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猎物。他就像一艘潜艇,只有一枚鱼雷,在等着一艘危险的驱逐舰。他必
须确信用那一枚鱼雷对准要害部位进行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你无法想象他
会浪费他的弹药,而这就是丑闻小报上的警告所意味的。如果他为此而得到
过任何东西的话,那也只会是小钱,而且。。”
“他们从不付稿酬的,”德雷克说,“他们有时赠送小礼物,但不付稿
酬。”
有几秒钟,梅森沉思不语,然后他说:“还要注意到他肯定就是送这封
专递函件给我的人。不然他是不会那么做的,如果那时他一直在敲诈威瑟斯
庞,或者准备敲诈洛伊斯或马文或者。。天哪!”
“怎么?”德雷克问。
梅森沉思地看着他,双眉在眼睛上方蹙成了一条横线,“见鬼,保罗,
只有一个答案能使事情前后一致。当你从一方面去看,它是怪异的;但从另
一方面看,它就是惟一的合乎逻辑的答案。”
“你在向我暗示什么?”德雷克问。
“没什么,”梅森说,“一切都在我们眼前,只是我们没有看到而已。”
“什么?”德雷克问。
“罗兰·伯尔夫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瞧,”梅森说,“伯尔认识了威瑟斯庞,看上去他们的认识是偶然
的,而实际上这可能是经过周密安排的。
“显然他要做的就是在埃尔坦普罗碰上威瑟斯庞,假装对蛹饵钓鱼或者
彩色摄影感兴趣,威瑟斯庞就会跟他交谈。聪明人会给他留下非常好的印
象。。是的,天哪,就是这,肯定是这样。伯尔和他的妻子一定是挑选了某
种东西,他们可能是给丑闻小报透了信——或者他们可能在计划敲诈威瑟斯
庞,这个专栏是他们用来让他老实点儿的一种手段。”
德雷克噘起嘴,轻声地吹了声口哨。
梅森说:“记下来,保罗,找出有关罗兰·伯尔夫妇的情况。”
14
快要中午时,德拉·斯特里特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她说:“乔治·丹
杰菲尔德夫人在外面等着,说她就是要见你,她有件事不能跟任何别的人
说。”
梅森皱起了眉头,“我原想奥尔古德会在她来这里之前给我打电话通个
信。”
“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德拉问。
梅森点了点头。
稍后,当奥尔古德接电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地带着忧虑:“您的
秘书说您想跟我谈谈,梅森先生。”
“是的,关于你办公室的泄密问题。米尔特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最幸运的是。。当警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他
死了,这样我就可以掩盖许多材料。”
“我当时在那儿,”梅森说,“活儿干得不错。你知不知道你的秘书偷
听了我们的谈话,她昨天晚上去那儿见了米尔特?”
“知道,她后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可以看出来她今早心里有事,她
老是担心那事。半个小时前她进来说要跟我谈谈,然后把整个事情都告诉了
我。我刚才正要打电话问您,是否可以跟您取得联系,我不想从办公室给您
打电话。”
梅森说:“你准备在丹杰菲尔德夫人来之前告诉我。”
“是的,我会的。”
“她现在就在这里。”
“什么?她这个妖精。”
“就在我外面的办公室等着。”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有关您的信息的,但肯定不是从我办公室得到
的。”
“也不是从你的接待员那儿?”梅森问。
“不是,我敢肯定,那年轻女人坦白得很彻底。我不想在电话上告诉您
具体的情况,我想到您办公室去。”
“来吧,”梅森说,“你能立刻动身吗?”
“可以,到那儿大概需要25 到30 分钟的样子。”
“好的,那就来吧。”
梅森挂了电话,对德拉·斯特里特说:“奥尔古德说她不是从他那儿得
到的信。咱们让她进来,看她有什么要说的。她长什么样,德拉?”
