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慕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旋即慢慢地走向了一旁的软榻，静静地坐下了。
即使是坐着，赵子慕的心中依旧是不安宁的。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香料里面易导致滑胎的物质的含量，思思滑胎还得要一阵子的。这突然间提前，其中应该有什么猫腻吧？
可是，按捺不住动手的人，又是谁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保大还是保小？
赵子慕一直愣愣地坐着，恍惚得几乎听不到屋子里面人来来去去的动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替思思诊治的太医不止一个了，数了数，竟然有数十个聚在了一起讨论着。
反正，结局都已经是注定了的，赵子慕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做做样子，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喝茶。
突然间，数十个太医一同慌慌张张地走到了赵子慕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太子妃娘娘，不好了，侧妃娘娘血崩，血根本止不住啊！怕……怕是……”
“本宫不管！”赵子慕闻言，气得脸色都白了几分，简直恨不得痛骂这些太医都是饭桶。她重重地甩了甩衣袖，生出了一道凌厉的风，语气生硬地下达着命令，“侧妃的身份你们也是清楚的，她若是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会怎么样，本宫可就不敢保证了。”
这么一说，太医们都被吓得越发的胆战心惊了。他们连忙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急急道，“臣等明白了。”
“明白就赶紧想办法医治。”赵子慕抿了抿唇，颇为无奈地横了他们一眼，寒声提醒道，“既然要止血，那么最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侧妃的体质，别一味地乱用药，知道吗？”
这些太医们是最为迂腐的，因为害怕担责任，不管什么病都用那些温和且不会出错，但是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的药。
事到如今，太医们也知道避无可避了。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也就豁出去了，“是，太子妃娘娘。”
稍稍服了服，他们便退下了，急急地凑在了一起继续商量着药方该怎么开。这一次，他们的效率当真是高了不少，不一会儿就把药方商量了出来，且差人前去熬药了。
见他们如此，想必也是尽力了的。赵子慕的心也稍稍安宁了些，扶着柳儿的手便要再继续坐着。
只是，她还来得及坐下，一个略显稚嫩的小丫鬟竟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赵子慕的面前，“太子妃娘娘，不好了！我……我家夫人要生了！”
“什么？”赵子慕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疾声询问，“刚刚看馨夫人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间要生了呢？”
“奴……奴婢也……也不知道！”小丫鬟急得小脸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连忙回答道。
所谓是七生八死，孕妇若是在七个月的时候早产，那么母子应当都不会有事儿的。但是，若是孕妇在八个月的时候要生，那可就麻烦了。
偏偏，这会儿馨夫人恰巧八个月多一些，岂不是要命吗？
此时此刻，整个太子府乱成了一锅粥，赵子慕的心神也不再那样的平静了。
“太医！留几个在这儿看着侧妃，其余的都先馨夫人那儿。”稍稍定了定心神，赵子慕沉着冷静地吩咐道，“还有，小丫鬟你，你赶紧去把能够找到的有经验的稳婆全部找来，送去馨夫人的房里面。”
“是，太子妃娘娘。”
一得令，所有人又井然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边又要出大事儿了。着实是两边都走不开，赵子慕便差人搬了一张椅子在思思的院子的大门口。
好在两个院子离得很近，这样镇守着，两边都能够兼顾得到。
“啊！疼！”
隔了那么远，可是小馨痛苦的叫喊声还是清晰地传入了耳中，赵子慕的心里面不由地多了几分焦急和担心。
虽然说她不喜欢小馨，这个在名义上已经抢了她丈夫的女人。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母亲这么受罪，怕是孩子也不会好过吧。
默默地在了一旁忙碌着，不停地查看着茶水是否还是温的，炭火盆是不是暖和的柳儿观察到了赵子慕的神色，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小姐，您当初生小世子和小公主的时候，肯定比馨夫人疼多了。您那么能扛得住的人，还叫喊得那么大声，您不知道，您当时都把我们给吓着了。尤其是太子殿下，脸色难看得人。”
“是吗？”一提到去治理水患那么久还未回来的秦晟，赵子慕的心尖儿不由地凉了凉，回答的声音也显得有些缥缈了。
“是。”见自家小姐一副怏怏的样儿，柳儿便也不敢再多提了，只是温顺地退到了一旁。
渐渐的，好不容易停了的雪再一次在空中飘了起来。风一吹，雪花们都开始翩翩起舞了。
柳儿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摸了摸赵子慕的双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小姐，您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都端进屋子里面去。”柳儿紧握着也不愿意撒手，只是厉声朝着一旁的下人们吩咐道。
“是，柳儿姑娘。”下人们闻言，也不敢耽搁，急急地拿着东西就往屋子里面走了。
