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中流露出恐惧,
被杀了?”
梅森说:“就好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按门铃的时候,你好像是要匆忙地离开那房子。”
“我是吗?”
“是的。”
“那又怎样?”
“没什么,只是一个巧合,就这。但是,当警察开始调查米尔特时,他
们。。”
“米尔特究竟做了些什么?”她问。
梅森说:“他没做什么,是对他做的。他死了,有人杀了他。”
梅森可以感觉到凳子在她的突然震惊之下而颤动了一下。
“不那么好。”律师说。
“什么?”
“骤然震惊。你刚才在这儿刚见到我的时候也自然地震惊了一下,这次
是第二次,这两次之间截然不同。要不是我看到过你第一次的震惊,我可能
会上了你的当。”
“喂,”她查问道,“你是谁?”
“名字叫梅森,我是律师,从洛杉矶来。”
“佩里·梅森?”
“是的。”
“噢。”她用无力而又沮丧的声音说。
“谈一会儿怎么样?”
“我——我想我没什么可说的。”
“噢,不,你有。人们有时低估他们的谈话能力,考虑一下吧。”
梅森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杂志上。几分钟后,他说:“这里面有一个逃走
的年轻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这,警察就决不会掌握她的任何证据。想逃脱某
事的欲望真有些怪,一个人想跑掉,而不去想想这是他所做的最糟糕的事。
我们看看他们对这个女人怎么处理的。”
梅森翻了翻杂志说:“她被终生监禁在蒂哈查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被投进大牢,这肯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年复一年,她看着自己变老。当她
最终出狱的时候,皮肤变得粗糙了,头发变白了,优美的身材也没了,步子
不再轻盈,眼睛也不再闪光。她只是一个沮丧的中年。。”
“别说啦!”艾伯塔·克伦威尔几乎是朝他尖声叫道。
“请原谅,”梅森说,“我是在说这本杂志。”他看了一下手表说,“离
汽车发车还有半个小时。我想你公寓的后门是开在门廊上的——放垃圾或者
窗式冷却器的地方。那儿和相邻公寓的门廊之间是有隔墙呢,还是只有一个
栅栏?”
“一个木头栅栏。”
梅森点了点头,“他当时可能正在给你准备热黄油甜酒,然后您——好
吧,还是你来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好吗?”
她双唇紧闭,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线。
梅森说:“当洛杉矶的汽车到来时,他在期待着一位侦探事务所的金发
女郎。她有公寓的钥匙,可能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但我的确知道,”她冲口说出,“这只是公事,我知道她要来。”
“噢,那么,他使您相信这只是公事,对吗?”
她没有回答。
梅森说:“你是说他试图让你相信,而你假装允许他那么做。”
她转来身来,他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的苦恼,“我告诉你这是公事。
我知道她要来这里。她的名字叫萨利·埃尔伯顿,为莱斯利受雇的侦探事务
所工作。他们的关系纯属工作关系。”
“你知道她有钥匙吗?”
“知道。”
“她来的肯定比他期望的要早些。”梅森说。
她什么也没说。
“埃尔伯顿小姐知道你吗?”
她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很明显,”梅森说,“她不知道。所以,她来了,你悄悄地溜出后门,
翻过栅栏,然后进了你自己的公寓。我想知道你回去用了多长时间。”
她说:“那不是萨利·埃尔伯顿。”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我有些好奇。过了一会儿,我走到窗户那儿去看。”
“你看见了什么?”
“他离开公寓时我看见了他。”
“哦,是个男的?”
“是的。”
“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以前从没见过他。”
“他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她说:“我抄下了他汽车牌照的号码。”
“什么号码?”
“我不想把它公开。”
“一个年轻的男人?”
她又一次拒绝回答。
梅森几乎是沉思地说:“在他走了之后,你又过去问莱斯利是怎么回事。
你从后门的小玻璃窗看过去,或者是你打开了,吸进一口那气体,你在想是
让门开着呢,还是关着,等等。后门当时肯定是锁着的,钥匙在锁里扭过了。
他会那么做的,以致你不会打扰他的私人谈话。假如他绝对地信任你,假如
他留着后门没上锁,你就可能及时打开门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你就跑回你的
公寓,下楼来试试前门。你发现我正在按门铃,便知道门是锁着的。我猜情
况大致就是如此。”
她仍然闭口不言。
梅森又开始翻阅那本杂志,“好吧,”他说,“如果你不能谈论犯罪,
我们至少可以看看这个。这里有一段说。。”
她手臂迅速地一挥,把杂志从他手里打到了地上,然后跳起来向汽车站
外面走去,当她到门口时已几乎是跑起来了。
梅森一直等到车站的门“砰”地一下子关上了才站了起来。他从地板上
拣起那些杂志,把它们整齐地叠放在候车室里的木凳上,然后走了出去。
他打开车门时,德拉·斯特里特醒了过来,“见到她了吗?”她问。
“是的。”
“她在哪儿?”
“走了。”
“去哪儿了?”
