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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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一夜皇妃(出版)-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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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嫣非几乎不可相信,他目光淡定,从容不迫,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

    她转眼再望李昭南,唐世言的话,他竟没有一丝感觉吗?

    她冷声说:“人人都说大沅天子无心无情,如今我真真信了!”

    说着,忽的将手中弯刀扬起,寒光直逼李昭南胸口而去!

    芷蘅大惊:“公主……”

    她下意识闪身李昭南身前,李昭南连忙将她揽住,护在身侧。

    容嫣非寒刃如霜,烛辉凌乱在目光里:“我今天,一定要带唐世言走!要么出手将我一同杀了,要么……便放我们离去!”

    一声决然,李昭南眸如冷夜,深邃幽凉,却不言不语。

    容嫣非见他沉默,握着弯刀的手终究狠狠一紧,她挺身上前,弯刀如同追月电芒,直向李昭南而去!

    李昭南一个闪身避开,刀锋却忽而顿住,容嫣非只觉腕上一紧,她转眸看去,只见唐世言起身,牢牢攥紧了她的手腕!

    容嫣非望过去,唐世言清朗眸光坚然:“公主,要杀陛下先杀我!”

    容嫣非一怔,唐世言的眼里纠缠着复杂、痛楚与隐忍,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颤抖,容嫣非不解,陡然一滴泪水滑落:“唐世言,你是被迷了心智吗?你这是愚忠你知不知道?”

    “公主,我们兴龙帮人,皆以陛下之命是从,乃亘古不变的帮规,谁人亦不能违逆!即使是我,也不行!况且,我唐世言蒙受老帮主大恩,无以为报,老帮主生前重重嘱托,唐世言在,则定要保陛下安妥。”唐世言脉脉情致与坚定忠心在眼里分外清晰。

    容嫣非看着他,流连的泪水,忽而断线,落得汹涌不止:“唐世言,你是傻瓜吗?你愿为他死,他去要你去死!唐世言,你……”

    她紧紧咬唇,再说不出半个字,纤指却陡然一松,如月弯刀啷当落地,青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惊碎许久的沉默。

    唐世言亦缓缓松开握紧她的手。

    容嫣非怔怔站在当地,娇躯微微颤抖,殿火高烧,光火分明。

    燃烧的殿烛,幽幽光火,密集似针,一针针扎入容嫣非心里。

    而唐世言的目光亦渐渐低落,他握紧双手,只望着容嫣非投影在青砖地面上纤细的身影。

    “好!”许久,容嫣非缓缓开口,“陛下,我不杀你!既然再无转圜,那么……”

    容嫣非转身望向李昭南,目光里摇曳凄凉的光色,她眸底的泪水陨落如雨,唇角微微颤抖着,却似乎带了一丝微笑:“陛下,既然如此,便请陛下将容嫣非一同杀了!反正,阿那与大沅亦是免不了一战,倒不如,我与唐世言死在一处,免得看着这世间人情淡薄,倒也痛快干净些!”

    说着,低身拾起地上弯刀。

    银亮的刀光,飘忽,令殿烛如霜。

    唐世言大惊失色,踱步上前,却似乎这一步,沉重万般,他距她不过两三步,可是终究比不上她的手快。

    容嫣非便是这样决然的女子,若要认定了一件事,是绝不会犹豫不决的!

    “不要……容嫣非!”唐世言感觉,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心底的痛顷刻蔓延,四肢百骸似乎都被入侵了一般。

    “不!是我口是心非,容嫣非,我喜欢你……”千钧一发,唐世言脱口而出。

    他的手触及到容嫣非身体的刹那,方才定睛看去。

    适才,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见一声风响,容嫣非被他拉在怀中,而那手中的弯刀,竟已在李昭南手中!

    容嫣非亦是一惊,待到睁眼,已在唐世言怀里,唐世言亦惊惧不已,眼里的惶然犹在,兀自不敢相信,容嫣非面色嫣红,一双水淋淋的眸仍然情意脉脉的望着自己!