“呃,她保养得很不错,非常会照顾自己。据我所记,审判时她大概33
岁,现在也就是50 多点儿,不过看上去要年轻10 岁。”
“又笨又胖?”梅森问。
“不,她很苗条而且很灵巧,皮肤纤细,她对自己照顾得很好。我说的
是女人们所注意的地方,外表和风度。”
“白人还是浅黑型的?”
“毫无疑问是浅黑型的,她长得是大大的黑色眼睛。”
“带眼镜?”
“我想她是为了看清楚才带的,但她不用时是装在手提袋里的。我刚才
出去跟她说话时,她正把眼镜盒放进去。她不带眼镜时更好看。”
梅森说:“告诉我一些女人的事,德拉。她能不能先让自己衰老,然后
再恢复青春?”
“当然不能,”德拉·斯特里特说,“到40 多岁就不能了。她是一个在
一生中时刻注意保养自己的女人;她有很好的眼睛、大腿和臀部,她很清楚
这些——并且利用它们。”
“有趣,”梅森说,“咱们去看看她。”
德拉·斯特里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把丹杰菲尔德夫人带进了办公室。
这女人直接朝梅森走去,步子平稳,节奏均匀。当她向律师热情友好地
伸出手时,她扬起了那又长又黑的睫毛,使得梅森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
双眼。“对您能见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我知道您是位非常忙的律
师,只有预约您才接见人,但我的事情特别重要,而且,”她说着看了一眼
德拉·斯特里特,“极为秘密。”
梅森随便地说:“坐下吧,丹杰菲尔德夫人。我对我的秘书没什么保密
的,她为谈话做记录,并直接为我保管档案。我很少凭记忆去记那些能写下
来的东西。记下丹杰菲尔德夫人要说的话,德拉。”
片刻,丹杰菲尔德夫人显得稍有些僵硬,但很快她就又对梅森微笑起来,
“当然,我真愚蠢,”她说,“我本该知道像您这样受理众多委托的律师是
必须让这些事情系统化的。我刚才担心的理由是因为我要说的事情是非常、
非常机密的,别人的幸福取决于它。”
梅森问:“您希望聘请我为您做什么吗,丹杰菲尔德夫人?因为,如果
您希望的话。。”
“不,一点儿也不。我想跟您谈谈您正在为别人办理的事。”
“坐下吧,”梅森邀请道,“来支烟?”
“谢谢您,好吧。”
梅森给了她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先为她点着了,然后又把自己的
点着。
丹杰菲尔德夫人透过她喷出的第一口烟雾从侧面打量了梅森一会儿,然
后突然说:“梅森先生,您在为约翰·威瑟斯庞先生做事。”
“是什么使您这么说呢?”梅森问。
“不是吗?”
梅森微笑了一下:“你刚下了一个断言,而我是在问问题。”
她笑了:“那好吧,我把我的断言改成提问。”
“那么我还是用那个提问来回答您。”
她那修剪得很好的细长手指不安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着,她深深地吸
了一口烟,看了看梅森,然后又笑了。“我明白跟一位律师争论是行不通的。”
她说,“我还是把我所知道的都摊到桌面上吧。”
梅森点了点头。
她说:“我是乔治·丹杰菲尔德夫人,就像我告诉您秘书的那样,但我
的名字并不一直都是丹杰菲尔德夫人。”
梅森以沉默礼貌地示意她说下去。
她用一个人说出出人意料的话会产生爆炸性反响的方式说:“我原来是
大卫·拉特威尔夫人。”
梅森还是那副表情,“接着说。”他说。
“这话好像并不使你感到惊奇。”她郑重地说,声音里露出些许失望。
“一个律师是很少会显出惊奇的——即使他是惊奇的。”梅森也郑重地
说。
“您真是一个不可理解的人。”她用稍带生气的口吻说。
“很抱歉,但您说了您想把事情摊到桌面上的。”梅森朝桌上指了指,
“这不,桌子就在这儿。”
“很好,”她屈服了,“我过去是大卫·拉特威尔夫人,我丈失被霍勒
斯·亚当斯谋杀了,霍勒斯和大卫那时在温特堡合伙做生意。”
“谋杀是什么时间发生的?”梅森问。
“1924 年1 月。”
“后来亚当斯怎么样了?”
