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骆菱湘,早就躲到羽美人的香怀中,坐的四稳八方的。
羽美人没好气的瞪了眼好捣乱的骆菱湘,却也一面紧紧护住她,不让她受到任何撞击,一面运功将马车镇住,不再厉害摇晃。
终于等马车彻底平稳下来,老鸨顶着一头散乱的蓬发,踩着散落满地的头饰晃晃悠悠爬起来坐在凳上,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也不再多话,老老实实坐好不敢乱动。
没了聒噪声,很快,半天过去,马车来到洛阳城外,从洛阳河上青松桥轱辘驶过,来到城门口排起了漫漫长队。
赶车的小厮前去问询,才知原来是有官兵在排查通缉犯,据说昨天洛阳城发生惊天惨案,城内第一世家司马家族被一夜灭族,无论老弱妇孺一概没有放过,在场无一生还,杀手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至今官府没有一丝破案头绪。
现在洛阳城进进出出都有层层官兵排查,又正赶上三年一度的天下花魁大会,整个洛阳城混乱不堪,龙蛇混杂,更是给官府破案添了十分难度。
听了小厮这话,几人都惊吓讶异非常,尤其是老鸨,已经吓得不成样子,当下连天下花魁大会都不想参加了,只想倒转马车原路返回。
羽美人自是不肯,沉吟一番,吩咐小厮前去塞些钱财,马车从队尾来到队首,为首官兵掀开车帘,拿着手中通缉犯画像对着车内三人比对一番,很快便放行了。
一直紧张兮兮的老鸨略松了口气,面上仍是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对着羽美人表示不满,只得作罢。
马车安稳地驶进城内,骆菱湘却陷入沉思,只因那画像中,首页上只有一双眼睛,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锋锐无比。
手不由自主伸进怀里,摸着那块鹰牌,暗道:“难道是他?虽然那夜在棺材内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鹰一般的眼神却是极其独特难忘。只是,三个月前,他还因为受伤被追杀的躲到棺材里,怎么会这么快就跑去灭了洛阳城第一大族?”
“况且,当日他虽然偶尔威胁自己两下,却能觉出其心地善良,且性子玩笑洒脱。怎会一转眼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骆菱湘深感疑惑。
羽美人自从听了那司马家的惨案也是一路沉默,老鸨见二人均如此严肃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第十四章 黄衫男子
一路无话,来到洛阳城西南角叶薇阁附近停下,只见叶薇阁门口往来马车人群络绎不绝,看来都是前来参加花魁大会的了。
羽美人只向老鸨保证明晚花魁大会定会按时出场后,便让老鸨一人下车前去报到,随后下令命小厮驱车离开,只留下车后一身蓬乱的老鸨气地在原地直跺脚。
马车转了好几个弯,终于缓缓停下,下了车,只见眼前是一处极其雅致的房苑,祥纹雕饰的大门上挂着‘洛玉馆’的红匾。
羽美人命小厮赶了马车离开,来到房苑门口,轻叩了叩大门,很快一个粉面小童前来开门,接着,羽美人轻车熟路地走进洛玉馆,寻了两间厢房安顿好,便带着骆菱湘去拜访这洛玉馆的主人。
随着粉面小童来到后院小湖,只见漫天的莲叶簇拥着正中的红亭,彷佛那红亭便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而红亭中凭栏屹立的黄衫男子便是那鲜嫩的黄色花蕊。
跳上小船,粉面小童奋力划着桨,在漫天莲叶的夹缝中前行,清香满溢,令人心旷神怡。
踩着青苔小阶来到湖心小亭中,这才惊醒那闭目屹立的黄衫男子,男子睁开眼,见是羽美人,眉目间的愁绪顿时化去三分,快步走上前,清脆的声音响起:“羽大哥,你来了!”
羽美人也瞬间笑的灿烂,温和道:“嗯,来看看你。”
“这位是?”黄衫男子这才注意到羽美人身旁有个小姑娘。
“哦,是我新认的小妹妹菱湘,很有意思的小丫头。”说着摸了摸骆菱湘的头发,又道:“菱湘,来,这位是洛公子!”
