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明早就知道毒娘子要来,栅口附近眼线以声传讯,速度非常快。
“唷!你凶什么呀?我像来示威的人吗?我的鸳鸯销魂巾没带来呢!”毒娘子脸色本来一变,随即换上了笑容,不愧称江湖浪女:“哦?这里是不是嫌挤了些?”
“不挤不挤,在江湖闯道的男女,不讲究排场,挤在一起谈心不择场地。”杨明笑吟吟招呼,让出座位移至桌角:“坐,欢迎参加。小瑶,保持主人礼貌,在这里你仍算是主人。”
“杨兄,我要和你谈谈,单独谈。”毒娘子不进房,房里有三个女人,她哪有本领应付三个有敌意的姑娘?也不希望与杨明谈话时有人在场。
房里还有李小莹,敌意最强烈的神针织女。小莹以往不曾与毒娘子有瓜葛。同样流露出敌意。
“鸳鸯,你认为我们还有谈的必要吗?”杨明的笑容消失了:“你已是振武社的人。你在本城所造成的伤害,已经相当严承。俗语说:亲不亲,故乡人;我总不能帮助你们迫害我的乡亲。如果你有话要说,一定与你们建山门有关。”
“与你我有关。”
“不可能,鸳鸯。任何组合,私人情谊是不存在的。你所要谈的事,必定是凌社主所授意,他们不走,表示不放弃在此地建山门的大计。我,却是阻止你们要赶你们滚蛋的人,有什么好谈的?你看,三位当事的姑娘都在,谈的事肯定会牵涉到她们,我能和你单独谈吗?”
“那就不谈算了,算我白来一趟。杨兄,你可真无情无义哪!”
“喝!你和我谈情义?”杨明邪笑:“当我被压在坍屋下,腰脊受伤瘫痪成了废人,你的情在何处?我和女皇蜂也有过一段情,结果她把我送入双头蛇的死地牢。我并不鄙视你们这些江湖浪女,因为我也是江湖浪人。江湖男女性格特殊,重视情义,爱恨分明,挑得起也放得下。如果我不重视情义,你和女皇蜂绝对活不到今天。你既然不想谈,我不勉强。喝杯茶解渴,我这地主招待茶不算失礼。”
毒娘子欲言又止,最后一顿脚扭头便走。
“好走。”碧瑶用怪怪的嗓音叫。
毒娘子止步转身,狠盯着也怒目相向的碧瑶。
“凌社主要我带口信,杨兄,他要和你当面谈,时地由你指定。”毒娘子目光移向杨明:“如果在城内,你得保证他平安来去。”
“明天午正,老地方放鹤亭见。”杨明爽快地应允:“他最好有谈的诚意,不必带太多的人来。”
“那是笑益尝的势力范围……”
“笑益尝是烂好人,重视道义千金一带,他答应由我主持大局,绝不会出面干扰。”
“我这就返报,天黑之前定有回音。”
“好走。我有客人,恕我不送。”
毒娘子用意就是等他相送,以便单独相处,他不上当,不由大失所望。
“天黑之前,也许仍派我来,告辞。”毒娘子心不甘情不愿转身走了。
“杨二哥,你怎么轻易地信口答应她?”小莹是老江湖,大为不满:“空口说白话,没有任何限制……”
“呵呵!四海牛郎在玩援兵计,我正好将计就计。小莹,现在已经是申牌时分,和我订约,就可以消减我的戒心,约会之前所发生的事,皆不受约晤的拘束,正好大肆活动。不论成功或失败,明天的约会便可做为进退的依据。会晤之前,他料定我不会妨碍他的行动。你久走江湖。我的江湖经验也不差,爽快地应允,表示我少见识,你也认为我少见识?”
