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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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彩虹-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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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如燕拨拨头发,“不告诉你!”

    “那八成是男的!”,舒楝断定,“有喜讯了告诉我们一声,红包时刻给你准备着!”

    “唔,等着吧,会通知你们的!”

    等胡琳随着人群从大殿出来,一路朝拜,来到普济寺,三人买了香花券又各自请了一桶香,在正山门的香炉前排队进香。

    胡琳最为虔诚,上了三炷香,五体投地,礼佛跪拜。

    王如燕有样学样,默默祝祷,祈求心愿达成。

    舒楝把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中间,肃立合掌,心中茫然了片刻,不知该求些什么,国泰民安?家人身体健康?

    殊不知舒楝此身装扮甚为惹眼,高旻站在正殿门外不经意的一瞥,视线便立刻锁定了这个一身黑的家伙,嘴角不由得翘起,莞尔一笑,嘿,这缘分……

    相比舒楝她们穷游的舟车劳顿,高旻虽自驾,但住在山脚下的酒店,美美睡了一晚,一早神清气爽地上了山,此外配了一名双语导游为乔瑟夫讲解历史传说兼指导礼佛上香之道,省了高旻不少事,使他得以走马观花,施施然地游目骋怀。

    佛门重地不宜高声喧哗,高旻侧首含笑,不错眼地盯牢舒楝,他就不信了,被人探照灯似的谛视能毫无所觉?

    舒楝非但不迟钝,反而十分警醒,被人紧盯不放早就觉得不爽了,她猛一抬头,火冒三丈地望过去,不期然地撞见一双熟悉戏谑的眼睛。

    我去,这个人跟她是隔世有仇还是今生有怨,怎么走哪儿都能碰着,地球再圆,这隔三岔五地总遇见,概率是不是高了点?

    真邪行!

    高旻快步走下台阶,脸上洋溢着他乡遇故知的热情,开心地打招呼:“哟,舒小姐,真巧,你也来烧香?”

    舒楝自问演技不好,懒得装惊喜,笑容欠奉,斜睨了他一眼,“嗯,挺巧的,高总所来为何呀,求子还是求财?”

    高旻不接招,只笑眯眯地把皮球踢回来,“舒小姐呢?求子快了点,求财嘛……我看舒小姐挺有粪土万户侯的气魄,料想也不是!”

    再瞧她通身缁衣,该不会——高旻暗自摇头,家里要有事,她早即刻返程了,跑普陀山来干吗?

    “恕我冒昧,舒小姐黑衣黑裤是在追悼逝者?”

    舒楝讶然,若不是碍于立场,真想夸姓高的料事如神。

    她无意隐瞒但也无意多说,回了个“对”就闭口不言,如果有西方极乐世界,在爆炸中牺牲的亡者是否将不再惊怖忧惧,是否会得到真正的安息?

    捐款追责死后哀荣对活着的人意义更大,只有彻查真相才能告慰逝者。她已经不是记者了,不再有亲身上阵追问的权利,也不想当随便发泄愤懑的键盘侠,上山烧香说到底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借口。

    当年声张正义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现在的她就有多么无力,时光消磨了意气,她敢拍着胸脯说对公理道义仍旧深信不疑?对待世人仍旧纯善无欺?

    她不敢,那么做这一切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唇角弯起,嘲笑自己伪善。

    高旻也想到了,将狡黠与谐谑收敛尽净,表情难得正经地说:“舒小姐文科出身,想必对‘牺牲’二字自有一番见解,就我个人而言,只认它字面的释义,成为祭品而死是曰牺牲,人们喜欢为‘牺牲’刷上金漆或博取同情或牟取利益,别有用心地拔高‘牺牲’,鼓吹‘牺牲’,无谓的‘牺牲’本可避免的,不是吗?”

    舒楝终于正眼去看高旻,知道他意有所指,也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听进耳朵里就是不中听,为了他人奋不顾身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歌颂不值得赞美吗?

    当然故意煽情,渲染“牺牲”,转移民众视线的行径应当被强烈谴责!

    “因公殉职的人都配得上最高的崇敬!”,舒楝斩钉截铁地回答。

    “然后呢?”,高旻挑眉,嘴角讥诮的一弯,近乎冷酷地撕开温情的表象,“祭奠下,追思下,施舍些微廉价的怜悯,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马照跑、舞照跳,诗中怎么说的,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切勿对人性抱有太高的期待,有利可图,错误还会照犯!”

    “多谢提醒,我不是刚开蒙的小朋友,就不说人性了吧,起码人类的终极追求不是自取灭亡,那么必然会沉痛反思,吸取教训,追责的追责,问罪的问罪,这或许就是‘牺牲’的价值所在?”

    高旻鼓掌,“我以为你会开学生腔激辩几个回合,简直对你有了新认识!”

    “呵——用反讽的语气夸人,你可太有诚意了!”,舒楝赏了他两颗卫生球眼。

    “是吗?我挺真诚的,咱们多来往,你就清楚我的为人了,我呢也不喜欢说一半存一半,尤其是和明白人说话。每次*发生后,彻查和问责都是必然动作,但没出纰漏前,制度外的潜规则依然会有市场,因为江湖世道需要润滑剂”

    姓高的论调可太讨厌了,又无法彻底反驳,舒楝想对他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少在姐眼前晃悠惹人烦!

