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一个按键，牛胖兴奋地大叫一声，但他的脸随即垮了下来，低声愤怒地说：「可恶……被耍了！这狡猾鬼根本不是什么古典的家伙！」
「怎么了？」
牛胖指着屏幕上一连串不断奔跑的程序代码，吴蕙雅左看右看，渐渐看出了一点门道。
在字母与乱码之间，空格隐隐约约地构成了一个图形，女工程师专注地观察，突然发现那是只扭曲着身子，彷佛正笑着的，吐信的蛇。
「Ｓ．Ｎ．Ａ．Ｋ．Ｅ……代号『蛇』，我们这次还真是惹麻烦上身了……」牛胖看着这再熟悉不过，嘲弄人的信号，满脸忧虑地说。
讯号在无尽宽广复杂的网络中穿梭，与牛胖等人相对的另一侧，一名青年放下键盘，将纤细的身躯靠进椅子里。
「唔……原来对方也有高手嘛，也罢，诱敌不可以太过执着，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
青年的脸隐藏在黑暗里，跷着二郎腿，手捧着下巴，显出无人能比的高贵气质，他慵懒地歪着头，清澈而锐利的双眼看着屏幕，嘴角上扬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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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袭
时光流逝，和怪物打了这么久，天空终于渐渐暗下，夜晚降临了。
陈湘站在幽暗矮林中，他抬头向天，胸膛起伏，悄悄地喘着气，体力有些消耗，但他没什么休息的心情。
虽然对所见惨象心有余悸，他还是选择在邪猴区提升实力，毕竟打邪猴已经是越级挑战，想往前走并没有那么轻松。
邪猴的等级在三、四之间，越级挑战的经验值十分丰富，不过牠们是种警觉性很高的动物，一只受到攻击，周围同伴都会围上来报复，必须将目标集中在两到三只，因为定身法才是最有效的控场技巧。
即使有鬼影咒和鬼纸人牵制，同时被两只邪猴攻击还是太不划算。
升级的经验值需求每级增加百分之百，像等级一升二需要一百点的总经验值，接着想升级就得达到二百、四百、八百点……开始不难，但在高等级时每提升一级，都要超大量的经验值。
有点牛性的陈湘还满会练功的，他绕着充满灌木和矮树的林地，歼灭了好几群的怪物。
用经验值计算，升到等级五，陈湘大约杀死了快两百只的邪猴。
「可是，怎么除了经验值什么也没有啊？太悲哀了吧。」
邪猴不穿衣服，也不用钱，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竟然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或许寒夜的制度，不是光打怪就会掉钱、掉装备的。」看着满地邪猴尸体，陈湘伤脑筋地说。
的确，寒夜走的是高拟真路线，怪物掉的几乎都是身上有的东西，想完全弄懂游戏的规则，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战斗过程中，陈湘渐渐了解邪猴的一些习性。
在寒夜里，连怪物都拥有生态，陈湘甚至怀疑牠们也具备「用高等程序仿真出来的低智能」，虽然在分布上仍能看出一丝靠等级分区的「练功点」模式，但整体来说异常真实。
游戏里有四季昼夜之分，而且怪物们也会随天候作息。
例如，邪猴实际上并不是居住在地表的生物，白天牠们聚集在矮林的草丛或树顶，袭击过路的生物，但这只是狩猎行为。一到晚上，牠们会返回到隐蔽在各种树丛、石堆中的地穴里。
进入寒夜的第一个晚上，陈湘竟完全不想睡觉，他的精神和刚进游戏时一样，没有丝毫疲倦。
「或许只是因为太兴奋了吧？」
陈湘没有多想，刚好靠着「法眼」，就算没有光源，他在夜间也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视力，这优势当然要好好利用。
