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定这些愿望都是什么。
第三,我遗赠给我的护士威尔玛·斯塔勒2500 美元。
第四,我把剩余的遗产赠给我的朋友及多年的搭档盐丁儿·鲍尔斯,还
有一个人我希望把遗产留赠给他,但是如果我在遗嘱里加上这样的条款就会
使本遗嘱失效。我把这件事儿交给聪明的遗嘱执行人来思考。我只敢给出一
条线索,我警告遗嘱执行人,我想要留赠遗产的人可能会面临的危险:“一
只懒惰的蚊子会夺走我宝贵的遗产。”
我指定佩里·梅森为本遗嘱的执行人,是我的全权代表。我希望他注意
书桌上部书信格子那一层左手端的抽屉里的东西。这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惟
一线索,它非常重要。
正文、日期和署名均由下面签名的立遗嘱人手写而成。
班宁·克拉克
梅森打开了遗嘱中提到的小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小玻璃瓶。瓶底有几块
金子,可引起梅森注意的却是另一样东西——一只蚊子。
在梅森转动瓶子时,这只蚊子甚至可以慢慢地移动腿,它抽搐了一下,
然后一动不动了。
梅森打开了小玻璃瓶盖,用铅笔尖捅一捅那只蚊子。
蚊子死了。
梅森的沉思被突然传来的德拉·斯特里特的说话声打断。
“哦,你好,特拉格中尉!我正要出去找你呢。你能告诉我梅森先生在
哪儿吗?”
梅森听见特拉格说:“他在楼下西北角的卧室里,你在那儿能找到他。”
德拉·斯特里特一时有点儿无以作答,她犹豫了一下又提高了嗓门说:
“哦,你们是不是要找他?”
格列高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们想看看班宁·克拉克的房间,了解
谋杀他的动机。”
梅森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图钉撬出来。他听见德拉在尽她最大的努力把
这两个人引开,她说:“哦,可能他不在楼下那间卧室里,我已经去过那儿
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格列高里关切地问:“你能肯定他不在卧室里吗?”
“嗯,当然能肯定。我10 到15 分钟之前刚去过那儿。”
梅森把图钉扔进抽屉。他叠起遗嘱塞进他外衣内里的口袋里。然后飞速
地把所有东西放回抽屉,尽量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小玻璃瓶也被他放进了
马甲口袋。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格列高里说:“不管怎样,我想我们应该。。哦,
他没事儿,大概出去找什么证据去了吧。”
“梅森竟然不上楼看看我怎么样了?”
“哦,也许他看过了,或者护士跟他讲过了。”“他应该来这儿,”德
拉·斯特里特坚持说,“除非他出了什么事儿。”
德拉说完,三个人陷入了沉默,显然德拉又赢得了一段时间。可最后还
是特拉格拿了主意:“萨姆,我们还是要看一下这个房间,几分钟的事儿,
然后我们再去找梅森。”
“去看看梅森用不着花多长时间呀。”
特拉格的声音有点儿不耐烦:“萨姆,我一直想和那家伙一块儿办一件
谋杀案,大家一起开始工作,可他总是抢在我的头里。这次他中了毒,我要
先走一步了。来,萨姆,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梅森把抽屉放回去,坐在转椅上,把脚抬起来放上了书桌,下巴耷拉在
胸前,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只听见他低沉的喘气声。
门把手被拧开了,萨姆·格列高里惊讶地说:“灯亮着。”然后特拉格
说:“哦,上帝啊,看谁在这儿。”
梅森头垂在胸前,闭着双眼缓慢而均匀地呼吸着。
格列高里对德拉·斯特里特说:“嘿,斯特里特小姐,他在这儿。”
德拉惊叫了一声,梅森暗自思忖:德拉装得可真像。
特拉格说:“哎,我们又碰上了,还是老样子,我想如果这里有什么线
索的话,他一定已经搞到手了。”
格列高里说:“在我所管辖的范围内他是逃脱不了罪责的,如果他连这
屋里的东西都敢动,他会发现他根本不可能耍什么花招,还能够逍遥法外。”
梅森绷着脸,眼睛紧闭着,低沉地喘着气儿。
特拉格说:“梅森,这真是个不错的借口,不过还不够好。但是,你尽
可以表演,把戏演完。接着再大吃一惊地醒过来,手揉着眼睛问:‘怎么啦?’