    唐世言与容嫣非一同看向李昭南,李昭南手握弯刀,上下端详,赞道:“果然好刀,烁亮如光、利而不重!不错!”

    李昭南说着,将弯刀掷向唐世言,唐世言伸手接过,另一只手却仍然揽着容嫣非腰际。

    他不解,李昭南却狡黠一笑:“这不是都说出口了?”

    容嫣非与唐世言一怔,芷蘅亦是心里一惊,她看向李昭南,李昭南目光深深,冷峻的脸,洋溢得意的笑容。

    那是他脸上极少见的笑容,他望着唐世言,挑唇笑道:“唐世言,朕说过,迟早要报复回来!”

    唐世言一怔,脑海里迅速掠过种种记忆,记忆停留在大军出征时,他助芷蘅随在军中,李昭南气得无话可说的情景!

    好啊,一向只会捉弄别人的人,居然被别人捉弄了!

    唐世言脸色一阵红润,放开容嫣非:“你……捉弄我!”

    李昭南一扫脸上阴霾,朗声笑道:“是啊,朕的话,向来说到做到!说了要报复回来就一定要报复回来!”

    说着,转眼看向容嫣非,容嫣非亦是惊诧的看着她,泪迹未干的美眸,惊凝不已:“陛下你……”

    李昭南忽而收敛了笑容,面色重归郑重:“公主,既然都肯为唐世言而死,还说……不要嫁给唐世言吗?”

    容嫣非身子一震,她凝眉看着李昭南,李昭南的眼神深重不已,夜色一般的眸,犀利明亮有光。

    他的目光,似乎早已看穿了这世间的一切。

    任何人、任何事,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皆会无所遁形。


青丝记忆


 李昭南叹息一声,目光望向芷蘅,便有柔情万千:“唯有历经了生死,才知道彼此珍惜,否则,你二人可会意识到轻言离别,也许……便可能是一生?你们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一个倔强,一个好强,谁都不肯先开口,那么,便让朕来令你们开口!”

    芷蘅看着他,不可思议他用心之深,连自己都没有看出分毫,她亦一度感觉,李昭南欲杀唐世言,即使,仍然心存侥幸,但终究不会想到,他的用心,竟是要他们彼此学会珍惜,而不是一味的逞强好胜,而错过了一生!

    想想,的确如此,唐世言高傲倔强,容嫣非好强争胜,已然擦肩而过后,便更加谁也不肯先开口。

    即使,皆是心如刀割、即使,皆是旧情难忘。

    可若非一番寒彻骨,又哪的梅花扑鼻香?

    唯有生死当前,方有最真的情意流淌。

    唐世言看向容嫣非,容嫣非绯红面颊秀色迷离,他似乎懂了,李昭南并非是捉弄他,而是了解他,若李昭南直言要他迎娶容嫣非,那么他心高气傲,连官都不会做的闲云野鹤,怎么会去做阿那的驸马?那么,即使他心存爱念,却也一定会拒绝,这是他的怪性子。

    而容嫣非亦是如此,若说要她为国为民,嫁给唐世言,加上唐世言曾狠心决绝的行为,她决计不愿强人所难。

    那么,两方定然僵持!

    容嫣非轻轻低头:“陛下,你比想象的……还深……”

    李昭南笑道:“承蒙夸奖。”

    芷蘅眉间蓄着盈盈浅笑,她几乎感动得落泪,一剪秋瞳里只照见他高峻的形容,他身姿赫赫,目光却柔怜,她靠在他的肩上,昭南,他的确是变了,他的心机依然极深,可他的心,那块寒冷的千年玄冰,却在一点一滴的融化……

    唐世言与容嫣非对望,两人的眼神交汇,曾经的种种,亦如云烟,缭绕在凝眸的瞬间。

    唐世言忽的举刀,容嫣非惊道:“唐世言……”

    一声过后,只见唐世言刀锋激烈、迅即如电。

    刹那,一缕发断落,唐世言伸手接住,容嫣非心里如同山石崩落,那些坚硬,瞬间塌陷!