“就好像您不知道!”
“您是想来提供情况,还是想得到什么?”梅森问。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坦白地转向他说:“都有点儿。”
“您最好改变来访的目的,而只向我提供情况。”
她笑了:“谋杀发生在1924 年初,霍勒斯·亚当斯在第二年的5 月被绞
死。
“霍勒斯过去有个妻子——萨拉。萨拉、霍勒斯、大卫和我有时四人在
一起。霍勒斯和萨拉有个儿子叫马文,发生谋杀时他大概两岁,他父亲被处
死刑时大概3 岁。萨拉是个贤妻良母,她把她的一生都献给了她的丈夫和孩
子。我不喜欢那样,我那时没有孩子,而且——有魅力。我喜欢四处走动,
喜欢有点儿夜生活。萨拉不赞成那样,她认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应该循规蹈
矩。我认为萨拉从没喜欢过我和完全信任过我。
“那是20 年前的事了。从那时起,婚姻的观念已经有了一些变化。我说
这些是要表明萨拉和我在那时并不总是相处得很好。但尽管如此,因为我们
的丈夫们是合伙人,我们从表面上看仍相处得十分协调。”
“男人们知不知道你们相处得不好?”梅森问。
“天哪,不!这事太微妙,男人们理解不了,都是些女人们爱做的琐碎
小事。适当的时候翘一下眉毛;或者她偶尔看到我穿的裙子太短时做出一点
儿怪样子;或者当她丈夫夸奖我的外表后再问她是不是觉得我一天比一天更
年轻了,她就会表示赞同。她那甜美而又娇滴滴的语气对男人没什么,但对
女人却意味深长。”
“好啦,”梅森说,“你们相互不喜欢,那么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我没那么说,”她说,“我是说萨拉不满意我,我觉得萨拉从来就不
喜欢我。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后来就发生了谋杀,对于
霍勒斯·亚当斯企图掩盖那桩谋杀案所说的事情,我永远也不能原谅。”
“什么事情?”梅森问。
“他杀了大卫,就像后来证实的,把他的尸体埋在制造厂的地下室里,
而且又在地板上重新铺了水泥。我当时只知道大卫失踪得非常突然。霍勒斯
给我打电话说有一项专利有些麻烦,大卫不得不赶紧到里诺出趟差,只要他
在那儿一安顿下来,弄清楚他要在那儿呆多久,他就会给我写信的。”
“他要去里诺的事一点儿都没有令您怀疑吗?”梅森问。
“给您说实话吧,我是有些怀疑。”
“为什么?是因为他原来对某个别的女人感兴趣吗?”
“呃,不——不确切是。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孩子,而且—
—我爱我的丈夫,梅森先生,我非常爱他。随着我年纪的增大,我意识到爱
情不是生活的一切,但在那个年纪,事情对我是不一样的。我使我自己充满
魅力是因为我知道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孩子,是因为我想依靠我丈夫。我尽力
给他任何别的女人有可能给他的东西;我尽力使自己像他所遇到的、可能会
向他调情的姑娘一样富有魅力;我尽力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我——
噢,以我的方式为我的丈夫而生活,就像萨拉为她的丈夫而生活那样,只是
萨拉有一个孩子。”
“接着说。”梅森说。
她说:“我对您绝对的坦率,梅森先生。我觉得我或许有些嫉妒——对
萨拉·亚当斯。她总是不在乎她的外表;如果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夜总会,她
会让人看上去觉得不协调;她看上去就跟平常一样,就像一个整个下午跟孩
子在一起的家庭主妇,在要走的时候才收拾一下,穿上她最好的衣服出去。
她看上去不像——不像外出活动的一员,不像参加夜生活的人,跟她穿的衣
服不相称。但她却拥有霍勒斯·亚当斯的爱,您可以看出这一点。”
“尽管他说您看上去多么漂亮?”梅森问。
“噢,天哪!”说着她打了一个响指,“他看见我就跟看见任何别的女
人一样,就像是看见一幅画。他欣赏一个女人就像欣赏一幅画或什么东西,
但他的眼睛总是会返回到他妻子身上。他总是用那种平静的、舒适的、安全
的和幸福的表情看着她。”
“您的丈夫不是用那种表情看您吗?”梅森问。
“不是。”
“为什么不是?”
