莫名觉得那背影是亮的。
摇摇头,他很快抛掉心中的想法,开始了他日复一日的晨跑。
赵诚焰终于将堆积起来的事情处理完了,有空回老家一趟。
赵家老爷年纪大了,喜欢清静。
为了讨好他,整个家族跟着他把家搬到了近郊,庭院也造得古风古韵,里面小桥流水,花木丛生,走进去还真有那么丝远离尘嚣的意味。
赵诚焰一路顺着走廊走,就看到二伯母在草坪上喂一只黄皮黑纹的土狗。
赵诚焰还没靠过去,那只土狗就高兴地吠了两声,撒开四爪飞奔而来,围着赵诚焰团团转。
“阿花。”赵诚焰摸摸她的头,土狗拼命地摇尾巴。
“阿焰回来了?”二伯母头发在脑后松松地盘了个发髻,穿着一条碎花裙,外面罩了一件米色风衣,整个人显得很温婉高贵。
虽然是伯母,可是年纪比赵诚焰还小。
“伯母。”赵诚焰朝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二伯母也回以微笑。
“爷爷呢?”
“在屋里,阿志陪他下棋。”
二伯母口中的阿志,就是赵诚焰最大的竞争对手赵承志,是死去的前二伯母的儿子。
此人胆子很大,敢冒险,钱来得很快,可是去得也很快。
最近听说在搞投资公司,在砸钱炒股票,到处在拉人入伙,估计是资金上跟不上了。
这次来本家,估计是想从老爷子手里讨点好处。
赵诚焰朝二伯母微微一笑,低头拍拍阿花的脑袋,“去二伯母那里。”
阿花不舍地在他身边转了几圈,直到赵诚焰往草坪尽头的一栋三层楼走了,她才甩着尾巴跑到二伯母身边。
这狗也是有灵性的,当初赵诚焰捡了她回来顶替死去的小狗,后来也没怎么管她。
赵诚焰长大后,更是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可阿花就是记得他,每次他一回来,就高兴得跟在赵诚焰后面拼命摇尾巴。
不过赵诚焰已经二十五了,阿花也活了十多年,也老得差不多了。
赵诚焰一进屋,她就回到二伯母身边趴下,尾巴也不摇了,动也不想动,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二伯母就蹲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部,摸下一手的毛来。
赵诚焰进去了很久,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他从房屋里出来,脸上依然平平淡淡的,看到二伯母,依然冲她微笑打招呼。
阿花忽然又来了精神,甩着尾巴扑腾着跑过去,又绕着赵诚焰的腿拼命转圈儿。
这次赵诚焰没摸她的头,只是对二伯母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等赵诚焰一走,她又趴会草坪,又显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赵诚焰没想过阿花,他想着另一件事。
今天他来本家的目的和赵承志一样,都是来要钱要支援的。
赵承志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一搞就要搞大的,这次炒的盘子太大,资金快跟不上了,不得不回家来找老爷子支援。
他留在这里已经几天,老爷子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个时候赵诚焰却忽然来访,目的仍然是要钱。
老爷子忽然就爽快地答应了借钱给两人的事,这让赵承志心里有点不快。
赵诚焰是知道赵承志是有想法的,不过他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到老爷子这么做的用意,看来是要自己和赵承志争了。
赵诚焰抬起头,看到天空中一丝一丝的阳光洒下来,心里头最后那丝不确定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既然老爷子支持,那么就放开手脚做吧。
这次,他炒的也是大盘子,就是在西郊拍下来的那块地皮上修建一大栋商业大楼。
不过后来他发现周边的地皮也挺好的,就想干脆把这一片地全拍下来,集中搞一个商业中心。
商业大楼是动工了,主体已经完成了一半,花钱如流水。
要是把这片地全部盘下来,资金是绝对不够的。
在来之前,他已经给老爷子说过自己的想法,当时老爷子没有表态。
过了这么久,考察也完了,前景确实挺好的,这个项目做下来,少说也有几个亿的进账。
不过投入的钱,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资金之一。
所以,赵诚焰就直接来找老爷子商谈,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这么久,老爷子估计也听到了点儿风声,今次来就爽快地答应了他。