「如果能发现牠们的巢穴，说不定会有什么帮助。」
看到邪猴残忍的一面，陈湘对这种生物有种憎恶感，所以有意无意，想找些整治牠们的方法。
「看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淡泊嘛……毕竟我是年轻人。」他苦笑着想。
夜晚一到，邪猴们便陆续离开。
躲在远处观察牠们的动态，陈湘赫然发现，整座森林布满了邪猴的地穴。
「好多……」
光是矮林里，就隐藏数十个又黑又深的狭小地穴，若不是用法眼监看，陈湘绝不可能发现这些草丛下、土堆夹缝里，隐藏了这些怪物的居所。
陈湘忍不住怀疑：「这么多地穴，数量应该相当可观才对，村子里难道没人发现吗？」
以他的体型，是挤不进地穴通道的，进一步观察是不可能了，只是，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
邪猴是具有掠食性的狡猾生物，这么大的聚落出现在村庄周围，应该是很大的威胁才对，为什么完全没人在意？
「应该有办法再看清楚一点才对。」
陈湘继续用法眼观察四周，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果然，在黑暗夜色中，一队邪猴表现出全然不同的动向。
陈湘远远地尾随着。
这队邪猴举止非常诡异，牠们一共六只，却和列队一样排成两排，弯着腰，整齐地行走。
「像是……有智力一样？」
陈湘的观念被打破了，他以为邪猴只是生性狡猾残暴的猛兽，如今看来，或许不完全正确……
接下来的画面，又更让他惊讶。
这支队伍来到远处山壁间的裂缝，牠们对着裂缝发出一阵低沉的喉音，没过多久，两只体型明显巨大、强壮许多的邪猴，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这两只邪猴几乎和陈湘胸部同高，鬃毛坚硬，彷佛钢铁一般，表情比普通邪猴更凶恶，眼睛血红，暴虐疯狂中似乎带有一分原始的智慧。
大邪猴喉头发出低沉的吼声，小邪猴也表现出畏惧的样子，发出相似但微小的喉音，彷佛长官和部属在互动一般。
「交谈？」
陈湘很惊讶这种野兽也有沟通能力，聚精会神地看着。
骂了一阵，大邪猴有些不耐烦地领着牠们往里走，猴群的身影消失在裂缝里。
陈湘很确定这个大裂缝中有古怪。
「可惜没有隐身法，否则多方便啊。」他嘟哝着说。
其实道士单项技能并不算强，但总和应用也拥有不少优势，只有他还在那里不知足。
小心翼翼地观察一会儿，确定四周没有更多邪猴之后，陈湘蹑手蹑脚摸到裂缝边缘，偷偷地把头探进去观察……
简直像笨蛋一样。
尽管升到等级五，陈湘笨手笨脚的蠢样还是改不掉，偏偏他对战斗又还算内行……真不知道老天爷在造他时犯了什么毛病。
东看西看，没有任何邪猴或大邪猴的踪影。
「天助我也，嘿嘿……」
陈湘有些喜孜孜的，其实跑来侦察，可能三分之一是出于正义感，其它三分之二却是出于好奇与乐趣，基本上他只要对某件事产生兴趣，就会沉迷，之前工作时是这样，如今到游戏中也是如此。
前方安全，陈湘垫起脚尖潜入裂缝之中。
从外面看只是裂缝，其实里面是个想象不到的巨大地穴，和外面那些由土壁构成的泥巴洞不同，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大地下岩洞。
陈湘握着武器，半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往前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邪猴的踪迹，却老觉得有人在窥看自己。
「怪怪的……」陈湘东张西望一番，但还是什么也没有。
「诡异。」他碎碎嘀咕着，却没发现头顶上有好几颗火星般的红色光点游走。
一只大型邪猴抓着穴顶的藤蔓缓缓垂了下来，正好落在陈湘身后，牠看着眼前发呆加碎碎念的生物，似乎有点儿困惑。
