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说什么?”连风不解,疑惑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去是吧?”林珊咬了咬牙,满目愤慨。
“臣这几日伤未痊愈,并无出宫,不知驸马所指,究竟何事?”
“既然你没去,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太子长得跟你……啊!”
那声惊呼未出口,林珊的嘴就被捂住了,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连风已经带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倒进了马厩里。
林珊被捂着嘴,挣扎着刚要说:“你干什么?”下一刻,穴道就被点住了。不能说话,手脚又被人给钳制住了,林珊只得一动不动地呆在马厩里。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侍卫从马厩旁边有说有笑地走过,全然没有发现马厩里还藏着两个人。
待那两人走远了,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林珊这才觉得胸口一松,连风放开她,就算隔着面具,也能察觉出他此刻略带些苍白的脸色,眼神很奇怪。
林珊想说话,但穴道被点着,根本无法说话,也没法动,只能躺在这臭烘烘地马厩里,用目光凌迟眼前的罪魁祸首。
“唔……”喉咙努力发出抗议声。
“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但你保证一会儿不乱说话。”连风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让林珊惊了惊。
“唔……”林珊眨眨眼,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绝对不能说话,听到了没?”
“唔……”
眨眼的瞬间,穴道被解开了,她只觉得浑身一送,七手八脚地从马厩里爬起来,嘴上叫着:“哎哟我的妈呀,你……唔!”
嘴再一次被蒙住了,连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林珊又跌了回去,背靠在马厩的木栅栏上,近在咫尺的是连风放大了的脸,两人的姿势几乎拥在一起,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男性气息,令林珊有些那么一刻的眩晕。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不许说,不许问,听到了没有?”耳边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却甚为严肃。
林珊觉得有点晕,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问为什么,嘴却被捂着,只好迷迷糊糊地点头。
见她点头,连风这才放开捂着她最的手,唇触及手心绵软的感觉,让他有片刻的分神,刚才紧张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如果说出来,会害了很多人,明白吗?”
林珊这回没乱动了,弱弱地问:“会害了你吗?”
连风似怔了怔,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不说。”林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表明立场。虽说她有时候挺冲动的,也免不了做点傻事,但她心里还是明是非的。从自己进宫到现在,每个人都看似对自己很和善,实则都是有目的的,唯独连风,虽然为人呆板了点,却从未想过从自己这里捞取什么好处。
如果这样一个好人因为自己的失口而受了连累,但她还真是该死了,再说了,就算不为了他这个人,为了他的金刀,我也要好好保护嘛!
如此一想,林珊顿时澎湃了,拍着胸道:“你放心,我向党和人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不信我跟你拉钩啊!”她伸出小指,一脸认真。
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连风有些发怔,看着眼前那纤细小巧的手指,身边传来她身上似有似无的体香,蓦然间回想起刚才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想起自己的手不小心触及她的胸部,似乎……
那一刹那,连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腾得站了起来。
林珊的手指举得都快僵了,却见跟前的人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神色,有些不对劲啊!她没多想,当是连风还在担心自己会把秘密说出去呢,于是便从马厩里站起来,顾不着拍掉自己身上那些茅草,就傻兮兮地贴上去。
“喂,我都说了不说出去嘛,你还生气哦?喂……”
“天色不早了,驸马若没什么事,还请早些回宫休息。”
怎么又是这句啊?你就不能换个台词,每次都怪天色,天色压力很大的好不好!林珊有点郁闷,却有想起刚才连风的反应,估计是受了刺激,紧张过度吧?作为一个内心强大的人,要学会体谅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
如此一想,林珊释然了,跟连风打了声招呼,又最后看了眼金刀,嘴里哼着:“我是一颗菠菜,菜菜菜菜菜……”地打道回府了,全然没有察觉,自己这个来扒别人八卦的人,此时此刻却被人察觉了她最大的秘密。
连风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林珊远去的背影上,直至那一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头一次这般心乱如麻。
第 20 章
三天后,林珊去御史台报到任职。
御史台在中国古代是监察机构,相当于现在的纪检委,也被称为言官,负责奏事和巡检,有监督和建议的作用。
按理说,这应该也算个肥差,但问题是林珊运气不好,刚上任一天,就接到通知说朝廷要派人来御史台巡查工作,顿时,整个御史台都忙做一团。
要知道,那御史台本来就是个监察机构,里头的人全靠一张嘴,平日里谁要是得罪御史台的人,他们能把白得都说成黑的,死得都能说成活的,所以朝上大小官员一般是不敢得罪御史台的人的。
就是因为这样,养得那群御史们个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生活作风问题多多。如今上头忽然说要派人下来巡查,还不让那些老家们紧张死,于是,谁去接待成了问题。
再说林珊,她也真够倒霉的,好好当她的驸马啥事没有,却因为一次抄家,不仅没捞到油水,还被皇帝一纸诏书派到御史台去当什么狗屁御史,她一个现代人连古代字都只能看懂一半,还当官呢。
就在她郁闷不已的时候,忽然有几个御史台里的长老级人物找她谈话,说希望她能负责朝廷巡查的接待事宜。
林珊眼前一亮,接待吗?总比让她对着一大堆看不懂的字发呆好吧!于是她欣然接下了这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棘手的任务,顿时,林珊在御史台的人气蹭蹭直上,所有人见了她都恭敬地喊一声:“宋大人好。”
林珊顿时飘飘然了,不就是准备上头领导检查吗,能有啥困难?想她以前在学校里可是混过学生会的,最重要的是排场,有排场领导才觉得风光,风光了才好说话,好说话就好应付,好应付就万事OK啦!
