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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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在上-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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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人了,喝上半斤高度白酒楞是没事,你说神不神,这也许是人们常说的酒量大财运通。

  刘云的舅舅酒量大,人家当了一辈子官,只不过前两年因为喝酒差点送了命,但这还是退下来后官不当了,这应该不在此规律范围内吧。

  星期天,县土地局、税务局、财政局以及农业局等几个部门的领导十几人,分乘五六辆轿车来到农场钓鱼游玩。

  当时的农场已经初具规模,二百亩撂荒地全都变成了肥沃的良田,四周全部种上了林木果树,既有经济收益,又能防风挡沙。就着地势,我又在农场的中间挖了个大水塘,平时养鱼喂鸭,旱涝时抗旱排洪。我妈在家里照看着孩子,我和刘云一年到头在这里摸爬滚打,直接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刘云舅舅开始还隔三差五地开车到这里看看,到后来看到我们干得有声有色,也就彻底放了心,他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仨月俩月也难得见他一面。当然啦,他就是不来,遇上什么大事,我也是经常进城给他汇报请示,比如庄稼换季的时候,想种什么,该种什么啦,农忙季节需要雇几个临时帮手啦,喷药施肥需要多少开支啦,夏收秋收的收益如何啦,等等。再后来,他就放了权,说收益咱们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其它事情,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遇有找麻烦的,跟我说声,别的事情我就不管那么多了。此后,他就在城里当开了地主,享开了清福,我和刘云则在农场给他当起了扛活的长工,只有高兴的时候,他才带领一些人,或领导同事,或亲朋好友到这里钓钓鱼,尝尝新鲜的时令鲜果。总之,来也只是消遣休闲,农场的事,除了到时候收钱数钱,其他就一概不管了。

  我正在田里带领几个帮手给庄稼施肥,听到轰隆隆的马达声响,抬头一看,一溜的小汽车铮明瓦亮,毒日头下的白光反射过来晃得我眼痛。车队已经开了过来,我赶紧放下手里的农活,赶到了农场的办公室前,刘云舅舅从前面那辆车里钻了出来,其它车门也都先后打开,出来的人个个肥头大耳,体态肥胖臃肿,一看就是气势不凡的大领导。

  这几年接待的这些领导们多了,虽然记不太清张三李四,但一看那架式,大体上就能分出哪位是局长,哪位是处长,哪位是乡镇领导。

  果然不出所料,刘云舅舅一一介绍说,这是税务局的胡局长,你胡叔叔这几年可是给咱帮了大忙,啥税不交,还准备给咱办个出口退税,可要好好谢谢你胡叔叔。

  我满脸堆笑说,那是那是,谢谢胡叔。

  这是咱县土地局的谭局长,谭土地爷,刘云舅哈哈笑着介绍说,下一步咱要扩大农场规模,谭老弟可要出一把力哟!

  谭局长笑咪咪地说,应该、应该。

  我快走几步,走上前握了握谭局长的手,谢谢您谭局长。

  哟,这位是咱财政局的梁局长,梁局长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啊。

  我赶紧握住梁局长的手,还望梁局长多多支持。

  那当然,看在你舅舅的份上,我不支持能行吗?哈哈……

  最后一位,刘云舅舅介绍说,大名鼎鼎的廉局长,县农业局的,县官不如现管,他冲着我说,这可是你的直接上司,转过头又说,我这小农场廉老弟可要扶持扶持。

  那还用说,有你老兄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廉局长微笑着说。

  所有的人介绍完,刘云舅舅一拍脑瓜子说,嗨,差点忘了介绍,他指着我说,这是我外甥女婿,张强,我委托他负责这农场的一切事务,希望兄弟们多帮助。他还年轻,人也可靠,  各位自已家里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自家人,没外人。