「这个白痴是哪来的？」
假如邪猴会讲人类语，牠或许会跟同伴这样说，大邪猴伸出锐利的指爪，点点陈湘的肩膀……
「妈啦！」
不管是谁，在这种气氛下回头，看见一张丑陋、滴着口水、双眼火红、又皱又毛的脸，都会发出这种凄惨的喊叫。
陈湘奋力地转身，一溜烟地冲往地穴洞口。
大邪猴好像被他吓到失神，直到对方跑出一段路，牠才尖锐吼啸一声，引起洞顶邪猴群的高昂响应。
「原来大邪猴都停在穴顶的，这下不逃命不行啦！」
陈湘手忙脚乱地往洞口奔驰，凹凸不平的岩地几乎要掉他的老命。
逃了一会儿，他弯下腰手撑着腿，忍不住想休息一下。
只是，回头一看，十几只大邪猴正四肢并用地追来。
「哪有时间休息啊？」
老是待在研究室的陈湘大概一辈子也没跑这么多路，尽管用上生平最快的速度，后方大邪猴群还是渐渐缩短差距，更惨的是，陈湘发现自己的体力条马上就要见底。
在寒夜中，体力或许是仅次于生命点数的最重要数值，不管任何行动，包含走路、跑步、攻击、施法，都消耗一定程度的体力值。
体力不足，不仅无法攻击防御，连移动都没有办法。
当然，体力也会随时间回复，大概只有像这样全力逃跑，或经长时间激战，才有可能消耗殆尽。
大邪猴等级普遍在七、八之间，陈湘和牠们对战，肯定没有胜算。
「定定定定定！」
遇见意外的危险，陈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他的行动也不是毫无道理，定身法是瞬发的技能，既不影响逃跑，还可以减少追兵的数量。
可惜只能定住两个目标，陈湘屁股后面还是拖着一串吱嘎怪叫的大邪猴。
「追得太远了吧？去！去！快点回家！」
虽然牠们听不懂，陈湘还是对这群锲而不舍的追兵咆哮，或许因为是洞穴守卫的关系，这些大邪猴的追击范围特别远，距离渐渐缩短，离陈湘最近的大邪猴做出攻击姿势，尖锐的指爪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亮光，只需一跃，那指爪便要贯穿陈湘缺乏防御的身体……
「叽叽……嘎嘎叽叽！」
大邪猴群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一种互相通知，却又近乎悲鸣的叫声。
在叫声之中，牠们停止了追击。
陈湘又跑出一段距离，才注意到这幅异常的景象。
刚才追逐自己的大邪猴们不再前进，但也不像脱离追击范围一样，跑回到原来的栖息地，牠们只是停在那里，「呜呜」地低吼示威，却又表露出一种野性的恐惧。
陈湘顺着牠们绝望的眼睛看去。
从月光刷过林梢所造成的阴影里，一匹四足兽彷佛黑影本身一样，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匹狼，一匹毛色漆黑的狼。
尽管脚步有些颠簸，牠的两眼却闪着青光，彷佛月夜中的鬼魂。
「断爪……」
陈湘使用观察技能看见牠的名字，原来这就是他将猎捕的目标，但牠充满气势的强悍外表，连受托追击牠的陈湘都忍不住赞叹。
奇怪的是，明明看见牠也不过等级七，为何这群七、八级的大邪猴会表现出强烈的恐惧？
断爪像亡者一样一步步逼近大邪猴群，牠的鬼眼放着光芒，使大邪猴们纷纷低下头，甚至不敢发出叫声，形成一片诡谲的沉默。
黑狼在猴群中绕了一圈，突然停下脚步，张嘴咬住一只大邪猴的脖子，受害者连悲鸣都没有便断了气。
很诡异地，大邪猴们依旧呆立原地，断牙继续开始游走，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又咬死了一只大邪猴。
这只大邪猴被咬死的瞬间，其它大邪猴才像清醒了一般，发出尖锐的叫声，往方才巨大地穴的方向逃去。
「为什么等现在才逃？」
陈湘一肚子疑惑，照理说一开始就可以逃走了，为何等牠咬死两只同伴后才……况且，十几只等级七的大邪猴，会打不赢一只同等级的断爪吗？
断爪一跛一跛地走回尸体旁，嗅了一嗅，张口嚼食。
陈湘皱眉看着，隐约有点想吐。
