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如此的惊人,刚说出口,满大堂的宁乡军军官都安静了片刻,然后同声大哗。
温健全首先跳出来,大叫:“姓马的,你这话什么意思,给老子讲清楚了?”
马同知大怒:“你什么玩意儿,有这么同本同知说话的,来人,将这个犯上作乱的狗东西给我拿下,军法处置!”
两个随他前来的卫兵铿锵一声抽出腰刀,欲向前扑来。
“谁他娘敢动,仔细小爷手中的火枪不认识你!”韶伟性如烈火,唰一声抽出别在腰上的手铳,机头大张指着那两个卫兵。
他性格火暴,却还有人比他更冲动。立即就有犟驴子暴喝一声:“韶伟你这个怂包,别人亮刀子你就动枪,算什么好汉,看我的!”
说着,就赤着双手冲上去。只听到一阵狂风呼啸而出,然后是蓬蓬两拳。
那两个马用正的卫兵就被直接打晕在地上。
马用正吓得酒也醒了,连声大叫:“反了,反了,来人了!”
可随他一道过来接收宁乡军的军官们,已经被这几人的剽悍给吓住了,没一人敢动。
文尔梅心叫一声不好,如果这事一个处置不当,说不好宁乡军就会哗变。不过,看到韶伟等人一脸的狰狞,也知道碰到这种中二青年,却没有道理可讲。要想让他们安静下来,还得靠费洪。
这人虽然狡黠,却是个识大体的人。
正要开口说话,韶伟已经被犟驴子的话激得热血上头,厉声吼道:“你说谁是怂包,小爷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骂过。驴子,我****先人,少他娘瞧不起人。”
说着,瞪着怪眼四下寻找目标,想证明自己。
文尔梅被他目光一扫,心中一寒,却再说不出话来。
还好韶伟目光落到马用正身上,他大笑一声:“好个狗官,酒囊饭袋的蠢货,小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说着,一伸手将马永正从椅子上提起来。
“干什么,造反了,造反了!”马用正尖锐地叫了起来。
268。第268章 都给我滚蛋
可怜马永正生得又矮又胖,落到韶伟这个半大小子手头,却如同三岁婴儿一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不住地叫。
“小爷今日就是要造反,就是要摔死你,你待如何?”好个韶伟,早就看马用正等人不顺眼了。如今一旦爆发,就再也遏制不住。“喝”一声双臂用力,这半年的艰苦训练立即显示出成果来,竟将马永正高举过头。
见马同知被这个少年轻易地就提在手上,文佥事等人心中骇然,只感觉这个韶伟威风得就如同演义小说中的李元霸一样,又如何敢靠上去。
“来人了,救命了,救命了!”马同知这个官职本是世袭而来,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却是色厉内荏。被人举到半空,只感觉天旋地转,手心里全是冷汗,忍不住大声哀号起来。
马用正的亲兵已经被犟驴子、温老三等人震住,再看他们一个个都满面凶光,将手按在刀柄上。欲向前救援,却知道如果自己一动,立即就会被这群蛮子乱刀砍死。
都一个个面面相觑,则声不得。
文尔梅连声道:“快放下马同知,快……费副千户,快叫你手下放人!”
费洪“哎”地应了一声,却将头低下去,依旧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韶伟,你也别忙动手,无论如何等让马同知解释清楚刚这句话的意思才好。马同知,文老爷,我家将军究竟如何了,还请明言。”
“放开我,放开我,造反了!”马用正还在空中不停挣扎着。
“住口!”韶伟大吼一声,手上一用劲:“狗官,将话说清楚,我家将军如何了?”
被韶伟用手一捏,马用正只感觉身上好象被一个大铁夹子夹了一下,痛不可忍,忙道:“误会,误会,刚才是我乱说。方指挥最最欣赏你家将军了,重用还来不及,又如何对他不利?”
“还不说实话吗?”韶伟一脸狰狞,手上正要再用力。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群人大步走进来,为首那人哈哈大笑:“重用,呵呵,能得方指挥使的重用,孙元不胜荣幸啊!”
进来的不是孙元和朱玄水,又是何人。
这下,宁乡军军官同时发出又惊又喜的声音:“将军!”
“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孙元扫视众人一眼,温和地点了点头。
目光就落到尤自在半空不住蹬腿的马用正,一揖到地:“这位大人相必就是我大河卫的指挥同知马老爷了,属下参见同知大老爷。末将手下都是粗人,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这神情,却是异常的恭敬。
马用正松了一口气,就抖擞起同知老爷的威风起来,在半空中伸直了脖子骂道:“孙元贼子,快将爷爷放下来,然后将你手下这个犯上作乱的混帐东西砍了。等爷爷泻了火,高兴了,或许可以饶你一回,否则,军法不饶!”