“回家了。”
德拉笑了,一种迷迷糊糊的、充满渴望的微笑,“你真善于同女人打交
道,不是吗,头儿?”
12
火车做了短暂停留后,挂上了一列孤单的客车,准备开动了。早晨的阳
光刚刚照射到右边白雪覆盖的高山顶上。机车加速穿过结满金色果实的桔黄
色灌木林,在叉道口处发出间歇的汽笛声。在卧铺车厢,客车服务员们开始
拖出行李,把它们堆放在通廊里。随着火车离洛杉矶郊区越来越近,餐车里
的旅客也渐渐稀少了。
梅森来到餐车看到萨利·埃尔伯顿单独一个人坐在一张双人餐桌旁。
“一个人,先生?”餐车服务员向梅森伸出一个手指问,“我们有充足
的时间为您服务。”
梅森说:“谢谢,我坐这里。”然后平静地走过去坐在那年轻女人的对
面。
她的眼睛盯了一会儿盘子,然后拿起一杯咖啡举到嘴边,偶然扫了一眼
梅森,又把目光移回到盘子上。她猛然再回眼惊奇地望了一下律师,手中举
着的咖啡杯一动也不动了。
“早上好。”梅森说。
“呀——您也在这趟车上吗?我不知道。。您去了。。南部?”
“刚刚上来。”梅森说。
“噢,”她笑了,“我上来的早,自己——去拜访一个朋友。”
服务员热心地凑到梅森肩头上说:“如果您马上点菜的话,先生。。”
“就要一杯咖啡。”梅森说。
他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着,然后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轻放
在桌边上。“您见着他了吗?”
“谁?”
“您的朋友。”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好像在盘算是生气呢还是开玩笑,然后,笑着说着:
“碰巧,我的朋友不是他,而是她。”
“名字不会碰巧是米尔特吧?”梅森问。
这次她决定用冷淡气愤的口气把他震住。“我不知道原本是什么东西使
您产生这样的想法,”她说,“或者是谁给了您这样的权力来过问我的私事。”
“我只是让您做好准备,”梅森说,“给您来个彩排。”
“为什么彩排?”
“为后面要来的问题。”
“我可以向您保证,”她说,语气冷淡而刻板,“如果任何人有一丁点
儿的权力来问我问题的话,我能无需任何帮助地给予回答,梅森先生。”
梅森向后移了一下,使服务员可以把咖啡端上来。他递给服务员 1 美
元,说:“把账单结了,剩下的做小费。”说完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等咧
嘴微笑的服务员走了,他又随便地问道:“您去拜访米尔特的时候,他是活
着还是死了?”
她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一副冷淡蔑视的样子,“我不知道您是在指
什么?”她说。
梅森把糖和奶油放进咖啡,搅了搅,慢慢地喝着,一边抽着烟,一边看
着窗外的景色。坐在他对面的金发女郎仍然以年轻女人生气时的那种目光冷
淡地注视着他,尽量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梅森喝完了咖啡,把椅子向后推了推,站了起来。
年轻女人的目光显得非常惊奇,“就。。就这?”她问道,话语一不留
神便脱口而出。
梅森朝她笑了笑,“我一开始问的时候,您就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
“怎么回答的?”
“用您那紧张惊奇的样子,您那一动不动的盘子,以及您回答问题时故
作镇定的神态。您整个晚上都在演习着如何回答,您知道有人会问这件事。”
说完,他大步走出餐车,那困惑的年轻女人伸长了脖子注视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猛地拉开车门,穿过通廊,走进卧铺车厢。
梅森在最后一节车厢找到了马文·亚当斯。亚当斯抬起头来,以不相信
的目光盯着他,然后站了起来。“梅森先生!”他叫道,“我不知道您也坐
这趟车。”
“我也一样,”梅森说,“坐下,马文,我想抓紧时间跟你说几句话。”
亚当斯挪了过去让梅森坐在他旁边。
梅森交叉双腿,尽量让自己舒服些,一只胳膊靠在火车座椅的软扶手上。
“你昨晚从威瑟斯庞那儿带走一只鸭子。”他说。
马文咧嘴笑了笑说:“真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我给它喂蝇子吃,
它就像只宠物。”
“它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它出了什么事,它不见了。”
“怎么会呢?”梅森问。
“我用我开的车带它到了城里。”
“你的车?”
“不,我从埃尔坦普罗的一个男孩那里借的,就是大学低年级的小伙子
们的那种。您知道,过去曾盛极一时,但现在它仍能跑来跑去。”
“你过去就开着它到威瑟斯庞的牧场去?”
马文·亚当斯笑了笑,“开着这堆废铜烂铁,就停在他们的豪宅门前,”
他说,“我总是想这使得威瑟斯庞一看见这堆破烂停在他家门口就头痛。有
几次他告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要去的话,只要我打个电话,他就会派司机开
一辆他家的车来接我。”
“你没那么做?”
“我没有。这堆旧破烂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它适合我,您知道这种
感觉。”
梅森点了点头。“洛伊斯不介意吗?”他问。
年轻人脸上开心的笑容变成了柔和的微笑,他静静地说:“她很喜欢它。”
“好吧,”梅森说,“你用那辆车带那只鸭子到城里,后来呢?”
