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侦探现在在哪儿?”
“还在火车站,他在盯她的梢。那趟火车是列慢车,把客车拖到主干线,
在那儿逗留4 个小时,然后由主干线的火车把它挂上,约在早上8 点到洛杉
矶。”
“这个侦探不能精确地说出她在楼上的公寓呆了多长时间吗?”
“不能。时间不会超过10 分钟,可能会更短。按照他说的,他以为这是
一个打电话汇报的好机会。自然,他想她会在上面呆一段时间。。你知道,
如果一个姑娘有一个男人公寓的钥匙。。这个侦探设想。。他会有足够的时
间去打电话。”
梅森看了看他的表说:“我可能会有时间同她谈谈。我去火车站看看能
不能干些什么。”
“你见到米尔特了吗?”
“还没有。”
“你从这走了两三分钟后,一辆车开了出去。我想是威瑟斯庞,他可能
是去找洛伊斯了。”
“你尽量搞清楚这事,好吗?”
“好的。”
“我得赶快去火车站,再见。”
梅森直接开车到火车站去。在离车站有三个街区远时,他听到了火车汽
笛的声音;他停车的时候,火车刚刚开进车站。
梅森在车站月台上转着,刚好看到他上次在奥尔古德办公室见到的那个
金发姑娘正在登上火车。有一会儿,车站的灯光完全照射在她的脸上,决不
会让人认错,而且也看不出她刚才一直在哭着。
梅森回到他的汽车上,当开离车站有三四个街区时,他听到了警笛的声
音。在前边路口的一条横街上,一辆警车飞速驶过十字路口。
在那个十字路口,梅森发现警车拐向了米尔特公寓的方向。他便跟在后
面,看到警车开向路边,突然停下。
梅森直接把他的车停在警车的后面。一位警官跳下车,匆忙地穿过水泥
路走向通往米尔特公寓的门。梅森紧跟其后。
警官用他粗大的拇指按了下门铃。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梅森。
梅森对警官的凝视回望了一会儿,然后仿佛羞怯地转回身向楼下走去。
“嘿,你!”警官叫道。
梅森停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警官问。
“我想找个人。”
“谁?”
梅森迟疑了一下。
“说吧,把话说清楚。”
“米尔特先生。”
“你认识他?”
梅森小心地选择着字眼说:“我从没见过他。”
“你想进去,嗯?”
“是的,我想见他。”
“你以前来过这里?”
梅森又等了一会儿才说:“是的。”
“多久了?”
“大概10 分钟前。”
“你刚才做些什么?”
“按了门铃。”
“结果呢?”
“没人开门。”
警官又按了一下门铃,说:“别走远,等会儿我要跟你谈谈。”
他奔向标着“管理员”的公寓,按了按门铃。
楼下一个房间的灯亮了,可以听到光脚在地板上走路的声音,过了一小
会儿,传来了向走廊过来的拖鞋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40 多岁的女人穿着
件晨衣,皱着眉头冷淡地望着梅森。然后,看见警官警服上闪亮的徽章和铜
扣,她又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她问。
“你这儿有个人叫米尔特,是吗?”
“是的。他在楼上的公寓。。”
“我知道他住那儿,我要进去。”
“你有没有按按门铃?”
“按了。”
“我。。如果他在家。。”
“我要进去,”警官又重复了一遍,“把他的钥匙给我。”
她好像有点儿犹豫不决,然后说:“等一下。”
她消失在黑暗的房子里。警官对梅森说:“你要见他干什么?”
“我想问他一些问题。”
楼下一家的收音机发出几下急促的静电“噼啪”声。警官说:“你住在
这儿吗?”
梅森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是洛杉矶的律师。”
警官转过去把名片拿到屋里走廊的灯能照到的地方,然后说:“噢,您
是佩里·梅森律师,啊?我看过您的一些案件,您在这儿做什么?”
“旅行。”梅森说。
“您来拜访米尔特?”
