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般直白,林珊的脸红了红,不由得又羞又恼,再想开口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少主。”一个手下走进来,在季白羽耳边低语了几句,刹那间,季白羽的脸色一变,起身欲走。
“喂,有种你别走啊!”林珊刚开口,一团棉布已经塞进了她嘴里。
“烦死了,有没有种,你过几天就知道了!”季白羽朝她不客气地瞪了眼,大步走了出去。
季白羽这一走,就是好久。
这地宫里终日不见阳光,林珊被绑着,压根就不知日夜,直到饿得头晕眼花,才被进来送饭的丫头给松了绑,那时她早已手脚麻木、四肢无力,从大闸蟹直接变成了瘟鸡一只,在桌上趴了好久,才勉强有了些力气。
林珊一面在心里咒骂季氏母子的心狠手辣,一面却已经不顾形象地捧着眼前的粥大口喝了起来。她实在是饿极了,哪怕这粥是毒药熬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要好。
出人意料的是,这粥里竟然没一点名堂,林珊足足喝了两碗,也没见七孔流血的事情发生,就连那个送饭的丫头都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丝毫不像有下文的意思。这让林珊不禁有些奇怪起来,难道季红磷已经消气了,准备原谅她踩死天蚕的过错?不不不!这世上宽宏大量的人不少,但绝对不会有季红磷!那个老妖妇已经变态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自己?她到底要做什么?
林珊想得头痛欲裂,身上被绑过的地方全在隐隐作痛,整个人像被拆过从组似地,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挡不住,睡了过去。
林珊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要嫁人了,大红的喜袍穿在身上,所有人都跑来同她道贺,宰相夫妇拉着她留下不舍的泪水,就连自己以前的同学好友都穿着古代的衣服,一个个来跟她道喜。她被这喜悦的气氛冲昏了头,只觉得自己要嫁的是连风,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白头到老,她隔着喜帕,心中夹杂着喜悦与忐忑,等待着新郎掀起她的盖头。
新郎终于来了,她听到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她感受到喜帕外他的呼吸,想象着喜帕挑开的那一刹那,连风的那张脸。
喜帕终于被挑了起来,眼前一阵刺目,她极力想看清新郎的样子,却看到季白羽那调笑的脸,唇角尽是讥讽之意。林珊吓得大叫,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只听“啊!”的一声,怎么是个女人?
林珊惊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气极的脸,以及脸上那个明显的红掌印。
“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林珊尴尬地笑笑,对方却已然恼羞成怒,抬手就准备回她一巴掌。
幸亏林珊反应快,反射性地把头一低,结果对方那掌就打在了床椽上,女人白嫩的手立刻红了一大片,疼得她呲牙裂嘴,气急败坏道:“给我把这个贱人绑起来,我非打死她不可!”说话间两个下人已经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林珊,然后拿凶巴巴的女人就毫不客气地抬手,朝林珊脸上甩下来。
林珊一看不对,急忙大喊:“等一下,你不能打我!”
那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屑地笑道:“不能打?你以为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林珊反问。
那女人显然被林珊的反应怔住了,良久才恶狠狠道:“我是谁,要你管?”
“当然要我管,我虽然是阶下囚,但好歹也是你们宫主钦定的少主夫人,你算哪根葱,连我都敢打!”林珊见这女人不像季红磷派来的样子,干脆豁出去,搏一搏。
果不其然,那女人被她这番话唬住了,虽然没再下手,不过态度依旧恶劣:“哼!少主夫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宫主不过是赌那一口气,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少主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就算看不上,那也是你们宫主决定的,你要是把我打得见不了人,我看宫主会不会放过你!”
“你!”那红衣女子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毕竟还没有出那口气,僵持了一会儿,忽然眼珠子一转,露出几分恶毒的目光来。“哼,你以为你说这几句,我就不能耐你何了么?我姐姐的仇,我今天是报定了!”说罢,忽然从腰间抽出三枚钢针。
林珊被这架势给吓到了,我靠!你丫以为自己是容嬷嬷,拍小黑屋进行曲啊!这鬼地方到底藏着多少变态啊!她在心中绝望地呐喊,一面急忙问:“你搞错了吧,什么报仇?我连自己都不顾了,还害你姐姐,你以为我的神仙啊!”
“少屁话!要不是你想逃,我姐姐怎么被宫主责罚?今天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
“等等,你姐姐是鬼魅?”林珊终于反应过来,大概明白了这女人找自己报仇的原因,估计是那季红磷气没出发,就怪到了不小心放自己进冰库的鬼魅身上。
“终于想起来了?太晚了!”那红衣女子说着,手上的钢针就朝着林珊胳膊上刺了下去。
一针下去,林珊心都疼得吊了起来,差点晕过去。这时,那女人又要扎第二针,好在这个时候,有人冲进来,阻止了她。
“住手,汀兰!”冲进来的人竟然是鬼魅,脸色苍白,看上去比之前虚弱很多,但气场却没少,抬手就给了汀兰一个巴掌,“你疯了,她是少主夫人,要是出了事怎么办?”鬼魅的态度很强硬,汀兰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姐姐,我这是为你报仇!”