就这样,林珊指挥着手下一群人,又是排阵型,又是喊口号的,还去御史台附近的酒楼订了一桌超豪华接风宴,只等上头的人出现就行了。
就在林珊洋洋自得,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朝廷派的人来了,对方一进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林珊就知道自己这次完蛋了。
我嘞个去!我毛没人跟我说上头派的人是太子啊?T____T
接着说杜灏,本只是例行公事地巡查一下御史台的工作而已,结果前脚才迈进门槛,后脚就听到震耳欲聋地歌声在耳边炸响。
门口左右两边,一字排开一群官员,大唱:“我们欢迎你啊,欢迎欢迎欢迎你哇,咳咳欢迎你哇,热烈欢迎不要走哇,该巡查时就巡查哇,热热烈烈欢迎你哇,嗨呀依儿呀 唉嗨唉嗨依儿呀……”
一首改编版的《好汉歌》,搭配林珊异想天开的欢迎动作,立刻雷翻了一群人,跟在杜灏身后一起来巡查的官员全都傻了眼,就连一向淡定的顾左都一时没说上话,站在那里嘴角直抽。
林珊站在欢迎队伍的最前头,替自己抹了一把汗,抬头偷偷瞄了眼杜灏的表情,只见他短暂的错愕过后,表情随即平静下来,目光向四周扫了一遍,很快便落到了林珊身上,两人的的目光对视,林珊迅速心垂下眼。
情况,很不妙!
还是先认错吧!就在林珊正准备上前,说那句“殿下,臣知错了!”的口头禅,却忽然听见杜灏平静地说了句:“不错,去里面看看。”
林珊刚要说出口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差点没呛着:我说太子,原来你好这一口啊!
“宋大人不打算领本王进去看看?”
略带调笑的声音,让林珊心虚,战战兢兢地应声,带着杜灏朝里面走去,一面走着,一面又不由得揣测杜灏的心思。
说起来,她也不是不懂察言观色,像那个杜明月的心思,她就摸得透,抓得牢。可偏偏这杜灏,着实让人难以捉摸,明明身为太子,却不在宫里好好呆着享福,偏偏爱事事亲力亲为,很多行为也令人费解。
就说上回抄家的事吧,按理说自己应该是得罪了他的呀,为啥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猜不透,实在是太猜不透了!
林珊想得头疼,做事也心不在焉,一不小心绊到了高高的门槛,一头栽倒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喂!林珊趴在地上,摸着撞疼了的屁股,直哼唧。
“宋大人没事吧?”上头传来杜灏的询问声。
还算你有点良心,如果把我扶起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林珊默默想着,摆手道:“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顾左,走,我们再去那里看看。”杜灏说罢,领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林珊一个人坐在地上,错愕过后,她气得捶地:兄弟姐妹们,这是报复!红果果的报复啊!杜灏,你给我等着,算上上回的金如意,老娘我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的!咱们走着瞧!
…
太子一向奉行节俭,全国上下皆知,因此,林珊开始准备的那顿接风宴自然也就泡汤了,等杜灏一群人的巡查一结束,林珊就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回宫了。
虽然在御史府任职,但由于驸马的身份,他并不住在御史府,而是有专门的马车接送。在这一点上,林珊还算欣慰,虽然当御史没什么好处,但至少还有辆专车,也好歹让她享受一下领导级别的待遇。
却没想到,一出门,发现马车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珊囧了,绕着御史府大门走了一圈,别说是马车,连个马蹄子印都找不到。我擦!不用这样吧?回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啊,难不成让人走得去?上午摔得我屁股还疼呢!
就在林珊欲哭无泪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马车声,待他一回头,就见一辆外形颇为华贵地马车在她旁边停了下来,车上的帘布被掀起,三皇子杜景那张惹人讨厌的脸从帘布后面探了出来,一双桃花眼看着林珊似笑非笑。
“宋贤弟要回宫吗?可要为兄载你一程?”
