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马文带走的那只,这就是警察所需要的。警察决定逮捕马文·亚当
斯;当他在洛杉矶下了火车后,他们抓住了他。”
“说下去。”梅森说。
“显然亚当斯很坦率地说明了情况。他说他带走了一只鸭子。把它放在
了汽车里,后来鸭子不见了,他所知道的就这些。他承认他在车子上彻底找
过了,但确信鸭子丢了。警察也这么认为,他们同这里的警察取得了联系,
他们就去搜查了马文开的车——你猜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们发现了什么?”梅森问。
“在车子的后面发现了那只该死的鸭子。那个小畜牲不知怎么飞过了前
座的靠背落到后底板上,爬到了搁脚板下。”威瑟斯庞清清嗓子,在椅子里
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这可恶的一系列奇特巧合使我陷入了这样的困
境。”他说。
“怎么会呢?”梅森问。
“呃,您昨天晚上走了以后,我想去追您,但我没确切地告诉您后来发
生的事——那就是,我告诉了您,但没按原来的顺序说。”
“接着说。”梅森含糊地说。
“我在后面追您,当您在路边换轮胎时,我错了过去。我给您说过我在
城里转着想找到您,后来以为看到了伯尔夫人,就撇了您去找她了。呃,真
是这样。有件事我没告诉您,因为我觉得那有可能使我个人非常尴尬。”
“什么事?”
“刚一到城里,我就开车到米尔特的公寓。我原来告诉您我没有看到您
的车停在那附近,所以我就继续向前开了。其实不是那样,我根本没有注意
车子,只是太激动了。我把车子悄悄停在路边,下了车就直接去米尔特的公
寓按响了门铃。自然,我以为您在楼上。因为在路上没见超过您的车,我一
直以为您在我的前面。”
“那么你去了米尔特的公寓?”
“是的。”
“刚一进城就去了?”
“是的。”
“你做了什么?”
“我按了按门铃。”
“后来呢?”
“没人开门,但我看到门没关严。我急切地推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弹
簧锁原来没锁上。”
“你干了什么?”梅森问。
“我上楼梯走了几步,有人听到了我的声音,一个女人。”
“你看到她了吗?”
“没,我没看到,至少没看到她的脸。我上到楼梯中间的时候,这个女
人走到了楼梯的顶端,我可以看到一条腿和内裤——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她
想知道我闯进公寓要干什么,我说想见梅森先生;她告诉我梅森先生不在那
儿,要我出去。自然,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转身下楼了。”
“这事你可一点儿也没告诉我。”梅森说。
“没,我没有。对整个事我感到很惭愧,我意识到像我这样地位的人是
不能承认碰到这种事的。我没看见那女人的脸,她也没看见我的;我觉得当
时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他们知道吗?”
“旁边住着一个女人,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显然她属于那种非常好奇
的人,喜欢透过窗帘偷窥别人的事情。”
“她看见你了吗?”
“我进去时没有,但我出来时她看见了我,”威瑟斯庞说,“她仔细看
了我的汽车,甚至记下了牌照号码。哼,比我记得还清楚。”
“她有没有解释记了牌照号码的原因?”
“我不知道。她告诉警察说我和一个女人一起进去的,可能是她听到了
她旁边公寓那个女人的声音。”
“有人跟你一起进去吗?”
“没有,”威瑟斯庞说,“当然没有。我当时是一个人。”
“洛伊斯没跟你在一起?”
“绝对没有。”
“伯尔夫人也没有?”