“我哪敢?”小莹向他做鬼脸:“你的意思……”
“今晚谁也休想安逸。”杨明拍拍碧瑶的肩膀:“你们必须立即返回旭园,天黑之前必须人人就位,尽量使用弓弩暗器,严禁挺身而斗。万一失火,切记不可急于救火造成混乱。”
“你认为……”碧瑶脸色大变。
“不是我认为,而是他们必须蜒而走险。毒娘子来稳住我,用意就是为今晚的行动制造好机。我们的防范愈来愈严密,即将无隙可乘。而他们的损失日增,九州冥魔更让他们忧心如焚,如不早日获得立足点,散布在村落暂住能支持多久?所以非走险不可。天色不早,不留你们了,我送你们回旭园,以防万一。”
听他说得严重,三女哪敢逗留?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
他们不骑马,悠闲地出了街口南行。至旭园其实用不着坐骑,全程五里多一点,有两三里走大官道。
危险的路段,是山南环山小径这两三里路,路两旁林深草茂,近黄昏便很少有人行走,游山的人皆走山北小径。
乘坐骑目标大,偷袭的人伤不了人定可伤马。
大官道旅客众多,车马轿和徒步的旅客,皆从南面抵埠,不会有危险事故发生。
拆入小径仅百十步,前面路右的树林,踱出十二个男女,堵住了去路。
飞虎改穿了青劲装,灵飞宝剑系在背上,表示有亲自动武的准备,与以往穿长衫的大豪气势迥然不同,总算放下身段,回复淮河好汉的打扮了。
气势摄人,来意不善。
杨明打出手式让三女列阵,挪了挪双怀杖缓步上前,面对十二个身手超绝的高手男女,他泰然自若的神情,真有唯我独尊的霸气流露。
“喝!这才是淮河好汉的阵势。”他不但霸气十足,而且极为托大:“公孙老大,你好像吃定我了,不再专我九州冥魔,开始兼替四海牛郎打前锋啦!你们当然不是堵在路上接驾的,干什么,你说好了。”
他这番话,会把自命不凡,心高气做的人气疯,会把大豪大霸气得爆炸。
他只是一个地棍头头;一个名号还没叫响的浪人;一个客栈的伙计;一个曾经被双头蛇整得半死,想投效九州会主的混世者。
立即有两个人愤怒地上前,其中有大太岁铁臂熊娄义。
飞虎总算有首领的风度,伸手示意拦住两个爪牙,主事人打交道,爪牙们怎可擅自出列?
“人总会变的,有利可图时变得更快。”飞虎居然按下怒火,傲然地大声说:“我也不例外。杨小辈,我要和你谈谈,谈切身的利害,指引你一条明路。”
“你说吧!阁下。”他干脆双手抱胸,像把守南天门的天神:“我也为了争逐名利,在江湖玩命,明时势识兴衰,你指引我一条明路,一定对我有利。不过,你最好先知己再知彼,可不要自己走上绝路,妄言指引别人走活路。你与九州冥魔的事,已经焦头烂额摆不平,我实在看不出你有指引我走明路的能耐。说吧!我在听。”
“我已经答应振武社九州会,不再袖手旁观摆样子示威,而是直接向笑孟尝挑战,帮助一社一会在徐州建山门。”
“是吗?他们答应给你多少好处?”
“不关你的事。”
“你知道我和笑孟尝并肩站,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在干掩耳盗铃的笨事,阁下。”
“该死的混蛋!”飞虎破口大骂:“你不要摆出拼命三郎的亡命相,曾经打倒了几个人,就自我膨胀充起英雄来了。我不想毙了你,毙了你无利可图。凌社主用得着你这种地方泼混,他会和你谈利益分沾的条件。我办我的事,不希望有人妨碍行动的计划。”
“哦!原来毒娘子找我的用意在此,唆使第三方的人出面翻云覆雨,出了任何事他们都可推得一干二净。阁下,我妨碍了你,厉以……”
“把这三个小丫头交给我,你识相些滚回兴隆客栈保住自己的命……”
“你这狗养的做坐地分赃隐身大盗,居然自甘下流改做抢掳大姑娘的勾当。你竖起驴耳听清了。项大小姐是我的好邻居,我看着她长大的好朋友。李小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把我从双头蛇的地狱里,把我拉回阳世。徐大小姐是四海牛郎的死对头,是我的生死相共同盟战友。你这狗东西居然要我把她们交给你。我看你要不是失心疯得了颠狂症,就是只会做白日梦的下九流大白痴……”