“洛公子好!”骆菱湘礼貌唤道。
黄衫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取下头上的虎形黑玉簪,俯身插到骆菱湘发上,温柔道:“初次见面,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菱湘妹妹就先戴着这黑玉簪吧,待日后我寻了好东西再补上!只不知妹妹喜欢什么?”
“只要是好东西我都喜欢的,越多越好呀!”骆菱湘毫不客气。
羽美人摇摇头,无奈道:“这丫头就是个财迷,你别理她!”惹来骆菱湘一顿白眼。
黄衫男子也不介意,低笑几声,道:“无碍,日后得了好东西我定不会忘了菱湘妹妹的!”
随后招待二人在石桌旁坐下,添上茶水,问道:“羽大哥此次来洛阳是要参加明晚的花魁大会吗?”
“不错。”羽美人点点头。
“可有哪家能参会的青楼愿意接纳你?听说他已经给各大青楼下了禁令!”洛公子担心道。
“找了一家不知名的小青楼,老鸨似乎与那叶薇阁阁主有几分情面,也拿到了参会名额。她还不知道这禁令。”羽美人道,平静中夹杂着几丝落寞。
“那便好!”洛公子放下心来,又道:“昨夜那司马家被一夜灭族的事,你可曾听过?”
“进城时听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羽美人皱了皱眉。
“官府还在查,看似没有线索。可是这么大的手笔,除了江湖第一邪派‘君子门’,还有谁能有这本事?只不过连官府都不敢明目张胆与君子门对抗罢了!”洛公子一双凤眼微瞪。
“只可惜司马家主向来为人和善正直,竟落得这般下场!”羽美人感叹道。
洛公子只一副了然的样子:“水至清则无鱼,正是因为司马家主的正直,这么多年才得罪了黑白两道不少权力派系,只不知这次最大的幕后黑手是哪一家,能请到君子门做这么大一笔案子,想必也是砸了血本的!”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难道司马家族就此绝后了吗?”羽美人问道。
“在场的全部身亡,就算有人在外一时逃过此劫,想必也逃不过君子门的追杀。”洛公子答道。
这时,一旁骆菱湘插嘴道:“那那些画像上的通缉犯是谁啊?难道是你们说的‘君子门’中人?”
洛公子摇摇头,道:“不过是些官府往常的通缉犯,有些是江湖大盗,有些是杀人犯,还有采花贼之类的,不过是官府拿出来稳定人心顺便充数的!”
“这样啊!”骆菱湘点点头,表示明白,闭上嘴听着两人继续聊天,小手撑着脑袋,眼珠子提溜提溜地左转右转,似在比较这两大美男究竟谁更美。
比来比去,也没个结果,只能说各有各的特色,羽美人更多的是惊艳,隐约间还有一丝男子棱角,只是这棱角被羽美人给深深掩埋起来。而洛公子更多的是温和,有一种女子的温润,眉宇间却努力透着一种男子气概。
羽美人见骆菱湘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知道她无聊了,当下起身要带她去逛一逛洛阳城。
骆菱湘自是兴奋不已,只可惜洛公子有事不能一起逛,要不然这两大美男一起站在大街上,那绝对是洛阳城最壮观的美景啊!
一处洛玉馆,骆菱湘便将头上的黑玉簪拔下来左看右看,问道:“这个能换多少钱啊?”
“换不了钱。也不能换。”羽美人无奈答道。
“为什么啊?”骆菱湘不解。
羽美人只好解释道:“这支黑玉簪价值连城,自然换不了钱,而且是皇宫珍宝,没人敢换的!”
