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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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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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条,许胜不许败。否则,回营之后,他娘的,你等着受军法吧,谁叫你丢了咱们部队的脸面?

    突然间,他猛地跑过去,一脚将那只已经快要烤好的兔子踢倒在地,提起水囊就将一皮囊水倒到篝火里。

    “哧!”大股白色水气腾起。

    三人同时低声惊呼:“大方你干什么,疯了吗?”

    大方:“敌人,敌人来了。”

    三人寒毛同时竖起,回头看去,却见孙元已经手脚麻利地给战马装起鞍子和辔头,大声喝道:“前方十里,建奴斥候,人数大约二十,快上马,走!”一张脸已变得铁青。

    刚才在给战马洗刷的时候,孙元也听到了远处有阵阵马蹄声传来,心中顿时一紧,叫了一声晦气:黄佑你这个乌鸦嘴,竟然给你说中了?肯定是刚才建奴看到篝火升的炊烟,这才找了过来。

    无论是在哪支部队,斥候骑兵都是武艺、马术出众之辈,可谓是精华中的精华。

    崇祯九年,朱汀伏击五十骑蒙古兵的时候已经显得吃力。而现在自己只有五人五骑,四个侍卫还是半大孩子,力量对比悬殊,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是!”四人慌忙地给战马装起鞍,这一耽搁,敌人的马蹄声已经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北地本是一马平川,坐在马背上,放眼望去,远方地平线上是一排小黑点。建奴的队伍跑得很松散,可却井井有条。有人向前奔来,又人则朝两边迂回包抄。

    “怎么办,怎么办?”余祥惊得胖脸上全是汗珠。

    “怕什么,大不了同建奴拼了!”另外两个侍卫满面都是兴奋,因为是第一次上战场,两人已经抽出了大刀,但右手却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大方冷笑:“拼命,别忘记了,咱们的职责是保护将军,你们死了不要紧,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

    说完,也不管三个同伴,骑马跑到孙元身边:“将军,距离此地不远有我宁乡军的一个火路墩。墩外有一条河,颇深。进墩口的地方只有一条小路,易守难攻,不如暂去那里避避。建奴都是斥候骑兵,应该没有带器械,不可能攻下火路墩的。”

    所谓火路墩,就是大明边军用夯土在边境上所建的警戒哨,高约十余米,周围有长达三十米的围墙,里面通常驻扎有五到七名士兵,算是一个小小的军事堡垒。

    孙元正在想着对策,听到这个半大小子的提议正合自己心意,忍不住点了点头:“本将正要此打算,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墩台的?”

    大方:“回将军的话,小的在夜校侍侯将军的时候,在地图上看到过。”

    孙元:“你倒是细心。”

    大方:“为将者,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山川河流,自然要留心。”

    孙元点点头:“好,出发,先去那里避避。”

    说着就一夹马腹出发,余祥等人也都是跟了战马一鞭,飞快地冲了出去。

    大方又开始在后面骂娘:“余祥,看你吓成那个怂样。从这里到墩台还有四十里地,这么跑,又不了多久,战马就要跑废,建奴可是一人双马。他娘的,先压住马速。”

    听到这话,孙元忍不住又看了大方一眼:这小子倒是个懂得打仗的人,也沉得住气。不像其他三人,余祥除了做饭好吃,就不像是个军人。至于其他二人,一看到敌人,先就兴奋起来,却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过得两月……这次大战,干脆就将他交给韶伟或者犟驴子他们在战场上见见血。

365。第365章 糟了个大糕

    因为要顾惜马力,孙元他们也不可能一开始就策马狂奔。

    可敌人却是一人双马,在路上跑了半天,渐渐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

    马蹄声声入耳,敌人的面部神情已是清晰可见。

    这二十骑敌人身上都穿着漂亮的铁甲,铠甲上沙沙着响的甲叶子上还涂着白漆用来标注身份和防绣。

    大约是辽东建奴怕热的缘故,有的人已经将头上的铁盔摘了下来,露出趣青的头皮,几根金钱鼠尾小辫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飞舞着。

    孙元暗叫一声:糟糕,果然是满清建奴的精锐。这下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不但是他,身边大方也低呼一声:“巴牙喇兵,将军,咱们撞上头彩了!”

    所谓巴牙喇兵,就是后世所谓的满清护军营,乃是满八旗中的最最敢战剽悍之士。

    在两年前,满清其实不过是一个一松散的部落联盟,自从皇太极登基称帝之后,为了中央集权,不断削弱各旗主的权力。牛录不再是满清的军事单位,而是直接从各旗的牛录中抽调精锐组建新军,编成巴喇牙营,也就是后来的护军营、阿礼哈超哈营,也就是骁骑营、喀布什贤营,后来又叫前锋营,已初具雏形。

    当然,护军营乃是皇太极的亲军,现在还留在辽东。这二十人应该不属于那支巴牙喇营,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岳托的亲兵。尽管如此,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了。

    孙元毕竟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认为仅靠自己五人就能将这二十个巴牙喇兵全数干掉。巴牙喇兵的厉害可是写进史书里的,牛逼的白甲巴牙喇兵可以连珠箭射死九个人,把明军打崩溃。当然,孙元当初所看到的史料乃是清朝人所著,未免有吹嘘夸大的成分。不过,由此可以看出巴牙喇军的战斗力强悍到何等地步。

    现在的他,有种抗日战争初期,几个土八路一不小心撞上精锐老鬼子大队的感觉。

    看到孙元身上穿着正四品武官的官服,那群巴牙喇军同时发出一声欢呼,乱糟糟地用满语喊着什么。虽然听不懂,却也能猜出其中的意思,大概是:逮到一条大鱼了,逮到一条大鱼了!

