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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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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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惘然一笑:“她不是杨妃,当年,朕亲手将她放入棺中,亲手……盖棺,本便不该抱着这样的希冀……”

    说着,向殿外而去:“你们去吧,她就在内殿……”

    伟岸英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栖霞殿外炽烈的白昼中。

    八月里,阳光耀眼夺目,叫人无法直视。

    可那背影,却分明,落寞至极……


一问一答


 唐世言完全混沌了,与容嫣非迈入内殿,便见云儿正战兢的站在一边,见唐世言与容嫣非进来,连忙低身道:“奴婢见过唐义公,见过公主。”

    唐世言侧眼看她,但见她一身樱草色薄丝隐花裙,发髻以碧玉簪挽住,秀美容颜更添娇美,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云儿的装扮早超过了侍女,唐世言上下打量她,只听闻当今陛下,因她乃芷蘅婢女而特别照顾,看来果真不假。

    容嫣非见他凝眸在云儿身上,催促道:“唐世言,你是来看美女的吗?”

    唐世言一怔,随即说:“云儿姑娘,可容唐某与芷蘅单独谈谈?”

    当年之事,云儿亦是参与了的,唐世言不懂,为何李昭南依然如此坚定的认为,这个女人果然不是芷蘅?

    云儿没有告诉他吗?还是这个不能说,不能写的女人,竟可以有本事令云儿一起与她串通?

    云儿低身去了,唐世言轻轻走近床边,锦床上的女人,长发披散,未绾发髻,国色容颜,黛眉轻颦,目光幽幽的望着他。

    唐世言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你是芷蘅,对不对?”

    那女子望望殿外,容嫣非会意,站在内殿静静垂着的胭脂色绯纱边,随时注意殿外动静。

    女子望回到唐世言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唐世言大惊:“为什么?”

    事到如今,为什么她还要隐瞒?

    芷蘅默然垂首,轻轻一声吟哦,只发出粗噶嘶哑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

    唐世言更是大惊失色,他进门之前,原以为芷蘅只是假装,却未曾想,她果真不能说话,芷蘅轻轻抬起双手,她双手十指缠着厚厚的布带,芷蘅指一指她的嗓子,摇了摇头。

    “是绑你走的人?”唐世言冲到芷蘅身边,芷蘅点头。

    “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唐世言的声调微微高扬,芷蘅连忙按住他,示意他莫要高声,她焦急的目光,无能为力的神情,唐世言重重捶打床面,他忘记了,她已不能说话!

    “唐世言冷静!”容嫣非插口道,望向芷蘅,“他们要挑拨唐世言与陛下是不是?”

    芷蘅点头。

    “你不承认你是芷蘅,是因为承认了,他们之间便会有不可避免的战争对不对?”容嫣非站在殿口,一句句冷静问道。

    芷蘅点头。

    唐世言看着容嫣非,一身红衣灼灼的女子,亦有一颗如火一般的心,有火的冲天魄力,更有火的不顾一切。

    容嫣非的冷静,亦令唐世言冷静下来,芷蘅不能说话,那么便要他来问。

    “陛下的性子,你我都太了解,若他得知这三年来,你一直在山上,他多疑、暴虐的脾气,是不会听我一个人的解释,而你又不能说,不能写,紫樱与罗永云游不知所踪,我……不足以取信于他,他不会相信,我们什么也没有,对不对?而你的良苦用心,他亦不会知道……”冷静下来的唐世言,思路有条不紊。

    芷蘅叹息一声,轻轻点头。

    “绑你之人,是朝中之人,对不对?”

    芷蘅点头。

    “但你不承认,他便会疑惑,便会将整件事联系,恰好你如今不能说,不能写,他才会相信你只是才到山上的哑女,而不是三年躲藏山中的杨妃,才会认为是有人在陷害我们,挑拨离间,才更加会去追查是谁……布下了如此阴谋,对不对?”

    芷蘅点头。

    容嫣非听着,这才彻底的明白了芷蘅的用心,不禁暗自惊讶,一个不能说,不能写的女人,恐怕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转移一个愤怒帝王的视线,而不让他的心思全部放在这三年来的疑惑、妒忌、与怨恨上!