大太岁与一位中年人,疯狂地像闪电般扑上了,雁翎刀像雷霆,剑恍若电击,一左一右聚合,风雷骤发,光华激射。
“毙了你这疯狗!”两人同声怒吼。
“去你娘的!”他也沉叱似炸雷。
抱胸的双手下沉,双怀杖立即飞出,“铮铮”两串狂震,雁翎刀与剑被同时击中向外荡,空门大开。
身形切入,杖左右分张,恍若电光一闪,人影在原地幻现。
“这种货色也敢卖狂,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哼!”他轻拂着双怀杖,杖头舞动见光不见影,扣环刺耳的转动声一阵紧,慑人心魂。
大太岁向右冲出丈外,左手掩住左肋几乎摔倒,发出痛苦的呻吟,直不起腰来。
左面那位中年人似乎更糟些,右胯被击中,很可能护体神功火候不纯,抗拒的功能不足,即使骨不伤,肉也受了损,跌翻出两丈,滚了两匝挣扎难起,(奇*书*网。整*理*提*供)发出痛苦的叫号,剑已抛出三四丈外。
“咦!”所有的人,皆同声惊呼张口结舌。
接触太快,乍合乍分,真正看清交手情景的人似乎没有,这怎么可能?大太岁的武功,比飞虎更扎实些,是真正的超级高手,狂怒一击,竟然一照面便栽了。
飞虎更是骇然变色,死瞪着巨人般屹立的杨明,似乎仍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怎么没发出预期中的激斗,一刹那的接触便结束了?
“聊施薄惩,正大光明搏斗,我不会下毒手。但对付使用残忍阴毒暗器机巧的杂种,我一定会用同样手段回敬。”
杨明的虎目冷电湛湛,狠盯着三太岁雷火星君朱信:“我杨明不是英雄,但也不是卑劣的阴毒小人,而且最讨厌那些自称英雄,却用阴毒可耻手段残害人的杂种。你们准备了玩火的、玩夺魂钻的人,用来对付九州冥魔,最好不要转歹毒的念头来对付我。大太岁浑身横练,气功火候纯真,以勇悍称雄江湖,是条好汉,所以我仅敲他一下表示敬意,没下重手伤他。其他的人最好让我表示敬意,不要激起我的杀机。我不想杀人,但并不表示我不杀。你们最好和我光明正大决雌雄,不要激我开杀戒。有种的英雄,上!我恭候。”
“你这混蛋真以为可以应付太爷这许多人?”飞虎咬牙切齿拔出灵飞剑,窄小的剑身,幻烁着摄人的光芒。
“四海牛郎带了他的贴身保嫖,加上冷面佛母师徒四女盗,设埋伏突袭围攻,我杨明还不是活得好好地?”杨明傲然拍拍胸膛:“你们知道冷面佛母的,那可是可以移山倒海的大妖仙级人物,你们可以去问问她们结果如何,好像四个人有一半不能呼风唤雨了。你们十二个……啧啧啧!能完整的人能有几个?能有一半吗?我怀疑。”
愈说愈夸大,给予对方心理上的压力愈来愈沉重,把对方蠢然欲动的锐气压低了不少。
“杨二哥,别忘了我们三个人三把剑,和我的无影神针。”神针织女也乘机增加压力:“群策群力,众志成城;同心协力歼除他们,免得他们继续耀武扬威不断行凶。我掩护右翼,两位小妹负责……”
右侧的树林阴风乍起,异声啾啾,灰雾怒涌,雾中的异光闪烁飞舞。
“快退!”飞虎怒叫:“妖女可恶……”
一声怪啸,杨明打出急撤的手式。
他的啸声震撼山林,入耳令人头晕目眩震耳欲聋,震撼力似乎树木也在籁籁震动。
狂涌而至的异象突然中断,灰雾向下沉落,异光纷坠,似乎失去力源。
小径突阒无人,林空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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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斗室生春