这情况,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这杜景又要搞鬼了。
林珊叹了口气,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什么样扭曲的灵魂,会让一个皇子连侍卫的金刀都要抢,连驸马的马车都要算计?纵横古今,你就是那一朵奇葩啊!
那一瞬间,林珊忽然很想会一会这朵奇葩。
于是,她点头笑道:“三皇子,劳烦了!”
第 21 章
这杜三皇子的座驾豪华程度放到现代来,那就是一辆劳斯莱斯!
马车里头金丝银线比比皆是,座位上铺了一整张软羊毛垫子,杜景就侧卧在那垫子上,穿一身墨绿色的锦袍,长发用祖母绿的翡翠簪子随意一绾,有几缕青丝散下来,落在颈间,隐隐可见敞开的锦袍里头,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侧卧着的软榻前摆着一张长桌,桌上铺一块紫藤绣锦,上头用精致的器皿摆了几盘干果糕点,另有一只白玉酒壶,酒盅若干,放眼望去,全然一派骄奢淫逸之景。
这场面,让林珊一上车,就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好大一只妖孽啊!
“宋贤弟,坐啊。”见林珊上来,杜景微微一笑,那般风情万种,恐是倚红楼的头牌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小弟每次见了你总情不自禁地想起一种花。”林珊道。
“贤弟所指何花?”
“葵花!”
“有何出处吗?”
“出处倒是没有,不过小弟听闻这世上有种高深的武功,叫做《葵花宝典》,练了之后不仅可以成为绝顶高手,还能舒筋活络,补血养颜,很适合三皇子你啊!”
“哦,这世上竟有这般功夫?为兄怎么没听过呢?”
“据说这是一本失传已久的绝学,小弟也是听人说的,三皇子若有兴趣,不放可以着人打探一下,倘若找得到,就算不练武,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嘛!”
“说得有理,宋贤弟还真是见识渊博,为兄佩服,佩服。”杜景说罢,伸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来,贤弟,为兄敬你一杯。”
“三皇子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可惜小弟身子弱,怕经不住这酒劲,还望三皇子见谅。”林珊面上讪笑,实则已经在心里把这杜景骂了一百八十遍:你的酒都喝,你当我傻啊?上回你丫给连风下春|药的事,姐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宋贤弟可是怕为兄在这酒中下药?”杜景倒也直接。
“三皇子言中了,身为皇族,怎会干出在酒里下药这等卑鄙无耻的事情?就算要放,三皇子放的也是补药,就是寻常人补药喝太多容易上火,没事还是需要多克制。”
明知林珊这是在变着法儿的骂他,杜景到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独自一人喝了酒,开始和她扯家常。
谈的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林珊虽然水平有限,但好歹还会背些唐诗宋词,能稍微糊弄一下。只不过,见这杜景久久未谈及正题,林珊道有些好奇起来了。马车都给你弄没了,你不会只想请我上车喝杯酒,聊聊天那么简单吧?
果不其然,就在她心生疑惑之际,杜景终于切入了正题。
“下个月宫里要举行骑射比赛,宋贤弟可有什么准备?”
骑射比赛?林珊蓦地想起那天连风在马场查看那批马,似乎就和这有关:“有关骑射比赛,小弟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小弟又不参加,何来准备一说?”
杜景笑了:“宋贤弟这是在开玩笑吧?一年一度的皇室骑射比赛,凡三十岁以下皇室成员,只要是男子就必须参加,除此之外,朝廷重臣之子嗣也要派选代表参加,胜出者可获重赏,这可是我朝历来的规矩,宋贤弟不会不知道吧?”
我嘞个去,你的意思是说,我也要参加?林珊内心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她意识到什么,眼前一亮:有重赏?
那一刻,林珊荡漾了,人生从金如意的阴影中走出来,又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不知圣上会赏什么呢?”她笑眯眯地凑过去问。
杜景没想到刚才还对自己又七分敌意的宋洛,忽然变了张脸,笑眯眯地朝自己凑过来,一股隐约的体香窜进鼻子里,让他略略有些分神。
“胜出的赏赐,每年只有在赛事最后才得以知晓,不过都是由父皇幕后亲自挑选,格外别出心裁,像去年父皇就赏了一块免死金牌给太子,在我朝建国以来还是头一次。”
免死金牌?那就是金的咯!于是,林珊再一次地荡漾了。
“怎么,宋贤弟对奖赏有兴趣?”
正常人都会有兴趣的好不好?林珊默默念了句,干笑道:“呵呵,哪里哪里,重在参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说得有理。”杜景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笑道。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皇宫到了。
怀揣着对丰厚奖励的美好愿想,林珊和杜景告别,乐呵呵地下车了。当她的身影消失在皇城层层叠叠地回廊里的时候,一道矫健的黑影窜进了杜景的马车。
“属下鬼魅,见过少主。”说话的女人蒙着面,一身黑衣。
杜景从软榻上坐起来,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