    转念之间,舒楝改了主意,专门埋汰他,“高总真是实诚人,挣大钱的当然少不了用润滑剂,照你说的,一切‘牺牲’都毫无意义,因为你们多擅长钻空子啊!”

    “冤枉!我做的可是合法的正经买卖,我的意思是,甭管摧毁还是重建,在民众尚沉浸在悲痛中时,有的人已经做好了从中赚钱的准备,金钱永不眠,关键在于,借此劫难建立一套没有人情余地的规则和秩序限制这批人,让他们按规矩办事,最低限度地降低隐患,你知道中国的企业绝大多数都是野蛮成长的!”

    中国两字听着很刺耳,做金融的很多都是假洋鬼子,舒楝瞪了高旻一眼。

    高旻秒懂,急澄清,“国籍我可没换过,给祖国提点中肯的建议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态度,高高在上脸挺大!

    胡琳和王如燕旁观了一阵子,什么状况啊现在,舒楝跟一男的大眼瞪小眼的。

    “妹,这谁啊,认识?”,胡琳上前饶有兴趣地打探。

    “前些天我不是撞车了吗,就那谁!”

    胡琳长长的哦了声,原来是债主,兴趣顿时打消了一半。

    什么仇什么怨,出来玩还能碰见,真应了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27章 相请不如偶遇
    舒楝完全没有居中介绍的自觉,她盼着姓高的识相点赶紧滚蛋。看见他就等于看见大写的欠条,心里能痛快才怪。

    胡琳碰碰舒楝的胳膊小声说:“诶,这样好吗,别忘了你欠他一大笔钱,趁机会巴结巴结,没准一高兴就把债给你免了呢”

    “就他这黄世仁样?别做梦了,账单都给我算清楚了”,舒楝耳语,被债主提议当长工抵债这么丢脸的事不提也罢。以胡琳的尿性恐怕会觉得不能肉偿更丢脸,“三十岁的女人了,以为留给你的机会还多吗,见到不错的男人,就得像膏药一样‘啪’的贴上去,粘得紧紧的,懂不懂?”

    类似的话,舒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为了不引发损友们奇怪的联想,她简略地把和劳斯男的关系定义为债务人和债权人之间的牵连。

    看她无动于衷,胡琳拧了她一把,“不试试怎么知道,攻略他,拿下他,一箭双雕!”

    “这位姐,你看我这张脸值二百万吗?”

    胡琳倒吸一口凉气,“赔那么多?”

    舒楝点头,胡琳痛心疾首,“那你得换成世姐的脸才有戏啊!”

    高旻等她俩嘀咕完了,上前一步,朝胡琳欠身致意,“你好,我是高旻”

    “啊?哦,你好!”,胡琳被高旻的绅士风度折服了,受宠若惊地递出右手,“我是舒楝的朋友,胡琳”

    傻子!自报家门不怕他忽悠你在欠条上画押当担保人吗?舒楝无语,这位大姐立场太不坚定了,说好的朋友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呢?

    看来以后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相互认识后总会寒暄几句废话才算完,于是舒楝听到高旻故作不知地问:“三位来观光还是祈福烧香?”

    “到观音菩萨的道场还能干嘛,拜菩萨呗!”,胡琳和颜悦色,不消说,自来熟技能满点,论八面玲珑,甩王如燕和舒楝八条街。

    “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我跟朋友请了一个导游,这儿她熟,拜佛有什么讲究和禁忌,她都懂,三位意下如何?”

    胡琳自然一百个乐意,王如燕没意见,舒楝反对已来不及,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高旻悄声问:“你不是我的反对党吗?凡是我提议的都会被你pass掉?”

    “高总,用词浮夸了啊,哪有凡是,你不就拟了一个单边受惠的协议我说要考虑吗,这次不一样啊,有便宜不占,那啥对吧?”

    高旻忍着笑招呼胡琳和王如燕,“来,咱们上正殿会合我朋友去,让导游给你们讲讲怎么个参拜法”

    胡琳和王如燕挽着胳膊上台阶了,舒楝紧随其后,高旻在一边陪着,俩人跟左右护法似的,远处看,阵形还挺唬人。

    高旻认为舒楝理解有偏,接着她的话茬说;“协议怎么就单边受惠了,挺公道的,童叟无欺,免除了200万债务不止,还附赠一份主编职务,正看反看都是你舒小姐占便宜!”

    “哎哟哟,高总,菩萨面前,您这话说得亏不亏心呐!200万?就碰了一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坑,划了一道头发丝那么细的印儿,撑死了50万给你把车修得焕然一新。可您狮子大张口我也没辙儿只能认栽。至于主编的职务,要不是被您截了胡,我用得着您提供吗?跟施舍叫花子似的,心里特别有优越感吧?给人打工不跌份儿,但给您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投机分子打工就要三思了!”

