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一见这情形,忙乖巧地上前给王爷行礼,王爷亲手扶住她,却说出如王妃一样的话来:“孩子,谢谢你,你救了庭儿,也救了为我和你娘亲啊,我知道,小庭的腿是你的功劳,是你将小庭变回了生病以前的样子,孩子,我感谢你。”
锦娘听着微郝,恭谨地回道:“爹爹,他是我相公。”
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冷华庭是她的相公,所以,她对他的好,是天经地义的,是义不容辞的,是甘心情愿的,一如他对她的好,也是如此,从来没有计较过得失,称量过轻重,更不在意谁付出得更多,谁又得到的更好,他们只是两情相悦,只是如千千万万的普通夫妻一样,在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王爷听着感慨地点头,欣慰地看着锦娘道:“你们那个世界过来的人,果然思想性情全然不一样啊。”
锦娘听了震惊得无以复加,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爷,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微张,却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而王妃更是一点头绪也摸不着,只觉得王爷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还……碜人的很,这么好的媳妇,莫非是神仙……呃,妖魔不曾?
冷华庭曾经隐隐怀疑过锦娘的身份的,如今听王爷如此说,也是惊诧莫名,他知道一些锦娘的身份,那是因为他日日与锦娘在一起,自然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可是王爷是如何知道的呢?当初,锦娘进门的第一天,王爷就将众人最眼红的墨玉传给了她,这在简亲王府乃是异数,历来,墨玉传男不传女,还只传世子,当时王爷将墨玉传给了刚进府才一天的儿媳妇,难道,那时,他看出锦娘的与众不同?
看着锦娘苍白的脸,王爷脸上笑意更深,知道自己方才那试探的话是说中了,忙安抚锦娘道:“你别害怕,爹爹不会将你当成妖怪看的。”
锦娘高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却仍是忐忑的看着王爷,更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让王爷看出来了,呃,不对,王爷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来自异世的呢,当年的叶姑娘……也是魂穿的么?
王爷看出锦娘心中的疑惑,他也不急,慢慢地走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示意王爷和锦娘也坐,喝了一口茶,才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当初为何你一进门,爹爹就将那墨玉交到了你的手上?”
锦娘正为这事不解呢,忙点了点头,惊奇地看着王爷,王爷在锦娘的印象里有点糊涂,不够精明睿智,不然,简亲王府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这家里没个好掌舵手,一家之主是个糊涂的,肯定就会让坏人钴了空子,那阴绊子便可劲儿的使着,害了妻儿痛苦多年,却还不自知,一味地对那阴险之人宽容着,让锦娘即气恼又无奈,可就是这样一个糊涂绝顶的简亲王,竟然知道自己是来自异世,这叫锦娘怎么也想不通。
“还记得当初你娘去孙家见你第一面时,你作的诗么?”王爷淡淡地看着锦娘,脸上竟然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锦娘回想,当初自己那时正饿碍黄皮寡瘦,受尽了大夫人的欺凌,见王妃前还被玉娘K了一顿呢,写的那首诗……呃,是偷窃陆游大师的咏梅来着……
她突然眼睛一亮,随即又红了脸,羞得无地自容,半天也不敢抬头看人,真是的,穿越女不都是剽窃大师的诗词当诗仙诗圣的么?为毛自己只偷了一两首就被人抓包了,这也太悲催了点吧。
王爷一见她这样子,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才道:“王府里,几代下来,传着一本诗集,只有历来的简亲王才能看到的,那是当年叶姑娘,也就是庭儿的曾祖母平日里练字时所作的,后来,庭儿的曾祖父将那些稿子全都整理了,收藏起来,再也没有现过世。当日,你娘亲将你作的诗拿回来爹爹看时,你都不知道,爹爹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差点冲到孙家去将你抢来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锦娘听了这才明白了一些,脸上的红晕却是更深了,王爷那时激动归激动,心里怕是在想,这丫头哪有什么真才呀,分明就是抄袭的前人诗作嘛,不过,就算自己会那些诗文,也不见得就有叶姑娘的才学和本事吧,锦娘还是有些不确定王爷的心思,不过,总算心里对王爷的看法有了些改观,就此事来说,王爷的忍功可算是修练得炉火纯青了。
“可是,爹爹,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我可是真真正正的孙家四姑娘呀。”锦娘抬起疑惑的双眸,转头看了一眼冷华庭,问道。
“哈哈哈,你有所不知,当年的叶姑娘出名之时,还是一名村姑呢,而且,是一名迫嫁给傻子的村姑,原本纯扑又老实,只是不想要嫁,被家人逼着投了河,都过了气了,后来又回转了,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爹爹当时看到了那首诗作,自然也对你调查了一番的,巧得很,孙家四姑娘以前也是木呐又笨拙,被孙夫人压迫着,饭都吃不饱,哪里学过弹琴识字,作诗作画?而你,也是醒来后就变了性子,胆子大了,人也聪慧了,爹爹就是再笨也能猜得出一二来的。”王爷笑着解释道。
当初查知锦娘可能也与叶姑娘有着相同的来历时,王爷着实兴奋得几夜都没有睡好觉,但他不敢声张,这样的人物可遇不可求,若是让皇家得知了,那定然会捷足先登了去,哪里还会有小庭的份,皇上对叶姑娘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但毕竟不如简亲王府熟知,又正值基地陷入困境之时,简亲王府风雨飘摇之中,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皇家打入谷底去,锦娘,便是来救赎简亲王府的,若许,冥冥中,叶姑娘显灵,又送了一个好媳妇给简亲王府吧。
原来,叶姑娘也是魂穿的呀,貌似比自己还倒霉呢,自己至少还是个相府的庶女吧,怎么着也比村姑强,不过,当年的叶姑娘最后能嫁给王爷,成了大锦传奇似的一个人物,定然也谱写过一段传奇人生吧,那里面的故事怕是说都说不完呢。锦娘歪着头八卦着,对那位穿越前辈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仍是不明白她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穿回去了么?