威瑟斯庞转移了他的视线,“我等下想跟您谈谈伯尔夫人,那是另一件
可恶的事。”
“好吧,”梅森说,“用你自己的方式告诉我,那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还是说说好。”
“好的,旁边公寓的那个女人向警察报告了我的牌照号码。自然,如果
金鱼缸里的鸭子是我的,也就是说出自我那个地方,而马文·亚当斯没有带
它到那里,那么警察就会认为可能是我带的。”
“非常自然的假设。”梅森冷淡地评论道。
“我告诉您这是一组见鬼的巧合。”威瑟斯庞气极败坏,大发雷霆,“一
想到这些,我就生气。”
“现在请你告诉我关于伯尔的事。”
“呃,今天早上,当然了,我告诉了伯尔夫人关于埃尔坦普罗发生的事,
以及米尔特是如何被害的。当时,罗兰·伯尔的身体好了些,他想见我,所
以我就进去跟他谈了谈。”
“你把那事告诉他了?”
“是的。”
“他说什么?”
“呃,他很好奇——任何人都会的。”
“你有没有告诉他关于米尔特的事?”梅森问。
“呃,就一点儿,没说多少。我有点儿喜欢罗兰·伯尔,我觉得可以信
任他。”
“他知道我在你家吗?”
“知道。”
“他知道为什么吗?”
“呃,呃,我想我们随便说了一些。”
“后来呢?”
“今天早上罗兰·伯尔让我把他最喜欢的鱼竿给他拿来,我说只要我一
拿到就会给他。”
“鱼竿当时在哪儿?”
“他说他忘在我的小屋里了。我相信我告诉过您,对我的那个小屋,我
非常讲究,只有我有钥匙。我从不让仆人们进去的,除非我把门打开,站在
那里看着他们。我在那里放了不少酒,这些墨西哥仆人就是这一点,一沾酒
的边你就不能信任他们。”
“伯尔把他的鱼竿忘在那里了吗?”梅森问。
“他说他忘在那里了。我不记得这事,但他说肯定是。”
“什么时候?”
“他在那里跟我聊天的时候。那是他摔断腿的那天,他带着鱼竿。但我
记不起来他是不是忘在那里了,我记不起来了。总之,他要我给他拿来,说
也不用特别着急,但他想摆弄摆弄。他对鱼竿是一个十足的狂热者,喜欢放
在手里摸摸、甩甩之类的;摆弄它们就像是一个人摆弄他所喜欢的枪啊、照
相机啊、或者别的玩具那样。”
“警察知道那根鱼竿的事吗?”梅森问。
“噢,知道,当时伯尔夫人和医生在那儿,我答应说给他拿来。后来医
生就开车进城了,伯尔夫人说想跟他一起去。我对她说我一会儿也要去,我
会送她,再把她带回来。”
“但她跟医生走了?”
“是的。。结果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了,当然仆人们除外。”
“你干些什么?”
“呃,我四处转转,干些零碎的事儿,打算到小屋去拿伯尔的鱼竿。”
“这是什么时间?”
“噢,我猜8 点半或9 点左右。我在那儿有许多事情要做,让劳工们开
始干活,等等。伯尔告诉我他并不急着要鱼竿,下午的时候,我想他说过。”
“继续说,”梅森说,“说正事。”
“好吧,约一个小时后,有个仆人路过那个房间。您知道他的房间在哪
里,在底楼,窗户朝天井。那仆人穿过窗户看到伯尔坐在床上,从他坐的位
置看——啊,天哪,那墨西哥人看到他死了。”
“接着说。”梅森说。
“仆人来叫我,我赶忙冲过去,打开门,看到伯尔在床上,马上又发现
离床10 英尺远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我闻到某种奇特的味道就晕倒了,墨
西哥人把我拖到走廊,关上门后就叫警察了。”
“行政司法长官过去透过窗户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伯尔死于与米尔特
被杀的同样的方法。他打碎了玻璃,让那里透透空气,然后警官们来了。毫
无疑问,他是被用同样的方法杀死的:在装有盐酸的花瓶里放入氰化钾。这
可怜的家伙连一点儿求生的可能也没有,他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还挂
着从滑轮上悬下的重物,他根本不可能下床。”
“护士当时在哪儿?”梅森问。
“问题就在这儿,”威瑟斯庞说,“那个该死的护士是整个事情的根本
原因。”
“怎么说?”