然后假装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一套我见得多了。。偶尔我自己也会用
这一招儿。”
梅森的呼吸还是那么均匀。
“我想你忘记了。”德拉·斯特里特郑重地说,“我们俩都打了针,我
自己还有点儿晕。他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呢。”
格列高里说:“对了,你打了针是吗?现在感觉好些了吧?”
“只是有点儿头晕,”德拉说,“我不敢闭眼睛,不然非睡着了不可。
我想我们该走了,医生也没说我们可以在这儿呆多久。”
布雷迪森太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请问出了什么事?这儿怎么啦?”
“我们四处看看。”格列高里对这位有权有势的纳税人毕恭毕敬地说。
“这样办事太离谱了吧?进了我的房子,而且。。”
“你看,我们不能浪费时间,”特拉格中尉插话说,“我们这样做是为
了保护你和你的儿子。我们要在这个杀人犯再次动手之前抓住他。”
“哦,我懂了。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好吧。”
梅森听见内尔·西姆斯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什么事儿,又一个?”
她问道。
“没事儿,内尔,你回去睡觉吧。”布雷迪森太太说。
德拉·斯特里特向前走了几步,抓住梅森的胳膊摇了摇他。“嘿,头儿,”
她说,“醒醒吧,醒醒吧。”
梅森低声地咕哝了几句。
“是打针的缘故,”德拉说,更起劲地摇晃着他,“嘿,头儿,你没事
吧?大概我们得把那个护士找来,哦,他可别复发呀。他应该是已经把毒药
排出去了呀!”
梅森的舌头舔着牙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然后眼珠向上翻着,
眼睛眨了几下又合上了,他都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德拉·斯特里特摇晃着他,轻拍着他的脸,“醒醒,头儿。”她说,“醒
醒吧。告诉我,你没事儿是吗?请把护士叫来吧,他还病着呢。”
梅森心里不禁感叹,德拉真是表演得维妙维肖,只有他自己感到德拉·斯
特里特的焦急万分的腔调里有那么点儿歇斯底里的味道。
这次梅森把眼睛睁大了点儿,迷迷糊糊地对德拉·斯特里特微笑了一下,
说:“没,没事儿,让,让我睡一会儿。”她仍站在他身旁,摇晃着他说:
“头儿,你得醒醒。你得清醒点儿。你。。”
梅森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着她,“药劲儿真大。”他尽量让他的话
前言搭上后语,“你还好吗?”
“好的,好的,没事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梅森伸着懒腰,环顾四周吃惊地说:“什么事儿?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吗?”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可你怎么进来的?你在这儿做什么,头儿?”
德拉急中生智,给了梅森先解释一下再回答问题的机会,梅森自然心领
神会,他说:“我上来看你怎么样了,你正睡觉呢,我对你说话可你听不见,
所以我就想等你醒了告诉你等你好了我们就开车回去。我没关你的门,在走
廊里坐了一会儿,有穿堂风,我看见这间房门开着,房间看起来像办公室,
所以我就进来坐在转椅上。这不你一讲话我就听见了。可能我体内还有毒药
没排出去。有什么新鲜事儿吧?特拉格。”
特拉格转过身对他的姐夫手一摊说:“萨姆,你看,总是这样。就像打
棒球,你无法分辨他是在快速投球让你眼花缭乱击不中,还只是挥挥胳膊练
习练习。”
格列高里幽默地说:“我们可不喜欢投快球,遇上这种事儿,我们会取
消投手的资格。”
梅森又打了个哈欠,说:“我不怪你,长官,我自己也会这么想。哦,
好吧,德拉,如果你想旅行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儿有什么令人兴奋的
事儿吗?有人以为我去世了吧?”