梅森设法使他的笑声恰到好处地表达他的意思,“我来这里可不是仅仅
为了见米尔特。”
“嘿,你,”警官朝走廊里向管理员叫道,“我们可不能为了那把钥匙
等整整一个晚上。”
“马上就来,我正在找。”
在接下来的沉默之中,梅森听到电话机话筒放在叉簧上的金属声。“想
想她拨米尔特的电话时收音机里出现的噪音,”梅森轻声笑着说,“她在设
法不让我们知道她在做什么。”
“嘿,”警官喊道,“放下电话,把钥匙给我,要不然我就进来拿了。”
他们又听到拖鞋快步穿过走廊的声音。“真不好找,”管理员撒谎说,
“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好吗?只是万一要有麻烦的话。”
“哈格蒂。”警官说着,拿过来钥匙。
梅森穿过门廊,等着警官开门,然后说:“好吧,我不跟您上去了。我
见他想谈的事不是很重要。”
他转过身走开了,刚走两步,警官叫住了他:“嘿,等一下!我不大清
楚你的那句话。”
“哪句话?”
“那句‘我见他想谈的事不是很重要’。”
“我不明白。”
“你想我为什么要拿到他的钥匙?”
“我不知道。”
“刚才一个女的打电话到我值班室说这里出了点儿问题,知道怎么回事
吗?”
“不知道。”
“知道打电话的女人可能是谁吗?”
“不知道。”
“总之,一起来,”警官说,“跟我一起来一下。我想上去看一看,可
能就这些,也可能要你回答一些问题。”
他领着上楼,梅森顺从地跟在后面。
他们进入到客厅与卧室合二而一的房间。墙壁上宽宽的、装有镜子的部
分可以转动以遮挡折叠床:家具很一般,有些褪色;房间那头的门关着;一
张普通的桌子立在地板中央,上面放着一些杂志;桌子的那端放着一个大大
的圆形金鱼缸,缸里有一个小楼阁和一些绿色的水草,还点缀着一些彩色的
贝壳,两条金鱼在缸里懒洋洋地游动着;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鸭子深深地埋
在水里,它的头顶和一部分嘴巴向上伸出水外,无力地挣扎着。
警官顺着梅森的目光看到了鱼缸,转了过去,然后又停了下来。
“嘿,”他说,“那鸭子有问题吗?”
梅森瞥了一眼鸭子,很快说:“我想这扇门通向另一个房间。”
“我们来试试运气。”警官说。
他敲了敲门,没动静,便打开了门。他又转回头看了看鱼缸,“那鸭子
有些怪,”他说,“它病了。”
警官进了那间屋子,里面冒出一股奇特的气味,一种非常微弱的辛辣味。
很明显这个房间原本是打算做餐厅的,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一个松木餐具架,
几把老式餐椅。
梅森说:“咱们把窗子打开,我不喜欢这种味道。什么事让您到这儿来
的?确切地说,那女人讲了些什么?”
