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又举着花,更凑近了嘉辉:“吸嘛,可甜了。”
嘉辉依言含住花冠管口,轻轻一吮,立刻有些许甘甜的液体流进嘴里。
这甜味很正,绝不平淡,但又不会甜的腻人。
可就是太少了,感觉才一两滴的样子。
芳华见到嘉辉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一下嘴,便笑着说:“没骗你吧?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美人蕉的花蜜了。每到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这里来摘花吃花蜜。”
说着,她又将另一朵花同法炮制,并将花冠又送到嘉辉嘴边。
嘉辉摇头:“你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可是,你以前没吃过嘛。我都吃惯了,没关系。”
嘉辉一笑,右手搂住芳华的腰,左手接过花,却倒转过来送到芳华唇边:“还是你吃。”
芳华不再坚持了,将自己的这份额享用了。完了还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嗯,好吃。”
她刚想睁开眼,却觉得腰部一紧。几乎同时,自己的两片唇瓣就被熟悉的朋友们招呼了。
中途,嘉辉停顿了一下轻轻地说:“我更喜欢吃这个。”
芳华的脸红了,不过想到那些游客们可不会深入到这片废弃的居民区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她也就不害臊地和嘉辉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花丛中拥吻起来。
直到远处传来旅游电瓶车的滴滴声,才让两人停下了谁都不想停下来的吻。
沿着贯穿居民区的车道,可以前往另一处芳华从出生到小学时住的房子。不过那样走比较远,所以芳华带着嘉辉从楼后的小山坡翻过去。
这山坡是从南山下延伸过来的一个山脚坡地。芳华上学的时候,经常大清早的跑上山背语文背英语,不知在这里迎来了多少次旭日东升、看过了多少次朝霞满天。
现在,这里到处是高高的野草,原来的小路都要被淹没了。
本来是芳华走前面带路的,但嘉辉看到又高又密的草丛,就拉住芳华让她走自己身后,他却捡了根棍子在前面不停地拨打着草丛,边走边说:“小心有蛇。”
芳华却说:“应该没有的啦,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都没见过蛇呢不过,我哥他们跑的野,曾经跑到北山那边,说是打死过一只菜花蛇。反正,这山里蛇不多。哦,对了,靠东山那边的房子和人都比较少,小时候倒是在那边经常看见野兔。还有老乡打了兔子来卖哩。”
“嗯,现在人更少了,可能蛇和兔子什么的就会多起来了。还是小心点。”
“对啊,我听我爸说过,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山上还有狼呢。不过,很快就不见了,大概是被这些开荒的人给吓走了,跑进深山了。哈哈”
“是吗?爸妈他们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69年,从青海搬过来的。”
“怎么?他们还去过青海啊?“
“我没和你说过吗?哦,这个单位最早就是设在青海的啊。我爸64年就去了青海,我妈67年去的。但是那边的条件太艰苦了,茫茫戈壁也不利于隐蔽,所以中央很快就决定把这个单位搬到四川的大山里来。我妈常说,要是还在青海的话,我哥和我还不知道要晚到什么时候出生呢”
嘉辉立刻抓紧了芳华的手,煞有介事地说:“感谢党中央感谢毛主席”
“呵呵,还是感谢周总理吧那时候是他老人家主管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土坡的顶上。芳华歇口气,向四周看了看,指着东南山脚的一片建筑物说:“喏——,那边就是实验室和生产车间,我们叫工号。”
“很整齐。”
“咦,工号门口什么时候多个雕塑?我看看——,晕我知道为什么叫春雷基地了”
嘉辉也看见了:“不就是那个蘑菇云雕塑吗?”
“嗯,许叔叔也太没创意了。”
“呵呵,这样主题明确嘛。”
芳华还是和嘉辉先下坡到下面的居民点。这里是一片平房,是最早的一批宿舍。
这回芳华主动指着第二排平房的最外侧的房间说:“201号房,就是我最早的家。”
嘉辉走过去,却奇怪问说:“怎么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呢?”
“啊?”
芳华这才注意到屋子的窗户上都蒙着黑布或报纸。奇怪,不是都没人住了吗?怎么还整这个?
再看看周围的几排平房,也都是如此。
正好看到第三栋平房的一间屋子开着,他们走过去,里面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在干活。
这人应该是当地老乡,耳朵不太好使,乡音也重。最后还是嘉辉用四川话和他说了半天,才搞明白——这里已经是许叔叔公司赞助当地老乡办起来的一个蘑菇养殖基地了。生产的蘑菇一部分供应桃源山庄和招待所的伙食团,大部分都销往餐饮火锅业十分发达的成都市。
这一片平房的地势低,前面是蜿蜒流淌的小河沟,背后靠着山脚。总之是背阴又潮湿,确实比较适合种蘑菇。
有意思啊曾经在这房子里住过的人,最好的年华和可以产生威慑作用的巨型“蘑菇”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离开后,这些房子又被用来生产可以为周围老乡带来经济效益的真正的蘑菇。
这既是巧合又是必然没有曾经的蘑菇云,老乡们怎么能安安心心地种蘑菇呢?
