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嗅到了自己死亡的味道。
我也知道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已经被这种生活逼疯了,他们密谋要绑架郝连小家主换取解药。
带头的是郝连十四。
他们小心的计划着。
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弥漫在我们居住的地方,郝连家主对此一无所知。
这天早上,郝连家的死士一下子消失了一大半,我知道他们要行动了,并不想惹麻烦的我,没有呆在郝连府里,到街上去转悠。
结果遇到了郝连十一,一年前郝连小家主去江南的外公家玩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歹人的袭击,十一带领他们组的死士断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都知道,他们组一定都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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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被那些蒙面人砍死,这么久没有领解药也该毒发身亡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我记得以前他阴沉的很。
原来他失忆了,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他,以他的身份在京城大街上晃悠,若是被郝连家发现了,难逃一死。
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不肯跟我回郝连家,还编谎话拖延时间。
我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了,郝连家就要大乱了,他的毒也解了,能跑一个是一个,我已经尽了提醒的义务了。
转了几条街,我看到了集合的焰火,十四他们行动了。
不是很乐意的赶了过去,看见一伙蒙面人在跑路的尾巴。
大家都是一块混的,他们以为把鼻子和嘴捂住我就认不出来了?
一百来个跟我抱有差不多想法的死士拖拖拉拉的追了上去,两帮人在街上胡乱打了半天,跑了十几条街,我们如愿以偿的把人跟丢了。
大家心照不宣的回去复命,然后惊讶的发现十四他们被人制住了,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当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挥剑挑了自己拿剑的左手的手筋,我们这样整齐的回去,恐怕会被人怀疑,再说郝连家的小家主脾气很坏,如果我们的样子不够狼狈,十有八九会被迁怒,郝连家的邢堂,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就是碎肉了。
其它人也有样学样的在身上制造了一些伤痕,有人还砍了自己的胳膊。
进了药铺,见到了小家主,令我惊讶的是十一正在给他裹伤。
看见我们进来,十一丢下了给小家主裹了一半的伤口,冲到了我们面前。
他花了一天一夜处理我们自残的身体,就连砍掉的胳膊也能接上来,听十四说他们是被十一制住的。
一年时间不见,十一变化真大,他从哪里学到的那些高深的功夫和精湛的医术。
十四最终也没有被送去邢堂,据说是十一做完手术后,临睡前抓住郝连小家主的胳膊说:“你,不许动那边那几个木头,里面有我哥……记住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件绑架事件,在郝连小家主的强力干预下,不了了之了,谁的责任也没有追究。
郝连小家主烧掉了十一的档案让他做了一名客卿。
有一天我路过十一住的院子,他趴在墙头上跟我打招呼:“小九,我刚买的贵妃糖,要不要尝一块?”
我接住了,看了看着贵妃糖的样子有点怪异,他说这是“九味坊”的新品。
含在嘴里,味道也怪怪的,一点也不像糖,倒有股草药味,不过不难吃。
吃了“新品贵妃糖”的第二天,我拉了肚子,上了一天茅房,拉的面无人色,更痛苦的是很多郝连死士跟我一样,也在跑茅房,大家为了一个坑大打出手,大家都怀疑是不是昨天郝连家的米缸里有死耗子。
晚上的时候我发现房里多了一碗参汤,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开个玩笑,不好意思哈。”,字迹很熟就是平常我们有个头痛脑热时找十一开的方子上的笔迹。
我想起昨天的“新品贵妃糖”,磨牙。
闷着一口气的我参汤也没喝,倒头就睡。
夜里又爬起来上了五六次茅房。
寂静的深夜里,时不时响起类似于:“十一你个混蛋!”的狼嚎。
第二天一早起来打坐运气,惊讶的发现“三转离魂丹”的毒性不见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桌子上冷掉的参汤,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其实冷参汤也挺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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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还在源源不断地派发他的“新品贵妃糖”。
郝连家的茅厕还是供不应求。
只是那天晚上的狼嚎再也没有响起来。
郝连家的小家主脾气渐渐变得好起来,我们的任务也很少了,即使有也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大家“三转离魂丹”的毒都解了,却没什么人离开郝连府。
十一还在派发他的“新品贵妃糖”,这些贵妃糖味道千奇百怪,有增长内里的,有续命的,有解百毒的……
他的院子门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一些预防疾病或者急救的小措施,还有一门奇怪的寒属性的内功,据说是他从郝连家书库里翻出来的,他非要我们都学习,还说如果被砍断了手脚,距离太远的话,就把自己的断肢和断肢的部位用这内力冰起来,尽快赶回来,他负责接好。
真是匪夷所思。
大家不约而同的练了。
然后……
“这位大哥……你过来一下……”十一经常趴在院子的墙上,谄媚的招呼看见得郝连死士过去:“这碗莲子汤……麻烦大哥帮忙冰镇一下……”
郝连死士﹥o﹤。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有一天,郝连家嫁出去的小姐哭着回来了。
原来是朝廷里有人要陷害郝连府。
那个嬉皮笑脸的十一,眨眨眼变得精明厉害。
他保住了郝连府,保住了我们的家,却没有保住他自己。
他看得清敌人,却看不清身边的人。
我们离开了郝连府,没有了十一这里根本不是我们的家,十一院子里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偷偷藏起了一两件,经过洗劫的屋子空空荡荡的就像我们的心没有着落。
本来想跟小崔一起走,可是他先我们跑掉了,是埋怨我们没能保护好十一么?