“好到,同知老爷你放心好了,孙元知道怎么做。包管让你满意。”
宁乡军众人见孙元如此恭敬,都是一呆。韶伟立即暴跳如雷:“孙元,你这是做什么,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韶伟你住口,没个规矩,听命行事就是了。”孙元突然直起身子,回头看了朱玄水一眼,然后转头对韶伟喝道:“摔死他!”
“啊!”这下,不但马用正等人,就连宁乡军军官们也都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得令!”韶伟惊喜地大叫一声,提起马永正,呼一声,叫朝地上摔去。
韶伟力气本大,这一记定然会摔得马同知脑浆迸裂。
正在这个时候,孙元旁边的朱玄水突然伸出右手,在马永正的腰上一拍。
这一股力气用得十分巧妙,却见马同知的矮肥的身子在空中来了一个大风车,啪一声横飞出去,扑通一声平拍在地上,说不出地狼狈。
“朱副千户的内家武艺好生了得,有时间教我两招。”孙元大笑着朝前走去。
说来也怪,他一直起身子朝前走去,竟是龙行虎步,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统帅气势,叫人一看,禁不住心中一窒。
朱玄水也笑起来:“孙将军要学拳,朱某自然巴心不得。不过,内家拳入门实在太难,要想有工夫在身,起码十年。”
“我学拳只不过是想强健身子罢了。”孙元大笑着走到上座,一屁股坐了下去。
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文尔梅:“你是?”
费洪介绍道:“这位是大河卫指挥使司佥事文尔梅文佥事。”
“哦,原来是文佥事,说起来你算是孙元的上司了。”孙元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朱玄水,又指了指文尔梅:“劳驾,你给朱千户让让座。”
这已经是**裸地侮辱了,文佥事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他腾一声站起来,牙缝里冒出一句:“孙元,你羞辱本佥事,不尊上司,丧心病狂。别以为你为国家立下大功,将来肯定飞黄腾达,就没有人制得了你。如今你不过是大河卫的一个小小千户军官,难道你就不怕方指挥的军法?”
“军法,谁家的军法某都不怕!没错,孙元为国家立下这么大功劳,自然是要飞黄腾达的,尔等趁我不在老营,想过来拣便宜,活脱脱小人嘴脸,正当我孙元是好欺负的。”孙元淡淡地说。
文尔梅喝道:“孙元,你今日来了正好,本佥事接到方指挥军令,命我等过来接收宁乡军。你也是马上就要得到提拔的有功之人,这宁乡所你也不会呆下去的。即便你将来做了总兵,可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千户,这军令还是得遵守。”
“方指挥的军令,哦,把来我看看。”
文尔梅气愤地将一纸公文递过去。
孙元接过去,看也不看,就撕成了碎片。
“好……胆!”
孙元:“生生死死,千军万马都过来了,某胆子大得很。你也别拿方指挥来压我,没用。实话同你讲,方日昌临阵退缩,险些丢了泗州,已经被卢督师用尚方宝剑斩了。不但是他,就连他带去泗州的十几个同知、佥事、副指挥什么的,都被卢大人明证典刑。嘿嘿,这大河卫的军官这才是要从头到脚换个遍呢!尔等都到这一步了,与其来找我孙元的不自在,还是是好好想想自己将来的命运吧!”
这声音中充满了深重的讽刺。
“什么!”所有人都叫出声来。
“好!”宁乡军等人都同时面露喜色。
孙元:“怎么,你不信?”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扔给文尔梅,喝道:“自己看。”
兹体事大,文尔梅顾不得体统,埋下身去,拣起那份公文,看了起来。
马用正也急忙从地上爬起,跑过来,他刚才吓得厉害,身子还在颤个不停,险死还生,胯间津湿一片,竟是小便失禁了。这已是大大地丢脸,不过,他手下的军官们早已被马用升本斩首一事惊得魂不附体,也没有发觉马同知身上的异样。
一群军官围在一起。同时定睛看去,上面霍然是卢象升的钦差大印,格式也对。
都惊得如同被一个大雷轰在身上。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军官,可以说,如今整个大河卫指挥使司就剩下在这里的区区数十人而已。大家脑子同时有一个念头闪过:“大河卫彻底完蛋了,将来也不知道朝廷会派谁过来做这个指挥使,又会派多少同知、佥事、副指挥过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做为老人,到时候想混一口饭吃,却也艰难。”
明朝军队一般都被所谓的将门把持,子承父业,世时代代,传上五六代都是有的。到最后,更是形成了一个以家族血缘为纽带的大大小小的利益团体。一个外人,就算再能打仗,要想在军队出人头地,却是非常艰难。
正因为如此,一般情况下,朝廷轻易不会更换一支军队的领导人。如此,再不至于在军队中引起混乱。
这次,大河卫的高级军官被卢象升斩杀一空,到时候,高级职位都被外人把持。人家一来上任,肯定会换上自己的子弟。至于老人,只怕再没有存身之地了。军队比起地方上,更是黑暗龌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法外之地。未来自己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谁也说不清楚。
一时间,来宁乡所夺权的众人都是心丧若死。
“你们还是多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吧!”孙元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们道:“尔等小人,在战场上时畏敌如虎,可算计起有功将士来却是奋勇争先。我大河卫有你们这种豚犬小儿,真是莫大耻辱,都给我滚蛋,否则定不轻饶!”