“其实，我也没有多冷。”感受到了柳儿对自己发自真心的关心，赵子慕的心里面是暖暖的。
柳儿严肃地摇头，坚持道，“不过是让下人们多走几步路罢了，不会耽误太多的事情的。再说了，又下雪了，在外面您的身子根本是熬不住的。”
“好吧，一切都随你。”赵子慕颇为无奈地由柳儿扶着，慢慢地就往思思的屋子里面走去。
就在她的脚要踏入房间之时，一位中年的太医突然间急匆匆地追了上来，疾声道，“太子妃娘娘！馨夫人，她难产！而且，现在情况危急！您看，这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
难产，赵子慕早就已经料到了，倒也没有太吃惊。她只是静默地站在了原地，拧眉沉思着。
弓着腰在一旁候着的管家见赵子慕如此难以做决断，便低低地出声提醒道，“太子妃娘娘，按照皇家的惯例，是保小的。您看，您是不是也依照惯例行事？”
有权决定这母子俩谁生谁死的秦晟不在，身为太子妃，赵子慕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按照惯例来办事儿的。
只是，小馨到底也是无辜的啊！难道真的要看着如此年轻、生动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清者自清
此时此刻，可以说分分秒秒都能够决定十分重要的，都可以说是能够决定小馨的生死的。见自家小姐一直沉默不语，而一旁的太医又等得心焦，柳儿连忙小心翼翼地低声轻唤了一声，提醒道，“小姐？”
赵子慕微微回神，定定地看着太医，沉声吩咐道，“本宫希望你能够尽力保住孩子，但若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还是尽量保住馨夫人吧。”
太医一下子愣住了，有些惊诧地抬眸看了一眼赵子慕，有些犹豫地开口，“太子妃娘娘，这？”
柳儿也深觉不妥，眉心紧蹙着提醒道，“小姐，这样怕是不大妥当吧？”
“就按本宫说的去做。”赵子慕神情严肃地吩咐，语气之中不带有一丝犹豫。
太医见状，便急急地服了服，旋即小跑着离开了。
做这样一个决定，到底是不易的。这几日本就身子羸弱的赵子慕越发觉得自己疲乏得很了，便将整个人都懒懒地靠在了椅子里面。
柳儿看着心疼，便特地走上前，伸出手小心地替她按摩着。
这样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两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柳儿看着自家小姐这样，着实心疼得紧，便柔声提醒道，“小姐，您看是不是先用晚膳？”
听了一下午惨痛的叫喊声，赵子慕哪里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拒绝道，“不用了。”
“那，小姐您先喝一碗银耳汤暖暖身子吧。”一旁的小丫鬟恰好端了一碗补汤过来，柳儿便接了过来，递到了赵子慕的面前。
“嗯。”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赵子慕，也不忍心再拒绝柳儿了，便端起碗喝了几口。
“太子妃娘娘。”赵子慕的银耳汤还没有来得及喝几口，一位留在了思思那儿的老太医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赵子慕连忙将银耳汤放在了一旁，拿出了手绢儿擦了擦嘴角，疾声吩咐道，“起来吧，说说侧妃的情况。”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侧妃娘娘已经止血了，身子也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老太医长舒了一口气，语气略显轻快地说道。
闻言，赵子慕悬在了嗓子眼儿处的心也算是稍稍回落了一些，“这样就太好了。不过，太医今天还是得麻烦你在这儿候着。”
“这是自然的。”老太医服了服，义不容辞道。
“嗯。”赵子慕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吩咐道，“没事儿的话你就先退下吧。”
“是，太子妃娘娘。”老太医服了服，旋即弓着腰慢慢地离开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产了的思思和早产的馨夫人身上，赵子慕所在的房间里面几乎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的。
到底这一次大仇没有能够完全地报了，柳儿自然是开心不起来了。她默默地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缴着帕子，几乎都要把它缴烂了。
赵子慕有些无奈地伸出了纤纤玉手，牵过了她的小手儿，压低了声音劝道，“高兴一点，相信我，有的时候，与其看着仇人直接死去，不如看着仇人痛不欲生。”
柳儿愣了愣，有些恍然大悟地抬眸，定定地看着自家小姐。
“况且，思思现在对于维系两国的关系还有很大的用处，皇上是不会让她死的。”抬眸，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赵子慕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狠厉地瞪着思思所在的房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我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陪她玩。”
“嗯。”赵子慕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唇角漾出了一抹复杂的轻笑。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管家突然间又急匆匆地引着一位太医小跑了进来。
赵子慕微微敛了敛神色，挥了挥手，直截了当地吩咐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些虚礼暂时就免了。”
太医弓着腰点了点头，喘了一口气后便急急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现在经太医院的众人商议，一致认为若是想要保住馨夫人母子二人的性命，只需要用大量的茯苓即可。但是，若多用了茯苓，很有可能……”