“爹爹,叶姑狼……她是消失了,还是老死的?”锦娘实在是好奇得很,她很想知道,自己会不会也穿回去啊。
简亲王被她问题得一愣,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眼里露出一丝悲愤和无奈,沉吟着,半没有回答。
而最紧张的便是冷华庭,他曾经听说叶姑娘是突然失踪的,简亲王府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自从他发觉锦娘也可能与叶姑娘莫明的联系之后,他的心便处于惶恐之中,害怕哪一天锦娘也会如叶姑娘一样,突然不见了,那时候,他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痛……他不敢想像。
锦娘也是眼神灼灼地看着简亲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确实的答案,但王爷沉默半晌,却道:“当年,爹爹太小了,很多事情并不知晓,只知道,我出生时,祖母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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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听了大失所望,黯淡的垂眸,却看见自家相公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正要说些什么,冷华庭突然一个箭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哑着嗓子道:“你不许失踪,你不许回去,就算要走,也要带了我去。”
锦娘的心被他说得软软的,拍了拍他的背道:“放心吧,回去是个技术活呢,我还没掌握,再说了,这里有你,还有宝宝,我舍得么?”
冷华庭听了稍感安心,长吁了一口气,锦娘却是自他怀里钻出来,微眯了眼,威协意味很浓:“不过,相公你若是再欺负我,保不齐,我就带了宝宝一起跑路了哦。”
冷华庭听了就拿手指戳她脑门子:“再说这话,小心我收拾你。”
锦娘一听,脸便垮了下来,跑到王妃身边撒娇道:“娘亲,看吧,他又欺负我呢。”
王妃还没从王爷说的那些话里醒过神来,这会子见锦娘走近了,她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伸了手,将她揽进怀里,感受锦娘的真实存在,才喃喃道:“小庭害怕呢,孩子,娘也怕,我们都离不开你的,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的。”
面对真挚纯良的王妃,锦娘还真的还不敢随意开玩笑,她在王妃温暖柔软的胸怀里蹭了蹭道:“娘,怎么会呢,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怎么都不会走的,有相公,有宝宝,有娘亲和爹爹的地方,才是锦娘的家呀。”
王妃听了这才放了心,她也知道锦娘这孩子最是善良的,以她对小庭的感情,是绝对不会丢下这里的一切而失踪的,除非……又有坏人作祟,掳了她,或者是害了她……一想到这个,王妃不禁又打了个冷战,紧张地对王爷道:“王爷,小庭和锦娘这两个孩子受太多苦了,难道就没有办法将那些恶人全都惩治了吗?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可怜咱们锦娘,还怀着身子呢,总被折腾着,还怎么养好胎啊。”
王爷听了也沉了脸,抬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冷华庭:“小庭,爹爹过了十几年的窝囊日子,那时没有办法,简亲王府不能太干净,更不能太强盛,遭忌呀,很多事情爹爹都知道,但只能睁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简亲王府在皇上面前的话语权越来越小,叶姑娘的遗泽保了两代人,却再难保得下去了,皇上和很多王公大臣早就对简亲王府心存不满,父王手上根本没有能保得住简亲王府的法码,只能装傻充楞,让他们去些戒心,但如今你不同,你有锦娘,她是大锦朝的宝贝,如今,太子定然也看出来了,她的才华不亚于叶姑娘,我们大可以奋起反击了,再坐地挨打,可就太窝囊了。”
简亲王一番话说得冷华庭心情深重,他一直对王爷的软弱和糊涂是有怨恨的,当初,若不是王爷太过轻信那个人,自己也不至于被害得那样子,原以为,王爷是糊涂,是懦弱,但今天听他说,他其实是心里明白,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虽说是有苦衷,但是再有苦衷,再放任简亲王府污浊下去,也不能任人残害自己而不管不顾吧,自己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不知,情有可原,但若是明知,却不保自己,叫他情何以堪?六年的苦就是白受的么?世子之位就应该拱手相让?
