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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卫东还活着吗？”徐福问。
“听下去就会知道。几小时后，他醒过来，摸着自己的獠牙非常愤怒，说宁可死掉也决不愿意做牛鬼蛇神。我耐心地向他解释关血族的一切，历史以及现状，他抱着脑袋，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说想安静一下，叫我别打扰他。我到另一个房间里坐下看书，让他单独呆着。天亮后，他写好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他的父母，然后要走，我告诉他必须打伞或大量涂抹防晒油才可以走到太阳底下，他朝我微笑，说没事，谢谢我救了他，然后走到街边，跳上了公交车。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决心，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我跟着汽车跑，满街的人全都看着我，大概不明白为何我能跑这样快。到了另一站，他下车，走进公园，我跟上去，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他脑袋上开始冒烟，表情显得很痛苦，他却若无其事继续往里走，我追上去，把他拖到树底下站着，他冷静地告诉我，他只能死掉，因为自己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专政和镇压的对象。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就这样，我站在树荫下，看着脱掉上衣的他坐在阳光里，慢慢化成了灰烬。”
死也不去
外面担任守卫任务的血族回来，说天亮了。
徐福和郎心慧相依偎，平静地看着别人，罗莉已经醒来，用手指梳理头发。
狼人离开了朱美花的怀抱，把衣服穿回身上，然后轻轻拍醒她。
“啊，还想睡。”朱美花伸懒腰，丰满的胸部暴露无遗。
罗莉满脸羡慕的表情，小声说：“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得像她一样？”
“再过几年，肯定会。”郎心慧说。
大厅地板上躺着的男男女女慢慢悠悠起身，吴良把麻将桌推开，露出暗道入口，约有四分之三的血族溜入其中，剩余的从柜子里拿出各种刀具，出门分散走开，一个个神情倦怠、有气无力，感觉不像是进入战争状态，有些类似于雕刻方面的艺术家即将开始工作。
朱美花随便把衣服套上，大大咧咧地问身边的狼人：“你叫什么名字，前面听说过，已经忘了。”
“云正。”狼人回答。
“云正，叫着倒也顺溜。你多大了？”
“三十八岁。”
“不算老嘛。你那玩艺个头还可以，硬度也不错，我很满意，如果明天还没被炸死的话，以后就跟着我混，不会让你吃亏的。”朱美花掂起脚尖，伸手摸狼人的头顶。
“多谢你垂青，非常荣幸。”狼人满脸不以为然。
“朱小姐，现在你是否愿意跟我们走？”徐福问。
“不。”朱美花摇头，“死也不去，以后别再谈此事，不然我会生气。”
徐福和郎心慧相视一笑，并不在乎这个决绝的回答。
“如此看来，假如保龙一族不提前引爆的话，咱们还有三十个钟头可以活。”罗莉满脸沮丧。
“跟我走，找个地方看看街上出了什么事。”吴良说。
三十二楼靠窗位置，透过单视向玻璃，可以看到一千米外的大街上成群驶过的车辆，满载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时有枪声响起。
“丧尸太笨了，嗅到人味只会围拢来，没有任何计划和策略，也不知道自卫，比猪还傻，迟早会被全部消灭。”朱美花说。
“是这样，如果无法制造出新的丧尸，一两天后他们就会展开大搜捕，与我们正面作战。”吴良说。
“逃出去的那部分同类，以及其它城市的血族会不会声援我们的行动？”徐福问。
“估计不会，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同类都只忠于自己的组织，此次山京城能弄出这么大场面来已经超乎我的想象。”吴良说。
“感觉不妙啊。”郎心慧叹息。
数百米外的十字路口处，十多具丧尸被士兵堵住，一阵乱枪扫射，子弹显然是特制的，丧尸被击中部位立即冒烟迅速腐烂，滴下液体。
其中一些行尸走肉倒下，还有一部分则表现得极为顽强，烂得骨头全露出来却仍能走动，晃动骷髅般的脑袋，继续努力靠近眼中的食物——正在开火的人。
“感觉丧尸对于阳光不怎么敏感，晒很久都没反应，似乎不会化成灰烬。”狼人说。
“丧尸不是血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朱美花说。
尸王争霸
入城车队当中有一部分装有高音喇叭，正在大声喊话：“如果还有人的话，请赶快出来，你们将受到保护。”
没有反应，似乎所有还活着的居民都已经撤离。
一些被遗弃的狗在街上游荡，其中几只大型犬甚至叼着部分人类肢体。