“报什么仇?错是我犯的,是我自己疏忽大意,管别人什么事?”
“姐!我……”汀兰气得吐血,看看一脸坚定的鬼魅,又看看疼得快昏过去的林珊,脚一跺,眼一红,走了。
汀兰一走,鬼魅似乎松了口气,转身朝两个架着林珊的下人道:“带上少主夫人,跟我来。”
林珊自己都不知道被人架着走了多久,直到被热气熏得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间石室内,石室中间有个用石头砌成的温泉池,热气腾腾。
“帮少夫人宽衣。”鬼魅说了句,两个女侍过来就开始帮林珊脱衣服。
林珊此时已经没刚才那么疼了,见有人脱自己衣服,急忙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那两个女侍怎么可能听她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林珊扒了精光,然后一把给推进了温泉里头。水花四溅,林珊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想要从池子里爬起来,却被人按住了手脚,然后有人开始帮她洗澡。
这感觉像什么呢?没错,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猪,被洗得干干净净,然后送去屠宰场一样,林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么头要倒霉的猪,等洗干净了,等着自己的就是一根绳子一把刀,咔嚓一下手起刀落,她的市价就是十五块一斤了。
不过这头猪的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些,洗完澡还给按摩,又是按摩又是磨皮的,就连手指甲都一起给修了,修完了还给上色,凤仙花搅成汁涂在指甲上,红红的,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蓦地,林珊又想起了那个梦,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要嫁了吧?
林珊这回预感的没错,季红磷说到做到,哪怕林珊踩死了她心爱的天蚕,这个固执的女人还是准备让自己的儿子娶林珊,以报当年她被人抛弃的仇。所以有时候,人的执念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要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加倍转嫁给无辜的人。
林珊就是那么一个牺牲品,她爱的人至今下落不明,她却莫名其妙地身中剧毒,还要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只能说这个世界真太他娘的寂寞如狗血了!
大红的喜袍被递了上来,比她梦里的美千倍万倍,衬出她那原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段,美艳动人。可林珊心里一点都不快乐,她觉得自己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满脑子想的都是连风,可是却根本没有一个出口能让她逃出生天,去寻找自己真正在乎的那个人。
红烛摇曳,美丽的新娘垂着眼,愈发让人多了一份怜爱。
鬼魅的眼沉了沉,身上才被鞭抽过的伤口又隐隐地痛了起来,这就是少主要娶的女人吗?真的很美,美得让她自惭形秽。事到如今,她藏在心底的那点奢望该散了吧,她早该觉悟的,她和他本就是身份悬殊的两个人,在他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跟了他很久的手下而已,一点主仆之义已是极致,还要奢望什么呢?
在这世上,不幸的人总以为别人过的比自己幸福,其实,大家都一样。
第 63 章 。。。
说起来,林珊也算是穿越史上的一朵奇葩。成了两次亲,一次跟女人,一次跟男人,一次做新郎,一次当新娘,纵横古今能找到像她这样男女通吃的,估计也就个位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活了两辈子,成了两次亲,却至今没嫁个如意郎君,来的不是刁蛮公主,就是变态少爷,前者对她大呼小叫、恨之入骨,后者更夸张,成亲就为了出口气,出了气就打算把她咔嚓。如此说来,林珊应该说是一朵充满悲剧色彩的奇葩!
季红磷主的这次婚虽然是为了出口气,但程序倒是一样没少,该布置的布置,该张罗的张罗,原本死气沉沉的地宫一下子红烛摇曳,喜气洋洋。
林珊这回完全是被逼到了死路上,好几次想挣脱逃跑,都被后面跟着的女侍轻而易举地拽了回来,后来那几个人大概觉得她这样老是不配合,又吵又闹的太过麻烦,干脆跟鬼魅商量,给她嘴里塞了颗药丸。
这红磷教一向以用毒出名,林珊吃了药丸,身体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像个木偶似地被人按着梳头化妆,戴上凤冠,穿上喜袍,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总算是一切就绪。随着吉时的来到,她头上被盖了一块喜帕,然后左右两个女侍架着她,走了出去。
季白羽早在那儿等了,尽管穿着喜袍,却没半点新郎的样子,倒是季红磷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满面红光,老年人扭曲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林珊是被人硬摁着跪在地上的,继而随着司仪那句“一拜天地!”地响起,身后两个女侍又毫不客气的伸手把她往下摁。她原本就吃了药,没力气,被人这样一摁,疼得要命,再听周围全是笑声,红烛的光在周围摇摇曳曳。
那一刻,林珊心里忽然一阵委屈,倒不是委屈被迫跟人成亲,而是忽然想起了连风。那家伙不是说好了要娶她的么?该亲的亲了,该摸的也摸了,就连嫁妆都厚颜无耻地抢了,为什么到头来她却还要沦落到如此境地?