  那当然,那当然,这些局长们齐声附合着。

  只大半上午的时间,这些领导们就钓走了我二百多斤活蹦乱跳的鲤鱼,这些鱼可是花了我们两年多的时间才养这么大的。

  可能是我养的这些鱼都像我一样太实在,也可能是领导们下的钓饵太好吃,它们大都经不住诱惑,鱼杆甩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纷纷吞饵上钓,就这样,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悬在半空,让一个个的领导们笑逐颜开。他们捉鱼摘钩那个麻利,比猫捉老鼠还要地道,我在一旁直看得眼花缭乱,竟忘记了这些悲惨的鱼儿是我亲手所养,有几次还情不自禁地为他们鼓起掌来。最后,领导们一个个忙活得筋疲力尽,桶里包里也都装了个满满当当,这才满意而归。

  刘云心疼得直掉眼泪。真是妇人之见,我开导她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年头,干啥不得花钱送礼拉关系,这些人咱哪一个能得罪得起?惹着谁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们照应照应你就能红火,你就比这多,他们放个屁,你就得起大风波,他们一不高兴,你就来大麻烦。咱破费这点算什么,就权当施肥撒到土里的钱吧。再说啦,要不是你舅舅的面子,这些人能这么容易请到?说不定咱送礼都找不着门呢。

  理是这个理,可是咱辛辛苦苦养了两年多的鱼,大人孩子都不舍得吃一条,一下子让他们给钓走了这么多,我真是心痛呀,刘云说着还在抹泪。

  你这个人,脑筋真是不开化,你就当是没养,或者这么说吧,你就权当让狗给叼走吃了,我调侃地说,这样总不心痛了吧?

  谁家的狗能跳到水里捞鱼吃,刘云破啼为笑,你这个人就是会瞎胡说。

  不是比喻吗?这样想想,你不生气不心疼不就行了吗?

  下午黑天时,刘云舅舅的大儿子,也就是她大表哥打来了电话,让我带上一万块钱,火速赶往县城医院。我问什么事,那边也没顾得说清便挂了电话。手下哪有这么多现钱?地里的作物又不到卖钱的时候,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云倒能沉得住气,她翻腾了一阵子,找出几张存折,说这是几年来舅舅给咱俩的工钱和去年分成攒下的,一共一万七千块钱。

  用不了这么多,大哥让拿一万,我说。

  用不上再拿回来,多拿点富裕,舅舅日后肯定会还给咱,反正公家能给他报销,刘云说。

  我叫了辆农场的拖拉机,急三火四地赶到了县医院。

  刘云舅舅正躺在急诊室里抢救,他双目紧闭,头上脸上血迹斑斑,医生们说已抢救了两个多小时依然昏迷不醒。

  是不是有生命危险?我着急地问。医生摇摇头,说谁也不敢保证。

  谁让你不保护好老爷子,让他中午喝那么多的酒,刘云的表哥在走廊里责怪我说,拿钱来没?

  拿来了,都在存折上。

  赶快去银行提出来,,要不为你那破农场,老爷子能出这个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你没完,刘云表哥阴沉着脸说。

  我一时语塞,便赶快跑到附近的银行里取出来一万块钱,回来接着交给了大表哥。

  老爷子这车祸还不知道花多少钱哩,大表哥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顺手把钱塞到了内衣口袋里。

  我只知道他们这一行人钓完鱼后,接着便被大王乡政府的人叫去喝酒,至于在哪里喝的酒,喝了多少,我一概不知。

第九章9。7


  后来听人说,他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三四点钟,刘云的舅舅喝了一瓶多高度白酒又另加两瓶啤酒,上车时就醉得不行了,还非得自己开车,还没到县城便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我们家的日子一天好似一天,我妈的酒量也一天比一天大,一次比一次能喝。我们家的财运是不是与我妈的酒量有关系呢?这一点不得而知,虽然我妈能喝,但从不醉酒,从不误事。她就曾训诫我说,喝酒只能成事,不能误事,喝酒误事哪还喝酒干啥,你看刘云这个舅,喝就喝呗,差点喝没了命,这还了得。