赵诚焰原本以为会磨上一阵嘴皮子,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有些欢喜。
不过这人在表情上一点儿也不显山露水,外面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何种情绪。
最大的事情解决了,赵诚焰心里轻松了很多,坐着车一路往回走,心思也不再总是围绕着公司转,他开始想别的人。
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赵敏儿。
这一阵子也不知道这丫头又疯去了哪里,自己因为繁忙很少过问她,只是让人看着她点儿,别又搞出些事儿来。
这么想着就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现在在哪里。
赵敏儿却说,她已经回家了。
赵诚焰挂掉电话,想了想,大概估摸着她去的位置,就开车往大道上走。
车刚开动,他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魏姗姗。
她两手都提满了大袋小袋,走起路来很吃力。
他想了想,摇下车窗,叫了她的名字。
魏姗姗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过头来发现了他,犹豫了一秒钟,就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
她的穿着打扮依旧靓丽,笑容依旧落落大方。
“不忙吗?”魏姗姗上了车。
“刚忙完,想去哪里,我搭你一程。”赵诚焰说。
“回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甜蜜。
赵诚焰通过镜子看到了她的表情,低声说了个“好”字。
魏姗姗飞快地报了一个地名,然后说:“我结婚了。”
赵诚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魏姗姗坐在他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个男人好像没有一丝反应,她的内心里升起一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解脱的感觉,笑了笑,说:“不奇怪吗?”
赵诚焰依然没有说话。
魏姗姗说:“我嫁人了,对方既不是**,也不是英俊多金的老板。
他是一个大学教授,算是中产阶级吧,可对我挺好的。”
赵诚焰说:“恭喜。”
魏姗姗笑了,“不觉得奇怪吗?我这样势利的女人居然会选择嫁给这样一个人。”
赵诚焰淡淡开口说:“不奇怪,婚姻的对象是相伴一生的人,总要合适才行。”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魏姗姗有些惊讶,继而又笑了,“你说得没错。
以前我就是追求有钱人,想做阔太太,和一群草包虚以委蛇,回家后就犯恶心。
幸好我最后没选他们,要不然我一定会恶心死的。”
赵诚焰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魏姗姗这种高傲的个性,估计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你的女朋友呢?”魏姗姗问到。
“最近太忙了,没空谈女朋友。”赵诚焰刚说完,就引来魏姗姗一声嗤笑,“你就一直找借口吧。”
“不是借口,是真的忙。”赵诚焰依然淡淡地说。
“看来,你是没寻到你真心爱的人。”魏姗姗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忙就不接她的电话不给她打电话或者拒接她的要求,就算你真的很忙很累,也一定会照顾她的感受,不会发脾气什么的。
你会变得非常有耐心,会想着为她做一些傻事,比如买蛋糕买花下厨房做饭之类的,当她要求你陪她看电话逛街的时候,你一定是非常愿意非常高兴的。
甚至,你会主动提出去哪里逛逛……”
赵诚焰默默地记着。
魏姗姗一口气说了很多,把当初的不甘心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很是对当初赵诚焰对她的态度不满。
“真心爱的人?”赵诚焰笑了笑,“我不知道我遇到没有。”
“当有一天你变得对某个无关紧要的人忽然很耐心很上心的时候,那么你就是爱上她了,可惜,我不是那个人。”魏姗姗说。
“你遇到了更好的。”赵诚焰说。
魏姗姗又笑了,“是啊。
对于当初一脚踹了你,我一点都不后悔!”
