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不解道:“什么傀儡,什么曹操?我怎么听不懂?”
贾诩道:“是这样的,如果皇帝去了安邑则他必会受到董承、杨奉一起匈奴人的左右,那些人或有权柄,或有兵马,皇帝不会得到亲政的机会,所以我断定皇帝会去洛阳!而且伏皇后乃是名门之后,她的家族在东都和河内郡的号召力非常强大,远远超过了那个小皇帝,所以听到伏皇后逃走诩才深感忧虑,如果她回到洛阳的话,皇帝将可以号令东都河内的世家大族,到时候有兵有粮,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李傕道:“如此就按这条计策行事吧!一定不能让皇帝逃掉,至于追击皇帝的大将嘛,我已有人选。”
贾诩道:“诩还有一事,请大司马准许诩随那员大将一起出征,以防郭嘉又使计谋坏了大司马的大计。”
李傕听了点了点头,答应了。
西凉大军大营里一片忙碌,士兵们忙着收起帐篷,装好辎重,准备北上。
雪地里。
张济踱步来到贾诩身旁,道:“文和先生可是还在担心大司马会败?”
贾诩回过头看了看张济,用手抚着胡须,道:“诩并不担心。”
张济笑道:“恐怕不是吧,如果先生一点都不担心,为何眉头紧皱?”
贾诩笑道:“李傕必定大败,何来担心之说?诩只是在为自己担心。”
“大败?!”张济面容一紧,心道这贾诩想来料事如神,既然他说李傕大败,看来李傕军真会受不小的损失了,他追问道:“先生为自己担心什么?先生乃是大司马的心腹谋士,想来大司马纵使兵败也不会丢下先生的。”
贾诩苦笑道:“诩倒是情愿他丢下我,李傕此人难成大事,诩跟着他早晚难逃一死!诩只是可惜自己的满腹经纶和济世之策!”
张济一惊,这贾诩为何跟自己说这些?他不怕自己把他说的告诉李傕吗?
贾诩转过身,对着张济道:“诩观张伯渊乃是将才,而且素有威名,不知他会不会接纳诩?”
张济目瞪口呆的看着贾诩,脑袋疯狂的思考着,贾诩这是什么意思?张绣接纳他?张绣是自己的侄子,自己没有儿子,以后自己百年之后自然是张绣接替自己的位置,他这么问,岂不是问自己愿不愿意接纳他?难道他真的要离开李傕了?贾诩来当世奇才,能得到他的相助张济自然一百个愿意,只是他为何会选择他张济呢,而且李傕知道了自己担当得起吗?
正在张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贾诩笑道:“不日我贾诩就要追随在将军左右,到时候还望将军多多关照!到时候李傕兵败之后,诩希望能在将军的宛城养伤!”
张济还没想明白刚才的事情,贾诩又抛出更多的疑问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张济脑袋里成了一团浆糊,不日就要追随在自己左右?李傕舍得?还说李傕兵败后在宛城养伤?贾诩怎么知道自己会受伤?
贾诩见张济不明白,便说道:“李傕马上就会下令张绣领兵追击皇帝,而将军你,自然是带着本部人马前往渑池设伏,以图生擒皇帝。”
张济大惊,道:“文和先生如何知道这些?大司马还未曾下令啊!”
贾诩淡淡笑道:“猜到的。”
张济又问:“那我能否为大司马擒下皇帝?”
贾诩摇摇头道:“不能,且不说郭嘉诡计多端,皇帝的一百士兵也堪称精锐。单说将军就算侥幸抓到皇帝,为何要交给李傕?那时候李傕新败,将军只要让皇帝幸宛城,再联合郭汜,则关中之地还不唾手可得?!”
张济怔怔的看着贾诩,吞了吞口水,心道,毒士果然就是毒士!
【26】辗转东去望洛阳(1)
“啊!今日阳光明媚,咳咳···春暖花开,如此良辰美景···哎呀!陛下你踢我干什么?”
一声怪叫。
刘协在郭嘉屁股上又踹了几下,这才停下来,说道:“以后别让朕再听到你说这句话。”
郭嘉表情一变,略显好奇的道:“为什么不能说?”
刘协拍了拍郭嘉瘦弱的肩膀,说:“因为太欠打,每当听到你说这句话朕就忍不住想打你,踹你。”
李烈把马栓在旁边一棵小树上,也回过头道:“我也想打。”
郭嘉:“咳咳咳咳······”
这时候朱展走过来对刘协说道:“陛下,为什么我们一路往南,然后折转向东,走了都三天了,为什么李傕从来没有派人追过我们?他不是做梦都想把陛下抓回去吗?怎么会带着大军去迎战我们的援军而对我们不屑一顾呢?没道理啊!”