过去,林珊心里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不停地在心里说服自己连风没有死,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再也骗不了自己了。那铁铮铮的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他死了,连尸骨都被江水冲得一干二净,又怎么会回来找自己?
这一想,林珊出宫以来积聚在心里的悲伤一下子涌了出来,尽管身体没力气动,但至少还能掉眼泪,哗哗的就哭开了。
一殿人本是在兴高采烈地参加婚礼的,却忽然听到嘤嘤地哭声,再自己一听,怎么好像是新娘在哭?顿时全都愣住了。
正要夫妻对拜的季白羽眉头皱了皱,却听林珊哭得更厉害了,越哭越难听,越哭越大声,本来那司仪还想无视的,到了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是新娘子凤冠霞帔地戴着,他还以为自己到灵堂了呢。作为一个有着严格职业修养的司仪,怎么可以容许自己主持的婚礼上有这样瑕疵存在?那一刻,司仪兄弟的职业尊严膨胀了,硬是把那句“夫妻交拜”咽了回去。
坐在堂上的季红磷不耐烦了:“等什么等?赶快啊!”
司仪默不作声地撇过了头。
林珊哭得更难听了,一边哭还一边喊:“你不许死啊!谁让你死了?你死了谁娶我啊!你还没娶我我我就变寡妇了,你个没良心的……”
别说季红磷,就连压根没把这婚姻当回事的季白羽脸都黑了。
“别让她再哭了,快点拜完堂,拉下去拉下去!”季红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两个女侍只好不等司仪开口,就硬是摁着林珊拜了拜,然后架着哭得不成人形地她,迅速离开了礼堂。
两个女侍架着林珊进了洞房,林珊还没停下来,这让她们很是为难,两人放下哭得稀里哗啦的林珊,为难地互看了一眼,女侍甲发话了:“宫主吩咐别让新娘子再哭了,她还哭,我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要不毒哑了吧?反正宫主也不是真心要少主娶她的。”
“你疯了啊?宫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要毒,也轮不到我们。”
“这……”女侍乙一下子也为难了,过了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神秘兮兮地凑近女侍甲,“要不,试试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啊!”女侍乙一脸暧昧。
“哦!”另一个恍然大悟,“那个确定行?会不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反正成了亲总要洞房的,一会儿少主回来看新娘子那么主动,说不定还夸我们呢!”
女侍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牙道:“行,就那个吧!”
林珊本是在哭的,哭着哭着忽然盖头被掀了起来,然后一颗药丸被塞进了她嘴里,一个女侍抬起手,朝她后颈敲了一下,她只觉得身子一软,倒头晕了过去。
林珊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奇热无比,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控制着她,让她没法思考。
季白羽还不知道林珊给人喂了药,见她躺在床上,喜帕掉在一边,就有点不悦了。没错,他是恨宋洛,也想过要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但那仅限于报仇,并不包括要娶她!可现在倒好,不仅莫名其妙的要娶这女人,还在婚礼上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这女人倒是清闲,在这里顾自个儿睡觉。
他有些怒,几步走到床前,推了推林珊,很不客气道:“喂,醒醒!”
原本就浑身发热的林珊被人这么一推,愈发觉得燥热难耐,手紧紧抓住被子,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季白羽这才发觉不对劲,急忙把床上的女人翻过来,这一眼下去,他怔住了。只见林珊双眼迷离,两颊绯红,一面神志不清地扯着自己的衣襟,一面在嘴里发出类似于呻吟般的声音:“热……我热……”
季白羽从小被季红磷收养,在这地宫之中,什么毒没见过,他一下就闻出林珊身上的味道,中的是合欢散的毒。合欢散顾名思义,就是种烈性春药,药性比普通春药强上好几倍,如果中毒之后不能及时交合,就会令人丧失神智,生不如死。
能让林珊生不如死,季白羽当然高兴,只不过事情竟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这宋洛女扮男装,长得压根就没女人味。可此时床上的这个女人,双眼迷离,白皙的肌肤泛着点点红晕,极尽诱惑之姿,看上去好像还挺可口的。
送到口的美女,没有不吃的道理,季白羽没怎么想,就凑了上去。
林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