小巷内没有士兵进来，成为了行尸走肉们的自由活动场所，几只失去腿或者下半身的丧尸在地上爬行，伤口处围绕着成群的苍蝇，仿佛一团黑色纱布。
地面上到处都是丧尸过量进食后弄出的呕吐物，其中有几位大概饿得厉害，趴在地上把别的尸体吐出的碎肉块吃掉。
这情景看得徐福皱起眉头。
“还记得昨晚街上那群手拿工具的丧尸吗？有几个看着很聪明的样子，我怀疑这是不是一种进化，估计这一伙没那么容易被消灭，但愿他们别让我失望，最好能给人类制造出麻烦，至少也抵抗一阵子。”吴良说。
“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几具比较聪明的丧尸带领着其它尸体，组织成为一个集体，然后通过学习和讨论，掌握更多知识，最终建立起一个臭哄哄的王国。”朱美花说。
“有这可能，说不准。”吴良点头。
“丧尸能繁殖出后代吗？”徐福好奇地问。
“传说中倒是有这样的事，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郎心慧说。
徐福倒抽一口凉气，一片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由尸体组成的乐园，无数半腐烂的丧尸在其中游玩、追逐、嬉戏打闹、觅食、谈情说爱、繁衍生息，寄情于山水，终老于树和草之间，没事的时候他们很可能会通过集会、结社、出版、游行、辩论等手段，最终组成一个与乌托邦或者太阳城类似的理想国度。
“你怎么了？有些走神的样子。”郎心慧问。
“没事，我突然想到或许丧尸是人类和血族进化史的最终归宿。”徐福认真地说。
“切，这怎么可能，这帮家伙笨成这样，就算莫名其妙的生下了后代，肯定也会给雌丧尸当食物吃掉。”吴良说。
“大家快来看那边，蓝色的六层楼，顶上有一群丧尸，他们似乎打算伏击车队。”云正说。
果然如此，徐福惊讶地发现，十多具丧尸蹲在楼顶天台上，身边堆着大石块和板砖，还有一些碎木头，以及几台电视机和洗衣机，另有一名丧尸正在把一台电冰箱扛上来。
“不会吧，这帮家伙行为非常复杂，显然是有智慧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丧尸也能具备智慧？这事太奇怪，闻所未闻。”吴良满脸困惑。
“如果丧尸们足够聪明，就会选择合适的目标，比如队伍最后面的车，或者掉队的少量武装人员。”郎心慧说。
“估计他们会这么干，等着瞧吧。”狼人说。
众人守在窗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伙聪明的尸体。
早晨十点，阳光灿烂，车队从街上缓缓驶过，大概因为对丧尸的屠戮太过顺利，武装人员似乎有所放松，车与车之间的距离渐渐散开，有几辆挨得很近，有些则远远落在后面。
其中一些士兵大声唱着歌，不时朝路两边胡乱开枪射击。
“这些人真可怜，他们原本无辜，却被弄成丧尸，士兵的行为也没有错，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郎心慧叹息。
尸王争霸
一辆车落在后面，与前面的队伍拉开了距离，没有篷布的车厢内有十几名持枪武装人员。
屋顶上的丧尸开始行动，石头和电视机到了手中，蹲在围栏边缘，小心翼翼地窥视外面，一副准备扔东西砸人的架势。
众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哈哈，开始扔啦。”
一台老式电视机飞入车厢内，屏幕炸开，玻璃四下飞溅，仿佛一只大型烟花，与此同时，许多砖块和大石头还有电饭锅、微波炉、电磁炉等狂泄而下，大部分均命中目标。
司机被砸伤，趴在方向盘上失去了知觉，车子失去控制，撞倒了右侧围栏，车头冲进一家关了门的餐馆内。
丧尸们的进攻更加方便，电冰箱准确无误地扔到车厢内，砸倒了几名刚举起枪打算射击的人。
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十多名手执菜刀和铁棍的丧尸从一楼店铺中冲出，扑向停下的车。
接下来的场面颇为血腥，十多名武装人员被丧尸打倒在地，然后飞擒大咬。
车辆周围顿时成为屠宰场，更多的丧尸跑出来，形成围攻之势，差不三个对付一个。
“天哪，这还是丧尸吗？”吴良满脸惊讶，嘴大咧开。
伤员发出可怕的哀嚎，一个个被丧尸摁住，成为猎物和食物。
更离谱的一幕出现，几名丧尸捡起枪只，朝转头赶来援救的其它车辆和士兵开火。
双方展开枪战。
丧尸身体缺乏协调性的不利一面暴露无遗，他们射出的子弹几乎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伤害，总是打高或者打偏，他们显然更擅长近身肉搏而非需要精准度的射击。
屋顶上的丧尸呜呜咆哮，下面的丧尸开始撤退，他们拖着几名一息尚存的俘虏躲入店铺内，迅速消失。
徐福能够确认攻击武装人员的那些全是丧尸，他们破烂的身体和伤痕累累的脸能够证明。
可是为什么这一群丧尸表现得如此聪明？他们居然能有组织有计划地发动袭击，夺取食物，消灭全副武装的人类。
为什么大部分丧尸不像这个团队的成员一样聪明？
徐福满心困惑。
将近百名武装人员围拢过来，朝店铺内射击，扔手榴弹，还运用了几件重武器。
另一些士兵则绕到另一条街上，试图形成包围。
