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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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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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明知道此时该果断转身,却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好姐姐,你当初入宫,不过是为了我。如今,我既然离开了,你也就不必再将青春耗在这座未央宫中了。待过得个一年半载,得了机会,就出宫去吧。嫁给一个老实的男 
人,生几个孩子,平平实实的过日子,不要像我……”  
 
心高气傲,却惨淡收场。 
   
“嫣娘——”荼蘼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你快走吧。” 
  
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有人经过看见了。 

 
张嫣点了点头,遥遥揖了一揖,抹去脸颊之上的泪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行大雁在天空中排成人字形,向北飞去。 
 
天空之下的未央宫,公车司马核对放出宫的众宫婢人的文书,见无一有误,便挥手放行,数十位绿衣宫婢排成一排直线,从未央宫北的作室门鱼贯而出。   
  
“皇后娘娘,此去珍重。”    

 
天将拂晓,在没有人经过的长巷之中,女御长赵荼蘼伏膝长拜在地,不知不觉之间泪落裳。 
第一七九章 
 
半年后 
  
天子仪仗从长安城中迤丽而出,七十二乘属车,郎卫披着鲜亮的甲胄,执戟骑乘,护送左右,呼警跸,浩告荡荡,一路往云阳林光宫而去。  
 
 

时值五月,大汉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日渐承平,今年里,长安城已经连续将近一个月没有下雨,酷热难耐,皇帝遂往林光宫避暑,帝姐鲁元长公主随行,吕太后则因为年 
纪渐大不愿移动的原因留居长安。  
   

“大家,”长骝遣下左右,独自来到天子安车之旁,“已经是到云阳境内了。”
   
 
玄色纹曲裾深衣的青年男子回过神来,面容上有抹不去的倦怠,低声问道,“有消息了么?”

长骝回禀,“袁何刚刚传回了消息。”    

韩长骝不由想起,半年之前,天子得知张皇后离宫出走的消息后的时候。 
  
在时隔半日之后,方由皇后近身女侍告知,天子的反应出乎身边少数知情人士的意外。他以迅速的手段封闭了这个消息,命椒房殿宫人伺候“皇后娘娘”如故,营造出张皇 
后依旧在宫中的假象。   
  
正月戊申日,“张皇后”称病,在椒房殿深居不出。    
   
私下里,天子令女御长荼蘼掌皇后印玺,暂代张皇后摄六宫诸事。于此同时,秘密调派人手彻查张嫣出宫明细,并遣心腹郎卫飞骑往四关之地拦截检阅出入关籍录,查找张 
皇后的下落。
 
直到张嫣离开未央宫,当初的种种筹谋显然在人前:安排出宫人事宜,借出宫人的名头安排好名籍和出入关防的出传,皇后娘娘显然为了这次离开,已经做了详细的准备, 
并安排好了一些细节,椒房殿的出宫人名单虽然被当日的一把火烧掉,但在御史寺还留存着当日为出宫宫人办理户藉的记录。 
 

大汉国祚建立不过十余年,宫人们除了少数秦朝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汉五年之后新进宫廷的,到如今不过十余年时光,长到年老的并不是太多,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愿意离开 
宫廷,因此,这一次出宫人的人数并不算多,一共九十六人。按着名单按图索骥,大半有真人实迹可寻,只剩下的十六人,或家乡道途遥远,或家人已经迁徒,一时找不到下落。 
同时,函谷关等关防也回报,半月以来,并无女子持着御史寺签发的启传出关——张皇后应当滞留在关中。几个月以来,大批的人手隐秘的将关中各州县都犁了一遍,却便无所获 
,不得已之下,这才从头来了一回,重新去查探函谷四关的出关记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韩长骝在心里轻轻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流利的禀道,“……据回报,已经查到那位赵公子的下落,如今在郁至县。是否命郎将就地审问赵公子?”