赵诚焰笑了,比起当初和魏姗姗别别扭扭地在一起,现在朋友似的的交谈更让他轻松。
“我在这里下车。”
车停下,魏姗姗从车里出来,关上门,提上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从此,彻底地走出了赵诚焰的世界。
赵诚焰默默坐在这里想了会儿,想了一下魏姗姗的那些话,忽然笑着摇摇头,“我做不到……”
一边想着,他又开始开车往自己那套单身公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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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那南认真地打扫着房子,争取把每一砖每一瓦都刷干净。
他刷得很认真,目光很专注。
房间安静又空旷,整个大厅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都被前任房主搬走了,只留下了一个空壳和少量的厨具。
房子大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有点冷清,采光不是很好,光线带了点儿阴郁地黯淡。
那南把窗户全部打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饭香。
他在刚刚做卷子的过程中,吃掉了一个大个的肉松面包,并不觉得饥饿。
做数学题做得累了,他就想找点别的事情来做,劳动一下**,也算是锻炼身体吧。
那天在楼道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吴老师家。
他身上有一张存定期的存折,里面有一万块。
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千左右。
还有六千在吴老师那里。
吴老师一直默默支持着那南,那南非常感激她。
所以当吴老师急着用钱的时候,那南就毫不犹豫地借给她了。
昨夜之所以没有去工行取钱,一是因为工行离旅店有点远,二是统江市抢钱的人挺多的,很多人刚离开提款机就被抢了。
那南在前一世有因为没找到工作而不得不和游民一起住在高架公路下面的经历,加上他不想半夜骚扰别人,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住楼道。
别说,楼道其实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特别是住宅区的楼道。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去了吴老师家,求她一起去交易。
吴老师一直知道那南母子的情况,但是没想到居然会闹到这种地步,劝慰一番无效之后,只能带着那南去房主那里。
有大人在,房主也不敢欺他,房屋顺利交割,终于到了那南手里。
于是在那南十七岁这一年,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
如今,时间也隔了大半年了。
他每天住在这套房子里,安安静静地干着自己想干的事。
新概念作文没拿到第一,买了房子之后,那南立即按照计划全身心地投入到高中的紧张学习之中。
那个时候已经到了高二下半期期末,也是学生们该奋力冲刺的时候了。
那南对于大学的执着并不深,虽然大学文凭是很重要,可是某些时候又不那么重要。
这是一块敲门砖,可以砸出一个机会。
如果那南还是前世的打工仔,他或许会非常需要这块敲门砖,但是这一世,他并不那么需要。
在前一世的经历里,那南深刻的知道一件事,给别人打工,是永远不能大富大贵的。
到了这一世之后,他的几项计划里,比如写文,比如倒卖房产,比如炒股,根本就不需要文凭,因此他并不是很执着地考大学。
可是那南又深刻地感受到过这个社会对只有高中学历的人的歧视,所以他考大学,更多的是想圆一下前世的遗憾和消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是个普通大学就可以了。
所以他过得比其他压力巨大的学生轻松一些。
不过就算是普通大学,也是要成绩的。
那南觉得,自己也该努力一把,走与前世不同的路。
经过离家出走以后,那南的心涅槃了,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期待,仿佛灵魂的锁链又一次解开。
那南第一次能深刻感受到自己发生变化的时候是出车祸死掉醒来的那一刻,那一次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并客观地总结了自己的失败和不足,然后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如今,他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发生了极其深刻的变化,好像灵魂表面的一层壳儿被破开,透明的羽翼从里面缓缓地舒展出来一样。
他忽然觉得以前觉得困难重重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上没有不可逾越的高山,人生的起起伏伏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
至于家庭,爱与恨从来不是单纯的,生活的滋味本就百味陈杂。
那南觉得自己应该放开,况且自己已经搬出来住了,更不需要那些事情来干扰自己的心情。
他精心驾驭着自己的马车,在已经计划好的人生路线上不急不缓地前进。
因为当务之急是高考,所以那南只把《灭世》的大纲拟好,写了一部分开头就搁笔了。
他计划在大学里完成这个任务。
这一阵子,他真像一个高三生一样学习、学习,继续学习。
经过了两世的经历,他明白了计划的重要性,所以他在做事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拟定计划,并有条不紊地施行。
他把自己的复习计划给老师看,老师帮他修改了一些,鼓励他努力学习。
那南欣然接受。
同时,他将剩下的存款划分成几份,一份用于基本的生活,一份用于教育投资,他还为自己请家教和报补习班。
偶尔学习累了,他就写写短篇,这不会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一方面维持了他的名声,一方面又有经济来源,日子过得很顺利。
或许是心态的改变,又或许是压力没有别人那么大,他的成绩慢慢地升到中上游,不拔尖,但也绝对不差,排名很稳定。
几次大考之后,众人终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