走的时候郝连小主子的情况很不好,他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十一,却又失去了。
我们至少还有郝连家可以憎恨,他却只能痛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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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27
我又醒了。
第一个念头是,我怎么就非得在惜朝十四岁的时候挂掉呢?我期盼了许久的重逢呀,就这么成了水月镜花,郁闷。
第二个念头是,我家纪琅以后可怎么办呢?忧愁。
第三个念头是,小崔才十八岁带着纪琅这个拖油瓶以后怎么娶媳妇呀,同情。
第四个念头是,眼看到年底了,我怎么就挂在这个时候,今年的薪水泡汤了,便宜了小妖,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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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念头是,薪水泡汤也就罢了,那一群郝连武士欠了我多少汤药费和赌债全飞了,冤屈。
第六个念头是,我怎么就挂了呢?不值。
第七个念头是,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觉醒。
第八个念头……咳咳……第八个念头还没来的及冒起来,浑身的疼痛就把我拉回了现实。
自我感觉身上有很多伤口。
难道我没有被炸死?
四肢的感觉还在,不会吧,那么大的爆炸都没弄出大碍,我的身体是铁铸的不成?
手脚好象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不能动弹。
鼻腔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一转头,一对瞳孔放大的眼眸落入了视线,我只能判断出这人死了。
四周静悄悄的。
腰腹好象被柱子压住了,即使我竭力想坐起来,也没有成功。
我运了运内力,丹田内空空如也,真是被打败了,难道就让我这么耗着?
这个念头刚泛上了,我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小落,这里一地死人……现在天下这么乱……到处是盗匪……唉……”
“有死人就代表麻烦……我们不是决定要隐居了么……别管那么多……快走吧!”
什么叫“别管那么多?快走罢?”,没看见我还在死人堆里么?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救命~~”我扯开喉咙大喊。
某年某月某日,戚落和石予在隐居的路上,捡到了一个不满一岁的会喊“救命”的婴孩。
“小落,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好多……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罢!”
听天由命的结果就是,我当然活下来了,而且身体越来越壮实。
从石予移开横在我肚皮上手臂把我抱起来开始,我已经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婴儿了,那一嗓子“救命”就成了两岁以前的绝响,恰好我旁边那个死透的人是女子,以至于戚落和石予都认为那救命是她喊的,我也乐的装胡涂。
戚落和石予时两个很有本事的人。
戚落跟我是同行,医术很高明,浑身是伤得我能活下来,他居功至伟。
石予的功夫很高,我们住的山峰很高四面都是绝壁,他带着戚落和我一大一小两个累赘,攀爬上去毫不费力,日常的采购也是他负责。
两人相爱却同为男子,恐为世人所不容,就找了这么一个人烟罕至的绝处隐居。
戚落虽然不像我装了一肚子的现代医术,但是他在草药的应用和针灸方面简直可以说是神乎其技,我跟着他医术又长进了不少。
石予的功夫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他的内功据说是自创的,简直就像李秋水的小无相功,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所以他武功根本就没有什么招式,任何时候都能拳到劲到,恐怖异常。
我集合了现代特种兵对人体格斗的了解以及到了这里后学到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功夫依然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每次都在两三招之内被打得满地找牙,乖乖的进厨房给戚落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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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落除了医术还是个好厨子,他做的饭能让我和石予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除了脾气坏一点,简直就是完美的贤妻良母。
据说石予一见他,就展开了如他的功夫一般快,准,狠追最男大法,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终于报得美人归。
得手后立刻找了这么一个人烟罕至,却风景优美的地方,把人藏了起来,一点机会也不给那些肖想戚落的人。
整个行动被石予誉为一生中最最经典的战役,每天在我耳边不厌其烦的讲上好几遍。
在山崖上生活了十一年,等我也可以自由的上下悬崖的时候,被石予和戚落无情的踢了出来。
他们甚至没有给我一点用度的银子,一把防身的武器,一套替换的衣服。
就连我偷偷下山去几十里外的镇上的赌场里赢得一点零花钱,也被扣下了。
就着样,我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被两个无良的师傅抛弃了。
我新生的身份是……咳咳……站好了别吓着,就是《逆水寒》的两大主角之一,戚少商。
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师傅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的伤疤太多了,他们希望我以后的伤口少一些,就去了少商谐音少伤的意思。
跟小崔的名字有的一拼﹥o﹤。
28
站在山崖下,我略微惆怅了一下,该去哪里呢?