“噢,她很反常。要么就是伯尔,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护士的话完全是
前后矛盾的。”
“那么她当时在哪儿?”梅森问,“我想伯尔要一直有人护理着。”
威瑟斯庞说:“我告诉过您他们发现伯尔企图下床,伯尔说有人要杀他;
医生说这是在打了麻药以后神经反应的正常情况。谁也没去注意这件事——
当时没有。当然啦,后来当事情发生以后,他的话就显得有些像预言了。警
察就接触了护士,护士说伯尔私下告诉她,我就是他认为企图杀害他的人。”
“护士当时没有把这事告诉当局吗?”
“没有,她还以为这是对麻药的反应;医生对此非常确信。您知道护士
对有关病人的事是必须听医生的话的。在这种情况下,假如她要对任何人说
什么,她就完全是专业性的失职;她必须得封住自己的嘴——所以她说——
现在。”
梅森说:“这仍然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护士在
哪儿?”
“她在城里。”
“伯尔一个人在那里?”
“是的,您瞧,伯尔绝对不可能下床,但是他可以用他的胳膊和手,床
边就有电话。实际上他不需要让护士一直护理他,他只要打电话就会有人去
的。我的房子里有内部通话系统,你可以按下交换机上的键,把你的电话接
到外面的主线上;或者只要按下相应的按钮,就可以接通房子里的任何一个
房间。伯尔不管什么时候想要东西的话,都可以打到厨房去。”
“给我说说那个护士。”梅森强调说。
“好吧,当伯尔刚被抬到床上,腿固定好后,他让他的妻子从壁橱里拿
出一个包给他。包里有他的一些钓鱼用的蛹饵,几本他喜欢的书,一个小闪
光灯,五六本袖珍系列读物,以及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他可以把包放在床边,
制作鱼饵啊,看看绕线轮啊,或者拿本书啊,伸手就可以够得着。在这个护
士来了之后,她告诉他,她认为不管什么时候他想要什么东西,最好是告诉
她,所以她要打开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梳妆台上去。她告诉他要是
想要什么就管她要好了。她说她不想让包放在那里,以免她在床边走动时绊
住她。
“那让伯尔很生气。他说哪个女人也不能把他制作鱼饵的东西弄乱,他
要把他的东西放在床边,好让他想要时能够拿到。
“护士试图显示这是她的职权,抓起了包,但他设法抓住了她的手腕,
差点把她的胳膊拧下来,然后他要她出去并呆在外边。他说要是她再敢把脑
袋伸进来,他就会用东西砸她。护士给医生打了电话,他来了。护士、伯尔
夫人、医生还有我一起跟伯尔谈了一下,结果是医生和护士回城里去了,伯
尔夫人跟他们一起去的,要再找一个新的护士。他的电话一直接通着厨房,
厨房里的女人们知道要特别注意,只要他一拿起电话,就会给他回话。在这
种情况下,让他一个人呆着当然看上去是足够安全的,至少医生这么认为。”
“那么你呢?”梅森问。
“显然啦,”威瑟斯庞说,“跟您说实话,我对伯尔的动怒有点儿受够
了。我曾比较坚定地告诉他,我认为他最好还是去医院;当然,我还得体谅
他。他一直遭受着极大的痛苦,仍然病得很重,身体很虚弱,还有恶化的危
险。他非常神经质,容易发怒;药物的作用还在影响着他大脑的正常运转。
毫无疑问,很难跟他相处。
“但是,我觉得他的行为很没有道理,对待护士的方式非常粗野。”
“那么是什么把你同他的死联系起来的呢?”梅森问。
“那该死的鱼竿。他在床上,手里拿着鱼竿,正准备把它装起来。他右
手拿着两个接头,左手拿着一个,唉,您可以明白我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
况下。我是惟一能够拿到鱼竿而且把鱼竿给他的人;房子中只有我一个人;
狗也没有拴,生人无法进去;仆人们发誓他们没有靠近过那个房间。这可怜
的家伙绝对没有求生的可能,他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装着毒药的花瓶就在
桌子上,离他的床只有七八英尺远,但他却够不着,无法把它打翻,或者想
些别的办法。”
“但他可以拿起电话?”