“不”出乎意料,刘盈轻轻的摇了摇头,“你让他们……” 
 
北地郡郁至县 

舍丞将煮好的热汤送到西跨院,叩门道,“赵郎君。您要的热汤送来了。”  
 
门从室内拉开,一个男子探出身来,接过水,掏了一串钱扔出来,“赏你的。”大约二十余年纪,身穿一袭蓝衣,有着一双明亮的桃花眼,驿丞连忙接过赏钱,将腰更低的 
弯下去,笑眯了眼睛,“多谢郎君的赏,郎君若有吩咐,只管叫我一声。”  

静夜深沉。 
   
赵覃用热汤拧干了帕子,盖在脸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细小的声音从远而近传来,极轻而迅捷。
  
赵覃跳起来,一把握住置在榻前的佩剑,悄无声息的推开窗子,却没有离开,转回来,轻轻伏在了房梁之上。  
 
“砰”的一声,传舍大门被从外打开,与此同时,庭中燃起一串明亮的庭燎,十数个缁衣男子骑在马上径自进了院子,一个中年男子从中行出,一身茶褐色袍子,面容清瘦 
,抬了抬头,目光中暗光的房中一掠而过,似有意而无意的停在了屋子上方。
    
“赵郎君,”他的声音清亮而有一些缓慢,带着一种优越的自矜,但是不失彬彬有礼,“在下奉主子的命令,追寻郎君的下落。如今这郁至传舍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你既 
然已经跑不掉,不妨自己出来吧。” 
   
赵覃心念电转,一声长笑,蹿了出来,落在屋檐之上,“我听着动静,传舍东有十人,西有十二人,南北各有十四人,六七十人来擒我赵覃一人,这般大的阵仗,倒也不冤 
枉了。”      
   
他虽自忖难逃,但心中不忿,终究忍不住刺了茶衣男子一句,本以为男子面上会禁不住,却不料男子淡淡一笑,“好说,好说。”下颔有着坚硬的线条。  
 
北地郡传舍后院二楼的东厢,平日里最是偏僻寂静,剽悍精干的青年武士在房门之外执戟护卫,听见人上楼的声音,机灵喝问道,“谁?”
   
“小人北地传舍舍丞,”战战兢兢,“给贵人送茶水来的。”
  
武士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道,“进去吧。”    
  
长戟的锋刃在庭燎之下闪闪发光,舍丞不敢多看,埋头捧着食案进去,小室之内,茶衣男子坐在上首,接了茶水,淡淡道,“出去吧。” 
  
赵覃坐在东手榻上,盯着男子姿态悠闲,半分没有成为阶下囚的自觉。  
 
“栽在你的手里,赵某倒也服气。”   
   

精心布置,布下天罗地网,以雷霆之势骤然出击,一旦得手之后,立刻带着所有人马退出郁至县,干净而利落,此人算得一个人物,“只是,”赵覃微微挑眉,“你们带人 
抓我之前,可知道我的身份?” 
   
“赵郎君说笑了,”茶衣男子掀开茶盏,饮了一口,“你认为我既然能用这么大阵仗,会不事先摸清你的身份么?”    
  
“郎君乃华阳君与五大夫述的三子,自幼不爱读书,只爱习武,十三岁的时候便仗剑游侠天下,至今十余年,不知道了,我们所了解的,赵郎君满意么?”   

  
赵覃嗤笑一声,面上依旧悠闲,心中却咯噔一下,凝重起来,要知道,他的父亲虽爵位不显,母亲吕蔷,却是先帝亲封的华阳君,已逝周吕令武侯的长女,如今长乐宫中的 
吕太后,是她的嫡亲姑姑。   

秦末失天下之时,赵家不过是沛县一个普通人家,吕蔷出嫁的时候,刘邦刚刚在砀山起兵,如今未央宫中的天子刘盈,也不过是个出生不久的孩子,等到刘邦做了皇帝,吕 
氏在打下汉室江山的十数年中立下了不少功劳,但刘邦当时属意幼子如意,为了罢太子另立,自然要打压太子的母家吕氏,将功劳足够封王的吕泽仅仅封了一个周吕侯,又为了安 
抚吕氏,广封吕氏诸人以做补偿。
    
他的父亲赵述,便因此得封五大夫爵。
 
赵覃家势虽不显赫,却是吕氏亲族,一向行走江湖,多得了几分贵族的悠闲适度,但此人既然明知道他的家世,却依旧敢摆明车马,可见自有足够依仗。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不答反问,“赵公子可记得五个月之前,自己做过什么事?” 
   