精通雌黄之术的赵子慕根本不需要听太医接下来的话，心里面便已经知道了后果。茯苓的药性是极强的，少用一些对大人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损伤的。但是，对于还未出生娇弱至极的孩子，伤害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敛起了眸子，稍稍沉思了片刻，赵子慕便抬眸，坚决地吩咐，“用！”
“是，太子妃娘娘。”太医恭恭敬敬地服了服，旋即快步离开了。
待太医走远了些，柳儿颇为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低声问道，“小姐，太医说的很有可能，是什么？”
“孩子很有可能会有某个方面的残疾。”
赵子慕阖上了眸子，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这！”柳儿一下子便被惊着了，根本无法理解自家小姐的选择，疾声道，“小姐，您这么做，是疯了吧？说真的，若是孩子生有残疾，皇上、皇后娘娘会不会怪你还另当别论。就连馨夫人，她也未必会感激您救了她一命啊？或许，她还会认为您别有用心！”
“你说的，我都已经想到了。”赵子慕伸出了纤纤玉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角，有些无力地开口，“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对一条无辜的性命的流逝而做到无动于衷。况且，就算是残疾那又怎么样？人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要强。”
“可是，旁人不会这样认为的啊！他们只会觉得，您这是在为小世子的将来扫清楚障碍！”
柳儿急得小脸儿涨得通红，一双小手更是死死地抓住了自家小姐的衣袖，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让她立刻改主意的意思。
“清者自清，我只求问心无愧。旁人怎么想，怎么说，我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赵子慕挺直了腰杆儿，一字一句，正义凛然地开口。
第二百七十六章 残疾
“啊！”突然间，耳边响彻了一声剧烈的呼痛声。
赵子慕的心一紧，霎时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定定地朝着小馨所住的房间看去。
“太子妃娘娘，馨夫人生了！生了！”不一会儿，管家兴高采烈地快跑了过来，扬高了声音喊道，“生的是一位小公子！”
“是吗？”到底是迎接了一个新生命，赵子慕的胸臆之中也不由地生出了几分喜悦。
“是，而且母子平安！”管家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来不及行礼便急急地回答道。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赵子慕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悬在了嗓子眼儿处的心也总算是回落到了原位。
管家捏着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处的汗水，不停地喃喃自语，“是啊，平安就好。”
“柳儿，咱们去看看馨夫人和孩子吧。”
已经生了，身为正室，去看一眼是最起码的。赵子慕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柔声对着柳儿吩咐。
到底没有出什么岔子，自家小姐的名声看来算是能够保住了，柳儿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是，小姐。”
由柳儿扶着，管家引着，赵子慕很快便来到了小馨的房间门口。
刚刚生产完，屋子还未来得及收拾。只是站在了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便扑鼻而来。
赵子慕秀丽的柳叶眉一下子被拧得弯弯曲曲的，脚步也不由地滞了滞。
“太子妃娘娘！”突然间，一位太医急匆匆地从房间里面弓着腰走了出来，一看到赵子慕，便急急地汇报道，“不好了，出事儿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见他如此，赵子慕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她略显不快地沉声道。
太医的老脸涨得通红，急切而又结结巴巴地汇报道，“小公子……小公子的眼睛好像……好像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柳儿按捺不住了，定定地看着太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太医抬眸，颇为为难而又尴尬，“小公子……他应该是一生下来就失明了。毕竟，之前茯苓用的太多了，估摸着影响到了小公子的视力。”
一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无法看到这个五彩的世界，得是多么的可怜？赵子慕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几分怜悯，“有什么法子能够医治好这个孩子的眼睛的吗？”
“这……”太医为难地摇了摇头，半响之后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因为小公子的眼疾是从娘胎里面带下来的，所以……所以怕是……怕是……”
“行了，本宫知道了。”赵子慕略显疲倦地敛起了眸子，挥了挥手示意太医无需多说了，“虽然说话这么说，但是，本宫还是希望你们太医院不要放弃。”
“是，太子妃娘娘，臣等明白。”
太医恭恭敬敬地服了服，疾声应道。
到底还是出了事儿的，管家不免惶惶不安。他弓着腰，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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