“我那时已跟洛伊斯道别过了,要赶紧打行李赶火车——忽然我觉得有
些饿了,想买一个汉堡包。大街上没有停车的地方,我知道在辛德比尤特大
街有家不错的小饭店,我就开车到那里,然后把车停。。”
“直接停在饭店的门前?”梅森打断他说。
“没有,那地方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车,我只好开了差不多一个街区才
找到停车的地方。怎么啦?”
“没什么,”梅森说,“只是想问问清楚。做律师的就是这样,继续说。”
“为什么对这只鸭子这么大惊小怪?是不是威瑟斯庞那老头对失去一只
他了不起的鸭子感到心痛了?”
梅森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提到用某种
新型的化学品让鸭子溺水的事,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清洁剂。”亚当斯说。
“什么清洁剂?”
年轻人的脸上表现出一个人对谈论他最喜欢的话题时的那种热情。他兴
奋地说道:“清洁剂的分子是建立在非常复杂的结构上的。每个长分子的一
端是畏水的,或者换句话说,就是它易受水的排斥;另一端是亲水的,也就
是对水有吸引力。当清洁剂同水混合之后,再施于油脂表面,分子畏水的那
一端就与油脂亲和,而另一端则与水相吸引。大家都知道水与油有一种自然
的排斥,它们互不溶合。但清洁剂不仅仅把它们混合在一起,而是使它们真
正联姻。”
“你曾提到了让鸭子淹水的事。”梅森说。
“是的,你可以用清洁剂做一些看上去完全不可能的事。大自然经常利
用水与油相互排斥的特性赋于动物或植物以某种保护。就拿鸭子作为例子,
鸭子的羽毛通常排斥水,因此里面含有相当体积的空气。如果在水里放入少
量的清洁剂或潮湿剂,油性的羽毛就会马上变湿,然后在毛细管的吸引下,
水就会像浸透海绵那样渗进羽毛。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一些有关
的材料。”
“不用,谢谢,没那个必要。我只是了解一些有关的事情。我猜你是打
算用这只鸭子做类似的实验。”
“是的,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哎呀,它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家伙,我原
想把它作为宠物养着,实验不会对它有任何伤害。你跟它在一起很有趣,特
别是当哪个家伙不喜欢你,想对你的每个疏忽都进行责备的时候,你就可以
用让鸭子溺水的话反唇相讥“就像你对伯尔那样?”梅森问。
亚当斯咧嘴笑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当时是在洛伊斯
面前炫耀,但对伯尔,他是活该。他对我总是一副挑衅的样子。”
“什么理由呢?”梅森问。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当然,梅森先生,我要跟您坦率地讲,威瑟斯
庞不喜欢我跟洛伊斯结婚,成为他家的一员。我知道这一点——但这并不能
阻止我,我要做能使洛伊斯幸福的事,我也有权考虑我自己的幸福。再过几
个月,我就要入伍了,我不知道在那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会知道。我知道
这事很棘手,我。。哎呀,我说得太多了。”
“不,你说得不多,”梅森说,“接着说,我们把话都说完。”
“好吧,”亚当斯说,“我觉得我要冒生命之险,许多像我这样的年轻
人都是在冒生命之险,以致像威瑟斯庞这样的家伙们才能享受他们所拥有的
东西。我觉得我不应该那么想,但——呃,总之,我觉得只有我愿意出去为
约翰·威瑟斯庞而奋斗,我才可以同洛伊斯结婚,成为他们家的一员。我知
道这好像并不符合情理,但——噢,见鬼,我爱洛伊斯,她也爱我。为什么
我们就该傻乎乎地去为我们自己埋下一个巨大的悲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
有几个星期了。”
“你昨晚为什么不同意跟她去尤马结婚呢?”梅森问。
亚当斯显得非常惊奇,然后微微眯起眼睛,“谁告诉您的这件事?”他
用冷淡刻板的声音问道。
“洛伊斯。”
亚当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因为那么做是一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我
上车后给她写了封信,告诉她假如她下周仍然这么想,那就去告诉她爸爸我
们打算做什么,然后我们就去做。”
梅森点点头说:“关于这只鸭子,你带走它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
“是的,有。”亚当斯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封信来,“这足以说明问
题。”他说。
梅森把一张折叠的纸从信封里晃出来,上来写着:
亲爱的亚当斯先生:
同您的一些朋友聊天,我得知您有种化学品可以放在水里,使鸭子下沉而不用碰它。我俱
乐部的一些人一直在尖酸地挖苦我,我觉得如果此类事能够使我嘲弄他们的话,即使让我拿出
整整100 元来也是值得的。您的朋友们告诉我您在星期一上午到洛杉矶来,如果您愿给莱克维
尤23771 打个电话,来见一面,我将拿出5 张崭新的20 美元的钞票等待着您。
您忠诚的
格里德利·莱希
梅森看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然后迅速把信叠起来放入口袋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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