“没有,”格列高里说,“我们正采取措施防止谋杀再次发生。”
内尔·西姆斯在后面冷冷地说:“贼去了才关门。”
外面传来了一头孤独的小驴子沙哑的叫声。
梅森抓起了德拉·斯特里特的胳膊。他与布雷迪森太太正好打了个照面。
只有她知道并且可以证实梅森编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可是把梅森供出来,又
必须要承认自己曾在夜里闯入死者房间的事。
“早上好,布雷迪森太太。”梅森鞠了一躬说。
“早上好!”她厉声说。
14
特拉格中尉舒舒服服地坐在梅森的私人办公室里,“你感觉怎么样?”
他问,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梅森。
“有点儿晕,”梅森说,“不过我还好,今天下午我要取证词。医生还
好吗?”
“还不错。”
“案子怎么样了?”
特拉格笑道:“那可不归我管,是我姐夫萨姆负责。不过,他正想在这
儿找个帮手,警长会让我上。”
“这有必要吗?”梅森好奇地问。
特拉格点了点头。
“你能讲讲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不行。”
“关于克拉克被杀一案,有什么发现?”
“这只是事件之一,”特拉格说,“盐丁儿·鲍尔斯讲的是一系列古怪
的巧合。但是,他的话也许是真的。”
“他讲了什么?”梅森问。
“克拉克曾告诉他可能会出事儿,他们得准备尽快到沙漠去。他保证说
如果盐丁儿把所有东西都打好了包,他的身体没问题,随叫随走。”
“昨天晚上,盐丁儿带他走了?”
“显然是这样,盐丁儿跟他的女朋友出去了,他都没送她回去,把她扔
在山脚下搭公共汽车回家的。他火速赶回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他那辆老爷
车,之后很快把铺盖卷起来,把壶和平底锅都放进了箱子里。我想他动作很
麻利,只花了10 分钟。”
“那些驴子呢?”
特拉格说:“他们想用汽车带走驴子。克拉克怕受不了长时间旅行。所
以盐丁儿考虑能不能拉一个活动房屋拖车,克拉克可以在里面睡觉,就像是
睡在游艇上。结果他们决定盐丁儿跑两趟,第一趟把克拉克带去,然后再回
来,拉上运马车,把驴子装到车里运过去。”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梅森问。
“所以我才要见你呀。都是因为你!”
“我?!”梅森眉毛一扬,大吃一惊地说。
“盐丁儿说是你让克拉克出来的,克拉克则暗中告诉他是走的时候了。”
梅森笑道:“也许是因为传票的事儿。”
“什么传票?”
“律师莫夫盖特提到了取证的事儿,我看到他说话转弯抹角的,想必是
他要找个借口让克拉克提供有关诈骗案的证词,而实质上他是想借此机会挖
出与此不相干的另一件事儿的内幕情况。”
“什么事儿?”
梅森只是笑而不答。
“你怎么知道莫夫盖特的计划的?”
“哦,在他拿出合同请皮特·西姆斯作证的时候,德拉瞧见了他公文包
里的传票。”
“今天下午你就是听取皮特·西姆斯的证词吗?”“是的。”
“为什么不推迟一下?”特拉格关切地说,“你身体并不太好,而且。。”
“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应该说是对我的健康少有的关心,”梅
森笑着说,“但我想赶快取证把这事儿解决掉。莫夫盖特等待的时间越长,
他就会想出更多的问题来。又是呕吐又是打针,我好像死过去了一样。这一
晚大家都在什么地方?”“到处都有,”特拉格含糊其辞地说,“我们正在
查看。”“显然你只想谈谈盐丁儿的事儿。”
“我想也只有他的事儿你能帮我。”
“你要知道些什么?”
“克拉克去沙漠的确切原因。”
“盐丁儿怎么说?”