“什么?价值连城?皇宫珍宝?”骆菱湘瞪大眼睛。
“所以说,你还是好好收起来吧,别再动那换钱的心思了!”羽美人不再多说,也不肯再回答任何关于这黑玉簪的问题了。
骆菱湘费了半天口舌,也没从羽美人口中撬出一个字来,只得作罢。
为了出这一口恶气,又有羽美人的刻意纵容,骆菱湘来到洛阳城最大的商业街上从头吃到尾,羽美人身上也多了一个大包袱,里边自然是骆菱湘看上的各种玩意儿,还有给骆家众人带的小礼物,当然也包括了凤梨交待的几样东西。
只是凤梨交待的还有一样葡萄果酒在另一条专卖各种酒的酒香街上,于是两人又奔向酒香街,来到桂记酒铺,买了两小坛子果酒,就有一小坛进了骆菱湘的肚子。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骆菱湘大摇大摆地继续前行,东张西望间,忽然见到左前方有一间‘刘记酒铺’,心里一噔,难道是那个刘记?
当下蹑手蹑脚的摸到酒铺门口,想要看看那让小骆菱湘跳河自尽的方洪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说来到也奇怪,骆菱湘醒来后脑中关于骆家一家人的记忆都清晰的很,反倒是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的刘方洪模模糊糊,没啥印象。
还没进门,就突地铺内小二喊了一声刘少爷,忙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又圆又肥的胖子正眯着双眼在店内巡视,骆菱湘摇摇头,还以为自己看花了,再看几遍,终于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反而对那胖子一脸肉颤颤的笑容更添几分印象,心道:这货就是刘方洪?这明明就是个白乎乎的肉包子嘛,就算说的好听点也就是个白白胖胖的笑面佛嘛。
唉,骆菱湘摇摇头,表示内伤。她也不想想,自己此时的圆肚子一路上已经引了多少路人的注意了。
骆菱湘扁着小手儿,趁店内那刘少爷还未发现自己赶紧溜了开去,跟着羽美人一晃又晃到洛阳城内著名的席阳湖边。
这一路散步,圆肚子也渐渐消下去了,羽美人也不用再独自顶着那刺一般的目光走路了,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只见湖边长亭外围了许许多多的人,听说是里边正在举办什么诗会,里面聚集了好些位洛阳城有名的文人才子,还有洛阳城第二家族宁家的六少爷宁陌,当然昨夜过后这宁家自然就变成了第一家族。
骆菱湘撇了撇嘴,心道:人司马家昨夜才发生惨案,这一帮子人今天就举办诗会,真是没人性!
话是如此,骆菱湘脚上却是加速,一下子就从人缝中钻了进去,只留下被挡在外围的羽美人担心不已。
“呼!”骆菱湘好不容易挤进亭内,喘了口气,忙看向长亭中央,十来个人分两方坐在长桌两旁,正奋笔疾书着。
听着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才知这些人正在以昨日司马家的惨案为题比赛作诗,且不许提到司马二字。
长桌左侧中央的白衣少年便是那宁陌,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右侧中央的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说是小正太自然是生的一副好模样,小脸圆乎乎的,粗眉黑而隽秀,眼睛大而有神,且唇红齿白,皮肤粉嫩,看的骆菱湘直想扑上去在他脸上狠掐几把。
很快,众人作诗完毕,互相传阅诵读,做的最好的两首自然是那宁陌与小正太,只是长桌两方就这两人谁的诗更好而争论个不停。
“当然是宁六少做的好了,这句诗锋锐有力,极为鲜明的描绘了司马家当时的惨况,让人如身临其境般体会到那悲惨境况……”
“哎,你这话说的不对,作诗要看的还是意境感情,刘小秀才这首诗从情字出发,包含了一种大爱,表达了对生命的珍重以及对世事的感叹,光是这立意起点就更高一些!”
