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家也是有规矩的正经人家,却不可能休弃明媒正娶的嫡妻。
不过;必定要替梁启诚打算,或是娶妾氏;或是纳通房;总要生出子嗣来的!
就算梁启诚对白璇一心一意;梁父、梁母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明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孕之症是残忍至极的事!
赵琛心里竟然隐隐有些窃喜——
乱中,才有改变;乱中;才有转圜!
在白璇眼里;只有梁启诚是天上云,英王爷赵琛才是那地上的泥——
自己自然是龌蹉下流之辈,只有梁启诚才是渊上名花,冰清圣洁!
等到将来梁启诚也娶了妾,纳了通房,赵琛倒想看看,白璇能不能容得下!
自己定要想想法子,闹得她夫妻两人心生嫌隙才好,只有她对梁家心灰意冷,自己才有可乘之机。
赵琛眉头微微皱着,吩咐黄庆一道:“你再派几个人去打听打听——验证一下情形是否属实!若当真有其事,想个法子——把这个消息传到梁启诚父母耳朵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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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俪园内,玉夫人正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往指甲上涂着蔻丹。
虽是大冬天的,只是室内烧了火盆,热得很,玉夫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玫红色绣绕蝶缎袄,妆容明艳,盛装打扮。
一会儿工夫,十指上蔻丹全都得了,映得她十根指尖葱管般。
玉夫人平伸着十指,远远地对着指尖吹了吹,就看见贴身丫鬟落英进来。
玉夫人抬了抬眼:“王爷可歇下了?歇在哪儿?”
落英摇了摇头:“今天晚上,王爷又是歇在隐园里!”她也不拐弯抹角,坦白回禀道,“也没有召白侧妃过去,想来今天晚上又是蒙姑娘侍寝!”
蒙襄琴?
玉夫人眼神黯了黯——
王爷回府第一天,就发作了侧妃白琼一回,此后,也没有踏足过摘星阁一回。
当时,玉夫人还心中窃喜呢,以为自己有可趁之机——毕竟,王爷未出京之前,最宠爱的,就是白侧妃和自己了。
谁料到王爷人倒是来了香俪园一回,只是看了看贤姐儿,不一会儿,也就走了,却没有留下来近她的身。
玉夫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英王府后院妻妾成群,她自己的出身算是最差的。
有立足之地,靠的就是王爷的宠爱!
若不是时不时地能得王爷宠幸,她早就被当做蝼蚁踩了,一时诚惶诚惧,心惊肉跳起来,情不自禁地咬着手指尖。
落英忙止住:“玉夫人别——蔻丹还没有干呢!”又问道,“眼看着王爷也不过来了!夫人,是不是该卸妆歇下了!”
玉夫人点了点头,意兴阑珊:“歇下吧!还枯坐着干等做什么?”
室内,只得心腹落英一个丫鬟在,玉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王爷自从回京后,除了在王妃的拙存堂住了几日,竟大多呆在隐园里!也不知道那蒙氏,给王爷灌了什么*汤,能哄得王爷几乎夜夜宠幸她!”
都近乎独宠了!
连王妃薛氏,也不过是捡她蒙襄琴的残羹冷炙!
落英挠了挠头:“夫人您不是说——蒙姑娘长得肖似孔姑娘,很有几分孔侧妃的品格吗?莫非是这个缘故?”
落英不过随口一说。
玉夫人却是心中忐忑——
莫非王爷真是想着孔桢,才退而求其次,拿蒙襄琴做个替身?
一想起孔桢就要入府,到时,自己只怕连王爷的衣角都不容易碰到了,玉夫人不免如临大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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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阁内,白琼俯在床上嚎啕大哭,双手握拳,一记一记地捶着床榻:“我该怎么办?小蝶,我该怎么办?王爷厌弃我了,再也不理我了!”
寝房内,已经满室凌乱。
地上,花瓶、瓷器摔了一地,七零八碎的,屑片飞得到处都是。
唉,白侧妃又发脾气了!
小蝶愁眉苦脸地拿笤帚清扫掉室内的一片狼藉,才在床沿边坐下。
白琼正在“呜呜”抽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想王爷!我真的好想王爷!”
在白府,上头有有司夫人护着,就是白大爷、白三爷也宠爱这唯一的妹妹,白家长房就这么一位金贵的嫡女,合家都拿她当眼珠子宠爱。
小蝶知道白琼的脾气是有些骄纵的。
偏偏,她生得又貌美,到了英王府后,就极得王爷宠爱,时不时地留宿在摘星阁,或是召她过去侍寝。
她又是侧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妃薛氏也好脾气,从没有对着白侧妃说过一句重话。
白侧妃性子养得娇,这下子突然遭遇了冷落,更是闹得天翻地覆,每天都要在摘星阁摔摔打打一遍。
小蝶一个做奴婢的,更是没辙:“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出主意道,“侧妃不如回娘家一趟,也问问司夫人,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重新讨了王爷欢心!”