沮俊也站在不远处道:“不错,俊也认为事有古怪。”
魏桀哈哈一笑道:“因为我们跑得太快了他们没追上呗。”
刘协也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也是,他们肯定知道追不上我们,所以想要先打败了援军再来找我们,只是他们一直以为我们要渡河北上去安邑,却不料我们会直取东都。”
郭嘉看了几人一眼,又望了望来时的路,天气晴朗,雪却没有要化的迹象,大地还是一片雪白,过了很久郭嘉才收回远望的眼神,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刘协看到郭嘉的眼神有些奇怪,便说道:“军师大人是不是有何发现?”
郭嘉淡淡的嗯了一声。
刘协惊喜的冲上去抓住郭嘉的肩膀摇晃着道:“什么发现?他们追来了?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郭嘉淡定的看着刘协,咳嗽了老半天,然后咧嘴一笑:“不告诉你。”
刘协:“······”
郭嘉:“啊!今日阳光明媚,春暖花···哎呀!”
刘协又冲着郭嘉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上一脚,怒道:“郭嘉!你太放肆了!”
郭嘉揉揉屁股从雪地里站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刘协,咳嗽道:“咳咳,我,我不说了,不说了,咳咳···”
刘协稍微平复一下情绪,然后靠近郭嘉,郭嘉害怕的向旁边躲闪,被刘协抓住,刘协小声的问道:“郭嘉!你就真的那么不愿意为朕效命?自从你当年离开袁绍就在等,却等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咳嗽得更厉害了?”
郭嘉忽然脸色苍白,努力的憋着咳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刘协,道:“陛下,你怎么知道?”
刘协自嘲的一笑,他知道郭嘉不久就会等到他的明主,就在这个冬天过后,于是他笑道:“难道除了曹操天下就没有明主了吗?”
郭嘉见刘协果然看透了自己的计划,先是一阵惊异,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坦然的笑道:“曹操天下枭雄,至少到目前为止,嘉还未发现比他更好的。曹操文能赋硕古长诗,武能领兵征伐天下,政能通令百姓安居乐业,试问天下有几人有这等能力?”
刘协自问是个接受了后世良好教育的高材生,心里自然不服,道:“那朕呢?朕哪里比曹操差了?文?我可以写出千万首诗,只要你想听,谁是念给你听都可以。武?我一百人可在西两三万大军中来去自如,并且数次逼退追兵,甚至未折损一兵一将就可以歼灭一千西凉铁骑,只要朕有了自己的根基,朕何惧天下?政?朕知道的治国安邦的方法不计其数,你要多少有多少。”
刘协和郭嘉二人谈话非常小声,旁边的人自然不可能听到,朱展、沮俊等人也是识趣的远远退开去了。
郭嘉目光坚定的看着皇帝说道:“这些陛下都不差,或许还有过之。单说武,陛下用兵岁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颇具特色,而且每每出人意表,让人无法洞察,而且陛下还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铁钉,枯草,山谷,北风等等。如果陛下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的话,陛下定然会成为一员青史留名的名将!只是若为君主的话,陛下确实差得太远太远!陛下你知道明日要做什么吗?你知道下个月做什么吗?你知道明年做什么吗?你知道十年之后又该做什么吗?”
刘协在之前几日连续的戏弄西凉军而其每有胜绩,已经有点飘飘然了,今日被郭嘉这一盆冷水泼下来,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刘协忽然发现自己这几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完全没有计划,就在前几天还想着去安邑,而自己最终选择了洛阳。之所以选择洛阳只是为了躲避董承、杨奉二人的牵制,却暂时忽略了曹操,虽然此时的曹操正在汝南清剿黄巾残余,但是不多久他就会腾出手来,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刘协目光有些呆滞,愣愣的站在雪地中,心里不停的挣扎着——自己不是以前的刘协,不会再做傀儡,历史已经改变了。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有现代的知识,却没有古代的常识,不是穿越就会有好运的,不是有好运就会成功的,自己还是那个浑天度日的三流大学生,注定一事无成。不对,事在人为,不过一代枭雄曹操岂是随便一个人就比得过的?
郭嘉看着刘协像忽然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双目无神,叫他也没有反应,皇帝的脸上一下子满脸笑容,一下子愁容满面,一下子有写满愤怒。郭嘉看着奇怪的刘协,忽然有些不忍,他轻轻的裹紧皇帝给他的披风,摇摇头,离开。
刘协怅然若失的仰望着天空,然后无力的蹲在雪地里,心中想到,不论在那个世界都是一样,没有人生来便是天才,虽然自己凭着自己的小聪明打了几场小胜仗,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这里可是豪杰辈出的三国,中国最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谁让自己运气不知是好,还是背,穿越谁不好,偏偏穿越到这个皇帝身上,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输,谁都可以投奔别人,唯独他刘协不可以,因为他是皇帝,妥协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永远失去自由。
刘协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很害怕,但是另一方面,心里又涌起一股喷薄的斗志,在这样矛盾的心里中,刘协困惑了······
【27】辗转东去望洛阳(2)
天色渐晚。
刘协独自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枯树枝在雪地里画着什么。朱展走到刘协身前看了看地面,道:“陛下我们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该上路了,天黑之前需要找个地方安营。”
刘协似乎没有听到,他独自写写画画着,嘴里还念叨着:“李傕,曹操,张济,袁绍,这里是公孙瓒,这下边是,额,是刘表和袁术······”
朱展见皇帝没反应,便叫道:“陛下,陛下!”