【美人蕉花语:坚实的未来。】
正文 二百零三、军训小兵
二百零三、军训小兵
不过,嘉辉还是挺遗憾的,又看不到芳华小时候生活的场景了。
芳华明白嘉辉的心思,爱一个人总是想知道有关她的点点滴滴。
嗯,她也很愿意让嘉辉多了解——这个她从前不觉得、一旦离开后却总是魂牵梦萦的真正的故乡。
接下来,芳华带着嘉辉去看幼儿园和子弟校。
嘉辉看到这个学校完全是开放式的,没有校门和围墙,也没有校名,只有两排两层楼的校舍。
一个勉强看得出来是学校的操场的地方,不过就是校舍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一半是篮球场,一半放了几张乒乓球台,总面积还没有半个足球场大。
另外还能让人看出来这是学校的,就是校舍墙上刷的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他很是惊讶:“你们这儿,除了房子比农村的学校好多了,可一点都不像个正规的学校”
“谁说我们不正规了?我们有校名啊,永红学校,只是没挂牌嘛。我们这里从小学到初中、高中,一个年级都不缺的啊,课程设置也是和四川省的一样啊”
“而且,”说到这儿芳华不由高高地抬起了头,很是骄傲地说:“有两任总理都来过我们学校咧就是你上学的成都七中,也没这么风光吧?”
“周总理也来过这儿?”
“那倒没有,我们可没赶上他老人家在的时候,是后来的两位。”
“那你有没有给总理献花什么的?”
“你以为是拍电视新闻啊?其实——,”芳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也就是站在那边的山坡上看了看学校,然后和所领导说,孩子们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太艰苦了,让他们想办法解决。好笑的是,这问题一直也没能解决。倒不是没钱,而是当初建学校的时候就没考虑好,安置在了这个山脚下的居民区内,周围都没空地了。操场建得太远也没意思啊,所以我们一直就没操场了。那时候,学校运动会都是到灯光球场那边开的。”
“那你们体育课怎么上的啊?”
“哦,基本上就是爬电视塔山,或者跑到大门口的大路那儿练短跑,再跑远点到了大拐弯那儿就是练长跑了。不过,我们学校也有排球队篮球队的,他们都是到工号那边的场地去训练。就算是这样,我哥他们的排球队还是在县里比赛都拿到了名次呢。”
嘉辉听着听着,忽然笑了:“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身上总有一股傲气了。”
“什么啊?我哪有?人家很谦逊的好不好?”
嘉辉却抱紧了芳华,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欣赏:“不,你很骄傲只是,你的骄傲都藏在骨子里呢是你的出身,是这里的特殊环境,让你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
芳华最受不了嘉辉这么认认真真地夸自己了,每次她听了都会找不着北了。
她笑眯眯地趴在嘉辉怀里享受了一会儿,才又找回了点自知之明:“我才没什么不一样呢我只是觉得自己一直很幸运罢了。幸运地出身于一个美满的家庭,幸运地没吃过什么苦,还有啊特别幸运地考上了华西医大。你不知道,我跟你可没法比,我是吊车尾上的医学院。”
嘉辉却笑了:“这个嘛,我知道啊。”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的高考分数,可没跟学校里任何一个人说的啊”
“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因为我是最早确定入学的新生嘛,家又在成都。所以开学报到前,郭老师就召集我和其他几个成都的学生去年级办公室,帮忙整理花名册和资料什么的。我除了注意看最高分,也顺便看了看最低分,当时就看到你的材料了。”
“啊?你怎么从来没说起过啊?”
“那么远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啊,我都快忘了嗯,当时看你的分数比较低,有点奇怪,我就顺口问了一下郭老师。郭老师告诉我,你是来自三线单位的子弟。不过,我那时也没太在意。”
“哦,我还以为我的不光彩历史隐瞒得还挺深咧,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你以为你是潜伏特务啊,什么叫不光彩历史?你不是堂堂正正地上了录取分数线吗?”
“话是那么说,但总是比大家少了好多分嘛,是靠学校照顾才进去的。”
嘉辉双手捧起芳华的脸,凝视着她,正色地说:“傻瓜,这真的没什么你可是我们这一届毕业生中最棒的要是当初学校没有照顾你,301可就少了名能干的外科女医生了而且,你能从这样的学校里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够好的了”
芳华又有点飘飘然了,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说道:“喂——,什么叫这样的学校啊?我们子弟校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差啊虽然文科的老师是弱了点,但是我们这儿的数理化老师还是很强的,连实验员都是从科室里借调来的大学生哩。”
嘉辉自然不会和她争辩了,便点点头说:“嗯,幸好你们的文科老师水平不行,不然你高考的时候可能就考文科了,那我们不就遇不到了?”