看着冷华庭眼里的怨恨,简亲王长叹了一口气,眼睛濡湿起来,愧疚地拍了拍冷华庭的肩膀,“小庭,这辈子,爹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当初,爹爹为了怕皇上猜忌,故意不太过问府里的事情,只是一味护着你娘,后来,等到想管时,你已经被人害了,而他们势力已经坐大,爹爹更是力不从心了,好在爹爹做了件最英明的事情,帮你把锦娘娶了回来,而且,自始自终没有将墨玉传给他人,有墨玉在,其他不过是过眼云烟,世子之位,你要想拿回来,爹爹一定帮你,但如今,爹爹已成为隐形人,能帮的,却是不多了,如何报仇,如何振兴简亲王府,全看你和锦娘了。”
听了这话,冷华庭垂了眼帘,但心中的愤懑仍是未平,锦娘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虽然此时他的十指全是伤,不能握紧,但当她温软的小手伸进去时,他还是窝住了手心,感受到她自手心传递过来的抚慰和关怀,如一阵和风,抚平了那吹皱的沙滩,轻轻软软,又暖暖温温,更像一缕朝阳射进了阴暗角落,照亮了灰暗的心灵,爹爹说得没错,不管以前受过多少苦难,也不管爹爹曾经犯下过多大的过错,至少,他将锦娘寻来送给了自己,前半生,自己的人生或许是灰暗无光的,但是,将来,不正是一片光明么?
如此一想,郁结于胸的闷燥感顿时消散了不少,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小娘子一眼,对王爷展开了笑颜,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自己受伤被残之后,爹爹这么些年,内心的痛苦,愧疚和自责也一定折磨着他,既然自己已经痊愈,那又何必再计较爹爹过去的过失呢?何况,真正要怨恨的人,并非爹爹,而是那始作甬者,诚如爹爹所说,现在只能靠自己去努力,去反击,才能保护家人,振兴简亲王府,世子之位,无需爹爹出力,他一定要自己夺回来。
“爹爹,你如今扮成这番模样,皇上会不会发现啊,会不会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呢?”冷华庭转而想到了最实质的问题,先前可是伙着刘医正一起说,爹爹要昏迷半年才得醒的,这会子人都不见了,皇上肯定会发现,到时,又是一条罪状加在爹爹身上。
“放心吧,府里还躺着一个简亲王爷呢,爹爹派了暗卫护着,应该无事的。”简亲王喝了口水回道,小庭能想开,他的心也宽慰了许多,这么多年的郁在心里的结,因着小庭方才的一站,顿时冬去春来,更如雨前的天空,刮起了一阵风,吹散了一天的乌云,如今能伴着王妃,守在儿子媳妇身边,等孙儿出世,那便是最惬意和乐的生活。
“大哥可是回府了,爹爹可是有防备?别人可能瞒得过去,他可就难了。”冷华庭还是不放心,接着说道。
“那就看他的心了,若他真是狼心狗肺,非要连爹爹也卖了,爹爹也由得他了,他幼年时,爹爹确实没怎么待见过他,爹爹知道,他心里是存了恨的……不过,爹爹能给他的也只能那么多,他要自掘坟墓,爹爹也救不了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爹爹坐等看他,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了。”简亲王嘴角噙了一丝冷笑,淡淡地说道。
冷华庭有些诧异,以往自己说到与冷华堂的冲突时,爹爹都很困扰为难,但现在他似乎想通透了,不再护着冷华堂,似乎连提起他,都不愿意,难道,那日裕亲王的话真的入了爹爹的心?
“爹爹,裕亲王那日在山洞前所说的话……”虽然此事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冷华庭也很想弄清楚,若那人真的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以后反倒要好行事得多,再也不必顾及爹爹的感受,不必害怕别人说兄弟倪墙了。
“小庭,没有证据之事,爹爹不会信……”王爷不等冷华庭说完便截口道,话虽如此,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沉痛,更多的,竟然是释然,仿佛心中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冷华庭于是不再问,他突然便明白了王爷的心情,那个人,是与不是爹爹的儿子并不重要了,有时候,血脉相连也不能真的就证明什么,二叔难道不是爹爹的亲兄弟?但他对自己和爹爹用尽了下三滥的手段,哪里讲过半分的骨肉亲情?
爹爹养了他二十年,父子之情早就入了骨,若冷华堂是个谦谦君子,品性高尚之人,就算只是养子,更应该孝敬和报答爹爹才对,但他又是如何报答爹爹的?那一次爹爹华园遇袭,分明就是他下的手,爹爹想来也是寒了心了。
爹爹其实也是个通透之人,何必纠结是不是亲生,那只会让爹爹更加痛苦,好在,爹爹自来就没有对刘姨娘生过情谊,被人欺负和污侮的羞辱感便要轻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这个儿子,已经是废了,品性太过低劣,就算是亲生,寒了心也不会再管了。
“爹爹所言极是,不过,爹爹,儿子有话在前,这一次,儿子不会再手软。”冷华庭对王爷又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
王爷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很,半晌才道:“只是……苦了枚儿了,那其实是个好孩子的。”
锦娘一直站在一边,冷华庭与王爷的对话,她有一些并不太明白,但是,王爷方才那一句话她倒是清楚了,上官枚,虽说有些大小姐的任性,但却确实还算是个善良之人,只是,老天造孽,让她嫁了那么一个禽兽……
王爷与冷华庭父子二人长谈了多时,锦娘早就困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