“是的,很显然是毒气的作用太快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
人——他的某个朋友,走进他的房间,把那鱼竿递给他,可能说:‘瞧,罗
兰,我碰巧发现了你的鱼竿,它根本就不在威瑟斯庞的书房里,你把它忘在
别的地方了。’伯尔就接过鱼竿,准备把它装起来。那位朋友说:‘好啦,
再见,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然后往盐酸里放些氰化钾就走出
去了。几秒钟后,伯尔就死了。这肯定是某个非常熟的朋友。好了,就这些。”
“从警察的观点来看,”梅森说,“这是一桩明确的案子,你大概就是
惟一有机会的人。但动机呢?”
威瑟斯庞变得有些窘迫。
“继续讲,”梅森告诉他,“咱们听听坏消息。动机是什么?”
“呃,”威瑟斯庞支支吾吾地说,“伯尔夫人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女人,
她就像孩子一样自然;她充满深情,易于冲动。。哎,许多地方。您只有了
解了她才能明白。”
“没关系,不用转弯抹角,”梅森说,“具体地说,动机是什么?”
“警察认为我爱上了伯尔夫人,想干掉她丈夫。”
“是什么使他们那么想呢?”
“我告诉过您,伯尔夫人很自然,感情外露,充满深情,以及——呃,
就当着她丈夫的面,她亲过我两次。”
“有时不是当着她丈夫的面,对吗?”梅森问。
“麻烦就在这儿,”威瑟斯庞承认道,“在她当着丈夫的面亲我的时候,
除了我们三人以外,没有别的人在场,但有两个仆人看到过她丈夫不在时,
她亲我。这是天下很自然的事情,梅森,我无法向您解释。有些女人天生多
情,想被爱抚和亲吻。不是像仆人们说得那样,听起来好像我是在向她表示
热烈的爱情。墨西哥人除了以为那是调情外,什么也不明白。我只是以父亲
般的方式搂的她,她把脸扬起来要我亲她,我就亲了她。”
“关于毒药,警察能从你这里查出线索吗?”
“那是另一件糟糕的事情,”威瑟斯庞承认道,“盐酸是我牧场上常用
的东西,而且我总是使用氰化物来毒地松鼠和小狼。地松鼠是很可怕的有害
动物,它们一旦进到庄稼地里,就会吃掉庄稼;它们在马棚乱窜,偷吃马草。
你要想消灭他们,惟一的方法就是用毒药。毒地松鼠在整个加利福尼亚是很
常见的,氰化物是人们使用的一种,他们还使用马钱子碱和其他东西。我在
农场上一直都放有浸过毒的大麦,我还有一些氰化物。好了,就这些,这是
一桩情况证据案件,清楚得要命,除了那些间接证据以外,警察一点儿事也
不用做。这简直把我推向了地狱。”
“是吗?”梅森问。
威瑟斯庞向他投过去了气愤的目光。
“你可以把时钟的指针向回拨18 年,”梅森毫无表情地说,“想想霍勒
斯·亚当斯是如何感受的。他被投入大牢,被控谋杀;他意识到间接证据在
极力围着他编织一张证据的网。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情况证据可能是天下最
大的伪证者,不是因为间接证据撒谎,而是人们对间接证据的理解撒了谎。
你那时对此持怀疑态度。”
“我告诉您,”威瑟斯宠说,“这是不一样的,该死,再过一百年也不
会发生一次。”
“噢,就说18 年好了。”梅森说。
威瑟斯庞气愤地瞪着两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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