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忍不住了,稍显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内的茶溅出了几滴,“你 为什么不质问我关于昨天订婚的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她倒宁愿他多点情绪, 而不是这样一贯的淡然,淡然得让她心慌。
佑京笑着否认,“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跟你提过我和我父亲之间的问题,几天前东窗事发了,我父亲很生气也很痛心 ,更忧心家族企业未来的远景,所以要我嫁给艾尔,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放心地把事业 交给艾尔经营。请你相信我,昨天的订婚只是个障眼法,艾尔是我的大哥……”她急切 地想将事情说明白。
“名义上的大哥,你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羿阳忍不住插口。兄妹结婚是乱伦, 不被允许的。
“我相信。”佑京不疾不徐地表态。
“贝勒爷……”为什么还要相信她?
耳边回荡着佑京表态的话,岳迎晨怔怔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地就得到 他的信任。
“你……真的相信?”
他笑着反问:“难道我不应该相信你吗?”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的话还没说完,继续说下去。”他鼓励地一笑。
“我大哥会答应订婚的要求,全是为了帮我安抚父亲激动的情绪,争取多一点的时 间来慢慢说服我父亲。”她很感激大哥这么疼她,事事为她着想。
即便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他也不会错认她大哥眼中一闪而逝的敌意,佑京提醒她, “他也有可能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他希望她能有些心理准备。
岳迎晨不住地摇着头,“不会的,大哥只把我当作妹妹。”
她代表的还有梅迪奇家族那一大笔的财富,而财富是最能勾引出人类丑陋天性的诱 因,“天底下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这件事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论断。虽然大哥不是她的亲大哥,但是他们之 间就像亲兄妹一样。“他还说只要我有论及婚嫁的情人,我们之间的婚约随时可以解除 。”
佑京好整以暇地瞅着她,“随时?他是这么说的?”
有时候他的闲适温和会透析出一丝更让人无法抵挡的凌厉,“嗯。”她有些困惑, 有什么不对吗?
他又问:“对你而言,我算情人吗?”
她的脸倏地一红,点点头。
“那么你就跟他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吧。”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
“现在提出?”他打算去见她父母了吗?订婚典礼才只是昨天的事而已,隔了一天 就要解除婚约,父亲势必又会暴跳如雷了。
佑京噙着笑和善地提议,“先跟令兄商量商量,或许他会有更好的‘办法'。”
人通常会在自身的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反击。
“我今天回去就跟他提……”她欲言又止。那么他有可能会决定留下吗?
他靠向椅背,挑起一道眉,“你想说什么?”
不去谈、不去想不代表问题就会消失,他们总得去面对。“你是生活在两百多年前 的清朝贝勒,我生长于此,我们是不同时空的人,本来不会有任何交集……”
对对对……羿阳听得频频点头,所以他们应该要趁早分开才对。
佑京敛眉思索。
“是时光机将你带到我的生命里,你会愿意为了我……为了我留在这个年代吗?” 她屏住气息等待他的答复。
时间彷佛在这一剎那静止,空气也为之凝结。
羿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几乎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佑京的唇畔慢慢浮起一抹微笑,“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
狂喜瞬间涌入岳迎晨的心底,“你愿意?”她不敢置信。
贝勒爷决定要留在这里?羿阳悬在半空中的心重重地摔下,魂魄彷佛被硬生生地抽 离躯体,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心中的挣扎我都明白,所以就由我来承受这一切吧。”他想为她担下一切烦恼 。他的话像在她的胸腔里注入暖流,活络温暖了每一个细胞。她的感动只凝聚成三个 字,“我爱你。”她投入他的怀里。
他揽紧她,“我也爱你。”
岳迎晨依偎在佑京的怀里,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她相倡他们一定能够克服其它困 难,她彷佛已经可以预见两人的幸福未来了。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的脑海,“对了,你怎么会去参加昨天的订婚宴会?”受到邀 请的都是此地的政商界名流,佑京怎么会知道,又是谁送帖子给他的?
他淡然地挑起眉睨着她,“有人送帖子给我,我当然得去瞧瞧了。”
“谁送来的?”用意何在?
他心底隐约有个谱儿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我也想知道,不过,对 方只将署名给我的帖于寄放在柜台,并未留下只字词组。”
佑京在这儿并没有其它朋友,为什么会有人把她和艾尔订婚宴会的帖子送来给他? 岳迎晨轻蹙着眉宇苦思。
“别想了,时候一到,答案自然会出现。”佑京抬手抚平她眉间的皱折。
他的话有点玄,像在卖关子。她狐疑地迎向他宠溺的眼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 不知道的事?”