    高旻乐了,吵架也能把人逗开心,舒楝独一份,尤其开嘴炮时不带磕巴的一口气儿把词儿顺完,配上音乐可以登台唱rap了。

    嘲讽加倍的假客气也喜感十足,高旻想舒楝这种不自知的幽默特质大约挺招人待见的,他以己度人,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的朋友们应该很喜欢听你说话吧?”

    莫名其妙,舒楝扫了高旻一眼,“高总,你换话题时,麻烦用上转折号行吗?跨度之大也不怕劈叉!我的朋友们更喜欢我听她们说话,作为中国好伙伴,我更擅长倾听!”

    “听上去你是迎合的那一方,这种朋友关系似乎不太对等”

    姓高的真是挑拨离间小能手,即将瓦解她的高质量生活不算,还要瓦解她的友谊,估计受职业特性影响,习惯将他人当作研判对象,以解构和分析为乐。

    怎能让你如意呢,舒楝反唇相讥,“高总搞企业并购肯定很在行,兼并重组或拆分了零售,惯于掂量价值几何,能否卖个好价钱。友谊却不能当项目来评估,为什么呢,因为情义无价。当然,高总的价值观可能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挑朋友也要挑对等的,是吧?”

    “你这是偷换概念,朋友关系对等与否和挑不挑对等的朋友完全两码事!”

    姓高的猴精猴精的,一语道破玄机,真不好蒙。舒楝讨了个没趣,干笑,“高总不愧是m&a专家,洞若观火的功力一等一的好!”

    高旻欣然领受,“你夸到点上了,虽然夸得毫无灵魂”

    舒楝装没听见,四处看风景。

    乔瑟夫拜完佛回头,发现高旻带领了三个女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还十分眼熟。

    舒楝感觉这个暗金色头发的外国男人在看她,她也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越看越面善。

    “so,i’syou!sekungfugirl!”

    “youbeguvitabar?”

    看到舒楝和外国友人像井冈山胜利会师的我党同志般攀谈上了,胡琳王如燕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来了趟普陀山,宅女舒楝突然交游广阔起来,人脉关系拓展到海外了都!

    高旻怕冷落了舒楝的同伴,主动解说:“不久前我们在外边喝酒碰见过舒小姐,我朋友说她见义勇为帮一个女孩对付醉汉,身手相当了得”

    王如燕拆基友台,“她那花拳绣腿,也就猛三下,唬唬人还行”

    胡琳补刀,“关键还是要看气势,舒楝个高腿长,陪在我们身边跟保镖似的,特别有安全感!”

    “你们和舒小姐的感情看上去很不错”,高旻状似不经意地说。

    “认识好几年了,脾气秉性都知根知底,小舒人爽朗仗义,对朋友没的说,对吧,小王?”

    “是啊,最重要的,大气,要是小肚鸡肠动不动就耍性子,那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唉唷,你这不是在说自己吗?”,胡琳开损王如燕。

    王如燕把发丝拨向耳后,眉间暗蕴风情,“我是小女人,能跟女汉子比吗,我内心可是很敏感很脆弱的,需要小心呵护,舒楝不一样,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天大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心无挂碍,收拾收拾包袱上山够格出家了都!”

    “真不知道你这是夸还是贬”,舒楝背后灵一样忽然冒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和乔瑟夫互报姓名后又闲扯了会儿,一不留神,胡琳王如燕在她的敌人面前正拿她开涮,真是交到了好朋友!

    高旻极有眼色地打岔,转头对胡琳和王如燕说:“你俩还没拜吧,诶,小陈,劳驾把拜佛的规矩给这两位再讲讲”

    “好的,高先生”,导游小陈长相平实却有一把甜美的嗓音,“两位身上带着电子设备的话,例如手机,请先交给朋友保管,否则会影响周围的磁场。”

    舒楝和高旻退出门外,乔瑟夫为表虔诚,留在原地祈祷。

    “先烧香后叩头,点香时左手拿香右手拿烛,3支为宜,点燃香越旺越好,常言道香火旺盛嘛,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作揖,作揖后把香*插*进香灰即可叩头”

    “咱们现在拜的是大圆通殿的正身观音,女客居右礼拜,切记不可高声喧哗,默默发愿为宜”

    有专人在旁指导,大家都恭敬肃穆了许多,出了圆通殿,胡琳和王如燕也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导游为乔瑟夫讲解普济寺的历史和主要建筑,舒楝现学现卖,“导游说普济寺里有八座大殿十一尊菩萨,分别是大圆通殿的正身观音,求全家平安;文殊菩萨,给小孩子求智慧;伽蓝菩萨,求财;普贤菩萨,求事业;大雄宝殿的三世佛,消灾避难;地藏王菩萨,给老人祈福;千手千眼观音,求子;天王殿弥勒佛和韦驮,求出入平安。她还说既然来普济寺了,都拜拜比较好”

    高旻在一边插嘴,“你英语感觉还行啊”

    岂止还行,很可以好吧,读书时花在英语上的功夫不比专业课少,想成为一个记录国际风云的新闻记者,不会英语岂不是白日做梦。

    中二期的梦想就随风而逝吧,舒楝淡淡地回了句,“一般,够用”

    “舒楝不止英语好,日语也不错,法语也会讲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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