    若她承认了,光是唐世言三年藏匿着她,这一点便足以让唐世言百口莫辩,又没有人证在,那么,李昭南又怎么去相信,所谓的阴谋?

    情到深处无怨尤。

    也许,这个方法很傻,可是……却因为她对李昭南的足够了解而十分凑效,只是,以后,他们或许要长久相对在栖霞殿,可是……对面不相逢,又该是怎样的心酸与痛苦?

    容嫣非眼睫微微湿润。

    唐世言的心中亦是百味杂陈,他坚定望着芷蘅:“我会尽快查出此人!”

    芷蘅望着他点头,唐世言起身,芷蘅突地拉住他的衣袖,手指用力,便会痛入心骨,她微微蹙眉,泪眼里,似有所诉。

    唐世言望着她的眼神,他是懂得的。

    他微微一笑:“不必谢我,这……也是为我自己!我唐世言倒要看看,是谁的用心如此险恶!”

    芷蘅轻轻放开他,依然只能是点头。

    望着唐世言与容嫣非离开,心中揪痛,唐大哥,你一定要与陛下同心协力,查出他身边的奸佞,若能如此,即使……我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不相干的哑女,我亦认命!

    静谧夜色,轻笼细烟,栖霞殿外凌波湖明如镜、澈如心,几朵飘零花落,湖心荡起微微涟漪。

    丁香紫,绽放在湖边,夜色如水一般,明透又深沉无边……

    立在湖边的帝王,身影落寞,孤独的影投在湖心中,形单影只,果真是如此凄凉的景象。

    芷蘅静静的站在廊柱边,远远望着他只身而立。

    忽的,一个女子走近他的身边。

    若相思亦能如水,她只愿,是那湖中一片凋零的花片,至少可以望见她思念的人。

    不知不觉,她竟步步走近,距他……只有一树之隔。

    三年,她还来不及好好看看他,还来不及更清晰的查看他眉宇间细微的变化,她该不该走过去?

    只以……一个哑女的身份!

    脚步轻轻挪动,正要走上前去,却有一个声音响起:“陛下……风凉,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是云儿。

    芷蘅止住脚步,却忘记躲藏起来,李昭南回眸,眼神便凝在她身上,夜色下,绝色女子容颜凄美,一树桂子若雪飘零。

    迷离的夜,身姿楚楚的熟悉面容,李昭南片刻恍惚,却立时僵住了脸孔:“谁要你随意走动?云儿,你没有教她这栖霞殿的规矩吗?”

    云儿看着芷蘅,芷蘅怔忪在原地。

    李昭南瞬时凝固的面孔,卸去了转眸间刹那的温情脉脉,那是她陌生的眼神,冰冷……如幽深谷底!


步步惊心


云儿惶恐说:“是,奴婢会告诉姑娘的。”

    李昭南冷冷瞥芷蘅一眼,甩袖而去,途径芷蘅身边,冷声道:“不要以为你长得与芷蘅相像,你就是她!朕许你住在这栖霞殿,但是……决不许任何人以芷蘅自居!明白吗?”

    他冷酷的眼神,如同寒刀,芷蘅怔怔望着他,不知所措。

    他拂袖而去,没有一丝流连,芷蘅望着他的背影,看来,多疑的他,此时深信不疑!

    “姑娘,栖霞殿中最好不要乱走,若是无意毁坏了这殿中一草一木,陛下都不会饶过你,即使你长得与公主极像,可你终归不是公主!”云儿冷漠的眼神,令芷蘅一怔,她走过去,拉住云儿的手,云儿却冷冷抽出来。

    芷蘅一惊,云儿转身说:“姑娘早些睡吧,记得不要乱走,也不要……自以为是公主!”

    说着,纤柔更显得俏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芷蘅怔住,云儿是怎么了?连她也不相信自己就是芷蘅吗?

    自从回宫,云儿虽一直随侍左右,可太多的头绪,让她几乎忽略了,云儿……似乎与她生疏了不少!