“她说这里出了事。咱们看看另一个房间。”
警官打开了通向洗澡间的房子,里面是空的。在警官打开明显是通向厨
房的另一扇门时,梅森穿过房间把窗户完全打开。
趁警官进另一扇门时,梅森赶快回到客厅把手伸进了金鱼缸。
小鸭子已不再挣扎,梅森把它提出来时,它已几乎变成一团湿漉漉的无
生气的羽毛了。
梅森急忙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擦小鸭,又把羽毛里的水分挤挤。小鸭
的爪子轻微地动了动。
地板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梅森急忙把小鸭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只
见,面色苍白的警官摇摇晃晃地向梅森走来。“厨房。。死人。。有种气体。
我试。。”警官绊了一下,跌倒在一把椅子上。
梅森朝厨房扫了一眼,透过半开的门看到地板上趴着一个人。
他憋住呼吸,跑向厨房门旁,“嘭”地一下把门关上。然后他又回到客
厅对警官说:“把头伸向窗外,呼吸些新鲜空气。”
哈格蒂点了点头。梅森把他扶到窗边,让他靠在窗台上。
很快,梅森又冲回去,拿起金鱼缸跑进洗澡间,把水倒进脸盆里,然后
打开浴盆上的水龙头往鱼缸里放清水,直到原来的缸里扑腾的金鱼又重新游
动起来。鱼缸灌满水后,梅森穿过餐厅,把鱼缸又放回到桌子上。这时,警
官还靠在那里把头伸在窗外。梅森把小鸭从口袋里拿出来,现在它已不那么
虚弱,能够走动了。梅森又擦了擦它的羽毛,把它放回到水中,然后走到窗
户那里。“怎么回事?”他问警官。
“好在——吸了一口——”
梅森说:“我已经把客厅的窗户打开了,这里的空气很快就会好的,我
们还得把厨房的窗户打开。这是种致命气体,最好把消防队叫来把窗户打
碎。”
“好吧。。我。。一会儿就会好的。刚才弄得我有些难受。”“别紧张。”
梅森告诉他。
“那东西是什么?”警官问道,“肯定不是煤气。”“不是,显然是某
种化学品。咱们下楼吧?”
“那里边还有个人,咱们得把他弄出来。”
“那是消防队的事。他们有防毒面具吗?”
“有。”
“那好吧,咱们打个电话。”
梅森走到电话那儿,拨通接线员叫警察。“您现在觉得能跟他们讲话
吗?”
警官说:“可以。”然后拿起电话向消防队讲了这里的情况。他挂了电
话后回来坐在窗户旁。“我现在觉得好些了。那只鸭子究竟是怎么啦?”
“什么鸭子?”
“金鱼缸里那只。”
“噢,您是说潜水的那只?”
“它看上去真他妈的奇怪,”哈格蒂说,“我猜可能是那气体的作用。”
梅森向鱼缸示意了一下说:“那边那只?”
“是的。”
小鸭在水面上卧着,用它的嘴理着羽毛,看上去虚弱而又呆滞。
“我猜是新鲜空气使它又回过劲来。”梅森说。“啊哈。你要见米尔特
干什么?”
“噢,没什么特别的事。”
“是吗?在晚上的这个时候?”警官怀疑地问。
“我听说他失去了工作,我原想我有些工作给他做。”
“他一直在哪儿工作?”
“给好莱坞的一个叫奥尔古德的人,”梅森说,“您可以给奥尔古德打
电话了解他的情况。”
随着警笛的鸣叫,消防队来了。一个消防队员戴着防毒面具进了厨房,
他先把窗户升起来,然后把死尸拖了出来。10 分钟后,医生宣布这人完全断
了气,结论是死于氰化物中毒。
又来了一些警察,其中一个来自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他们在煤气炉的
后面发现了一个装有一半液体的小水壶。
“就是它,”医生叫道,“在那壶里放入盐酸,然后再丢进几块氰化物,
就可以释放出致命气体。这跟在毒气室处决罪犯使用的是一样的,瞬间就可
产生作用。”
“我们要检查一下玻璃杯上的指纹。”警官说。
梅森伸了伸四肢,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猜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再帮助
您了。”
警官感激地说:“您差不多是救了我的命。要不是您把窗户打开,把我
弄到这儿,我就没命了。妈呀,这东西真厉害。”
“很高兴我所能做的。”梅森说。
“您在这里住在什么地方?旅馆?”
“不,我拜访一位朋友——一位叫威瑟斯庞的,他在城外有个农场。”
“哦,是的,我认识他,”副行政司法长官说,“我有时去那儿打鸽子
或鹌鹑。您要在那儿呆一段时间吗?”