    只见唐世言自怀中拿出那一缕青丝,玉色丝带仔细系着,唐世言将自己的发与那珍视的青丝相系:“永结同心……”

    容嫣非泪光飘落,面容凄伤,明明该是情之所至的悸动,却只余下青丝记忆的疼痛。

    曾经,那热烈表白后的心痛,历历在目,便更感到眼前一切不甚真实。

    “唐世言……”她哽咽难言。

    唐世言将系在一起的发,递在她的手上:“公主,我与你一同回去,面对你的父王!”

    容嫣非握紧那缠绕一起的发,亦与唐世言的手握在一起。

    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自掌心升腾。

    “等一等……”李昭南忽的叫住他们。

    二人回首,但见李昭南目光凝重万分:“你们就这样去,容尔丹岂能答允?”

    二人一怔,芷蘅亦是凝眉看他,李昭南道:“唐义公,容尔丹要的是心安,容嫣非嫁的不是朕,你如何令容尔丹心安而归?”

    唐世言心中一颤,眉心顿时凝结在一起。

    不错,容尔丹如此兴师动众,又怎会甘心让容嫣非嫁给一介草寇,便满意而回?

    那么,根本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他看向容嫣非,容嫣非亦是目光难为。

    她咬唇,父王此番,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而来,况且,因着乌刘国王子一事,父王已对自己大为光火,那么……又怎会轻易的退兵?更准许……她与唐世言一事呢?

    心里忽的一个闪念,望向李昭南:“陛下,你……不会早有计策了吧?”

    李昭南牵唇一笑:“呵,计策谈不上,办法到有一个。”

    唐世言望着他:“别卖关子!”

    李昭南骤然拧紧眉,状似愠怒:“唐世言,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说着,转身回到龙案,摊开一绢锦帛,笔锋如刀,字字铿锵,写下一纸圣谕。

    他抬眸说:“拿着这个,不敢说万无一失,却总也比你们两个就这么只身而去,胜算要高!”

    唐世言上前接过,疑惑的看着他,李昭南笑笑:“怎么?怕有陷阱吗?”

    唐世言点点头:“嗯,你现在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是陷阱也说不定。”

    唐世言握着圣谕,也不施礼,容嫣非也是个好奇的性子,走过来接过圣谕,正欲展开看,李昭南却道:“公主,现在展开,可不要后悔哦?”

    容嫣非一怔,李昭南的目光深沉,似一望无际的深海,她略作犹豫,看看唐世言,唐世言亦是摸不着头脑,索性揣起来:“不看就不看。”

    说完,转身而去,李昭南忽的叫住他:“唐世言,此去,可不仅仅是你个人之事,朕本不想与家国天下相关,可这又是逃避不得的,定要成功,不准失败!”

    他的声调重归了强令与坚决。

    声音不大,却透露着绝对权威!

    唐世言亦收敛了笑,他转眼望向容嫣非,容嫣非脸上亦有万分凝重。

    他一生,只想着青山逍遥,或乡间清闲,可似乎总是事与愿违,他只想做一个山头草寇,却偏偏逃不开宫闱之斗,他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却偏偏逃不开命运捉弄。

    他,偏就遇见了她!

    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阿那公主!

    他的命途,似乎总与意愿相悖而驰。

    也许,这就是天意。

    他笑了,拉紧容嫣非的手:“我们走吧。”

    容嫣非感受他掌心温热的气息,丝丝入心、丝丝是情意。

    她似乎从未被这样炽热的手掌握住,似乎从没有过一股暖流如潺潺细水流入心里,绵柔如丝。

    许是太多的沙场征战,磨灭了她的女子柔情,可当遇着真正的相爱之人,这种情愫便如同被唤醒,深刻而汹涌。

    她与唐世言并肩而去。


一纸圣谕


 栖霞殿,这座似乎蕴藏着无数传奇的大殿,见证了太多爱恨情仇,成就了几对神仙眷侣。

    栖霞殿有百年历史,柔美奢华中透着庄重。

    李昭南看向芷蘅,亦拥着她走出殿宇。

    白玉宫阶,冬寒绵绵。

    一树青梅傲然风中,空气冷冽却畅快,不久,便会有一场雪吧?