这片街区大部分是自建房，占地极广阔，约有几十万平方米，楼层高矮大小不一，房屋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地，乱七八糟挤在一块，想要仔细搜捕的话，恐怕得再来十个连的兵力才能做到。
“丧尸们真会选地方，看来其中有位军事天才。”狼人说。
“这样的战术安排并不需要多少智慧，如此策略我这样的一名和平主义者也能想到。”朱美花说。
“这是相对丧尸的智慧而言。”狼人说。
“感觉已经无法用教科书中的定义来判断丧尸的行为和智力，这是个新兴事件，前所未遇。”吴良说。
历史的关键时刻
“看来城里大部分丧尸恐怕是这帮家伙制造出来的。”徐福猜测。
“我不太清楚其它组织的血族接到天地同寿令之后如何开展行动，但事情弄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肯定与这群丧尸有关，他们太厉害了。”吴良说。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不是血族对山京的人类展开不受任何限制的大规模攻击吗？”狼人问。
“血族的特点就是缺乏热情，思维方式过于冷静和循规蹈矩，据我的判断，这城里真正被血族弄出的丧尸不会超过三百名，其余全是丧尸们如同滚雪球一样自行制造的。”吴良说。
“就像传染病一样，对吗？”狼人问。
“正是如此。在天地同寿令发出两个小时之后，整个事件的进展就已经完全失控，血族没办法，保龙一族同样也无可奈何。”吴良说。
“你估计这城里目前还有多少仍在活动的丧尸？”徐福问。
“估计在五万名以上。可能还有继续增加。”吴良说。
“居民已经全跑了，应该是不断减少才对，因为缺乏补充。”郎心慧说。
“这取决于拥有智慧的丧尸的数量，如果组织得好，他们就可以成功地袭击进入城区的武装人员，将其变成同类。此外还有一些隐藏在自己家中未离开的人类，丧尸们对活人的体味和体温非常敏感，很容易就能找到这些食物。还有更可怕的事，我怀疑那些比较聪明的尸体很可能会把人类圈养起来，为其提供食物，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吴良说。
“很可能到了最后我们将不得不与丧尸展开一场决战。”徐福说。
“目前还没这必要，先看着人类与丧尸较量，然后，等到应该上场的时候，我们再出现，收拾残局，充当救世主。”吴良说。
“听着挺美好，可我有种感觉，事情决不会按照你的设想进行。”郎心慧说。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殉道的准备，但求无愧于心，至于能有什么样的成就，我已经不在乎。”吴良大义凛然。
“丧尸又发动进攻了。”狼人云正目力最强，别人交谈的时候，他仍然在观看千米外街道上发生的事。
砖块和石头雨点般落到一小队士兵身上，砸死砸伤多人，其中几位向攻击来源方向射击，目标却已经不知去向。
几名士兵为了躲避上方落下的石头，离开街道中部，靠墙站住，却不料身边的玻璃突然破碎，几双半腐烂的大爪子伸出来，一下掐住了脖子。
先前的战场上，被丧尸杀死的武装人员开始变身，他们昔日的同伴和战友目瞪口呆，手里端着枪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间，又有几人被弄死，成为准丧尸。
后面的人如梦方醒，开始射击，把那些丧尸和未来丧尸统统杀死。
人们乱作一团，惊惶失措，一些精神脆弱的士兵朝所有可能藏有怪物的角落开枪射击，这样漫无目的的错误行为也没人阻止，唯一可以想到的后果就是，他们的子弹很快会耗完。
“历史的关键时刻出现，我们却快要完蛋了，真糟糕。”罗莉摇头叹息。
“如果我们帮助人类消灭丧尸，对于达成新的和解协议会不会有所帮助？”徐福说。
“估计很难，在保龙一族眼中，我们跟丧尸一样都是怪物，均属于必须杀掉的种类，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们决不肯与我们谈判。”狼人说。
绝不放弃
徐福感觉自己距离战场似乎很远，远到可以安全地观望而不必担忧被误伤。
更多武装人员向发生交火的街区靠近，直升飞机出现，在那片城中村上空盘旋。
不时有一伙丧尸发动自杀性质的攻击，偶尔也能成功咬伤或弄死几名士兵。
枪声密集，不时还有爆炸。
激战双方的实力并不对称，但武装人员也不敢轻易冲入建筑物内，几乎全守在外面，似乎在等待更多支援。
绝大部分丧尸躲在地形复杂的房屋群内，不轻易露面。
徐福猜想，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巷战，如果这样的话，丧尸们将使对手付出沉重的代价，因为他们显然很擅长此类方式的战斗。
如果目前情况持续到天黑，对丧尸将更为有利，他们甚至有可能获胜，把武装人员赶走，或制造出许多同类。
“阿福，给你的。”郎心慧送来一只大杯子，其中装满了鲜红的血液，约有六百毫升的样子。
“这是什么动物的血？”他问。
“老鼠，暗道里有许多这样的小东西，据说很容易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