“就像你教给他那样。”
梅森摇了摇头说:“恐怕他误解了。”
特拉格看着梅森,满脸的疑惑。
“我还想知道,”特拉格接着说,“我和萨姆进屋时你在克拉克房间里
做什么?”
“等德拉·斯特里特。”梅森回答道,尽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
打了个哈欠说,“我想到这事儿就困得不行。”特拉格冷冷地说:“我自己
也有点儿疲倦了。你知道克拉克那个书桌里留了一份遗嘱吗?”
“是吗,真的?”
特拉格装出要走的样了,“我猜我只不过是个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他大声说,“我总是骗自己以为有一天你会讲出些你不愿讲的事。”
“克拉克发生了什么事儿?”梅森问:“他到底怎么死的?”
“大概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特拉格说,“他们出发去沙漠,盐丁儿
在前面开车,克拉克在后边的活动住房拖车里躺着睡觉。这事儿也有点儿古
怪,他们都没想到他们之间应该有个联系工具,而且那辆老爷车噪音太大,
盐丁儿开着车,连响雷都听不到,更不用说人的叫喊了,他们走了一段路后,
盐丁儿停下来去看克拉克怎么样了。他发现克拉克病得很重而且很虚弱,症
状同布雷迪森母子中毒时一样。盐丁儿跳进车里,一掉头,像疯了一样朝圣·罗
伯托开去。他一路狂奔到肯沃德大夫家,可他不在。盐丁儿又到彻夜开门的
一家杂货店给医院打个电话,讲他这儿有个人中毒了,快要死了。接着,他
开车闯了红灯,一辆配有无线电装置的警车跟上了他,他边开车边大喊着把
情况说给警察听,结果是警车在前面开道,警官还把情况汇报给了总部。引
用一下广播里常说的那句,这些就是到目前为止的全部情况。这也是我要告
诉你的全部情况。”
“他是被枪打死的?”梅森问。
“是的。”特拉格说。
“可他中毒也快要死了呀?”
“哦。。”特拉格迟疑了一下。
“验尸结果如何?”梅森问。
特拉格微笑着说:“这事儿我可不能讲。”
15
乔治·莫夫盖特不想浪费时间,正急不可耐地想把手上的事儿办完。但
他还是出于礼貌故作关心地说:“律师,你的身体能应付得了取证的工作
吗?”
“我想可以。”梅森说。
“为什么不休息个一两天再说?”
“哦,没事儿,我还是工作吧。我现在只是感到晕,不要紧。”
吉姆·布雷迪森说:“什么时间都可以作证,梅森先生,别管我方不方
便,我了解情况,很高兴。。”
“不要紧。”梅森对他说。
梅森转身面对公证员,表情机警而专注,就像一只波士顿小公牛等待着
它的主人一把球抛出来就扑上去。
莫夫盖特宣布道:“从现在起,此地已被确定用来听取皮特·西姆斯和
吉姆·布雷迪森的证词,皮特·西姆斯系东山再起采矿公司控告西姆斯和其
他人的诉讼案中的被告人之一,而吉姆·布雷迪森则是该采矿公司的总裁。
佩里·梅森先生代表被告一方,我代表原告。证人均已在场准备宣誓。”
公证人说:“这次取证是依据协议进行的。先生们,是这样吗?”
“是的。”梅森说。
“是的。”莫夫盖特大声说。
“证人西姆斯宣誓。”公证人说。
皮特·西姆斯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佩里·梅森。
“站起来。”梅森说。
西姆斯是个50 多岁瘦削的男人,古怪的悲伤的表情让人想到他是个挣扎
了一辈子而潦倒的人。他站了起来。
“举起右手。”
西姆斯举起了右手。
公证人郑重其事地主持宣誓仪式。他说:“上天作证,你能发誓在东山
再起采矿公司起诉西姆斯和其他人的案件中你所作的证词完全真实吗?”
皮特·西姆斯庄重地说:“我起誓。”然后他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傻
乎乎地看着乔治·莫夫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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