    李昭南眉宇轻轻一蹙,从前,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莫名的忆起一个人。

    而自从遇见芷蘅,却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想到。

    他望着长空,落月银光,照在一树含苞青梅上,脉脉月华,如雪似霜。

    今年的这个冬,似乎寒得过早了些。

    芷蘅望着他,本欲开口,却见他深深眸中似乎感慨连连,若有似无的流絮纷纷在眼底起伏,他揽着她腰际的手,亦越来越紧。

    芷蘅不禁怔忪,他的神情,为何……哀重至此?!

    …………………………………………

    容嫣非与唐世言策马向瀛水河畔而去。

    瀛水河位于栾阳城郊。

    长风脉脉,荡开容嫣非长发如墨,唐世言微微侧眸,身边的女子,秀丽如草原盛开的金莲花,她虽非芷蘅那般惑世容颜,却也是灵气逼人。

    清晨时分,天蒙蒙擦亮。

    二人一夜风尘,赶回到阿那大营。

    容嫣非求见容尔丹,许久,容尔丹方令二人入内。

    大帐之内熏着浓郁木草香,容尔丹见容嫣非身边跟着一洒逸男子,他眉目清和,眼神却透着锐气,微微凝眉而思,方忆起碧霄殿之变,此人,乃是李昭南心腹,带兵一路杀入的唐世言!

    怎么会是他?李昭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容尔丹肃声说:“嫣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谁令你随随便便的便与敌营之人见面?”

    容嫣非上前一步,直言道:“父王,我要成亲。”

    他二人说的是汉话,容尔丹许是看着唐世言在,刻意而为。

    容嫣非一句话,令容尔丹略微诧然:“什么?”

    容嫣非重复道:“父王,嫣儿要成亲。”

    容尔丹神色怔怔:“成亲?”

    不自觉望向身边唐世言,心中顿时大惊,脸容亦黑暗了:“跟谁成亲?”

    容嫣非见父王脸色大变,料他已猜到些许,她望向唐世言,交手与他相握,她温然而笑:“他,唐世言,大沅唐义公!父王想必亦是见过的。”

    碧霄殿,他们算是联手!

    “哼!”容尔丹拍案而起,怒眸如火,“唐义公?好个唐义公,据我所知,不过个虚衔罢了,如今,亦不过是山贼草寇,如何配得上我阿那公主?”

    容尔丹的怒气在意料之中,唐世言容色平淡,从容上前道:“王,唐世言确实一介草莽配不得公主,可唐世言却可断言,唯有唐某可给公主幸福!”

    “幸福?”容尔丹冷冷嗤笑,“你拿什么给嫣儿幸福,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资本?”

    容嫣非闪身在父亲身边,高声说:“父王,我非唐世言不嫁,若您不应……”

    “你又以死相逼吗?”容尔丹一句说出来,容嫣非反而怔住,容尔丹冷冷道,“嫣儿,你不要得寸进尺!若非你拒绝乌刘国婚事,我阿那何至于耗财赔偿?而你明知道,李昭南乃朝令夕改、心思莫测之人,却还为父王惹事情?父王真是宠坏了你。”

    说着,向外喝道:“来人,将公主给我押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帐外一步!”

    帐外匆匆跑进两名阿那勇士,却迟疑着不敢上前,容嫣非公主,草原上最高贵的女人,草原的骄傲,容尔丹一声怒喝:“还不动手?”

    唐世言见状,倏然,银光赫然晨色,长剑出鞘,唐世言剑在手,目光却朗朗,容尔丹一惊,容嫣非亦是一惊:“唐世言?”

    他怎生这般冲动?

    唐世言却淡笑说:“我唐世言在,便不会再轻易的放公主而去。”

    说着,拉过容嫣非,容嫣非惊凝的望着他,他脸容不见紧张,依旧一派淡然:“带公主走?先问过我这把剑!”

    容尔丹一惊,随即冷哼道:“唐世言,纵你有再大本事,能敌得过我阿那大军吗?能逃得出我这军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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