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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迎来第一次训练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隔壁的姚木匠看来也没睡，翻来覆去的。我又侧过脸看对面上铺的陈锦雄，却发现，他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往我这边看。
“喂，木俑。”他几乎不出声的叫我。
“干嘛？”我也悄声回答他。
“你家里有当兵的人吗？”
“有，很多。”
“那你一定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吧？”
“我知道啊，要训练啦！”
“会不会很累？”
“会，很累很苦。”
“哦。”陈锦雄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便不再说话了，转过身面朝墙壁。
我想，他也许被吓住了。来的时候都知道的，军队很累很苦，训练的时候很严格。但是真的面临这个，谁，心里都没底。就这样，在战友们翻来覆去的翻身声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清晨，嘹亮的起床号响起。各连的值班员们纷纷吹起了哨子，并大喊：“起床~~！”
因为我在班副和老兵们的提醒下，早就开始学习适应这样的时间起床，所以，哨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了。我已经穿好裤子的时候，我旁边的姚木匠才刚刚穿起上衣，而陈锦雄，还蒙着被子。
我们床与床之间，间隔不到一米。我穿好衣服，伸脚跨过去抓他的被子：“锦雄，锦雄，起床啦！”
“不要闹啦，好困。”陈锦雄不愿意起来。
“今天第一天训练，迟到了可就惨了！”我大叫。
“嗯？哇！”陈锦雄一下弹起来，真的是弹起来的，可见他紧张到什么程度：“不好！忘记了！我裤子呢？裤子！”
我抓起他的裤子扔过去，他手忙脚乱的套：“袜子，我的袜子在哪？”
外面已经传来班副的催促声：“快点快点，别的班都出来了！”
我抓起我的备用袜子扔过去：“先穿我的！快下来！”
陈锦雄接住，套上袜子拿着外套爬下床，就那么趿拉着鞋歪带着帽子拎着武装带跟着我冲出了门。
还好，我们班不是最后一个到齐的，但也绝不是第一个到齐。班长站在队列前，狠狠的剜了我们俩个一眼。
我没理他，帮助陈锦雄拿着东西，陈锦雄手忙脚乱的系扣子。叮叮哐哐的，我们楼前一阵扣武装带的声音，看来不少人都和锦雄一样忙乱的跑出来的。
“今天第一天，你们正式的成为了士兵。”连长站在台阶上说道：“但是，你们离军人的标准，还差得很远！一个老百姓，成为一个军人，这需要三年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培养出来！但是，在我的连队里面没有孬种！我相信你们都能够成为军人！回答我是不是！”
“是！”杂乱无章的声音。
“大声一点！你们难道都是娘们儿吗？”
“是！！”这次声音大了一点。
“我听不到！你们都是小姑娘吗？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告诉我是不是能够成为军人！”
“是！！！”这次终于惊天动地了。
“很好！以后就要用这样的声音来回答！这才是爷们儿！”连长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当兵的嘛，都是汉子，都是铁打的爷们儿！说个话跟小姑娘一样的，是~~”连长模仿了一下女人的声音，我们憋不住，哗的笑了。
“你们也觉得可笑啊？你们刚开始回答的声音就这样子！”连长又一严肃：“我们是军人，所以要吐口痰砸在地上都要砸出坑来！要不然到时候执行任务怎么办啊？今天第一次出操，各排带着围着营区跑一圈，然后解散整理内务。上午进行队列训练，下午也是，中午休息。各排带开！”
值班员就喊：“各排带开！”
“一排的，跑步~~走！”一声声口令传来，一个排一个排的新兵跟着踢踢踏踏的跑开。
“哟二一！哟二一！跟着我的口令落脚！哟二一！”也听不出来这是哪里的口音，排长喊着口令在前面带着跑，我们就尽可能的跟随着他的口令落下脚步。
慢慢的，杂乱的脚步声变成了咵跨的节奏。整个营区到处都是咵跨咵跨的有节奏的脚步声。
“一！二！三！四~！”排长喊了一声。
“一，二，三，四。”我们在后面有气无力的喊。
“叫声大一点！用最大的声音！一！二！三！四！”排长怒吼。
“一！二！三！四！咳咳！！”整齐的喊声中不协调的发出因为嗓门太高的咳嗽，队伍里轰得笑了起来。
“不许笑！”排长怒吼：“队列中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们缩缩脖子，都不敢吭声了。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排长变了一个人，嘻嘻哈哈的排长这会儿看起来杀气十足，很恐怖。
于是大家就在哟二一的口令声中围着营区跑完了一圈回到楼下。
“立！定！解散！”排长下达口令，我们就一窝蜂的冲进班里整理内务。寂静的楼层里面瞬间变得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茶缸和牙刷的碰撞声，水管自来水哗哗的水声以及南腔北调的人声。