搬着指头算了算,熟人现在都还在流鼻涕,而且为了保证耳环里的我和郝连十一身体里的我能都够正常存在,在惜朝十四岁以前,我还是不能去见他们。
京师我是不能去了,要不去江南?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北宋灭了之后,会享受的南宋朝廷就把京师设在了杭州。
算一算日子,再过个二十来年北宋也没有,现在先去哪里打好基础,置办下产业,那里美女又多,娶个漂亮老婆,生一堆娃娃……省得到时候人到中年,手忙脚乱,一家老小为了搬迁焦头烂额。
不过戚少商的恋人似乎是息红泪,而且是江湖第一美女,我就这么去了南方,是不是太可惜了……
让我想一想……戚少商和息红泪认识是在十八岁……地点是京城某处大街卖艺场……算算日子……那时候也正好是惜朝十四岁的时候……好,我就等到十八岁的时候来京城……娶老婆顺便看望惜朝和小崔他们,就这么办!
我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声音清脆,一锤定音,制定下了以后七年的发展规划。
去南方首先要有马,即使我的轻功厉害,也不能靠两条腿走着去,作为一名新鲜出炉的江湖少侠一定要鲜衣怒马,才能吸引住漂亮的女侠的眼球。
要买马就得有银子。
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劫别人的富,救自己的贫这种事情一般我还干不出来。
只好从事比较熟悉的一项工作,打猎,然后卖钱。
最好能找到几头大一点的猎物,多换一点钱。
在山林里搜索了半天,合意的猎物没找到,我却听见前面依稀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呐?
接下来飞鸟惊飞,树叶狂舞,气劲交击。
()
敢情是有人在打架。
去看看也好,全当是看热闹了,在崖顶上被石予正日蹂躏,难得见一次别人互搓。
提气轻身,我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万一被发现了,而那两伙斗殴的家伙又是些不讲道理的人的话,我看戏就变成惹火烧身了。
透过深处大树繁茂的枝叶往前看,只见很远处,为什么很远处,因为近处的树不是被打斗的双方砍倒了,就是被气劲撸光了叶子,光秃秃的藏不了人,多亏我的眼神耳力都不错,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悠然看戏。
只见很远处,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围住了一个十四五岁,脸色苍白的少年,这少年大热天的还穿著一件黑色的裘袍,哆哆嗦嗦不住地咳嗽,一幅随时会倒地身亡的架势。
可是地上真正倒的却是与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相同装束的人,而那十几个汉子手里的兵刃也抖得厉害,人也像抽风一样。
我还想多欣赏一会儿对立双方的突发性羊角疯,怎奈那面色苍白的少年又出手了,他漂离了地面,轻的像一片鹅毛,快的却又似一道闪电,苍白的手指从漆黑的裘袍里伸出来,显得异常纤细,可那似乎一折就断的长指却比好铁铸的锥子还锐利,点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汉子的眉心,那汉子闷哼一声倒地,眉心多了一个指头大小的黑洞,却没有鲜血流出来,而那少年的手指也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赤色。
艺术,杀人的艺术。
眼前似乎又闪过了做特种兵时,用特制的超低温匕首收割人命,伤口附近的血肉,瞬间被冷冻,匕首不见红,杀人不见血。
那段充满血色的日子仿佛离我很远了,此刻却又被翻上来,像一些老照片泛着淡淡的黄模糊不清,却又让人百味杂陈。
我在这里难得的陷入短暂的忧郁,那边少年已经收拾了最后一个汉子。
然后他转身,迈开步子,似乎要走……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冲破了他的喉咙,他立刻一手捂着嘴,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强自压下这一阵咳意,咳嗽是生病的肺部自然的反应,当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继续扯动五脏六腑。
在这样长久的咳嗽声中,他的身体颤抖的像秋风里的落叶,下意识的紧紧地缩在皮裘里,完全看不出刚才杀人的生猛。
咳嗽还在继续,他的背越来越弯,最后一头栽了下去,侧躺在地上,背还是弯的,咳嗽依然不停。
我闭着眼睛折了手边的一根小树枝,默念:“单数救,双数不救……”
这少年出手狠辣,也不知心性好坏,我对救不救他颇为踌躇,手里又没有铜钱可用,只好用树叶的单双来做决定。
睁开眼,双数,好,不救……
我摸下了树,转身,咳嗽声还在我耳边回响……
别咳了……我救还不行么?
我垂头丧气的把手里的树枝一抛,冲那少年掠了过去。
29
我一显身,那少年立刻把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近距离观察,这少年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隐隐的还能看出毛细血管,眉毛细长且淡,眼睛很窄,似乎只是一条细缝,但露出的一点光芒却利如霜刃,割得我脸皮生疼。
咳嗽声也消失了,这少年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