白侧妃骄纵直性子,司夫人经过的事情多,却精明又持重,小蝶一向是很佩服的。
白琼吸了吸鼻子,翻身坐起,眼睛已经哭得一片红肿,默默点头流泪道:“你说得对!娘一定会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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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光亮刺眼,白璇只觉得头痛欲裂,四肢都酸软了,一动就身子骨发疼,挣扎了半响,才晕头转向地睁开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记得梁启诚说过自己是发烧了,就是薄太医也来过一趟……
白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
还好,头已经不烫了,大概是已经退热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起身,就看见躺在外头床沿上的梁启诚。
他脑袋抵在床架上,身子歪歪斜斜的,半躺半坐,身上衣服也没有脱下。
自己生了病,他一定很担心,才衣不解带地照看着!
大概是太累了,才熬不住,睡熟了过去。
这么冷的天,他又是合衣而卧,身上连一张被子都没有盖,要是冻得生病了该怎么办?
白璇心中一痛,强撑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转过头,痴痴地盯着他的脸看——
梁启诚眉头紧锁,神色疲惫至极,嘴唇紧紧地抿着。
这么好的梁启诚,这么好的他!
若是自己辜负了他,当真就跟禽兽没有什么两样!
白璇先是心中酸涩,这样默默地看了梁启诚一会儿,脸就热起来,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
她做贼似地拿手指尖抚了抚梁启诚紧锁的眉头。
底下,梁启诚睡得熟了,呼吸声均匀,一动不动。
白璇咬着嘴唇等了一会儿,屈膝在他腿边跪着,两手撑着他身体两旁,脸慢慢地靠过去,一下子亲在梁启诚嘴唇上。
就看见梁启诚“咻”地睁开眼睛。
他还有些懵,白璇却已经娇娇软软地贴了过去,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两只手勾住梁启诚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地吻着。
梁启诚还没有彻底清醒,迷迷瞪瞪中,轻轻地笑了笑:“你这个小淘气!”
白璇在他脸上亲着蹭着,一路吻到他耳朵边,突然含住他耳垂。
梁启诚脸都红了,掩饰地咳了一声,就听见白璇轻声道:“我是你的!大爷,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去写今天的第二更了!
妹子们,没有抛弃我吧!
求宠幸^_^
第50章 风起云涌
五十章
天气一天地冷过一天。
梁启诚忧心忡忡;面上又不敢露;就是回到家里,在她面前,说句话都要斟酌了再斟酌;唯恐被白璇看出端倪。
临近过年;翰林院里事情又多,不过七八天就瘦了整整一圈,眉宇间又偶尔带了些忧郁,显得更俊逸清冷了:“娘在奇珍阁替你定了一对红宝石手镯!你今天去去取回来吧!”
白璇答应了,又听见梁启诚殷殷叮嘱,“薄太医拿过来的药;别忘了吩咐紫雀煎了;一定要按时服下!”
薄梁两家是世交;梁启诚是薄太医子侄。
是以,薄太医格外把白璇的事情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地读了不少对症的医书,又与几个太医院里资深的同僚商讨后,得了一张方子,暗暗吩咐梁启诚先给白璇吃上几天再说。
梁启诚千叮咛万嘱咐,只说是白璇体弱,薄太医开来是专门为了调理她体质的。
“知道啦!”白璇忍不住嗔了一声:“是什么千金万贵的药,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说话间,她又伸手理了理梁启诚的衣角,关切地问,“天气这么冷,大爷你要是出门,就把大氂穿上,能挡风!别偷懒,怕穿穿脱脱的麻烦!进了马车,就吩咐小厮把火盆烧上!”
梁启诚心里一甜,却摇了摇头叹气道:“竟真是个管家婆了!这么唠唠叨叨!”
白璇冲着他做了鬼脸:“那你记住了没?可要听我的话!”
梁启诚故意逗她:“那我要是不听,怎么样?”
白璇把脸一摆:“你要是不听,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若你乖乖的——”她说着就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房内只得她夫妻两人,就飞快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若你乖乖的,我就疼你!”
梁启诚心都有些融化的,伸手在她脸颊上揉了揉:“那我去翰林院了——”
正巧紫雀和画眉端了茶水走到门边上,刚好看了个正着,忙双双退后一步,脚不沾地地走了几步避开。
画眉夸张地捶着胸口:“吓死我了,差点就一头撞进门去!”嘻嘻地笑着,“不过,还真想不到大爷这么端正的人,私底下会这么腻歪!”
紫雀嘴角也带着笑:“那是大爷和大奶奶恩爱!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警告你——进屋后,当着大奶奶的面,可不许这么笑!大奶奶会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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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半响,才感觉到马车轱辘轱辘停下。
就听见外头黄庆一禀报道:“爷!孔姑娘到了!”