“你这就有失偏颇了,学堂上夫子还教育我们要务实,不要整这些虚的……”
“这怎么会是虚的呢?情感才是最真实的啊……”
……
众人这般喋喋不休,终于被宁六少示意制止,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就投票决议吧。相信大家都会公平评判的!”说罢,殷殷笑着扫视众人一圈,自信至极,彷佛已然胜券在握。
☆、第十五章 精神损失费
众人自是同意,很快投票结果出来,宁六少自然全票获胜,要说以宁家如今在洛阳城的地位,还有谁敢得罪这宁家的小少爷?也难怪方才那宁陌那般自信。
宁陌很是得意地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又对着小正太道:“虽然夫子很是欣赏你,但是你毕竟年纪还小,还得多历练几年才是!”
小正太也并不恼火,恭敬回道:“多谢师兄教诲,师弟日后定会更加谦逊学习的!”
看着两人在那里客套,骆菱湘心中暗骂:“什么宁六少,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得来的获胜也在这得意,这小正太也是,太好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一下!真没劲!还道能有啥好戏看呢!”
这时,小正太与众人道了声别,便要离开,一眼看见附近的骆菱湘,惊喜地走上前来,叫道:“菱湘,你怎么来了?骆老爹呢?”
骆菱湘正在心里咕哝,被这叫声惊醒,瞧着小正太一脸笑意地向自己走来,暗道不好:“这小正太怎么知道我是谁?”
小正太见骆菱湘直瞪瞪地看着他,忙道:“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方洪哥哥啊!”
啥,这小正太是刘方洪?那那个酒铺里的圆包子又是谁?骆菱湘大脑一片混乱,却还是做出天真的笑容,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是跟着一位叔叔来城里玩的,正好听说你在这里参加诗会,就过来看看你!”
“是吗?”小正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道:“让你失望了,我的诗做的不够好,还要多多学习!”
“不会啊,我觉得方洪哥哥的诗做的很好啊!”骆菱湘违心夸赞道,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说这古诗词,她还真没啥研究,要不然定要帮小正太理论一番的。
宁陌见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在这公然夸赞小正太的诗,两人还聊得正欢,完全没把他这个诗会主人放在眼里,忙走上前来插嘴道:“哦?不知道你觉得刘师弟的诗哪里做的好啊?对比本少爷的诗又如何呢?”
骆菱湘翻了宁陌一个大白眼,嬉笑道:“方洪哥哥的诗做的哪里都好啊!至于跟宁六少的诗比起来,那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宁陌听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道:“你说谁是天上,谁是地下?”
骆菱湘正要一吐为快,却被一旁小正太及时拉住,小正太很是恭敬地回道:“自然是师兄的诗是天上,师弟的连地下都不如。菱湘她童言无忌,还请师兄见谅!”
宁陌这才忍住没有发火,只狠狠瞪了骆菱湘几眼,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带着一众师兄弟离开,围观的人群自然也就散了开来。
刘方洪这才松口气,准备跟骆菱湘好好叙叙旧。
谁知,这时远处羽美人看清楚骆菱湘的方位,忙来到骆菱湘身边,责道:“菱湘,以后不能再任性了,万一走丢了我怎么跟你爹娘交待?”
骆菱湘只得老老实实点头保证,羽美人还要再说两句,一旁刘方洪及时解围地叫了声“叔叔!”
羽美人这才注意起旁边这个小正太,也不再责备骆菱湘,客气地问了句:“你是?”
骆菱湘抢先答道:“他是我一个世叔家的哥哥,刚才正好遇见。”说罢拉着羽美人的袖子撒娇道:“我累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说罢与一脸不舍的刘方洪道了声别,便跟随一脸诧异的羽美人离开。
只可怜刘方洪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究竟骆菱湘是专门过来看他的还是正好遇见他的……
路上,为了避免羽美人那疑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骆菱湘主动坦白,可怜兮兮地将自己被那刘家退亲一事说了出来,倒是惹得羽美人好一阵怜惜,也不再追究了。
回到洛玉馆后,骆菱湘累得直接爬到床上就呼呼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揉揉惺忪的双眼磨磨蹭蹭起床。
已有粉面小童在房外守候多时,骆菱湘在粉面小童的侍候下洗漱完毕,看着粉面小童呆头呆脑的,便随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