片刻,两个披头散发,穿了灰斑衣裙的女人,手中剑无力地拖在身后,跌跌撞撞钻出林。扶住树干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像……像是伏魔神……音……”二女煞嗓门虚弱,说话有气无力:“这人一身所……学,深……深不可测,我们栽……栽得不……冤,下……下一次……”
“下一次……没有下一次。”三女煞的声音在发抖:“这……这笔赏金,会……会让我们付……付出生……命。快回去禀告师父,能放手时须……须放手……”
路对面树林中,飘出一个怪影,淡土绿色长衫,嫩绿色草纹,尖头罩仅露出双目,手中有一根俗称捆仙绳的四尺长、牛筋加丝线精编的怪索,有一半缠在手臂上。人如果往草木中一钻,不移动便与草木成为一体。
所谓捆仙绳,意指绳的两端末稍,裹有一段金属,重量约在四两左右,挥动时速度加重力,劲道非常猛烈,脖子会硬生生折断,头可飞出文外。
向三五丈外的人飞旋掷出,会把人捆得结结实实勒倒。
内力足,也可当流星锤使用,威力惊人。
但难学也难精,把自己缠住的机会多。
本质上与双怀杖相像,但困难度高十倍。
“九州冥……魔……”二女煞骇叫,迎着似乎足不沾地飘近的怪影,用尽全力一剑射出。
捆仙绳一拂,剑被缠住飞起,枝叶籁籁而动,剑消失在三立外的草丛中。
二女煞感到手中一震。便机警地松手飞窜而走。
三女煞也够机价,像惊兔般一蹦三丈。
这期间,出现的怪形每次的装扮都不同。
今早九州会主与八大将所碰上的怪人,是唯一符合传闻中的九州冥魔形象。
装束是可以改变的,谁也没见过九州冥魔的本来面目,因此所有的人,只要碰上仅露出双目怪装扮的人。都不约而同把这怪人看成九州冥魔。
九州会主也冒充九州冥魔,怪装束却不敢穿,爪牙甚多,穿起来谁认得他是会主?
因此以曾经在丰县出现,自称九州冥魔那位年轻人的外型做模仿对象,反正谁也不认识真的九州冥魔是何模样。
“桀桀桀……”刺耳的怪笑声锐利震耳。
两女煞连回头察看的勇气也消失了,哪有勇气分辨九州魔是真是假?
冷面佛母师徒住在山北。
飞虎一群人也在山北借宿。
十二个人堵住小径,堵住狼狈遁返的两女煞。
飞虎答应协助四海牛郎对付笑孟尝,穿针引线人就是冷面佛母师徒。
“该死的女妖,你们竟然把咱们也算上了。”飞虎像吃了一桶火药,似乎随时皆可能爆炸:“趁火打劫已够可恶了,居然想把咱们也一并除掉。你们把人送到何处了?说!太爷不会让你们有施展妖术的机会,最好不要妄动,所有的暗器皆锁定你们了,快招。”
“你这头胆小病虎,还真会恩将仇报呢!”二女煞大汗已收疲态仍在,一股怨气发作了:“我们如果晚到一步,你剩下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了。
你们扮胆小鬼溜之大吉,可害苦我们了。你以为我们把人用法术擒住了?“
“不是吗?你们的妖术使用有毒物……”
“天杀的!你看我们像胜利者吗?”二女煞爆发似的大叫,女人放泼真够瞧的:“我连剑都丢掉了,幸好见机逃得快。都是你们这些浪得虚名的好汉误事,真是见了鬼了,你们不该先逃的。,”你……你们没得手?“飞虎意似不信:”你们的毒雾已经罩住他们,那杨小子的求救啸声……“
“求救啸声?他用啸声震得我们魂都快离体了。你们主要的目标,不是九州冥魔吗?”
“没错。”
“你们如果不逃,便可看到那恶魔了,你们平白失去大好的机会,或许是幸运之神照顾了你们……”
“咦!你是指……”
“九州冥魔在原处现身,我禁不起他轻轻一击。你们快回去找他吧!也许他还在那里,你们去收拾他。天还没黑,快去吧!还来得及。我们怕他,不敢助你。”
两女煞匆匆从中间奔过,像惊弓之鸟。
“回去找,走。”飞虎一咬牙,飞步急赶。
震天长啸声引起旭园一阵骚动,却不敢派人外出查看,天快黑了,真不敢派人外出冒险走动。
片刻后,警卫才发现杨明与三女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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