“啊!”刘协惊醒过来,抬头便看见朱展,脸色一喜,赶紧拉着朱展蹲下,问道:“翼宽,看看,朕画的地图对不对?”
朱展歪着脑袋看了看雪地,道:“好像对!”
刘协笑道:“那洛阳是不是在袁绍、曹操、李傕三人中间?”
朱展答道:“对。”
刘协笑了,他已经想到办法对付曹操了,让他不能实现挟天子令诸侯的美梦。还是郭嘉说得对,这些事情应该预先计划,等事到临头可就来不及了。
朱展见皇帝笑得很开心,纳闷的问道:“陛下何时如此高兴?”
刘协把树枝一扔,道:“没事。对了,当年离开洛阳的时候朕年纪尚小,记不清了,翼宽可知道当年董卓焚烧洛阳之后,洛阳是什么情况?”
朱展听了脸色一沉,说:“简直是人神共愤!董卓一把火烧掉了大汉四百年的东都!还掠走大部分人口和钱财,剩下的百姓也是死伤过半,或则逃离了洛阳。如今洛阳已经凋敝不堪!所以大臣们决定先去安邑,等修葺好洛阳之后再还都洛阳。”
刘协心里一紧,不好,洛阳几乎是一座空城!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自己要怎样才能在洛阳立足呢?
朱展却是说到:“不过展知道伏皇后的父亲伏完在河内素有薄名,威望不低,而河内与洛阳隔河相望,却是没有受过多上战火,想来十分富足,只要伏皇后振臂一呼,河内大族必然效忠陛下!只是如今伏皇后和伏完都还被李傕囚禁!”
刘协听了朱展这么一说,心里稍微有些底,但是想到伏皇后,他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虽然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是身体里却是保留了刘协的所有记忆,当然也包括他的感情。这个伏皇后名叫伏寿,是执金吾伏完之女,比刘协大三岁,十三岁进宫,跟刘协相处了六年,孤苦无依的刘协一直很依赖这个姐姐。所以虽然刘协的思想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但是灵魂深处的感情烙印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刘协想,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大计,还是为了这六年来唯一对“自己”真心实意而且关怀无微不至的姐姐救出来。忽然刘协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伏寿温婉高贵而又满是怜爱的笑脸,刘协有些懵了,这一刻他已经把以前那个刘协的感情刻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了。
朱展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是不是该上路了?”
刘协回过神来,道:“哦,那就走吧。”说完他望了望西边低垂的太阳。
夕阳西下,龙骑行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
忽然沮俊来报:“陛下,半个时辰前,俊在我军后方二十里处巡探时发现一队可疑骑士。”
刘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有多少人?可有抓到活口?”
沮俊也是神情紧张的说:“大约十余人,我带着几个骑士刚准备靠近就被他们发现,然后他们立刻逃走了,并未抓获到人。”
这时所有人的心情都紧张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里都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
刘协也是回头四顾,正好看见郭嘉紧张的盯着自己,刘协心里一惊,郭嘉定然是看出问题来了,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刘协想不明白,便吩咐沮俊道:“多派人手,快去打探,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沮俊赶紧领命而去。
刘协问道:“我们到了何处地界了?”
朱展说:“渑池。”
刘协挠了挠脑袋,道:“渑池,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朱展说:“渑池就是当年蔺相如完璧归赵的地方。”
刘协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我军今日行进速度怎样?”
朱展答道:“速度算快。”
刘协问:“以我军的速度李傕的骑兵能追上我们吗?”
“陛下怀疑那些人是李傕的骑兵?”朱展据实说道:“我军速度虽快,但是我军士兵每人只有一匹战马,需要储存马力,以待有变时能从容逃走,所以我军都是白天行进,夜间休息。如果西凉骑兵每人带着两匹以上的快马的话,日夜兼程完全可以追上我们,甚至可以超过我们。”
刘协想了想道:“看来那些人应该是李傕的骑兵了,只是为什么他们只是跟着我们,却不攻击我们呢?”
魏桀瓮声瓮气的道:“看来是被陛下打怕了,哈哈!见着我们的骑兵就跑,窝囊废!”
这时郭嘉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而且已经咳出血来了。
刘协大惊失色,马上骑到郭嘉身边,关怀的拍着郭嘉的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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