“你太多心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想破了头。”他笑言,不着痕迹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在笑我笨?”她娇嗔地瞪着他。
佑京轻扬起唇角,很是冤枉地澄清,“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她还是用很怀疑的眼光质问着他。
“真的没有。”他无辜地笑笑。她只是单纯了些,对人没有防备,她是如此地信任 艾尔·邦克,他只希望事实真相大白的时候,不会伤她太重才好。
无声的轻叹自佑京的唇角逸出,他最不愿意的就是伤害她。
第七章
干隆恭亲王府厅堂到,王爷负着手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福晋则坐在大椅上,低声啜泣着,不时还以手绢拭拭眼角,“王爷,这可怎么办才 好?佑京他们从三月消失,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却还是一丁点讯息也没有,不 晓得他们此刻身在何方……是否郡安好无恙……我的儿啊……”虽然最年幼的稚女凤仪 格格日前就已回返,但想到时光机再次出了问题,而儿子们没一个有消息,她更是担心 得泣不成声。
“琐琐那丫头都回来了,儿子们一定也能够化险为夷的。”王爷竭力按捺住心中的 焦躁不安,安抚担忧几近成疾的妻子,“夫人,孩子们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没见到他们一个个平安归来,叫我如何不担心?”她拿婆娑泪眼瞅他。每个孩子 都是她辛辛苦苦怀股十月生下,一点一滴拉拔长大的,现下还有三个失踪,宛如从她的 心头刨挖掉三块肉啊!
他也一样挂心啊,“我明白,只不过这事儿是急也急不来的。”嘴皮子上说说谁不 会,他不也只能束手无策地在府里来回踱步着,克制不住心里的烦躁不安,再度随着日 子的流逝越堆越高。
“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他们去的……”如今只能任由后悔啃噬她的心 ,疼痛难当。
王爷将妻子拥在胸前柔声安慰,“我们要坚信他们会平安回来。”只是他心底也没 有多大的把握,毕竟能回来一个,已是万幸。
“要是……要是他们有个不测,我也不要活了……”末了,只剩抽泣声,福晋越哭 越伤心,转瞬间就泪湿了王爷的衣襟。
此时,一名洋人快步走来,躬身行礼。“王爷,福晋。”
“朗世宁,鬼才可有进展?”王爷摆了摆手,放开福晋,急切地走上前询问。
福晋忍住抽泣,屏息等待朗世宁的回答。
“回王爷的话,鬼才已经找出再故障的症结所在,只是仍需几天才能将时光机修复 ,请王爷和福晋宽心,他那颗神奇的水晶球也没有什么不祥预兆出现,而一旦时光机修 复,鬼才一定会尽全力将贝勒爷们找回来的。”
听至此,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又从福晋的口中逸出,“我可怜的孩子们……”
“那就要他尽快修好时光机,把贝勒们带回来,那些借口也不晓得还能撑多久,他 们妹妹大婚时,几个兄长没出现已很难说得过去,再有一次那可麻烦了。”语毕,王爷 扶着伤心欲绝的妻子走出厅堂。
届时,恭亲王府有三个贝勒失踪的事恐怕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了,时光机的存在会被 大肆渲染开来,惹出更大的凤波。
朗世宁神色一凛,事情的严重性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脚步不停的他又去找鬼才了 。
“贝勒爷。”羿阳趋前请示。打从他们一出饭店,就有人鬼鬼祟祟地尾随在他们身 后,如果不是贝勒爷示意他捺住性子稍安勿躁,他早就出手解决他们了。
“别急,会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的。”后头那些人可不是玩玩跟踪把戏就会满足了 。佑京悠然地摇着折扇,转进冷僻的小巷弄里。
“喳。”羿阳只好再捺住性子。
延续中世纪风格的小巷弄显得有些阴凉,更像迷阵似的让人一时间搞不清楚LFEF身 何方。
小巷弄里此刻就只有他们主仆俩和后头六名小混混似的男子,是他特意营造出让对 方动手的大好机会,他们若不知好好把握动手的话就太愚蠢了,只是他们一旦动手了, 也绝对付不了便宜。
果然不出佑京所料,六名小混混一见四下无人机会难得,立即一哄而上将他和羿阳 包围住。
“各位有何指教?”他懒懒地抬眼低吟,悦耳的嗓音悠扬。
“有人觉得你的存在太碍眼了!”话声一落,小混混们立即挥舞手中的棍棒朝他攻 击而来。
羿阳刷地拔出腰际的配刀,“这得要问问我手上的刀子同不同意了。”
小混混们见刀攻势一顿,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看似斯文、装扮古怪的东方 人竟然随身带有锋利的刀子!不过,他们手上的棍棒虽然比不上刀子锋利,要将人打成 重伤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还怕摆不平这两个怪里怪气的东方人吗 ?