    从这里到那座火路墩有二十来里地,就是大约十余公里。因为要顾惜马力,不可能一开始就策马飞奔,否则,一旦战马跑脱了力,大家也被想逃了。孙元大概计算了一下,从这里跑去火路墩,至少得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路程,却是分外难熬。

    为了安稳军心,孙元一笑,回头问大方:“你也知道巴牙喇军?”

    大方:“小的每日侍侯在将军身边,收收发发,传递信息,斥候骑兵汤问行将军那里也去过几次,听得多了,建奴的情形大概知道一些。”

    孙元:“你倒是有心,不错。”

    听到孙将军的赞扬,这个大孩子却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反一脸的凝重:“将军,敌人一人双马,去火路墩还有些距离,只怕咱们未必能赶到那里。将军,要不我等将战马给将军,先去跟建奴打上一仗,拖延些时辰。将军一人双马,一但战马发力狂奔,要想逃出生天当不在话下?”

    “对,将军,且让我等上去厮杀吧!”另外三个护卫都是神情一凛,同声高喊。

    他们这个提议,孙元说不动心也是假话。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同意他们的提议,大方、余祥等人肯定会牺牲在战场上。可这又如何,所谓小卒不过是战场上的消耗品,一个数字而已。为上位者,当有一副硬心肠。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在战场上为了逃命,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连自己的儿子都推下车去。

    可一看到这四个半大孩子稚能的面庞,孙元突然有些羞愧:我不是枭雄,让别人为我去死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如果真这么干,我孙元于心何安?

    想到这里,孙元面容一整,道:“我且问你们,我们宁乡军什么时候在战场上抛弃过一个战友。你们和我虽属上下级,却都是大明朝的军人,是袍泽弟兄。你觉得我孙元是抛弃自己兄弟的人吗,废话少说,咱们今日且同生共同死吧!”

    “将军……”

    “将军……”

    “走!”孙元狠狠地给了战马一鞭子,冲了出去。

    四个半大孩子眼圈一红,同时叫道:“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见孙元等人加快了马速,追在后面的巴牙喇军也将速度提了起来,口中乱糟糟地叫喊着,有人拉开了弓不住射来。

    “咻咻!”不断有箭雨从身边掠过,听得人头皮发麻。

    好在马背上颠簸起伏不停,敌人射过来的箭也没个准头,大多落到空处。

    一个护卫大怒,抽出手铳“砰”地击发,一团小小的硝烟扩散开来,旋即就被劲急的风给扯碎。

    这个时代的燧发枪没有准头可言,这一枪也不知道射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元皱了一下眉头,喝道:“别浪费子药,射程不足。”

    即便是在现代世界,手枪的有效射程也不过三十来米,古代的手铳更是不堪,要想射中后面的敌人,比中**彩还难。

    巴牙喇军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枪声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骁勇之士。不但不退,速度反更快起来。不片刻,就追到距离孙元等人两百步的距离,射过来的箭更密。

    “叮”一支羽箭射中孙元的背心,然后弹到半空。

    即便贴身穿着软甲,还是疼得背心一颤。心中骇然:这个巴牙喇兵好硬的弓,好大力气!

    “将军,你怎么了?”

    “不要紧,被蚊子咬了一口。”孙元淡淡一笑,但额头上却有汗水沁出来。

    大方大怒,突然抽出复合弓,搭上羽箭,转身一箭射出。

    后面传来一声厉喝,然后是建奴愤怒的叫声。

    孙元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清兵的胸口中插着一支颤巍巍的羽箭,箭杆子尤自在空中颤个不停。

    孙元喝彩一声:“小方,好箭法!”

    “大方真不错,一箭就能射中一个建奴,只需二十箭就能将敌人尽数杀光。”余祥也忍不住高声喝彩。

    可就在这个时候,中箭的清兵一声怒喝,手中的刀子一挥,将箭杆子砍断,只留箭头嵌在身上,不依不饶地追来。

    “咻咻!”大方又是几箭射出去,毫无意外地命中目标。冲在最前头那个清兵身上挂了三四支箭,像个刺猬,却是毫发无伤。

    大约是知道前面那个不断射箭的汉人孩子箭术不错,为首的几个建奴同时举起了小圆盾,护住面门。

    这情形让孙元手下的几个侍卫目瞪口呆,大方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力气初成,一口气射出去了十多箭,拉弓的手臂抖个不停,看样子也没多少力气了。

    孙元:“鞑子铠甲厉害,射不穿的,别浪费力气。不过这样也好,巴牙喇兵浑身铁甲,跑不快的,快走,快走!”