“他们秉性不同。他——我不是在嘲笑我自己,梅森先生,要是有外表
比我更有魅力的人出现的话,我丈夫就会对我不忠的。因此我就特别留心我
自己是否占据领先的位置,就是这样。”
“我明白。”
“我不敢肯定您是否明白,要想明白的话,您就得知道女人对这些事情
是如何感觉的。这是一种努力,其背后的某处隐藏着一种恐惧,一种担心我
会失败而不再占据领先位置的恐惧。”
“所以当您丈夫去了里诺,您就。。”
“我吓呆了,”她承认道,“然后当我没有收到他来信时,我变得狂乱
起来。碰巧在里诺我有个朋友,我就打电报让那个朋友查查所有的旅馆,看
看他住在哪儿,看看——呃,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
“那么后来呢?”梅森问。
“当我发现大卫没有在里诺的任何旅馆登记时,我就去找霍勒斯要他讲
清楚,但霍勒斯表现得极为回避而且不安,我就知道了他是在撒谎,企图隐
瞒什么事情。然后他就告诉我大卫跟另一个姑娘私奔了。”
“谁?”梅森问。
“我想没有必要说出她的名字来。”
“为什么?”
“因为,当然,大卫没跟她私奔,他跟她没什么关系。这只是霍勒斯编
出来的,企图掩盖谋杀的事。”
“这个女人现在在哪儿?”梅森问。
“哎呀,我可不知道。我完全失去了她的线索,我想我甚至都不认识她。
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名字,当然,要不是因为霍勒斯表现出来的样子,我
会发现她更多情况的。我叫来了警察,没多久警察就发现了他在撒谎,大卫
已经被谋杀了。我不知道,我想如果霍勒斯说出真相的话,他可能不会被判
处死刑的。”
“真相是什么呢?”
“他们肯定是对厂里的什么事进行了激烈的争吵,霍勒斯一怒之下杀了
我丈夫。然后他极为惊恐,知道必须得把尸体处理掉。他没有叫警察,而是
等到夜里,在水泥上打了个洞,挖了个坑埋了大卫,然后又用水泥把那地方
铺好,并且在新水泥上堆了一些垃圾和刨花,一直到水泥干了;当然,他一
直让我以为大卫突然出差去了里诺。”
“您从多久开始怀疑的?”梅森问。
“大概有三四天的样子,哦,是在霍勒斯告诉我大卫跟那个女人私奔之
前5 天的时候。。在我朋友告诉我大卫不在里诺之后。
梅森靠回到转椅里,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极力回想过去的事情。“别停
下,接着说,丹杰菲尔德夫人。”
“爱上一个人而他又被杀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一开始是一种让人麻
木的震惊,然后——唉,我就对霍勒斯·亚当斯和他的妻子,对那个小男孩,
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可怕的憎恨。在我的天性中没有半点儿同情和宽容的成
分。当陪审团对霍勒斯做出判决时,那意味着他会被绞死。我当时高兴得不
得了。一个人出去进行了庆祝。”
“您对亚当斯夫人不感到同情吗?”梅森问时眼睛仍然闭着。
“一点儿也不。我告诉您,我恨她。我对任何人都不同情。要是让我拉
起绞死霍勒斯·亚当斯的绳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