“上!”有人吆喝。
“贝勒爷,您请一旁歇着,属下会尽快解决他们。”羿阳手中的刀子气势如虹,进 可攻、退可守。一场混战于焉展开。
佑京且说且走地退出打斗圈外,适时避开横扫而来的一棍,气息未曾紊乱,“别伤 及性命。”
“属下遵命。”
一来,另一个较为文弱且俊美异常的男子才是他们此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二来,他 应该也是两人之中较易摆平的一个,因此小混混们皆有共识地将攻击目标销定在佑京身 上。
羿阳被四个人缠住的同时,一个回身踢飞了一个正打算攻击佑京的小混混,却来不 及阻止另一个人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朝佑京击去,眼看无情的棍子就要重重地打在佑京 头上,要是被这一棍打个正着,就算不死也非得要头破血流不可了。
佑克不流不忙地以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格,看似脆弱不禁一击的折扇,在他的手中犹 如铁棍般坚硬,轻易地就将那沉重的一击给挡了下来,他反手一拳将人击昏,顺手打理 了一下身上的长袍。
羿阳也迅速地将其余四人解决掉,回到佑京身边。
他看也不看地迈开步履,一贯地优雅从容,彷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带一个 回去。”他只是不爱打打杀杀、拳打脚踢,不代表他就是能够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喳。”羿阳随手揪起一个不省人事的小混混,跟在佑京身后回饭店。
“佑京,他是……”岳迎晨多看了几眼地上那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陌生男子, 才困惑地抬眼迎向佑京的目光。
他轻描淡写地提起,“他是刚刚袭击我的人其中一个。”
“袭击?你受伤了吗?”闻言她的脸色一白,慌慌张张地从头到脚将他仔细打量一 番。
他轻抚她的脸,“我没事,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确定他真的没事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发现古怪之处,“为什么他们要袭 击你?”他应该没有得罪人吧。
“他说有人觉得我的存在太得眼。”他并不意外。
“怎么可能?”她思来想去仍一点收获也没有,佑京是穿梭时空来到这儿的清朝贝 勒,会和谁有利害冲突?会不会是你们身上价值连城的宝物引来歹徒的觊觎?“只要他 们两人死了,就可以得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这也说得通。
“叫醒他就能问清楚事情的原由。”何需猜测!
毋需吩咐,羿阳立即提了一桶水来泼醒他。
男子呻吟了一声,幽幽转醒,一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震愕地瞪凸了眼,这两个人 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第八章
“你们……你们……想怎么……样?”他害怕得两排牙齿直打颤。
“是谁叫你们来的?”羿阳大喝一声。
他差点吓破胆子,一古脑儿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供出来,“有个男人……捧着 一笔钱……找上我们,要我们除……除掉他。”他眼角的余光瞄向佑京。
“那个人是谁?”佑京淡淡地问。
“他没说,我们也没问,反正有钱赚就好,不过我觉得他有一点眼熟……”好象在 哪儿看过似的?他未经思索地就把话说出来。
羿阳霍地拔出配刀吓唬他,“那留你也没用,劈了算了。”
“啊——”经这么一吓,他的脑袋似乎灵光许多,“我……我记起来……了,那个 人……那个人就是前阵子上了新闻,和……和……梅迪奇家小姐……”他倏地指着岳迎 晨,“就是和她订婚的那个人!”
就是和她订婚的那个人!他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嗡嗡作响,怎么会是大哥?“ 不可能!一定是你认错人了……”她喃喃道。
小混混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和她订婚的那个男人,我看得很清楚,不会认 错人的。”
岳迎晨的脸色霎时惨白,连退了几步,撞进佑京的怀中,“一定是哪边出了差错, 大哥不会做这种事,他不会……”脑海中记忆的影像急遽倒转,大哥的包容、大哥的疼 爱、还有宠溺……一切一切都深印在她的脑海,他是最疼她的大哥啊。羿阳揪着小混混 退出房间。她完全没有发现其它人的离去,猛地转头揪住佑京的衣襟,“佑京,你告诉 我,是弄错了,对不对?”她一向信任的大哥怎么可能会背着她做出这种事,他知道她 爱佑京,怎么还会伤害他?佑京仅仅是深沉地望进她的眼,没有说话。
“我跟大哥提过解除婚约的事,也跟他提到了你,他说解除婚约最好再过一段时间 ,我爸的反弹才不会那么大,他还笑着恭喜我找到心爱的人,祝福我们……”
总之一如她记忆中的大哥,她没有办法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若不是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佑京的语调仍旧温煦得像暖暖冬阳,却再也给 不了她一丝丝的温暧。
她拒绝去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明白此事对她造成的冲击有多大,或许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大哥没有理由这么做,这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不会是他……”她的脑袋嗡嗡作 响一片混乱。
他轻描淡写地点出,“你就是他想要得到的好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身后所代表 的梅迪奇家族财富。
岳迎晨捂着耳朵,“不——”大哥不是这种人。
“我的存在危及了他的地位,会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他必须铲除。”他要她认清事 实,“他想娶你是事实,他想要得到梅迪奇家的财产也是事实,他雇人来袭击我更是不 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