    亦没有一次,如唐世言一般关切她为何要否认自己便是芷蘅!

    当年的一切,她俱是知晓的,芷蘅立在风里,桂子夹杂着涩涩的青草苦味扑入口鼻。

    云儿,你是怎么了?难道,我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你便真的确信我不是芷蘅吗?

    正想着,身后忽有一阵风掠过。

    背脊蓦然袭来一阵寒意,芷蘅豁然转身,只见一人黑巾蒙面,赫然站在自己身后。

    她一惊,皇宫内院,守卫森严,他如何进到宫里?

    她欲开口,却发现她无法呼救。

    身子被突地紧紧箍住,她惊凝望着眼前人,那人冷冷阴笑:“好啊,你竟敢说你不是杨妃?”

    芷蘅拼命摇头,挣扎着,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好有本事,不能说,不能写,也可令陛下相信?”

    说着,芷蘅只觉得颈上生寒,一柄钢刀烁亮在夜色下!

    “告诉你,主人很生气,你想死吗?”

    那人声音阴冷,芷蘅摇头。

    那人笑道:“不想死,就老实一点!听主人的吩咐!”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瓷瓶,月色下,他的眼眸黑白分明,透着寒意。

    “你长的这样一张杨妃的脸,这栖霞殿迟早是你的天下!呵,只要你在三天之内,将此药下在陛下的酒菜里,便饶你不死!”那人说得坚决,便好像自己一定会答应。

    芷蘅颤颤举手,接过温热的小瓷瓶,她望着他,那人眼里是分明的得意的笑:“你既然不是杨妃,那么……便去杀了陛下,你就能保住性命!而且,我会给你解药,让你重新开口说话!”

    雪颈上一紧,那人捏住她,狠狠望着:“若你不做,保准你活不过第二天!听见吗?”

    芷蘅目光迷蒙,为什么,这栖霞殿中没有一名巡守之人。

    既听说李昭南夜夜宿在栖霞殿,便应是这宫中守卫最是森严之地,何以,此人可这般来去自如?

    难道……便连宫中禁卫亦被收买了不成?

    转念一想,不会!

    李昭南的禁卫,该是他最信任的一批,他生性多疑,不会令危险潜藏得这样近。

    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却望着那人轻轻点头,那人方缓缓放开她,冷笑道:“还算识相,看来,你果真不是什么杨妃!”

    说完,飞身而去。

    芷蘅惊凝的看着,气息凝滞。

    她紧紧握着手中瓷瓶,她知道,她必须答应,她若是不应,只怕他们会另想更加阴毒的计策陷害李昭南,如此一来,一则稳住对方,二来,若有机会,她也可与唐世言商量。

    可对方是否亦太过沉不住气?

    怎么就确定她与李昭南之间没有计策?不过几日,便要挟自己,还貌似信心十足!

    她想,她必须要见到唐世言,她实在拿不准,对方这一步,究竟意欲何为,她总觉得,不会是这样简单!

    冷月如钩,芷蘅只觉这宫宇高墙之内,果真步步惊心!

    昭南,三年了,你身边依然险象环生,你……可知道?!

    ……………………

    两天过去,芷蘅并未得机会再见唐世言,她想,无论如何,亦要令李昭南明白,他身边隐藏的危险。

    她不顾云儿的告诫,依然来到凌波湖边,李昭南似对那湖光月色特别眷恋,每晚皆会在此逗留。

    她走过去,低身在李昭南身边,李昭南侧眼望向她,先是一惊,随而便凝固了神情:“谁让你来这儿?”

    芷蘅不可言语,微微张口,发出沙哑的嘶声。

    李昭南冷冷看她,转身而去,芷蘅却连忙抓紧他的衣袖,李昭南龙眸幽沉,冷声说:“你可知,该当何罪?”