“不。可能不会超过明天。我想您可以给奥尔古德打个电话,告诉他这
个人的事,奥尔古德可能会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是个好主意。”副行政司法长官说。
“您可以用这部电话打,”梅森说,“奥尔古德可能有夜间能接通他的
电话。”
副行政司法长官跟警察们商量了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梅森走到窗户
旁点了一支烟,他刚抽了几口,就听到接线员在“这是警方紧急呼叫”的催
促声中接通了好莱坞的奥尔古德。梅森听到了埃尔坦普罗这边的对话。
“喂,是奥尔古德吗?。。你在那儿有家侦探事务所。。这是埃尔但普
罗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你原来有一个为你工作的人,叫米尔特,莱斯利·米
尔特。。嗯哈。。他死了。在他房间里发现的。。可能是谋杀。某种气体。。
谁会有兴趣干掉他?。。不知道谁,嗯?。。不再给你办案了?。。多
久?。。你为什么解雇了他?。。只是没事给他干,嗯?。。他这人怎样,
一个好人?。。知道他的事吗?。。女人呢?。。我明白。。好吧,你如果
发现什么,就通知我们。就打埃尔坦普罗——行政司法长官办公室和警察局
办公室都行。好吧,再见。”
他挂了电话说:“四五天前还在为奥尔古德工作。奥尔古德解雇了他,
是因为没事给他干,生意有些清淡。他说米尔特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记不得
最近米尔特具体在办哪桩案子了,不过他会查查,然后告诉我们。他觉得大
部分都是些日常的材料。”
梅森感到慰藉地长出了一口气,奥尔古德没有忘记他的提示。他小心地
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说:“呃,我要走了。如果你们有事找我,可以
通过威瑟斯庞找到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副行政司法长官问。
警宫说:“他在我后边开车过来的,我就带他跟我一起进来了。”
他们向梅森道了晚安,当梅森下楼时,他听到他们在搬动莱斯利·米尔
特的尸体。
梅森把车开到一个通宵服务站,他打开行李箱,拉出瘪了的轮胎,说:
“尽快修好它,我过几分钟就回来,看你们干得如何。”
把车胎留在服务站后,梅森步行了几个街区到了一座平房,人们告诉他
马文·亚当斯就住在这里。
这座平房是座简单普通的建筑,院子里种的花是亚当斯夫人美化环境的
见证。门前的灯亮着,梅森按响了门铃。
一个看上去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过来开门。
“马文·亚当斯在吗?”梅森问。
“不在,先生。他不。。他搭夜车去洛杉矶了。”
“他刚才开了辆车,我相信——今晚早些时候。”
“是的。”
“你的车?”
“是的。”
“他有一个我的包裹要送还我。很明显他是忘记送了。他一定是放在他
房间里或者是车子里了。是一个用绿纸包的方包,上面有我的名字。我们能
不能看看他的房间,那包是不是留在那儿了。他可能会,你知道——当他打
包时。”
“哦,行,先生,请您这边走。”
那男孩领着梅森走进走廊,穿过一个开着的浴室门,然后停了下来。他
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就把它打开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男孩子的房间,里面有冰鞋、网球拍、两面三角锦旗;
墙上有一些图片和一排领带;床上铺着一条深色的毛毯,没有被单;床边放
着一双白色的网球鞋,旁边的地板上撂着一双白色的运动袜。
梅森粗略地在房间里看了看,“好像不在这里。他还留着这个房间?”
“是的。另一个男孩跟我在这儿也有房间,他以后可能会租它。”
“好吧,看上去包裹不在这儿。汽车呢?在哪儿?”
“外边,在路边。”
“锁着的,是吗?”
男孩笑了笑:“没锁,您不会雇人来偷它的。”
梅森说:“我要看看外面的车,我有手电。”
梅森谢过那个男孩,向他说了声“再见”。当房门关上后,他从大衣口
袋里取出一把小手电。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路边那辆破旧的汽车,车子里面是
空的。
梅森沉思着走向他留下汽车的那个服务站,他走在水泥铺的人行道上,
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街上一片漆黑,几乎没有什么车辆,路上也没有一个行
人。沙漠的夜晚降下了袭人的寒气,天空中,繁星闪烁,明亮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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