“五个月之前,”赵覃沉吟,“我从巴蜀入关,在蓝田一位友人处盘桓了一阵,然后去了江南。”其中并无什么干犯之事。     
 
“郎君再好好想想,”男子垂眸,“出函谷关的时候,可曾遇见过什么事?什么人?”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角忍不住跳了几跳。   
  
赵覃愣了一愣,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了然,“原来,你是郦侯家人。”注:郦侯吕台,周吕侯长子,吕太后侄,吕家第二代家主,与赵覃的母亲为同胞姐弟。 
  
 
男子微微蹙眉,有些愕然,还没有开口说话,赵覃已经是嘲讽道,“为了一个离家的表妹,吕家人便敢径自带人到大汉州县传舍缉拿吕家亲戚,真是好大的阵仗。” 
  
“让赵郎君见笑,”他一笑,不再辩解,淡淡笑道,“只是家主人很是牵挂小娘子,这才莽撞了一点。”   
  
赵覃的面色好看了一点,“这样说,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他叹了一口气,对吕空的前景有着淡淡的忧虑,“天下事,不过盛极而衰,衰而复生。”如今吕家声势已到顶 
点,吕氏族人醉生梦死,他在民间行走,却能看到一些细微征兆,只觉得吕家后势无着,如无远虑,必有近忧。   
  
茶衣男子目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掩了,淡淡开口,“旁的东西小人并不理会,只是年前小娘子意气出走,一个单身女郎流落在外,境况不知,家主人很是担忧,好容易寻到 
郎君,敢请郎君告知小娘子下落,也好让家主人安心。”   
 
赵覃淡淡微笑,“回去转告舅舅,淑君妹妹安全大约是无尤的,只是要想从我口中得到淑君妹妹的下落,那是不成。”话音一转,“我赵覃看起来,就像是出卖自家表妹的 
人么?”  
 
 
“这话,赵郎君亲自和我家主人去说吧。”男子也不恼,笑吟吟的起身。  
  
“怎么?”赵覃惊怒,“莫非你还打算把我押回长安不成?”   
  
“自然。”袁何拍拍衣裳上不存在的尘灰,“家主人担忧小娘子,不亲见一见郎君,怎么放心的下?”他忽的漫不经心道,“赵郎君大约是弄拧了吧。无论我家主子与小娘 
子之前有什么纠纷,他们终究是亲人。总不可能日后再也不见面的,郎君何必说的像家主人要跟小娘子过不去似的?” 
  
 
“这……”赵覃一时语塞。 
 
  
“郎君今夜好好休息,”袁何笑盈盈的,起身,忽道,“算起来,郎君与家主人也是有亲的。在下本当以礼相待,只是郎君武艺高强,家主人又下了死命,只得以药物相待 
,防着郎君半路走脱,在下也是无奈,待来日回禀过家主人,再向郎君请罪。” 

从北地往长安,一路千里,风尘仆仆,赵覃复杂难言。  

一路上押解的骑从,不同于当日包围传舍的六七十骑,只有十数人马,但是都是身手剽悍的汉子,坐骑也均为良马,令行禁止,精锐无比。 
 
其实,认真说起来,除了下在饮食中让他手足无力的迷药外,袁何算是以礼相待,一路行止安排,急缓有度。   
  
他一言不发,每日里却都在积蓄力气,以求脱出这种受制于人的窘状。   
   
“袁君——”赵覃回过头来,悠悠问道,“你效力我舅舅多久了?”  