  刘云舅舅这场酒喝掉了一条腿,命是保住了,但行动再也不方便了,农场的事,他也不想参预了,由刘云的表哥提出,说给老爷子一次性补偿就算了。他们商定了个数目,说看在亲戚的份上,别管多少了,就拿十万块钱吧。我妈和刘云听后都吓了一跳,说这哪是要钱,简直是要咱关门哩。

  我仔细算了一下帐说,乍一听数目是不小,如果按现有的种植品种也不容易挣出,但如果调整种植结构,原来的粮食改成花卉苗木,原来的单一种植改为立体化种植,用不了多长时间,产值就会远远超过这个数目。我妈和刘云仍然觉得数目偏高,不容易达到。为了稳妥起见,我又专门来到了省城农科院。

  李家森教授热情地接待了我,数年不见,李教授依然健康开朗。他听我说完农场的大体情况,高兴得一拍桌子说,怎么样?你这技术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吧。三十年的使用期,二百亩地,扣去过去的三年,还有二十七年的时间,别说十万,就是三十万你也绝对合算。当然,我说的是高科技农业,比如说种植花卉苗木,要是单靠传统地耕种,你不一定能挣得出来。

  李教授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嗯,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就凭你现在的技术,再看好市场,一年挣这个数目应该很轻松,他伸出一根指头比划着。如果你用得着我们几个老家伙,我们可以给你当当顾问参谋,至于报酬吗?李教授诙谐地说,只给我们提拱几亩地做实验田就够了。

  这可不行!我不但给你提供最好的地块做实验田,我还要给您几位提成发奖金,我诚恳地说。

  好!我看你够农场主的派头,李教授又转而一脸肃然地说,你看我们几位是想挣钱的那种人吗?人呐,可别钻到钱眼里,能干点自己愿干的事就行喽。

  您老真是伟大!我由衷地说,您这个参谋我是请定啦。

  李教授的话,就像一棵定心丸,我妈和刘云听后也都塌实了许多。我找到刘云的表哥,接着就跟他签订了合同。由于手头没那么多资金,他也同意先付一部分,余下的两年付清。

  一瓶高度白酒眼看着就喝干了底,俺娘俩差不多对半,我已有几分醉意,我妈仍然是余兴未尽,看那神态面色好像没喝的一样。

  妈,差不多了,吃点东西吧,刘云说。

  没事,你看你妈哪回喝大过?今儿妈高兴,你没听说人逢喜事千杯少啊,这酒真好!可惜邓大人咱请不动,能请咱家来的话,我非得好好敬他几杯。要不是邓大人给咱批下来这两千亩荒地,咱这日子能有这么红火?你妈今天能喝上这么好的酒?玲她妈拿酒来,俺娘俩再喝点。

  听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苦笑,心想,我妈可能真是上了年纪,对这两千亩荒地,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您娘俩喝瓶啤酒吧,刘云有点担心地说。

  不,啤酒不喝,啤酒没劲,马尿似的,我妈不满地说。

  我妈非要喝白酒,刘云给我使眼神,让我阻止她。

  妈,咱酒有的是,您今天差不多了,就少喝点吧,我也快不行了,我说。

  屁话,啥叫快不行了,我妈两眼一瞪,有些生气地说,二傻,你能说出这话?唉!妈真是替你脸红。

  我心里有些不悦,我妈怎么又叫起了我小时候的浑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二傻就二傻吧,二傻也好,傻二也好,四十多岁的人了,反正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了。

  我妈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接着说,男爷们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再不行也不能说不行,她话题一转,接着又说,是妈的儿子就陪妈再喝两盅。

  我妈近些日子又添了新兴致,每次喝酒非要拽上我不可。

  一个人喝酒不叫喝酒,顶多算喝个闷酒,两个人以上喝酒才叫喝酒。她说,人一喝酒,脑筋也灵活了,话也顺溜了,上了年纪的人也不觉得岁数大了,还能给我儿指点指点,出出发家致富的好主意。