    满清白甲,铠甲厚实,普通弓箭拿他毫无办法。要想破甲,只能靠火枪和长矛。

    见弓箭无用,手铳又没有准头且射程不够,四个半大孩子都是一脸的晦气,只得将身子伏在马背上,闷头向前奔逃。

    身后,建奴的箭雨还在一阵接一阵地射来。

    就这样,你追我赶,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大约四十分钟过去。其间,建奴换过一次马。

    可孙元等人却无马可换,只能咬牙坚持。

    战马身上的汗水越发地多起来,用手一摸,**如同被水泼过,而战马身上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

    孙元计算了一下,距离火路墩还有十来里地。这点路,若是用汽车,也就三四分钟的事情。可在这片时空,骑马狂奔,却显得如此的漫长。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跑在孙元身边的一个侍卫的战马“嘻溜”一声,狠狠地摔倒在地,却是那马脖子上中了建奴一箭,竟被射断了中枢神经。

    那个半大孩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头盔也掉了,一张脸被地上的沙土磨得全是血。

    “小毛,小毛!”余祥大叫。

    不但是他,另外一个侍卫和与小毛一向不和的大方也大叫起来。

    孙元吃了一惊,忙拉停战马,转回身去,伸出手:“上来,你我共乘一骑。”

    小毛却跳到一边,大声喊:“将军,战马已经乏力,如何驮得动二人。别管我,快走,快走!”

    孙元怒喝:“上马,这是命令!”

    小毛猛地抽出腰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将军,小毛全家老小都死在建奴刀下。这一年多来,若不是有将军收留,早已成路倒。将军就是小人的救命恩人,将军的恩德,小毛只能来世再报了!若将军用强,小毛只能先死在这里,决不拖累将军。”

    孙元手一颤,僵在空中。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支羽箭将他手中腰刀射掉。

    孙元转头看去,却见大方将手中的大弓背到背上,一伸手将小毛从地上扯起,拉到自己鞍上,口中尤自挖苦道:“还行市了,将军的命令也敢违抗,看回去之后老子怎么收拾你?你生得跟猴子一样,老子身上也没有二两肉,还怕把马压塌了?咱们一起坐吧!”

    小毛的眼泪落下来了:“大方……”

    “少他娘哭哭啼啼,我宁乡军男儿流血不流泪。”大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骑在马屁上,又擎开大弓,不住地朝后射击:“把马给我驾好了,若将我摔下来,我先一箭射死你!”

366。第366章 这一仗咱们输定了

    恩!”小毛忙紧紧捏住缰绳,埋头急驰。风吹来,眼泪却不住地朝后飘去。

    大方在后面又不满地哼了一声。

    看大方装出一副酷酷的模样,不住地训斥小毛,孙元忍不住一笑,喝道:“大家提起精神来,最多一壶茶工夫,就到地头了,坚持就是胜利。”

    大方又是一箭射出去,正中一个建奴的肩膀。

    可惜,清军身上的铠甲实在厚实,箭被肩甲一阻,只破了一层油皮。

    受伤的那个巴牙喇军顿时起了凶性,突然回首一刀刺在自己所乘的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不过,长嘶一声,瞬间提速,竟冲到大方和小毛身后,挥舞着大刀向大方心口刺去。

    大方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白刃战,即便胆气再壮,依旧是身子一僵,却忘记了抵挡。

    且不说大方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无袖棉甲,即便身上穿着铁甲,被这一刀刺中,也是活不成了。

    说是迟,那时快,孙元猛地拉停战马,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刀朝那个建奴当头砍去。

    “喝!”那巴牙喇兵,见孙元这一刀来势凶猛,顾不得刺死大方,将手中大刀在头顶一横。

    “叮!”却见白光闪烁,那清兵手中的武器竟被孙元一刀砍成两截。

    不愧是卢象升赐的宝刀,这一刀在砍断敌人手中武器之后,余势未消灭,又将他的脑袋砍成了两片。

    “噗嗤”一声,血光冲天,红得白的撒得满天都是。

    孙元这一刀可谓是用尽了全身力,只感觉面上头上却是热热的液体,手也酸得厉害。

    忍不住长啸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好刀,好刀,痛快!”

    四个半大孩子,尤其是那个一向面无表情的大方脸上也露出崇拜之色:“将军,威武,小子服了!”

    孙元继续笑道:“小方,建奴铠甲厉害,得射他们的面门和咽喉。”

    “是将军。”醒过神来的大方又是一箭朝一个敌人的喉咙射出去,可惜这次敌人有了防备,手中小圆盾一遮,堪堪挡住这必中的一箭。

    “啊,我中箭了,我中箭了!”突然间,余祥身体一歪,就要朝地上倒去。

    孙元一把将他拉起:“你吼什么,坐稳了。”

    “我中箭了,我中箭了。”余祥只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

    孙元手中将那支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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