听到孙元这一声大喝,一群士兵涌进来,如果赶猪赶羊一般将马用正和文尔梅等人轰了出去。
等到这群人被赶走,宁乡军众将才轰一声上前行礼。
孙元看了费洪一眼,道:“老费,宁乡军这次多亏有你。这十余日的事情,我都已经问得清楚,辛苦了。”
听到孙元的夸奖,费洪眼睛一热,险些掉下泪来。这些日子,他不但要同马、文二人虚与逶迤,还得承受同伴鄙夷的目光。但得到孙元的夸奖,保住了宁乡军,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孙元见费洪激动地红了眼圈,心中感叹一声,暗道:老费是个蔫人,我以前也对他有成见。如今看来,却是误会他了。
同手下说了半天话,又问了问军队的情形,孙元才道:“此间之事已毕,我宁乡军的仗也打完了,三天之后,咱们回家!”
“回家,回家!”外面,到处都是宁乡军士兵的欢呼声。
269。第269章 哪里的战报
孙元部自年前就从宁乡出发,辗转千里,竟然到了滁州,又经过两场空前惨烈的血战,到如今,已是两月过去。
而队伍也从出发时的一千一百,膨胀到如今的两千人。战马、铠甲、粮秣缴获无数,还要带回去一万多流民。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空前的暴发之旅。
不用再打仗,又可以回宁乡与家人团聚,所有人都欢喜地在军中大喊大叫,对此,军法官陈铁山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出门一趟,即将返家,孙元也是大方,难得地自掏腰包,一个士兵发了一两犒赏银子,说是让他们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回去,算是给大家补发过年奖金。
又让管老板去城中买回大量的酒肉,让士兵们吃个痛快。
在这两日内,所有的宁乡军士兵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之中。
孙元却没有闲着,离开军队十多日,手头积压了不少军务需要处置。
军队的缺员已经补足,都是从流民中选拔的。这些流民既然做了孙元的军户,又知道宁乡军士兵待遇很好,只要一进军队,养活一家老小当不在话下,都争相报名。
与此同时,费洪整理出来的一份训练计划也送到孙元案头。据他所说,因为部队新兵实在大多,战斗力下滑得厉害。当初在宁乡训练出来的那一千一百老兵,到现在只剩几百。如果要想将部队训练成以前那种模样,还需半年时间。
孙元点了点头,说,且训练着,如果不出意料,未来一年之内,宁乡军也没有上战场的可能。高迎祥已经被活捉,溃散的农民军部队已经陷入了朝廷大军的十面埋伏之中。卢象升听了自己的劝告,暂时放弃了去宣、大任职的念头,一心一意带兵围剿农民军残部。以他的手段,彻底剿灭贼寇当不在话下。
可以说,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不同了。
在剿除了内患之后,明王朝自可腾出手来对付东北的建奴。
或许,这片历史会因我而发生变化吧?
孙元心中不觉有些得意。当然,以现在明军的战斗力,他不认为就能打得过建奴。一年之后,卢象升就任宣、大两镇总督之时,就是自己带着宁乡军北上之日。到时候,宁乡军融入天雄军体系,作为九边镇军之一,免不了要和辽东建奴沙场较量。
相比起战斗力低下的农民军,满州建奴,才是宁乡军诸君,才是他孙元需要重视的最凶恶的敌人。
不谋一时者,不可谋一世,是时候开始着手准备了。
如今的第一要务,就是尽快将兵练成。
费洪送过来的那份训练大纲,其实依照的还是孙元当初写的那本《步兵操典》。孙元大约读了一遍,又根据自己在这两场血战中的体会,做了适当的修改。
不过,这其中却有个很大的问题。鉴于上次清流关之站时,因为没有斥候骑兵,宁乡军得开到战场上在发现了刘宗敏部。还好那阵子是大雪天,道路难行,孙元部才没有被敌人发现。若是换成其他季节,只怕有是另外一种模样。
没有骑兵,宁乡军只怕要变成瞎子聋子了,孙元和手下军官都不敢相信失去了信息主动权,置身于单向透明的战场上的情形。
可斥候骑兵的架子乃是朱汀搭建起来,如今,仗打完了,朱玄水该拿的功劳都已经拿到。如今只需回南京家里,等着朝廷封赏就是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然不肯平白派到孙元这里来给他当骑兵教官。
孙元抓了抓脑袋,却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心道:看来,回宁乡所之后,得尽快请个媒人去朱玄水家里提亲,将汀儿娶过门才好。这生意好啊,不但得了一个美娇娘,还白送一个骑兵大将。
在这两天中,孙元也小心地试探过朱玄水。
朱玄水见孙元诚心城意要想娶自家的那个老大难问题,心中也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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