  还真是这样,不少的好点子都是我娘俩在喝酒的时候我妈帮着出的。

  你说怪不怪,一喝起酒来,这些好点子争着挤着往外蹦,我妈说。

  其实呢,我还真没有喝酒的这个习惯,考虑到我妈一辈子不容易,年老了才新添了这么点爱好,又喜欢让我陪着一边喝一边聊,所以,只要她老人家高兴,我喝多喝少点,有没有这个爱好就都无所谓了。

  再拿一瓶来,打开!我冲着刘云说,我显然也有点兴奋了。

  刘云不情愿的又拿过来一瓶,打开后给我娘俩各倒了一杯。

  媳妇没说的,我妈满意地说,孩子你也喝一杯。

  妈,您娘俩喝,我不会,刘云谦虚地笑了笑说。

  也好,不喝也好,女人家最好少掺和这事。她说这话就好像自己不是女人一样,我妈真有她的一套,我心里说。喝!说着,端起杯来我娘俩一块喝进了肚。

  我娘抹了抹嘴冲着刘云说,你要再喝——咱就成一家子酒鬼了,媳妇没得说,只是我这儿子——咳!蔫儿叭叽的,没点儿阳刚气……

  都认为媳妇与婆婆的关系是最难处的,可是,在我们家事情正好相反,刘云与我妈性格脾气完全不同,我妈属于那种既坚强又严厉的强硬派,刘云则属于那种外圆内方,外柔内刚,能大能小,能伸能曲,既有外表的随和性,又有内在的原则性的伸缩性格。

  但奇怪的是,自从刘云走进这个家门,婆媳俩几乎没发生过任何冲突,那关系处理得不能说如鱼得水吧,但也是无可挑剔。这在乡村邻里之间都成了美谈,刘云也成了那些婆婆们挂在嘴上的好媳妇榜样。

  媳妇与老娘处得这么融洽,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心里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还隐隐地暗生起嫉妒来。

  我妈越是看着刘云顺眼,就越是看着我别扭,刘云越是能独当一面,就越是显示出我的软弱无能。在这个家庭中,刘云的地位就像红日在天,越升越高;我的地位就像半轮残月,吊在树稍。在我妈的心目中,刘云差不多成了她能干的宝贝儿子,我则成了个窝囊受气的小媳妇。

  家里的财政大权平时都是我妈一手把持着,无论平时有何收入,全都要如数交给她老人家。当然,一切大小开支也都是我妈说了算,或者是由她发号施令,我们去具体操办。

  我们这里的人过年,大人孩子都有购置新衣新袜新鞋帽的习惯。那年的春节,因为购置添买新衣等物品,我认为我妈严重失去公平,气得我把怨气发在刘云身上,还差点跟她打起来。

第九章9。8


  腊月二十六这天,是我们这里的传统年关大集。早饭刚刚吃过,我妈便兴冲冲地叫上刘云去了集市,我则留在家里干些扫房擦桌劈柴挑水的粗活。本来就有点气不顺,日头偏西时,我妈和刘云才大包小包地扛着回了家。像分战利品一样,大人孩子围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物各自挑选着,我也凑上去,看看给我买来了什么新衣服,扒拉来扒拉去,眼都看花了,也没找到一件我穿的衣服。

  虽然满肚子不高兴,但也不好说出什么。我妈冲着我说,你看巧不巧,你穿的衣服都挑好了,可是一摸钱包,花得净光光,一个钢蹦也没剩下,大老爷们的,也不差这几天了,等过了年再说吧。

  晚饭后,收拾完忙完,孩子们也都睡下了,我仍然闷闷不乐的样子,刘云走过来说,还想穿这么好干吗?又不找媳妇了。她也不看看我的脸色又说,想不到你这人还这么要好,干脆这样吧,把我那件新买的花棉袄给你穿上得啦。

  穿上这花棉袄不就变成女的啦,我不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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