赵琛睁开眼睛,伸手撩了撩门帘,就看见黄庆一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孔桢上马车:“孔姑娘,小心点!对,搭着奴婢的手!”
黄庆一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朵后,殷勤至极,屈尊纡贵的,腰都快弯到膝盖底下了。
赵琛忍不住嗤笑——黄庆一这个老小子,还真是有眼色,会逢迎来。
马车宽敞富丽,垫了缎褥,又烧着火盆,温暖如春,热气弥漫。
孔桢一进来,就嚷了一声:“好热!”接着,就脱了外头的孔雀金翎雀金裘。
她生得身段袅娜,此时里头只穿着一件修身的藕荷色缎袄,越发衬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一张小小的杏脸,肌肤莹白,眉头微微蹙着,眼眶一红,泪盈盈的:“师兄——”说话间,就紧紧地盯着赵琛看。
她生得纤弱,赵琛语气忍不住柔了几分:“怎么了?一副像是要哭的样子,谁给你气受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孔桢膝盖一屈。
她楚腰一握,一动就如春风摆柳般,跪在赵琛脚边,脸伏在赵琛大腿上嘤嘤抽噎起来。
她低着头,就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好像一碰就会碎般。
孔讷是他恩师。
孔桢就是他小师妹,从小被他手握着手教着写大字过来的。
他看着她长大,岂会不知道她体弱多病,怎会允许她哭,忍不住训斥了一句:“止住!不许哭了!流眼泪伤身!”
虽是训斥,语气却轻,倒是哄着安抚的意思多些。
孔桢听话地抬头看着他,只默不作声地滴着眼泪,娇嗔了一句:“你管我哭不不哭……”说话间,就伸着双手捂住脸。
泪珠就从手指缝间漏出来,顿了顿,才突然开口轻声问:“那蒙姑娘就这么好吗?好到师兄得了她,就把我忘到了脑后……”
赵琛啼笑皆非:“胡说八道什么?”
孔桢无声地摇了摇头:“若不是如此——师兄回京后,怎么一次都不想着见我!亏我,亏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副海棠笼雾的模样。
眼前,这娇弱美人本就是自己妻妾,赵琛心中一动,轻佻地揉了揉她耳垂:“颦颦,亏你什么?”
孔桢耳垂红得滴血,为了遮羞把整张脸都埋在他腿上:“亏我天天想着师兄,寝食难安!”
这个表露衷情的妙龄少女,殊色逼人,又是自己未过门的侧妃。
赵琛作怪地笑了笑:“好了好了!等到过了年,本王迎娶了你进府!到时候,颦颦你和本王睡了同一张床,就再也用不着寝食难安了!”
孔桢脸都抬不起来了:“不许说!不许说!”
马车一直驶到奇珍阁才停下。
赵琛先跳下马车。
里头,孔桢穿好孔雀金翎雀金裘,才被赵琛半抱半扶着下了马车。
她眼眶还有些微红,更显得娇弱不堪,疑惑地问:“师兄,怎么来了这里?”
就听见赵琛淡淡道:“本王这是讨你欢心呢!你不是刚埋怨本王忽视了你吗?”
孔桢蹙了蹙眉。
就听见赵琛解释道:“好了好了!本王不开玩笑逗你了——你过来挑一套喜欢的头面,到了正日子那一天,正好戴上!”
孔桢心中甜蜜,又要讨他欢心,忙顺从跟上。
奇珍阁内,一个中年仆妇殷勤地打开一个檀木匣子:“梁大奶奶,您看——这就是梁太太给您订的红宝石手镯,赤金镶嵌的。你看镯子上这两只小小的石榴儿,都是一粒一粒的红宝石镶成的,真是精致好看,寓意又好——石榴多籽嘛?”
紫雀还好一些,画眉忙挤到前头,指着玲珑的红宝石榴,口中不住赞叹:“大奶奶您看——这石榴细细巧巧的,真可爱呀!好有趣……”
“是挺有意思的!”白璇脸红了红,打心底里感激梁太太的周全体贴。
说老实话,像梁太太这么好的婆婆,是真地打着灯笼也难找。
白璇住在小梁宅,梁太太夫妇住了郊区祖宅,虽都在京城里,路途却远。
况且,梁启诚新入翰林院,正是搏前程的时候,琐事缠身,就是到了休沐日,小夫妻两人也很少有机会回祖宅,两厢里碰不到面。
梁太太就常派仆役送血燕、灵芝等补身的药材过来,让她用了滋养身体。
白璇嘴角翘了翘,正伸手想接过匣子,手上却落了空。
她一惊——
就看见这檀木匣子,落在两个陌生的美妇人手里。
这两个美妇人正站在白璇边上,都是二十来岁模样,一个身穿翠绿色缎袄,一个穿着秋香色绣白梅缎袍,两人夺了匣子,正头靠着头,往匣子里面看。
就听见身穿翠绿色缎袄的美妇人夸奖道:“好寓意!好心思!石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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