我端起脸盆，打算先洗脸刷牙再叠被子，大家看来也都这么想的。但是班长班副拦住了，要求我们先叠好被子再去。可以先叠好，洗脸刷牙回来再整理。于是我们只好放下脸盆茶缸，爬上床去。早晨就这么过去了，打扫完卫生，大家休息了一下，吃饭号就吹起来了。
第十五章 服从
我们排着队走向饭堂，然后站在那里等着进入。指导员连长例行讲话，主要就是重复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项。然后就让我们进去吃饭去，早餐还是例行的雪里红，青菜，鸡蛋。没什么改变，这种情况一直到我下连换了个单位才有所改变。
吃完饭，新兵还是要站队回去。老兵们就自己溜回去了。
到了早晨七点半左右，哨声响起，值班员高喊：“开始训练！！”
我们便扣上帽子系上武装带奔出房门，真的是奔出。早上那个下马威已经让我们知道了，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闲逛之外，做什么最好是最快的，最后的总会挨批评。
这次的全连集合明显的比早上出操的集合要快很多，所以连长大人很满意。因为他是微笑着说话的：“今天，开始队列训练。队列是什么呢？大家看过电视上的军队方阵吧！那就是队列！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学习如何走队列。具体操作，由你们各班的班长和班副教给你们。下面各班带开！”
至于训练的动作要领什么的，我想我还是不写了。训练的动作要领什么的，我要一个一个写出来，那就写成了一本《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了。那一本可是厚厚的好几百页，看上去跟本字典一样，我想没人喜欢看字典吧？感兴趣的可以去查一下《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令》，里面有各种队列动作的要领。
我们就按照班长的指导，班副的纠正做着要求的动作。
首先我们教的是：立正，稍息，跨立。
其实这些都不难，大家上学的时候都教过，也基本上都军训过。除了来自贫困边远农村山区的战友，基本上都能做个*不离十。难在哪里呢？难就难在如何发出声音！
大家都看过电视电影，里面的士兵一立正就会发出啪的一声是不是？这个声音，穿着皮鞋容易，穿着靴子也容易，但是你穿着解放鞋，那就不容易了。因为解放鞋是胶皮帆布的，说白了就是裹着胶皮的布鞋，你怎么发出啪的声音？
我们在训练的时候就是很迷惑，为什么我们靠脚立正的时候没有声音，而班长班副随便一个立正就是清脆的啪！
班长看我们一个个脸上带着迷惑不解的表情，很得意的笑：“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发不出来声音？”大家一起乱点头。
“不要点头！要回答是还是不是！”班长脸一变，严肃的说道。
“是！”早知道你不是那么和善，我们就不点头了。
“这才对嘛！”班长一看自己威严存在，立刻心满意足的笑着。
切~~不就是展现一下你班长的架子么，我对他这种表演感到反感。
“这个动作要想发出声音，必须要快速用力的用右脚的脚后跟击打在左脚的脚后跟上，才能发出声音。用力不能太大，否则你会晃动身体。也不能太小了，那样就没有声音了。明白吗？”
明白？鬼才明白，你连示范都不做，谁明白？但你都问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于是大家就昂首挺胸的高喊：“明白了！”
要么说我们班副聪明呢？班长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班副就走下了台阶：“班长的话你们要记住，这些都是窍门。我给你们做个示范，慢动作的示范，你们要仔细的看！”班副给班长打圆场来了。
班副慢慢的做了一个分解动作的立正靠腿，发出了啪的响声：“记住没有？到这个位置要快要用力。这样才能发出声音，你们做一下看看。”
我们就学着班副靠腿，噗里噗出的声音响成一片。
“停！”班长喊道，我们就停止了动作：“现在，你们一个一个的来。慕容，你先来！”
不就是靠脚吗？班副早就给我提前上过课了。啪的一声，我来了个漂亮的立正。
“嗯，不错。不过，不要等到靠脚的时候才昂首挺胸，平时就要昂首挺胸！”班长说道。
呃。。。。。。你这不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吗？还没训练站军姿呢，你就要求我站军姿了？如果不是班副让我在你面前低调一点，我会这样吗？鸟人。我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啊，于是我就回答：“是！班长！下次我注意！”
“嗯，很好，下一个！”班长看我很听话，他也很满意的点头放过了我。班副在一边狡黠的笑，对我眨眨眼，表示我做得很好，我也眨眨眼表示收到暗示。
后来休息的时候班副告诉我，如果我当时敢正面的顶撞班长说还没有训练站军姿，那么班长很可能让我提前开始训练站军姿。然后就会让我站上几个小时，站木了为止。因为这个班长不是第一次带新兵了，以前他就带过，这么整过人。
今年是他最后一年，他想提志愿兵，所以就请求带新兵以求能带出来一个好班来增加点他转志愿的可能。所以呢，会很严格的训练我们。如果我们有刺头，他会想方设法的把刺头磨平，最常见的，就是在训练中折磨人。