袁何在马上欠了欠身子,“自先帝十二年,以天水良家子入京,已经八年了。”   

 
“八年,袁兄也算是娴熟弓马了吧?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赵覃忽然道,骤然伸手去擒袁何的脉门,变故兔起鹘落,袁何也算是临危不乱,身子在马上,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寸。正要一提马缰,对面里剑鞘压过来,手腕竟是半分也 
动不得,人也被扣住。  
 
赵覃勉力一击,勉强得手,此时也是冷汗涔涔,喝道,“你们都退回去。”    
  
袁何在背后摆了摆另一只手,身后围拥上来的下属,便都退出了三步。   
    
“袁先生,”赵覃谈笑自若,“刚才过了山,若是往长安去见郦侯,应是沿着驰道向西入关,将军地逞人折而往西,”他沉下脸来,蓄势待发,声音却放的很轻,“不知道 
将军究竟是打算带赵某到哪儿去?”  
   
命门被掌在他人手中,袁何却丝毫不慌乱,只是睇望着他,“谁告诉你,家主人是郦侯台的?”嘴角含着一丝讥笑。

第一八零章天子
 
赵覃大出意料之外,心中一紧,手下用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袁何倒也硬气,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来,却一声不吭,只淡淡道,“我是何人,赵郎君看看这个就知晓了。”左手微晃,一道策令在手中一闪而没,赵覃目力强于常人,一 
眼扫过,清晰的认得其上镌着的“御史寺”三字,不由大惊,“你……”  

刚吐完一个字,只觉得后脑一阵钝疼,却原来他适才心旌动荡,手上对袁何的钳制便不自觉的松了一些,袁何伺机反制,轻而易举的得手。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赵覃只觉得身下微微摇晃,马车平缓前行。   

 
“也是我最初的时候没有说清楚,”袁何笑着解释道,“如今咱们去的的确不是长安,而是云阳。家主人不希望别人知道小娘子失踪的消息,因此,在下当初并没有通过郁至 
官府,而郎君最初误以为我们的身份的时候,我也没有解释。只是,请郎君相信,家主人并没有恶意。”    

赵覃微微苦笑,“事到如今,你主人究竟是何人?”
   
赵覃以为,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袁何自当告知他的主子身份。却不想,袁何迟疑片刻,竟道,“恕在下不恭,等郎君见了我家主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赵覃闭目沉思,无法猜测到袁何身后的人的身份。 
 
既然能够出动御史寺的策令,当是官方允许的。只是,既然手持御史大夫签发的策令,纵然因为旁的原因,没有在传舍宣明。但一路从北地到云阳,这么长的日子,为何却一 
直不肯明言。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道,袁何手中那份策令,并不是御史大夫赵尧所签发,而是出自御史中丞手中。赵尧并不知情。  
  
而这位御史中丞的名字叫曹窟,姑相国,平阳懿侯曹参之子,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天子刘盈从小一同长大的伴读,今上登基后,便从太子舍人一路升迁为中大夫,如今官至御 
史中丞,与天子关系最为亲厚。 

“吁——”御者勒住骏马缰绳,回过头禀道,“袁大人,到了云阳县地界了。”  
  
袁何点了点头,“你去安排一下,务要不泄机密。”   
  
“赵郎君,”袁何推门进来,带着一点歉意,笑道,“明日我们要进林光宫。因着你的消息不好让人知道,只能用一点市井的手段。委屈郎君了。” 
 
赵覃意态不羁的挑了挑眉,“事到如今,我还有不答应的余地么?” 
   

 
自五月间,天子来林光宫避暑,林光宫渐渐变得炙手可热,虽不如长安东西二宫的赫赫威势,但也出现一派兴盛气象。其后数年,更是形成了大汉朝廷在长安以外的另一个政 
治中心。   
    
而宫中用水,俱都汲自县城外二十五里的甘泉山上甘泉,每到清晨寅时一刻,有马夫运着当天汲取的甘泉从北侧门入宫。
  
赵覃手足被缚,躺在水车之下隔层,行了一段路,外头水车停了下来,接下来,便听着宫门守卫按惯例呵斥查问的声音,不一会儿,马夫吁了一声,车子轻轻晃动,继续前行 
。不禁苦笑,淑君妹妹,你究竟惹了什么样的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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