    芷蘅不能言语,只是紧紧拉住他,李昭南不耐的甩开她,芷蘅站里不稳,跌倒在地,泥泞湖边,衣裳沾湿,芷蘅抬眸,目光里泪流蜿蜒。

    李昭南目光犀利,冷如冰霜的俯视她:“明儿个,你便走吧,芷蘅很爱吃醋,你住在这里,她会不高兴。”

    言毕,甩袖而去,芷蘅心一痛,望着那背影远远消失在夜雾之中。

    心内的悲酸与痛苦紧密纠结。

    李昭南如此决绝而去,她明白,自己应该欣慰惊喜,三年,他对自己的情意竟如此深厚,可心里的酸楚就是源源不断,侵袭着她的心。

    他说,要她离去!

    三年,那入骨的思念,为何在见到他时,更加浓郁深沉?

    …………………………

    又是一天匆匆过去。

    夜,如苦墨深浓,一弯冷月映入湖心,银辉落满,穹窿暗沉、浮云隐隐涌动。

    皓白月色,笼罩栖霞殿青瓷琉璃,密不透风的夜,微明处,亭台楼阁隐约可见,峥嵘奢贵,不失华美大气,而月光照不见处,却森森可怖,只觉一片诡秘漆黑。

    月悬中天,栖霞殿正殿内室,浓香酒气虽烟霭飘渺。

    一名臣子才进栖霞殿急奏,匆匆而去,内侍捧上了美酒,每逢这个时候,年轻天子都要小酌几杯。

    只是今日喝得未免多了。

    云儿在一旁伺候,轻声劝慰:“陛下,少喝一些吧,明儿个还要早朝。”

    烈酒入喉,李昭南推开云儿,今晚这夜,似乎特别压沉。


甘之如饴


 只见绯纱帘幔轻轻飘动,一女子盈盈而入,素白衣裳,墨发连绵,与李昭南眸光对视,先是一惊,随而转身而去。

    “芷蘅……”

    李昭南大叫一声,突地起身,云儿一惊,定睛看时,微醺的天子已然冲到帐帘处,紧紧拥住转身欲去的女子。

    “芷蘅……”他轻声呢喃,那女子由他抱着,侧首间,却忽的被他捏紧脸颊,酒香弥散,他薄冷的唇迅速擒住她颤抖的唇瓣。

    他近乎疯狂的掠夺,令芷蘅一阵晕眩,他的手越拥越紧,他的吻越来越热烈。

    柔软的、缠绵的、如火的,三年的相思,一夕纠缠。

    泪光里,冷峻帝王眸中的哀凄,一分分割碎芷蘅的心。

    三年来,她日夜想念的怀抱,她不曾忘却的痴缠。

    她忍不住回应他,忍不住转身与他拥在一起。

    他坚实的胸膛,他挺直的背脊,他温暖的臂弯。

    “是你,芷蘅,是你……”

    李昭南说着,将怀中的女子一拥而起,回身,视而不见的撞开迎上来的云儿。

    浮花帐落,锦床香浓。

    浮纱飘渺柔美,冷酷天子热情如火,芷蘅惊讶,她竟无法推拒他,即使,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应该推拒,可她任由他疯狂,任由他热烈,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缓缓闭目,搂紧他,想到,她可能很快便要离开,她竟如此贪恋,如此希望他不要清醒。

    他吻她柔软的耳垂,她便习惯性的吻他肩上的一道伤疤。

    衣襟滑落,露出柔美的万种风情。

    此时此刻,芷蘅只想忘却一切,想到昨日,他叫自己离开时的冷漠,她便想与他多一刻相拥,也好……

    可突地,只感到肩上一阵疼痛,她骇然睁眼,只见李昭南意乱情迷的目光渐渐暗沉,他紧紧扣住她的肩,居高临下望下来,眼神却逐渐冷落。

    她想要开口,想要唤他的名字,可是……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又是你!”李昭南豁然起身,披衣下床。

    那犹自不能安稳的心跳,仍旧急促紊乱的呼吸,身上,还留有女子淡淡香气,可那背影却已冷漠至极。

    芷蘅躺在床上,缓缓侧眸,她忍不住流泪。

    “不是叫你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李昭南侧眼望在面色苍白的云儿身上,厉声喝道,“云儿,她怎么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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