训练中折磨新兵，这是合法的，美其名曰加餐训练。如果坚持下来，训练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那样会损伤到新兵。轻者打击自信，重者可能会导致伤残。同时，这也是军队中尽量避免的。严格带兵，慈祥带兵是带新兵的班长必须遵守的纪律。
我在班副的提醒下，小心翼翼的做着我早已熟练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不去反抗班长的命令。的确，班长也没找我什么麻烦，不过，我知道，他还是看我不顺眼。他眼睛里面那份轻蔑，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后面就这么训练了几天，直到我们每个人都能掌握并腿的时候发出啪的一声为止。有人问，如果有一个人发不出来呢？这不可能，发不出来的就被加餐了。邹建华就被罚了靠脚直到发出声音为止的加餐训练，等他能发出声音的时候，脚后跟都红了。看着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那里带着一脸委屈不停的用力靠脚，我们都替他难受。
但是又能怎样呢？军队是一个上下级阶级非常严明的地方，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班长的命令就是圣旨。
班副教导我：“如果班长说太阳是方的！那么太阳就是方的！前面有面墙，班长说撞过去，那就必须撞过去，撞死也要去！绝不反驳或者抗议。这就是军人的第一职责，服从。如果没有这种强制的服从，打起仗来叫你冲锋，你说你不去，叫他冲锋，他说他不肯，那整个部队就是一盘散沙，完全没有战斗力。”
这就是军队给我上的第一课，服从。
第十六章 体能训练
第一天白天训练结束，晚上七点钟我们被集合在连里面的娱乐室里面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这是每天的例行共事，一边情况下除了哨兵，不允许缺席。这是为了让我们时刻了解国内国外的实时情况，不造成和社会的大距离脱节。
看完新闻之后，九点钟之前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现在可以串串门，找找自己的老乡说说话什么的。新兵们都跟走亲戚一样你来我往，三五成群的在连队周围活动。
我则是和班副一起坐在器械场的双杠上侃大山。为什么要到这里？很简单，这里没灯，抽烟的话看不清我是新兵。新兵一旦开始训练是绝不允许抽烟的，否则会受到惩罚。具体什么惩罚？呃，从扫厕所到捡烟头，围着操场跑圈到给全连打开水，无奇不有。老兵们招儿太多了，警察叔叔折磨小偷的招儿跟老兵玩新兵的招数相比，简直太纯洁了！
我就和班副在黑暗中抽烟，没人在意。还以为两个老兵在那里，这在老兵里面一点都不稀罕。直到八点半休息号响起，我才和班副一前一后的回到班里。
我拿起脸盆什么的准备洗漱，班副拉了我一把，让我停止。我不明白，不是要睡觉了吗？班副看看班长没注意这边，便在我耳朵边上说：“一会儿还有训练，先别洗，洗了感觉会疲劳的。”
哦，原来还要训练啊。那就不洗了，省的费二次事儿。但是也不能拿了脸盆再放下，那样会有人起疑心的。我脑子一转，拿着脸盆到水房接了点冷水，回来放在班长床边，拿起暖瓶到了点热水，用手试试温度差不多了，便转过头喊班长洗脚。
班长明显感到很意外，从他的眼神里面就看得出来。可能他没想到我这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新兵会讨好他。
但是他还是走过来洗脚了，而且表示了很满意我这个做法，因为他说：“嗯，很好。新兵给老兵打水洗脚，这是部队的传统。你们几个要学着点，这个传统是因为老同志在军队时间比较长，为国家付出了很多。新同志刚到，这样做是对老同志的尊重。很好。”
班副在一边笑，对我挤眼称赞我的机灵。然后也说到：“是的，这是咱们军队的传统，大家以后要注意。”
这么一说，城市来的兵当然明白啊。刘垠溪和陈锦雄就赶紧给班副打水，给班长把牙刷牙膏准备好。到了后来，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了。轮不到我，他们就抢着干完了。我就沦落到只能给班长班副大人点烟了，洗衣服？天哪，农村来的弟兄谁说他们没眼色的？他们就是不吭声的把班长班副的衣服给洗了！
好玩儿吧？其实每个新兵班里面都发生这样的事情，机灵的一早就开始给老兵打开水、泡茶、点烟递火、打洗脚洗脸水什么的。不机灵的就跟着学，没办法抢城市兵们的机灵，那就给班长班副洗衣服什么的，也能讨着好。所以呢？我们爱说：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
再说一句啊，倒不是班长班副贪图享受，真的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新兵、第一年兵要给老兵服务。什么都不为，就因为他比你资格老。军队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资格。
服役的时间越长，威望就越高。经常性的五年以上老兵根本不鸟那种带着红牌的准尉军校生，为啥？因为你在那些五年以上老兵的眼睛里，就是个新兵。别看你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