「大邪猴？能吃吗这个……」
可能味道真的不算太好，断爪随意吃几口就停止了，余下一半尸体躺在地上。
择日不如撞日，趁这个机会，躲在一旁的陈湘有了行动。
「定！」
他比出定身法的手势，但是一个大大的抵抗字样，从断爪身上浮现出来。
这一瞬间，断爪也发现陈湘的位置，拖着跛掉的前爪往他跑来。
若不是那双鬼眼飘忽着游移，加上法眼的帮助，陈湘几乎看不清这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狼。
「定！定！定定定！」
定身法容易被抵抗，陈湘早就体会到了，所以他一开始就站在法术的最大射程处，一边退，一边比着手指连连施法。
不知点了几次，断爪终于被定住身子，只是鬼眼里依旧闪烁着怒意，这只狼几乎已经扑到陈湘身上，定身法似乎被牠抵抗特别多次。
陈湘游刃有余地帮牠上了鬼影咒和磷火符，叫出纸鬼人，木剑上也附了一层灵力，最后坐下调息，将消耗的体力和灵力补到全满。
在做好万全准备的瞬间，陈湘发动了攻击！
第十章 胜利的技巧
闪着蓝光的木剑往断爪刺去，升到五级之后，这一剑对上一般四级邪猴，至少能砍出十点伤害，平均起来，三击可以打死一只，但是，当闪着蓝光的木剑打在断爪身上，陈湘才发现状况不妙。一个小小的数字冒了出来……「减三」。
「怎么可能？」他吃惊地叫。
在这同时，被定身的断爪立刻恢复自由，狂怒地展开攻击。
「致命一击！你的左手受到重伤，无法动弹。」
系统语音响起，陈湘忍不住暗骂一声：「手长在我身上，这我当然知道啊！」
不过是一瞬间，断爪的鬼影在眼前一闪，陈湘觉得左手一阵剧痛，顿时无法控制，生命值也一次少了三分之一。
「纸鬼人……攻击！」仓皇之中，他指挥纸鬼人帮他挡驾，色彩鲜艳的鬼人发出尖啸，用夸张的动作攻击断爪，黑狼的注意力一时涣散，陈湘趁机右手连抖，闪耀附灵光芒的木剑化作数道光华，但即使有磷火符的效果，攻击打在断爪身上，依旧只能造成三成左右的损害。
断爪攻防能力都高得吓人，纸鬼人撑不过两次咬啮，当场被嚼成碎片，同一时间，牠摆过狼头，诡异的鬼眼再度锁定陈湘。
张开口扑上，充满利齿的狼吻一合，一拉，陈湘的腹部随即爆出血花。
一阵耀眼的闪光同时扬起，是磷火符。
缠绕狼身的鬼火具有时效性，但在消逝之前，那青色的鬼火会点燃发生爆炸。
只是，陈湘已无力关心这些，他双眼看到的世界，似乎又开始扭曲起来。
「定！」危急中，陈湘伸出剑指大喊，一瞬间，断爪的嘴硬生生凝止在空中，然后，陈湘慢慢软倒在地上。
明亮的月夜，只剩下他们一人一狼在矮林中沉静相伴，矮林间，天空的星辰隐约闪烁，陈湘在昏迷之前想，这些星星是否代表了哪位神祇？假如是，他还真希望自己能有醒来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湘的意识才恢复过来，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一双灼灼的鬼眼，只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公分。
「真是好险啊，断爪老大。」
他忍不住有想苦笑的感觉。血条比昏倒前稍微增加了一些，不过还是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倒是刚才受伤的肢体已经愈合，看来运气很好，不是永久性的伤害。
叫出讯息窗口回顾战斗讯息，才发现刚才竟是因为瞬间扣血过多，被系统判定为昏厥。
「还有这种设计，以后打怪也不能太勉强才对……」
战斗中，玩家必须面对不少负面状态的检定，例如昏厥、击晕等等，道士的体质不高，对物理性的负面状态抗性略低，像刚才左手重伤动弹不得，也是其中之一。
刚才他中了一个名叫「淌血」的负面状态，这个负面状态能让玩家不停损失生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