芳华忽然就想笑:“我是文也不行,理也不行,还是学医最合适啊。”
嘉辉也是一笑,拉着芳华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候,前面却走来了一群十三四岁的初中生模样的人,倒是排着整齐的队列。
这情形,大概是参加军事夏令营的同学们回招待所的宿舍吧。
他们还在带队的士兵教官的指挥下,边走边唱着军歌:“东风浩荡雷霆万钧,我们是光荣的第二炮兵,……”
嘿——,还蛮能体现基地特色的嘛
芳华笑嘻嘻地和嘉辉站在路边,看着孩子们过去。
这些学生穿在身上的迷彩服大多松松垮垮的,今天天气也不算很热,但他们衣服的后背上都能看到湿迹,应该是训练时出的汗吧
孩子们的脸上也晒得有点黑红黑红的,但是唱起歌来却都不甘示弱地大声吼着,士气很高。
芳华看了觉得挺有趣的:“行啊,这么几天就有点老兵的味道了。”
嘉辉却只是一笑,然后低头看了看表说:“嗯,该吃午饭了,我们做jiao通车回山庄吧?”
整个旅游区半小时就开出一趟电瓶车绕着半岛(山庄)、大陆、学校、工号转一圈,方便散客们代步。
芳华却说:“招待所就在那边,要不我们去那里的食堂看看,我想应该也可以吃饭的。”
于是,他们就跟在孩子们的队伍后面一起走,看上去却像两个超龄大儿童。
尤其是芳华,故意拉着嘉辉的手,同手同脚地甩开了大步,但又跟前面的人步调一致。嘉辉微笑地由着她甩着手胡闹。
这下,两人在队伍后面像是成心捣乱的了,惹得后面的几个孩子咯咯地笑起来。
带队的士兵教官回头看了看,见这两人明显是游客,也不好说他们什么,只好对孩子吼:“笑啥子笑队列里头不许笑”
孩子们平时一定挺怕他的,立刻安静了下来。
芳华一看:嗬——,真威风那脸色比当年的江排长还黑啊
不过,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放慢脚步,脱离了学生兵的队列。嘉辉见人走远了,才说:“唉,你这个军训标兵当初是怎么混来的啊?有这么调皮捣蛋的标兵吗?”
“你不是说我三岁小孩吗?不调皮行吗?”
“额——”
嘉辉头一次被芳华抓到漏洞,没词了。芳华得意地笑起来。
其实,她也就在父母兄长和嘉辉面前才这么“放肆”罢了,谁让这些人都把自己当“孩子”一样呢。
走到招待所,那群孩子们还站在食堂门口进行“饭前一支歌”歌咏比赛呢。
“……冲锋像狂风,坚守像铁长城,过得硬的连队英雄多,过得硬的战士样样红……”
两人在此起彼伏的歌声中,溜进食堂的厨房,问大师傅能不能吃一顿军训饭。大师傅很好说话,给他们拿来碗筷,让他们自己在灶台上的大盆菜大锅饭里随便舀。饭钱吗,就按外面的孩子们的伙食给点钱就是了。
两人就这样各自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打了点饭和炒菜,在食堂大厅找了个角落坐下。大厅中央摆了几张圆桌,上面都摆好了饭菜,一看就是给外面小兵们准备的。
不一会儿,外面的孩子们还挺有范儿地排着队走进食堂,在各自餐桌的位子跟前站好。纪律还不错,虽然不是鸦雀无声,倒也比较安静。
刚才那个黑脸士兵逡巡了几步后,一吹哨子喊了声:“坐下”
“刷——”的一声,众小兵们齐齐坐下。
过了片刻,黑脸士兵才又大喊一声:“吃饭”
小兵们这才放松腰板,拿筷子的、端碗的、夹菜的、舀汤的,还有交头接耳的,顿时食堂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嗡嗡嗡”的声音。
芳华看那些孩子们狼吞虎咽抢饭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我觉得那些成天烦恼孩子挑食,总是求着小孩好好吃饭的家长们,都该把小孩送这里来军训几天。保证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嗯,这话你该和你哥说去。你那个小侄儿林林,可不就是不爱吃饭吗?”
是啊,虽然还没见过那个刚满周岁的小家伙儿,但是芳华从哥哥打来的电话中知道,林林从小饭量就小,所以长得也比较瘦小,总是被儿保的医生批评没达标。这让一心想培养儿子当运动员的大哥很是头疼。
他也带林林看过中西医,都没查出什么毛病。这孩子就是不好好吃饭而已,一小碗饭吃半天还吃不完,吃零食什么的倒是挺行的
芳华想起嘉辉带来的照片中林林那个小瘦猴的样子就摇头:“多大点儿小孩就挑食,真是过场多嗯,我回头就跟我哥说,等林林再大一点就把他送这儿来当一回小兵不信治不了他”
正文 二百零四、现世安稳
二百零四、现世安稳
吃了午饭,多云的天空开始转晴。太阳露面了,气温开始明显升高。
不过,两人行走在通往工号的大路上,头顶是浓浓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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